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投去清冷眸光,磅礴的压力如泄洪般涌至,那些人瞬间噤了声,埋头工作。
“看来你在公司的地位不怎么样嘛。”
严岱自嘲:“我是弃子。”
“为什么不能是你抛弃他们呢?”云知左右环顾,说得漫不经心。
严岱怔了一瞬,随即说道:“也对。”
“严岱?你怎么进……你怎么来了?”通道幽深,一位年长女性站在办公室门前,正推门出来,见他们,动作僵住。她妆容精致,应当是花了功夫,可不知是技术不精,还是审美偏差,选的粉底液太白,像是一张惨白的面具焊在脸上。
“安姐,我给您发了信息,您应该是太忙了没看到,所以我自行过来了。”
办公室外挂着烫金的门牌,“ChiefAgent”,进门前,云知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
房间内两面落地玻璃墙,日光照进,十分明亮,却意外地让人感觉寒冷,气温明显比外面低了一截。
安姐让他们坐,严岱没坐,站在桌前,“安姐,解约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云知对他们工作的事不感兴趣,漫无目的地晃悠,走到墙角时,蓦地抬头望向中央空调出风口。黑洞洞的。
“这位是你找来的律师?”安姐坐在转椅里,抬下巴指向云知。
“她是……”
“我是他表姨。”云知扭身回答。
“……嗯。”
“表姨?我不知道你还有个表姨呢。”安姐哂笑,她拉开抽屉,拿出一沓文件,“根据签约时的合同,我已经让法务拟了一份解约合同。你把这个签了就行。”
严岱拿起合同查阅,目光定在“需赔偿违约金5000万元”的文字上。
“五千万?”他不可置信地问出口。“安姐,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安姐双手交叠搭在桌面,一副商务谈判的架势,“不是我要为难你,这是公司的意思,有些事,你不愿意配合,没关系,可以先歇一阵子,等你想通了,休息好了再继续工作,公司是等得起的,可你非要解约,这让老板很生气。你也知道老板的脾气,他不喜欢别人忤逆他。”
捏着合同的手指收缩,青筋梗起,顿了良久,严岱喉间溢出一句:“知道了。”
他面若死灰,要走,云知没跟,微笑着望向安姐,问:“你们公司这几年是不是有不少人生病?”
安姐没答,而是瞥了眼止步的严岱,“你表姨从事风水工作?”
严岱:“是。”
严岱不说谎。他说了,安姐信,她打量着云知,云知兀自开口:“症状应该是头痛、关节痛、失眠、失温症……这几类吧?”
“这些不过是常见的病症,现在的人熬夜多,谁还没点小毛病?”安姐眼眸如鹰隼。
云知扬唇:“好吧,既然你觉得这是常事,就继续忍着呗。说实话,我本来是很担心我表外甥的,但现在不担心了,因为这合同根本不必管,歇一段时间,你们这自然就会倒闭。毕竟,你们这……有恶灵。”
安姐瞳孔倏地放大,急切叫住要走的云知,人也站了起来,“你说我们这有恶灵?有什么证据?”
“证据?”云知咧嘴乐,“有没有你自己能感受得到,恶灵越恶,那种阴森的感觉越强烈,对人的影响也就越大。你向我要证据,无非是不愿承认,这恰恰说明,某些人心里有鬼。安姐是吧?你或者你的老板做过什么,你们最清楚了。”
云知张开手掌,“5000万,我帮你们驱走恶灵。”
安姐张唇,她截住话茬:“这件事呢,我知道你做不了主,首席经纪人也就是个打工的,汇报给你老板,想好了联系严岱。找我们的时候记得把合同里不该有的条款都删掉。”
没给安姐说话的机会,云知在严岱胳膊上一拍,“走吧,表外甥。”
他们威风凛凛地踏出公司,严岱回身看了眼,然后问云知:“真的有恶灵?”
云知一本正经:“真的啊,我从来不撒谎。”
严岱无语。你现在就在撒谎。
“表外甥,带我去吃饭。”
“别叫我表外甥。”
“那叫你表侄?也行,表侄,我要吃贵的。”
……
餐厅是云知选的,俩人开了间包厢,低消888,这价格离严岱想象中的“贵”有十万八千里距离,但云知甚为满意。
坐定,服务生为他们倒了茶水,云知捏着玻璃杯,问:“你在公司这么久,一点公司的把柄都没有?就任由他们欺负?”
严岱垂眸,不开口。
云知抿了口茶:“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你?”
“你就打算用恶灵的那套说辞?他们不会信的。”
“你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懂那些人的心态,赌一块钱,不出三天他就要来找我。”云知笃定。
严岱低眉片刻,说:“安姐对我有恩,我不想和她撕破脸面。”
“什么恩?”
“当初,我妈病重,我签公司,是安姐做主,先为我垫付了四十万医药费,还帮我安排了一切,我妈临终时,还曾拉着我的手,叮嘱我要听安姐的话。”这么多年来,这些事如巨石压在严岱心口,说出来,轻松不少。
云知挑眉,那张原本就带着疏离感的脸上显露一抹刻薄,这刻薄不是对人,而是对事,以更冷静更无情的视角切入事件,不带一丝感情的温度。
“她帮你是因为看中你的潜力,并不是随便在街上拉来一个人就会帮。她帮了你,也从你的身上获得了金钱的回报,我查过,你们组合前期预热时,你的商业价值最高。但后来变成了苏汀,我想,是因为苏汀比你更好控制,对吗?”
“嗯。”
“你和苏汀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无论是在公司还是面对媒体,严岱都是以臭脸闻名,他不是故意要对别人表现凶狠,而是他放空时就是这样一张笼着狠戾的脸。而他正好也怕麻烦,懒得与别人白费口舌,借着这张脸,躲过了无数不必要的社交。
时间久了,也会有点孤独。在他僻静的生活里,苏汀是一株肆意生长的藤蔓,让他感受到勃勃生机与盎然绿意。
他对苏汀的感情是纯粹的友谊,苏汀絮叨时,他尽管不感兴趣也会耐心听着,苏汀想要歌词的署名,他虽有犹豫,还是会加上。他向来独来独往,苏汀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以为苏汀对他亦是如此。
直到。
“直到你发现苏汀对你有别的意思?”上了冷盘,云知不客气地先行动了筷。
严岱点头。
“所以,事实与新闻恰恰相反?是他骚扰你?”
骚扰。这个罪名太重。严岱锁眉,“不是骚扰,只是联系狗仔偷拍了几张照片。”
“联系狗仔偷拍,再在偷拍的时候恶意引导你做一些动作,并利用角度、遮挡等呈现出方便狗仔拍出容易曲解的照片,”云知撇嘴,“这是陷害。”
辩不过她,严岱选择闭嘴。
“你解约是为了离苏汀远点?”
“不全是。公司想让我配合炒作,我不同意,另外……”话声戛然而止。
云知眨眼,“另外什么?”
严岱不说话。
和这样的人聊天要把人憋死,云知说:“表侄,都说到这一步了,索性都说完吧。你这一句三吞吐,要把你表姨的心脏病气出来了。”
扫了她一眼,严岱勉强继续:“有一位投资方阿姨相中了我,想和我交往。”
沉淀须臾,云知追问:“是交往,还是交易?”
严岱改口:“交易。”
点点头,云知说:“这公司确实太烂了,趁早解约。我会帮你。”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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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内吧?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云知夹了块排骨,“你给了我住宿费和饭费,我现在没那么讨厌你了。而且,我们一起吃过那么多顿饭,我以为我们应该算是朋友。”
朋友吗?严岱愣住。
云知看他:“不算吗?”
严岱眼尾垂落,“算。”
……
饱餐一顿,回到家,云知美美睡了一觉,睡醒,收到司徒翎发来的资料。
星恒娱乐的老板名为寇嘉致,父亲是京城地产大亨,家里产业不计其数,上面有两个哥哥,从哥哥们在集团的任职来看,寇嘉致应该是被家里头“流放”了。
躺在床上,云知举着手机,阅读着屏幕里的每一个字。
寇嘉致名下只有星恒娱乐这一家公司,按理说,以寇家的人脉,星恒娱乐应该拥有大把资源,想要把公司做起来不是什么难事,可星恒的规模远无法和寇家资本匹配,说明寇嘉致要么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要么,还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云知读完前面的文档,司徒翎发来一条语音。
“这寇嘉致是个人渣,我刚收到京城那边的档案资料,寇嘉致13岁的时候就因□□同班同学而被调查过,但后来受害者家属主动联系警方,一口咬定是自己女儿精神错乱,寇嘉致被无罪释放。”
云知拨去电话,接通,她问:“你都说了是无罪释放,为什么还认定他是人渣呢?”
“这件事之后没多久,那女生自杀了,她父母连夜搬走,这其间必然有隐情。”缓了口气,司徒翎接着说:“就算这件事按下不表。还有一件事,有确凿证据。他高二时和三个男同学一起虐待一名女同学致死,那名女同学化作恶灵缠了他一阵子,最后被执灵司处理,那恶灵口供有档案记录。”
“他没坐牢?”问过,云知自己解答了:“也是,家族权势滔天,自然是要保他。”
“其实,”司徒翎停顿了会,“三名主犯都没坐牢,只有一个男生坐了牢,那男生算是他们的小弟吧,承担了全部责任。”
云知坐起来,是下午四点多,晨间的日光褪去,到傍晚成了阴天,窗外视野铅灰成片,满目颓败。
“还有一件事,另外两个逃脱了罪罚的人都死了,一个死在去年年末,另一个死在今年年初,只剩寇嘉致了。”
“恶灵干的?”
“不确定。京城的执灵司和警方在查。”
“坐牢的那个男生现在怎么样?还活着吗?”
“去年已经放出来的,警方也怀疑过他,但时间对不上。不过……他来春行了。”
“能查到具体信息吗?”
“需要一定时间。”
云知走到窗边,望着天际低沉的云团,再问:“有照片吗?”
“只有他高中的照片和档案照,估计和现在出入比较大。”
“发我。”
“为什么突然查寇嘉致?发现恶灵了?”
扶着窗栏,云知换了话题:“严岱要解约,他公司要五千万。”
“五千万而已,给就给呗。”
“……再见。”
挂断电话,云知发去:【帮我查下寇嘉致今晚在哪。】
司徒翎:【噢。】
洗了个澡,云知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时看见冰箱上的《规章》的第11条,掏出手机给顾慎之发消息:【晚上有点事,不在家吃饭了。】
顾慎之的电话立刻打来:“去哪?”
“就……”云知支支吾吾。
顾慎之马上猜到是与恶灵有关,不容置喙:“不管去哪,地址发我,我直接过去。”
“我就去探探路,很安全。”
“云知。”
叫了全名。很危险。云知连忙说:“现在就发你。”
电话那端语气变平和,“待会见。”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