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和梁老师不怎么熟，实际上总共只见过两面。”
事实也大致如此。从昨晚到现在，梁以恒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对于他跑出去和谁打电话，之后又因为什么急事而匆匆离开，她一概不知。
他倒是避重就轻地把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例如上周在上什么课交代得一清二楚，像是在取得她的信任。
而对于半夜消失的理由，她没问，他也绝口不提。
符合她对北美海王的刻板印象。
这个时候如果她急切地去追问梁以恒，哪怕似有似无地套话。
对方一定会沾沾自喜地判定她上钩了。
她轻哼一声，脑子喝傻了才会去呢。
况且现在她已经甩下这位梁老师200多英里，管那么多干什么。
然而她此刻正好下了芝加哥的高架，和刚才的跨城高速不同，车速行驶逐渐缓慢的同时，甚至有些拥堵。这意味着她有时间看两眼手机。
她下意识的划开了微信。
没有她在等待的消息，只有昨晚王轩拉的群亮了个红点，90多条未读。
估计是刘梦曦和王轩刷的屏.
本想叫林婉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又意识到林婉并不在群里。
所以昨晚是她和周清和私下联系要来的？
周清和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
这些小把戏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她摇摇头，继续专注在车流里穿梭。
“可是昨晚，你们两个单独出去吃饭了哎，还看了电影。”林婉八卦心起，语气也没了刚才的低落，“玩游戏的时候，你们看起来也很合拍啊。真的没什么感觉吗？然姐？”
“没有。”她正想着怎么应付林婉，多媒体屏幕又跳出了电话。
这回是王轩。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来一趟芝加哥是什么新鲜事吗，一个两个都跑来问？
不过又想起王轩今天也来芝加哥，八成是想一起吃饭。
她第一次这么期待和王轩吃饭，刚刚和林婉聊了一路男生，不如换换脑子听王轩扯天扯地。
本来以为林婉有什么自己的心事，那么她是愿意和她聊聊看的，可是林婉满嘴不是周清和，就是梁以恒，她的耐心在复盘和回答中几乎磨没了。
“喂？然姐！”王轩的大嗓门，让她不得不把音量先调低，然后问他怎么了。
“我看群里说你也来芝加哥了？我估摸这会儿你到了吧？”
“快了。刚刚进芝加哥了。”陈微然心中念叨着，希望王轩赶紧和她约饭，这样就不用和林婉大眼瞪小眼。
“你自己来的？那你下午有啥计划啊？”
“和林婉来的，没什么具体的计划，随便逛逛吧。”她如实回答，顺便暗示王轩，“哦，想先去Chinatown吃点好吃的，比如早茶什么的。”
“哦......”王轩空了两三秒，又和她确认，“真没事啊？”
“真没事啊！怎么啦，你要一起来吃饭吗？”陈微然憋不住了。
“哦。我出来的早啊，这会儿刚吃完。”
陈微然带着不满翻翻白眼，心想那你问什么？
双方各自沉默几秒。
王轩突然开口：“那你下午晚上啥的没事的话，能不能来帮我媳妇拉点东西啊？”
“什么？”这转折是她没想到的，不约饭就算了，还叫她不远万里来干苦力？
王轩继续讪讪地道：“她那个镜子啥的比我想得大太多了，我这车里放不下。失策了失策了，所以也没提前租uhaul，这会儿这个车行已经没合适的车了。但是吧，今儿还必须搬完。明儿早晨就得把钥匙给office。周六下午那office不上班。然姐然姐，麻烦您就来一趟呗，搬完明儿请你Chinatown吃饭啊。算了别Chinatown了，去米其林都行。谢谢然姐谢谢然姐......”
陈微然想了想便答应了，在这边搬家是有些麻烦，那么大的工程什么都要自己来。
况且王轩那辆极光，比她的macan还鸡肋。两种最不能装东西的SUV偏偏被他俩赶上了，也真是难兄难弟，她的共情能力达到了顶峰。
“那好吧，不过我们上午没吃，准备先去吃个饭的。”她又思索了一番，“如果你女朋友只有镜子的话，我想晚上去一趟就够了？那我下午吃好先带林婉逛逛？晚上和你联系？”
“行啊！那麻烦然姐了。”王轩的笑声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那这么着，我们这儿先搬其他东西，晚上你有空了跟我联系呗。晚上咱可以一块儿吃。我听我媳妇说，这边有个小火锅还不错。如果明儿你有空，可以一块儿在我媳妇这儿喝点。”
陈微然本来计划明天就走，周日一天用来做作业。可是一听到喝酒，又有点心动，周日晚上密集赶一下作业好像也是可以的。于是她看向林婉，林婉立刻会意，没在电话里插嘴，只点头表示自己听从她的安排。
“那行，也可以啊。晚上我们见了面再决定具体的吧。”
“没问题！”
陈微然挂了电话。
按照早上的计划，她们在中国城吃了早茶，又在booking现定了家市区的酒店，想到王轩女朋友的学校也在市区，索性直接订了两晚。
进了房间放下东西，林婉又说早上出来的太急，想化化妆再出门。
陈微然也想歇歇，自然而然答应了。林婉溜进了洗手间，她就独自瘫在了躺椅上，开了将近四个小时，想到晚上还要去帮忙，忽然有点疲倦。
她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中午群聊里的对话。
梁以恒没说过一句话。
是王轩一大早在群里炫耀自己不仅没喝多，还能早起开长途来芝加哥当苦工。
刘梦曦则酸溜溜地说自己还要去实验室，顺便透露了陈微然也出来玩了。
群里的其他人开始了比惨大会，最后判定最逍遥自在的还是陈微然，已经提前进入感恩节假期模式了。
她笑笑，似乎也没什么好否认的，甚至在群里发了定位，在窗前拍了密歇根大道的街景，大摇大摆发在群里逗逗想逛街的朋友们。
没成想还没等群里的人发出一些“羡慕”的表情包，周清和率先回复了她。
“看信息。”
她才发现手机左上角有个小小的（2）。
划出去看看他又有什么幺蛾子。
“刚刚没来得及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那你今天在芝加哥逛完，感恩节想不想去别的地方呢？”
问这些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
刚刚吃饱喝足，心情回升不少。便一五一十地发语音交待起来：“本来是想明天回，王轩说明天晚上在他女朋友家喝酒，那么就待到后天吧......感恩节不是和王轩也说好了么，还要去游乐场坐过山车什么的。就再来一趟也不是不行呀。”
周清和见她态度甚好，开始蹬鼻子上脸：“你自己开车行不行？要不要哥买张机票过去一下，帮你开回来？”
陈微然见有人自告奋勇当司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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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乐意的，可转念一想，周清和八成是听到她说王轩那边有酒局，才提出要来的。
他也知道王轩女朋友读艺术学校，肯定有不少漂亮女生。
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她可不像林婉那么好忽悠，脸上挂着一丝讥笑回道：“不用了。您老人家安安心心呆在屯里吧。正好周末我不在，王轩这个漏嘴巴也不在。你也好喊点你的鱼，来家里做点平时不方便的事情。”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掐着嗓子，音调直接提高了一个八度。
“......我没有鱼。”周清和甩来简洁地回答。
她冷笑两声，只当没看见。
但林婉动作没那么快，她闲着也是闲着，倒不介意和周清和再逗几句：“前几年打游戏的那个什么Chloe，是不是叫这个的？你们还联系吗？那会儿她多喜欢你啊，去把你的白月光捡起来，冲冲冲。”
她还配了个“冲”的表情包。
“早就没联系了。”
周清和的回复，她仍然认为不足为信。
很快跟来另外两条：“怎么？想看我去把她捞回来？那以哥的实力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就在肯塔基州啊，离得不算远。你信不信我发发信息，她就来阿灵顿？”
说他胖他还喘起来了，陈微然刚想嘲讽他两句，新的一条又弹出来。
“我叫她来，你不会不开心？”
陈微然立刻删除已经打好的字，心中暗骂无聊，恶狠狠地回道：“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你蛮搞笑的。”
周清和得寸进尺：“闻到一股醋味儿。”
她对着酒店玻璃翻了个白眼，退出微信不想回了。
难不成周清和真的认为她喜欢他？
不能让他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林婉终于化好了妆，她把手机揣进外套兜里，拉着林婉出门了。
漫无目的地在几个商场逛了一下午，手上的购物袋越来越多。
她为自己添置了一些秋冬装备。围巾外套还有三双新鞋。买到了阿灵顿买不到的款式，心情舒畅不少，可回头看看林婉，两手空空，她不禁奇怪起来，不是她提出来芝加哥的么，怎么什么也没买啊，不会又有什么不开心了吧。
和朋友一起逛街，自己一个劲儿地买，对方空手而归，逛街的乐趣瞬间减半。
林婉刚刚明明看中了一件毛衣，试了一下似乎也比较合身，却突然说不要了，自己还有好几件毛衣。
正想着忽悠她要不要调头回去买下来，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王轩的微信来了。
“然姐，我们下午收拾得比计划快不少，这会儿差不多了。东西也剩最后一趟了。你们逛完了吗？我们就在她旧家等你，逛完了直接过来呗？咱们拉完这趟，直接去吃饭？”
她盯着手中的袋子思索片刻，自己的确完成任务了，又和林婉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什么也没看中。
林婉摇摇头，告诉她主要是想来吃东西，的确没什么想买的，她便问王轩要了旧家地址，一路按导航过去。
这栋大楼全是玻璃做的，看起来很新，在夕阳的映射下还反着光。比阿灵顿那些矮矮的小房子气派不少。王轩发地址的时候说停在路边扔个硬币就行。她就随便找了个车位横着停了进去。
在车里翻找着硬币的时候，隐隐感到好像有人影在挡风玻璃前晃悠。
默认是个路人，便没打算抬眼看，不料随即便听林婉惊呼一声：“梁老师！”
“谁？”手从硬币盒旁挪开，她忽的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