南方的梅雨季节,一旦下起了毛毛细雨,就会持续好几天。
江清欢回家午睡时,那会儿的天气还是艳阳高照,结果临近下班的节骨眼上,却是下起了滂沱大雨。
自从进入梅雨季,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就没有一天是准确的。不过好在老天有眼,下班的时候这场大雨终于结束。
江清欢惦记着家里的衣服还没收,药房的门刚打开,她就一溜烟冲了出去。
午休结束过来踩点上班的时候,狭窄的停车棚里已经挤满了电瓶车,江清欢那会儿还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见着阳光灿烂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干脆就露天停车。
现在倒好,虽然雨停了,但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过头的气味,使得雨后的味道并不清新。江清欢盯着自己裤脚边缘沾上的泥点,心情更是糟糕。
刚将电瓶车解锁,她就看到一辆车横在了自己的面前。
下雨天急着回家的人很多,江清欢注意到车棚里的车辆已经所剩无几。她撇了撇嘴,眼见着面前的漆黑轿车缓缓摇下车窗,露出了一张她分外熟悉的脸。
是秦川墨。
男人见江清欢火速扯上一抹礼貌疏离的微笑后,立刻用手指了指医院,轻轻为自己解释起来:“我今天刚好有业务需要来这里办理,碰巧顺路要不要坐我的车回家?”
江清欢摇了摇头,她顺手从遮阳被里掏出了一块抹布,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车座后,利落地坐上了小电驴。
“不用了。我坐你的车回去,隔天还得走过来上班,太不划算了。”
婉拒了秦川墨的好意后,她骑着小电驴扬长而去。
雨已经完全停下。从医院到家里的距离非常短,骑个四五分钟就能抵达。
等到江清欢将自己的车停在楼下,她才发现秦川墨的车还是在跟着自己。
漆黑的流畅型车身,在灯光的照射下,想不忽略都难,更不用说秦川墨还将车灯完全打开,直直的照在江清欢的身上。
这会让江清欢更觉得自己像是“犯罪嫌疑人”,车门打开,秦川墨长腿一迈下了车。
男人狡黠的微笑让江清欢想起了狐狸。上挑的眼尾使得他看谁都是那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偏偏眼眸一眯,却又会让人感觉疏离十足,所有的念头都在此无处遁形。
江清欢懒得看了,她只盯着秦川墨那形状姣好的唇瓣,盯着那颗圆润的唇珠一上一下,吐露出了自己不爱听的话语。
“我看你刚下班,有没有空赏我个脸一起吃顿晚餐?”大概是觉得这样说话实在是太过冒昧。末了,秦川墨又补充上一句:“别担心,我没有恶意的,更何况又不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而且去的是那家你上次提过的餐厅,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声音说到后来倒是越来越小,江清欢瞥了秦川墨一眼,立刻婉拒。
她本就属于那种气血不足的人,光是上班就已经耗费掉了大半的精力。一下班就想回家躺着,更别提还有力气出去吃饭了。
眼见着黯淡的神色迅速攀上了秦川墨的脸颊,江清欢继而说道:“到时候我看看这周末的排班吧。如果有休息时间,那就下午去吃。”
秦川墨点点头,大约是应下了,笑得是眉眼弯弯。
江清欢转身上了楼,可明亮的车灯还在照亮着她的身前。昏暗的楼道显得亮堂堂的,她干脆加快了上楼的步伐。
江清欢目前所住的是90年代的老小区。位于四楼的房子是她以前与哥哥林姨一起住的。
大学毕业之前,江清欢是住在林姨的另一栋房子里。那房子地处僻静,生活方便。后来江清欢大学毕业,为了解决上班通勤的问题,又因为房子刚好靠着医院,她干脆又搬了回来。
虽说是老小区,但地段非常优越。原先居住在此的居民大多都选择了搬迁。随着外来人员的涌入,这里租出去的房子有很多,地段紧靠着小学与江清欢所工作的医院,所以晚上非常热闹。
只是周围的设施实在是老旧。就连楼道里的声控灯都得连跺脚好几下,才会姗姗来迟亮出一点昏暗的光亮。
等到江清欢走到四楼的时候,楼下的车灯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她想着秦川墨应该已经离开,索性掏出钥匙开了门。
这处房子承载了江清欢与哥哥的全部回忆。她与哥哥还有林姨在这里生活过相当一段长的时间。
自从哥哥去世后,看到这里的一切事物,难免会睹物思人。干脆就将有关于他的一切,全都锁进了封闭的房间。
江清欢不想再回忆伤心的过去,但当钥匙插入锁孔打开门的刹那,她还是照常看了一眼哥哥的房间。
他的房门永远锁着,也不可能有机会去打开。故人已逝,江清欢合上了房门,一步步走到了哥哥的房间。
那扇沉重的黄色大门,如今还维持着它本来的样子。江清欢走过去抬头望着那张已经卷起到发灰的图画。
那是她上幼儿园时用油画棒记录下的色彩。画中的是三个歪歪扭扭、彼此手拉着手的火柴人。
蹦蹦跳跳将这张画带回家时,上了小学的哥哥卫晏池接过了江清欢兴奋介绍起来的画。他缓慢地将画在桌上一点点铺平,指着上面细长细腿的小火柴就问妹妹:“这个是谁?”
“是我。”
“那这个呢?”
“是哥哥。因为哥哥喜欢大海,就用了蓝色的。”
“那中间紫色的就是林姨喽?”
“对对对,哥哥真聪明!”
得到夸奖的卫晏池笑嘻嘻的拉开了抽屉,拿出了里面的双面胶,将妹妹的画仔仔细细的贴在了自己的房门上。
这一贴就是十几年,直到后来哥哥去世,她与林姨搬家,自己又住回来…过了这么久,江清欢还是舍不得将这些撕下。
一旦撕下就好像是与之前的一切彻底告别,江清欢并不想完全忘记哥哥。
房子不大,三个人住会有些拥挤,但一个人住恰好。
短暂的出神过后,江清欢叹了口气,结束完一天的工作,她只觉得身体与精神都双重疲惫,只想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本来这房子是两室的格局,但为了让兄妹两个住在这里感到舒心,林姨林静云干脆就用隔断将其中大一点的卧室一分为二。
这样一来,一墙之隔下,一部分是江清欢自己的房间,另一部分则是哥哥卫晏池的。两个房间近到每当她小时候害怕或者是打雷时,她都会敲响墙壁,即便那边的哥哥还未做出选择,自己就已经捧着被子扑到了他的床上。
江清欢蜷缩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睡意渐渐袭来,迷迷糊糊间她又听到了小时候最喜欢的敲墙声,那般会让江清欢感觉到安心的旋律,如今又重现在她的耳畔。
她没有想太多,半梦半醒间,自己梦到了放假时,她歪躺在身下的沙发上,等待哥哥放学归来。
高中的学业非常紧张,可哥哥一回来就放下沉重的书包,问起了自己:“这么睡不冷吗?”
他没有等到江清欢的回答,索性拿过了旁边的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小时候觉得无比宽敞甚至还能在上面玩耍的沙发,如今江清欢得蜷缩成一团才能睡着。
醒来时已将近七点。打开手机林姨又给自己发了好几条消息,关切的话语有好多,也在询问自己吃过晚餐了没有。
立刻回复完林静云,江清欢又阖眼躺在了沙发上。刚睡醒的脑袋是昏昏沉沉的,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江清欢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没有收。
临近下班的那场大雨,大概会把自己的衣服淋成湿漉漉的一团吧…这样想着,她已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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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阳台。
可晾衣架上空无一物,她下意识的转头往床上看去,那里已经摆放着整齐叠好的衣物。
江清欢站在床前思考了好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中午从医院回来,应该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将衣服收回来的,不然也不会没有印象。
最近的精神状况一直都不太好,不知是不是因为工作的需要再加上神经的高度紧绷,江清欢的睡眠状况非常糟糕。
她没有多想,将衣服塞入衣柜里就转身进入了厨房。
厨房的灯光昏暗,之前就想着有空要将灯泡彻底换掉,可一直没有等来休息的时间。
简单的解决完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晚餐后,洗漱完江清欢就躺回了床上。
夏季的天气闷热,更不用说梅雨季的老小区。潮湿压抑弥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就连墙壁都非常容易渗透出水渍。
江清欢将空调打开后,就昏睡了过去,
她的睡眠质量一直非常糟糕,神经衰弱的情况下,家里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将她惊醒。
譬如现在,她听到了从窗外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沉闷的声响让江清欢从睡梦中惊醒,她以为外面又下雨了。睁开眼睛的刹那,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睡前已经开了空调将窗户关闭的严严实实,现在的卧室里是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噪音的。
沉闷的声音还在继续,就好像是有人在窗外猛烈敲打着窗户。
江清欢立刻起床,她抬头在黑夜里看了一眼空调的温度。还是中规中矩的26°,但家里的温度明显降低,就好像是数九隆冬里刮过穿堂风的走廊,她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于是顺手拿过了盖在椅子上的毛毯。
声音的源头是从哥哥的房间里传来的。漆黑的室内显得发出的声音尤为响亮,直到江清欢彻底站定在客厅内,她才发觉那声音又越发的响亮起来。
起初听起来还以为是有人在拍打窗户,现在的演变简直就像是有人在用头去猛烈的撞墙。咚咚咚的撞击声过后,伴随着几声骨碌碌的滚动,听得让她无比心烦。
犹豫再三,江清欢抬头看了一眼贴在门上的那幅画,还是下定决心拧开了插在锁孔里的钥匙。
门被彻底推开,开启的房间里飘起了风。江清欢已经好久没有进入过哥哥的卧室了,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仍然维持着老样子。
可那声音还在继续,江清欢循声望去,被风吹起的窗帘飘飘扬扬,正随着窗户敲打的声音舞动着。
声音尚未停止,甚至因为江清欢打开了房门而变得更加有恃无恐起来。她毫不犹豫来到窗前,迅速拉开了窗帘。
腥锈的气味扑面而来,整面窗户上爬满了猩红的血手印,正随着拍打的声音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另一扇窗户。浓稠的血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在台面上积蓄成了一汪水塘。
江清欢踉跄的往后退去,又顺势从身上掏出了那把她刚刚从卧室里拿出来的小刀。正对着不断冒出血手印的窗户后,她立刻举起小刀劈了过去。
林静云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她,即便是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了,也不要流露出害怕的情绪,要在气势上压过祂们。祂们喜欢吞噬掉一切动摇的情绪,一旦被祂们察觉到这种念头的滋生,只会是死路一条。
小刀在空气中划过了一道道凌厉的轨迹,每一次落刀,江清欢都重重地劈开在了那堆血手印上。
手印被一分为二,从中间彻底撕裂开来,而内里往下滑落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流淌出了被捣碎成絮状物的类似于肉的组织。
江清欢紧盯着那些类似于棉絮的组织在不断融合重组,在看到组织滴落在脚上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墙倒的轰鸣。
再次望向窗外时,她在一叠的血手印里,看到了哥哥那一双圆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