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在陈树净家住了下来。
家里多了个人,陈树净并没有感觉有多大变化。
因为裴念除了晚饭时间会按时到,白天经常看不到人影,陈树净问他,他说自己是出门逛逛,找画画的灵感。
这人看着是个性子挑的,但真正相处下来,其实也不是很刁。
除了把房间原本的床单换了,陈树净给他准备的生活用品——牙刷牙膏之类的也一概不用外,大体没什么毛病。
他倒也不是针对陈树净。
应该就是看不上那些,重新买了自己用的。
前两天写生回来,裴念还带了西瓜回家,说是看摊子上有卖,顺手买的。
“你要分成两半挖着吃还是切块?”陈树净问他。
“切块吧,方便。”
“好。”
手起刀落,陈树净动作很利索。
西瓜两人一人一半,甜的。
她抱着半个西瓜挖着吃,裴念吃另一半被她切好的。
真好吃啊。
陈树净忽然觉得他人还可以。
“西瓜买来多少钱?”吃到一半的时候,她随口问。
裴念说了一个数字,陈树净手里的勺子一顿,她看着面前红色的瓜瓤,心情复杂。
她顿时觉得,自己现在吃的是个金瓜。
“……镇上这些人肯定看你是生面孔,宰你了。”
裴念拿牙签戳在西瓜上,心情不错地送进嘴里,语气浑不在意:“随便,好吃就行。”
真是冤大头。
-
晚上叶佟回来吃饭。
饭桌上,叶佟对新来的租客大力吹捧:“哎哟喂,小裴长得可真好看,这学艺术的孩子啊,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气质好,站人群里拔尖儿。”
裴念扯了扯嘴角,没回。
叶佟不以为然,也不觉得他没礼貌,只觉得有钱人性子都傲一些,很正常。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转头问陈树净,“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炖蛋应该快好了吧?”
“我去看看。”
陈树净起身,进了厨房。
过了几分钟,她又走了出来,手里稳稳当当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炖蛋。
炖蛋热气腾腾的,上面还飘着白烟。
陈树净很快分好了。
叶佟面前一碗,裴念一碗。
她自己没有。
裴念静静瞥了她一眼。
叶佟尚未察觉,还在以一种炫耀的语气跟裴念说:“你瞧,我这女儿懂事,知道我爱吃炖蛋,平常都是让给我的。”
裴念问:“以前也是两碗?”
“一碗啊。”叶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答了,“女孩子嘛,不用吃太补的。”
叶佟爱打麻将,输钱的时候不心疼,但日常用钱却省得可以。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也是习以为常。
“小裴你趁热吃啊,别客气。”她笑得热情又谄媚。
裴念哦了一声,下一秒把炖蛋推到陈树净面前,随口说:“我不爱吃这个。”
叶佟一愣,“啊?”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她有些尴尬。
“那以后……给小裴做吃的,就不做这个了吧。”
叶佟讪讪说完这句话,只有陈树净回答她了。
“好。”
裴念不紧不慢吃着菜,一副“食不言”的冷淡样。
晚上回房睡觉前,叶佟叫住她:“树净,你和租客相处的怎么样?”
“还行。”陈树净想了想,又说了句,“他不算难相处。”
“那就好。”叶佟说,“你和小裴加个联系方式吧,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负责给他做饭。”
说得好像叶佟在家时,负责做饭的就是她一样。
陈树净:“知道了。”
听她语气淡淡,怕她不知道其中利害,叶佟还多叮嘱了一嘴。
“树净啊,你别看他和你一样年纪,就把他当普通人。你不知道,这个学生可有钱了,住我这房子连价都不带砍的,就为了来这儿弄什么写生、采风。”
“有钱人家的孩子啊……搞艺术。”
出去搓麻将之前,叶佟摇摇头,感慨。
陈树净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房间后,在睡觉前又做了一套习题卷,她下半年进入高三,高考在即,虽然现在是暑假,还是不能懈怠。
做题做到一半时,想到裴念,她又忍不住想:
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怎么跑来了嘉城这个地方?
他难道不用上学吗?
这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
第二天中午快到吃饭的时候,裴念才起床,因为少年没出门,陈树净便也准备了他那份饭。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时,她顺口问了这个问题。
裴念回答得轻描淡写,说自己本来应该读大一,但是因为选的专业不太称心,他就办了一年休学,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来画画了。
“……这样啊。”
陈树净心里忖度着,这人还真是和他外表一样,怪任性的。
哪有人因为选的专业不喜欢,就直接办理休学的?
真是搞不懂有钱人。
她眨了眨眼,心想。
裴念将她面上的变化尽收眼底,什么也没说,无声扯了扯嘴角。
“我出门了。”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下去,隔了一周以后,家里突然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是上门来安家具。
叶佟不在家,是陈树净去开的门。
她看着外面自称是上门安装的工人,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情况……”
他们家已经很多年没添置过家具了,所以一开始接到电话,对面说安装的人已经到门口时,陈树净还以为是哪来的电话诈骗。
直到裴念听到声响,从房间里出来,打了个哈欠说:“是我买的洗碗机。”
陈树净才回过头,看到那个穿着简单的少年倚着门,刚睡醒的碎发有些凌乱,随意睨着她。
2012年的时候,洗碗机在国内都还没有普及。
陈树净家却拥有了一台崭新的。
安装洗碗机的人进了厨房,陈树净去了裴念的房间,问他:“你买这个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洗碗机,你没必要买吧。”她说,“合同里没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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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念看着她,疑惑道:“怎么?我花钱还成了有错的了?”
“我不是……”陈树净一时语塞,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不识好心的白眼狼一样,但确实无功不受禄,“我的意思是……你买这个没什么必要,我妈不会付钱。”
“她也不洗碗啊。”
裴念顿了顿,又说,“而且我担心你洗碗不干净,有细菌。”
陈树净:“……哈?”
“洗碗机是高温消毒的,更卫生一点。”裴念撩起眼皮,淡淡朝她说,“总之,买了你就用吧,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健康,别想太多。”
他真是陈树净见过最毒舌的人了。
她轻轻撇了下嘴,“随便你。”
有钱没处花,不过也好,还省了她洗碗了。
安装洗碗机的师傅走时,陈树净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给他,“辛苦了。”
师傅心里熨帖,连声道谢地走了。
关上门回头,见裴念朝这儿看,她愣了愣,忙说:“我明天给你补上。”
陈树净家以前不买饮料,这些可乐都是裴念来了以后,他买的。
“你那么在意干什么。”裴念无所谓道,“一瓶喝的而已,又不值钱。”
陈树净微怔。
她皱了下眉,闷闷说:“习惯了……”
因为东西不属于自己,就有种天然的胆怯感。
所以拿了裴念的可乐,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要还。
“我出去买喝的,你要什么?”陈树净垂眸,不想说起这个,转移话题似的问裴念。
“一起吧。”裴念说。
夏天又闷又热,便利店离她家有一段距离,这两天因为裴念出钱的缘故,家里空调开得很足,陈树净由奢入俭难,想到外面的天气,她出门前想把披着的头发扎起来,清爽些。
“那等我一会儿。”
她进卫生间,在柜子上找到了根发绳,黑色的。
陈树净对着镜子,手里拿着梳子,发绳咬在嘴里,认认真真扎头发。
她皮肤很白,唇天生殷红,黑发披散在肩头的时候,有种昳丽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念已经走过来了,陈树净透过面前的镜子,能看到他在看自己。
裴念今天穿了件宽大的白T,看起来普普通通,但版型别致,不像是市面上的大路货,倒像是设计款,懒散地依靠在卫生间的门上时,很有少年气。
“需要帮忙吗?”他问。
“不用。”陈树净头也没回,三下五除二绑好了马尾,朝门口走来。
“我好了,走吧。”
因为头发被束起的缘故,她漂亮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胳膊上的肌肤很白,在白炽灯下像透着光。
裴念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你不穿件外套?”
“这么热的天,我穿什么外套。”
陈树净莫名其妙。
少年哦了一声,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他没多解释,只是出门的时候脚步一顿,笑了笑,说:“女孩子不是都怕晒?”
“……”
那个微妙的上扬尾音,陈树净怀疑他在说她不像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