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萦楚没有想到顾念珠竟然这般性急,她柳眉微蹙,指尖轻轻敲击在对方的腕间,在匕首脱手的瞬间将其捞在手中。
“你未免太心急了。”江萦楚看着面如死灰的顾念珠语气透露出淡淡的不满,生命是最可贵的,她看不上随意放弃生命的人。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初顾念珠会在京城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最后却虎头蛇尾的缘故。
看着双唇嗫嚅却不知该说什么的顾念珠,江萦楚伸出手钳住对方下颚抬起:“你的生命就这么不值钱?”
“你不会真的以为所有的幕后之人,皆被绳之以法了吧?”看着顾念珠躲闪的招子,江萦楚无奈地叹息。若非是她如今手中人手不足,她是真的不想如此麻烦。
收用顾念珠她虽多了帮手,却也带来了风险,希望对方不会让她得不偿失才好。
顾念珠被江萦楚的那一眼灼的心头一紧,她不敢去读那其中的含义,对方一个字都没有说,却每个动作都在嫌弃她的鲁莽:“可是那些山东的贪官不都是已经被处置了?”
山东的那一系官员自然是已经被处置,官家并没有对其有任何的手下留情,然而……
事情真的只是山东一系官员贪污吗?恐怕未必。官场纵横复杂,其中各种利益纠葛难以描画,此次案件除了通判,从上到下山东一系的每个人都摒弃前嫌合作分工,这份团结一心让人胆寒。
恐怕这事情背后还隐藏着大鱼,加上前世秦煜确定太子遇刺案的幕后黑手是九皇子,几乎可以确定山东一系官员皆是被舍弃的棋子。
就是不知道官家是被蒙在鼓中,还是难舍亲情。
江萦楚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反问道:“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们就是所有的人呢?”
看着愣在当场的年轻姑娘,江萦楚带着无奈的叹息,还是太过青涩。想来将对方收为己用,还需要好好调教才行,否则对方这等性情恐怕日后反而会惹祸。
“姑娘,我爹常常说我性子躁,不懂转圜,求姑娘指点迷津,珠儿什么都愿意做。”顾念珠咬紧下唇,眉宇间尽是倔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十分聪明之人,因此她想问问她眼中最聪明的。
“你先说说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又是如何告诉你的。”江萦楚伸手将顾念珠拉起按在桌旁,她对幕后之人也很有兴趣。
顾念珠点点头,面露回忆之色,这件事还要从当初接下这票镖开始。
这票镖本该属于顾念珠师兄的,却没想到原本已经半隐退的顾镖头在听闻此事之后,突然决定代替徒弟走镖。临行之前,更是叮嘱如果他身遭不测,便让自己徒弟立刻离开镖局,带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归隐山林。
当时她和师兄便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师兄更是十分后悔觉得自己行事不慎给师傅招祸,往后的一段时间师兄妹二人一直心急如焚,果然不久噩耗便传来。
“当时我和师兄十分悲痛,连夜赶往京城,然而还未等到京城师兄也出事了,最后唯一留下的消息便是姑娘杀了我父亲,盗取他功劳的留言。”顾念珠鼻息抽咽,她连番失去亲人,实在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当时江萦楚的消息便成为她避免崩溃的稻草,“我将师兄托了相熟的镖师送回家去,自己则上京来寻姑娘……”
顾念珠说到这里手指抓紧衣摆,现在想来师兄的遗言中有太多的破绽,只是她那时被仇恨遮了眼。
江萦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啜一口,淡淡地询问:“那你现如今的这对父母呢?”
仔细说起来顾念珠倒也不是真的傻,至少当初这一家人逃难的设定是真的差点骗过她,甚至她最先怀疑的都是那对夫妻而不是被她取名兰熙的顾念珠。
如果不是她留意到对方手掌的薄茧,从而发现对方竟然身怀武功,江萦楚的观察重点也不会转移到她身上。
提起他们两人,顾念珠的脸上心虚更是明显,她低声解释:“他们是真的逃难的,我骗了他们,认了义父义母所以他们是不知情的。”
江萦楚点点头,和她估计得差不多,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她需要确认。
“顾念珠,你可愿意暂时跟在我身边?直到找出杀害你爹的凶手?他们既然想要引你对我出手,一计不成便会生二计。”
这个邀请让顾念珠生出一丝迟疑,她不解地看着江萦楚,总觉得对方好像和自己所接触的人都不同:“姑娘不怕我再下刀子?”
江萦楚但笑不语,一派洒脱让顾念珠自觉说了傻话,她直接滑跪在对方跟前大礼参见:“婢子兰熙见过姑娘。”
窗外日头渐起,阳光洒在屋中,将两人的影子连成一个整体。
和江萦楚这边的气氛融洽相比,太师府并不算融洽。本朝相比前朝对于官员任职更加严谨,官、职、差遣分行,复杂而完善。
晏丞相时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历经两朝的宰相,更是官家心腹,这座太师府也是对方在晏丞相五年前时任差遣之际敕造。
书房之中虽将竹帘卷起欲迎娓娓春色,却止步于紫檀书桌前。
桌前男子已经足足跪了半刻钟,随着时间的推进他头上的汗珠也随之越来越多,逐渐打湿官帽。
晏太师低垂双眼手中正翻看着一本奏折,他今年已经耳顺之年,虽偶有雪色却面容红润,相貌端正宽和让人不自觉得心生敬服。
他手指摩挲奏折边角,只看那清晰的折痕便知道是被多次展阅,每看一次他眉间的刻痕便深邃一次,表情虽然一如往常却让人感受到他内里的怒气。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就在张通瑛摇摇欲坠之时,晏太师低低开口:“张大人……”
张通瑛身上一哆嗦,腰间一软立时五体投地,趴在桌前:“老师恕罪,老师恕罪!”
“哦?”晏太师的语调中感受不到任何情绪,让张通瑛越发的慌张,几乎瘫倒:“老师,老师真的不是弟子不尊老师。”
事到如今竟然还想推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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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太师目光深邃将奏折抛在张通瑛身前,伸手拿起放在手边的《贞观政要》,书籍上的金漆题字斑驳显然是时常翻阅。
张通瑛顾不得扶正被奏折砸歪的官帽,连忙将奏折抚平仔细观瞧。一时间整个书房陷入沉寂之中,唯有角落中青铜滴漏因为水珠坠入承盘发出一声声叹息。
张通瑛一目十行地掠过奏折,越看眼前越模糊,他即便用力眨眼也没有缓解,当看完最后一个字张通瑛已然面如死灰。
他瘫坐在地上,直到听闻晏太师幽幽地询问:“怎么?张大人也知道怕了?”
张通瑛一个激灵膝行几步,上前抓住晏太师的衣角:“老师救我,姑丈救救侄儿。”
晏太师低头审视张通瑛,漆黑如墨的眸子透不进半似光,他冷哼一声拿起手边的茶杯重重拍下:“别叫我姑丈!说,敢再隐瞒一个字,我亲自送你去官家面前。”
张通瑛不敢再隐瞒一切,哆哆嗦嗦地将知晓的一切和盘托出。
良久之后,晏太师才缓缓说道:“相比如今江南的桃花已开了吧?”
张通瑛的脸色一白,几度想张口最后只点点头,退后一步给晏太师行大礼:“学生明白了,还请老师千万保重身体,是学生让您为难了。”
晏太师没有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一直等在外面的管家连忙进到书房搀扶张通瑛离开。
张通瑛走到一半转头看向书房,整个院子沐浴在骄阳中升腾着檀香、墨香与水仙花香,辉煌时若鲜花着锦,阴凉中却有终年不化的阴冷。
恰似这座太师府的主人,明面上是简在帝心的肱骨之臣,乌纱遮掩处却有光华不透的秘密。
晏太师神色沉静地盯着自己桌上,那枚摆放端正的“敕造体顺恭和”大印,听着外面响起的环佩叮当声丝毫不意外。
“郎君,郎君为何要将海儿送到江南?”中年美妇拧着帕子疾步走进房间,语气中难掩骄纵之意。
她和晏太师生平仅有一女,入宫后生下当朝九皇子却因病去世,张通瑛便是他们夫妻如今在身边最亲近之人,因此对于郎君的安排张夫人是怎么也理解不了。
晏太师无奈地看向妻子,将手边的奏折推给对方,他对老妻一直毫无办法,心中更满是愧疚,因此便是对方直闯书房也说不出一句斥责。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多大的娄子让你如此……”张夫人翻看奏折秀眉渐渐皱起。
快速的通篇阅读张夫人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看完最后她深深叹气:“海儿太莽撞了!”
“只是……那个坏事的江萦楚?”张夫人语气染上恶意,对于这个碍事之人她心中满是恨意。
晏太师握住妻子的手轻轻安慰:“别急,如今还不是时候,太子被刺官家震怒,现在要动她才是最蠢的。”
“夫人,莫急,来日方长。”
拉着妻子来到桌前,晏太师拥着妻子提笔在宣纸上写字,夫妻二人对望一眼皆是面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