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雨点淅淅沥沥轻点玻璃窗。
窗外下着毛毛细雨,沉浸在广播气氛中,许苡说:“小妹妹,我知道你现在躲在体育馆的角落里偷偷哭泣,觉得世界是灰暗的,但是姐姐想和你说,真正喜欢一个人,并不是我们一定要得到他。”
前几年,许苡还是一名随时准备出勤的记者,是直到三年前的一次遭遇,她才更换工作单位,成为一名电台主持人。
电台主持人的工作不似记者匆忙,相比从前半夜三更随时被电话呼叫到现场的慌乱,现在的生活确实清闲许多。
起初许苡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后来她也逐渐喜欢上,安静待在抹去面貌,只剩声音和观众心事的世界里。
倾听听众的心事和他们交流,是许苡工作的内容。虽然许苡并非是那种爱唠嗑,喜欢八卦的女孩,但是这份工作确确实实在这三年里陪伴她不少,也不知不觉治疗了那件发生于三年前的噩梦。
她三年多前听从家人朋友的建议,换到市电台工作。现在想来,应该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许苡主持的电台栏目叫《许苡时光》,因为有固定的听众,它颇算知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档节目适合夜深人静时刻播出,别人都快睡觉的时候,才是她上班的时间。
“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再去打电话骚扰他了。可是苡苡姐,我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他,希望他能够接受我的喜欢。”这是今晚最后一位打进电话的听众,是名女大学生,遇到了情感问题。
从前在市电视台,她这被周围同事评为战斗在前线的清冷美人女记者,采访的都是现场新闻。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用声音陪伴听众,倾听开导他们的情感问题。
不过这种安静的工作方式,有时也会唤起许苡对当女记者时的想念。
在市台工作的时候,同事们和她都很忙。
但即使繁忙,他们总会碰到她时,抽空夸张地对她评价,说她只顾写采访稿,对她是台里第一美人不自知。
还说比起她回眸看人一眼的清冷容颜,美得难以令人放下,她似水温柔的嗓音,才是最索命的。
尤其,同事里跟她最好的苏唐,更是早早地半预言。说她的声音就是白骨精化的,有勾人的妖力。不仅勾人,要是用来跟哪个男人,哪怕是和尚,轻轻撒上一娇,准能磨死那个男人。
没准哪天她成了电台主持人,必然有一帮宅男粉追随。
苏唐爱说的那些“许苡你别美的太过分、许苡你可太小瞧你声音的犯罪能力了!”虽然对她来说太过夸张,但是早早预言她会成为电台主持人这点,她还挺惊讶的。
许苡带着微微疑问,声音轻柔:“嗯。当我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确实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将他占为己有,可是如果是真的喜欢,我们又怎么会舍得让他感到烦恼呢?”
“苡苡姐,你说这话好对耶~是哦我如果真的喜欢他,就不应该让他感到烦恼,总是自私地打电话骚扰他。”女生在许苡的引导下,意识到她自身的问题。
听出女生有心态上的变化,许苡温馨地笑了,她眼型细长柔美,笑起来眼睛里,像蓄满闪烁细碎的星辰。
接着,她缓缓推动音乐控制台,节目中淡淡伴随着旋律,她用温和的语气说:“嗯,小妹妹你明白了就好。苡苡姐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用自己的心打动你喜欢的男生的。”
“嗯,我会加油的。哦对了,那苡苡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女生忽然在节目里跟她互动。
女生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左手贴着听对方说话的广播耳机,许苡短暂颤了下纤长睫毛,嘴唇停在广播话筒前,一时沉默片刻。
许苡并不是故意沉默,是她突然被听众这么一问,陷入到了关于她私生活的思绪里。
有没有喜欢的人……许苡的回答是,她心里确实有一个喜欢的人,而且那个男人是她喜欢很多年的男人。
其实私底下她想过许多次,她应该算幸运的了,毕竟三年前她就嫁给了他。
许苡思绪想到这里,可是却有丝沉闷。
这时,耳机里女生的呼唤再度响起:“苡苡姐?苡苡姐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了,是电话断了吗?”
听众声音唤醒了许苡,她想起还在工作中,连忙答:“我在。抱歉,我只是刚才在想你问我的问题。”
“哇,能让苡苡姐你想这么久,那是不是那个男人,是苡苡姐你,特别特别喜欢的男人?”
这是头一次在工作中,还是广播时被听众问及自己的感情问题。许苡虽然是一个不愿意告诉别人太多她生活的人,但是今晚的这位小妹妹如此期望得到她的回答,她想了想,还是脱口而出。
“嗯。我特别地喜欢他……”她轻轻回答道。
这却引来了女生更兴奋的追问:“哇哇哇,真的吗?那苡苡姐,你们在一起了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来电听众竟然越问越深,许苡没想到她会触碰到她结婚没的话题。
她和季司延结婚的事,发生在三年前。
除去南城他们几个相熟的世家,还有苏唐,她相对要好的几名同事知道她结婚了以外,其实就没有任何外人,包括电视台的其他同事,知道她嫁进季家三年。
三年前就已经是季司延法律上的妻子。
她能和季司延结婚这件事,若要她概括的话,那就是一切似乎属于突然发生。
那年的许多事情,都不是她当时能够想象得到的。
许苡清楚,季司延娶她,其实是迫于他是季家长子的责任与无奈。
季家和他们许家一直是世交,爷爷许建华和季家老爷子季峰山,有意加深两家的交情,于是在她跟季家幼子季勋霍儿时,便做主给他俩定下娃娃亲。
许季两家的婚事,始终搁在两家大人心中,若不是三年前他们许家出事,她爸爸妈妈在一次外出旅行时,遭遇严重的海上事故,两人双双遇难于国外大海,也不会如此提前将婚约放上桌面。
爸妈很突然离世,她几乎一下丧失所有,只剩下爷爷。
因此爷爷时常担心她会孤单想不开,继而想和季爷爷商量,希望她能够早点嫁到季家,有新的家庭陪伴。
长辈们很快坐下来详谈,该是两家联姻的时候了,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甚至差点气得季爷爷进医院。
季勋霍,她原本的未婚夫。在两家刚谈联姻时被娱乐新闻曝光,私底下女友众多,打破了两家的计划。
季家有两个儿子,季司延是大儿子继承了家业,负责管理季家的公司,而小儿子季勋霍打小就喜欢唱跳,十几岁的时候让季父花钱捧他出道。
在当明星这件事上,季勋霍也算是块料,出道半年,就红了。
当明星自然是不能有女友的,季勋霍出道的几年里,没有传过绯闻,别人更不知道他还有一门娃娃亲。
这门娃娃亲是季爷爷亲自和他们家定的,平日便没少提醒季勋霍,许季两家有婚约,他可不能和娱乐圈里的女艺人惹出事情来。
谁知最后季勋霍被曝出私底下感情混乱,女友众多。
季爷爷气得把幼孙叫回季家老宅,当着她爷爷的面拿棍子狠狠地打了季勋霍一顿。
那时,爷爷回来告诉她,季爷爷气得脸色胀红,惭愧于季家教出这样的混蛋,对他们许家失信和伤害了她。
但其实季勋霍惹出的事,她当时并不在意,她只是想完成爷爷的心愿,不希望爷爷替她的未来担忧。
然而,在她接受季勋霍被家长要求来跟她道歉的几日后,意外紧随而来。
季勋霍的哥哥,季家的长子季司延代表季家亲自登门拜访,表达歉意的同时,请爷爷把她嫁给他。
当时她就坐在爷爷身边,季司延亲口跟爷爷提亲那刻不像开玩笑,如果不是她的心脏轰隆隆地跳,她还以为幻听了,或者睡梦里了没醒。
可是很快地,她就意识到。这其实并不是季司延的本意。
季司延主动到家里提亲,怎么可能是相中她,肯定是考虑到两家面子,联姻契约,亲弟弟捅了篓子,身为季家长子,为保季家的信用和颜面,在季家两位男性长辈的要求下,他才牺牲他的婚姻,决定代替弟弟完成跟他们许家的约定。
尽管她察觉到了这点,但是季司延亲自登门的诚意十分打动爷爷,爷爷向来对季司延青睐有加,当即就同意了换亲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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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爷爷的首肯后,季司延同时当面向她询问,她呢,会不会不愿意嫁给他,他不像季勋霍跟她同龄,他俩相差了五岁。
季司延话里的潜台词,好似就在问,介不介意他老了点。
实际上,她根本没想两人年龄差这事,而是完全不相信这一切的发生是真的,季司延求婚的话,将她问懵了。
哪个女生不想嫁给少女时期最想嫁的男人。
而幸运就突然降临到她头上,季司延她从青春期就开始偷偷暗恋的大哥哥,在她成年工作两年后的某天,竟亲口问她愿否嫁给他了。
心动、幸福如礼物降临,冲进了她当时当刻的胸口里。
可是有一件事,却明确存在她心里,她为此感到犹豫。
直到她看见放下颜面上门提亲的季司延,那双眼睛持之以恒地看着她,等她的回答时,她不忍他会得到爷爷都同意了,她却扫他的心意和面子的结果,便乖乖地说了一句。
“我都听爷爷的。”
得到同意答复的季司延,最后在她眼里轻点头,似乎对她愿意答应,换成他娶她这件事放心了。
而她乖乖听爷爷话的答应,也成了她隐藏对季司延情愫的挡箭牌。
从那年谈婚记忆中回神,许苡选择不回答女生的问题。
她看了眼时间,声音变成温柔的猫,像是要用哄人逃跑:“妹妹今天的节目时间到了,苡苡姐要下班了,我在梦里回答你吧。”
说完,许苡就心一狠掐断节目通话,简短说完收尾词,关闭了麦克风,同时把栏目结尾音乐推到最大。
摘下耳机,她呼一口气:“幸好时间到了,不然还要回答这名女生婚姻状况。”
许苡再次瞟了眼时间,退出工作台。
“收拾东西下班,回家睡觉。”
/
市广播电台楼下。
停车牌边上,一辆高档黑色宾利的车尾亮着黄色双闪,挡风玻璃窗雨点嘀嗒轻小地击打着,车窗外远处红绿灯跳动,宾利的雨刷一直在开动。
车内,广播栏目的对话声和音乐声,颗粒感环绕清晰播放。
“我在。抱歉,我只是刚才在想你问我的问题。”
“哇,能让苡苡姐你想这么久,那是不是那个男人,是苡苡姐你,特别特别喜欢的男人?”
“嗯。我特别地喜欢他……”
司机彭叔每周到点,都会跟着老板听这档广播栏目。他眼神瞥了瞥随时都需要他关注的后视镜中的动静。随后,他半身转到后方,跟老板提醒。
彭叔说:“季总,太太的下班时间到了。”
“……那苡苡姐,你们在一起了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苡苡姐要下班了,我在梦里回你吧……”许苡熟悉的声音传进季司延的耳里,他正垂眼眸底微微含光,似乎滑动着模糊不清的内容。
彭叔见季司延正想事,似乎没听见他说话:“季总?”
“彭叔,老规矩把频道调到别的台。”季司延抬脸吩咐。
又是把太太栏目的频道调到别的频。彭叔做季司延司机多年,季司延从来不听情感类广播栏目,是太太三年前嫁进季家,到电台上班,才开始收听。
然而,他时常摸不透,季司延究竟想和太太如何相处。
三年前许多人都说老板是为了季许两家交情,替二少爷擦屁股,牺牲自己婚姻,但在他看来,老板却是对太太极上心的,太太的节目,即使忙碌他每期都会收听。
只是听是听了,却又每回来接太太下班时,吩咐他把太太栏目的频道,调换别频。
彭叔点了下屏幕上的按键:“调好了季总。”
季司延确认后,舒然说:“伞给我。”
按季司延的话,彭叔从车门储物槽抽出伞,瞅雨况渐大的意思,迟迟没给:“季总外边下着雨,您感冒才好,要不还是我去接太太吧。”
雨露被雨刷刮走。
彭叔只见他老板季司延尊贵西装坐在车上,那棱角分明的下颌和气度不凡的俊朗脸孔,同他的意思倍加清晰。
季司延对彭叔展开手掌心,候伞。
“我亲自去接她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