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将他大卸八块,日后你将会是我们玉虚宫的左护法,届时功法秘籍、灵丹妙药、洞天福地,任你取用。”白衣女子强撑着一口气,操纵拂尘,松开江跃鲤的手腕,“我加强魔宫封印阵法,压制他,你马上动手。”
这位宫主一番话,讲得慷慨激昂,苍白的面色都红润了不少。不愧是一宫之主,即便是这般没把握的事,也能讲得志在必得。
江跃鲤望着这位强弩之末的宫主,她此刻的模样活如同濒死的鹤,翎羽折了,依旧端着仙家的气度。
她有这气度,做什么都会失败的,啊不,会成功的。
“宫主,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小小外门医修,杀人是杀不了的,给你疗伤,倒是还可以。”江跃鲤说着,便伸手上前,俯身扶起地上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因刚刚那一击,全身骨头不知碎成如何了,被她这么一扶,霎时浑身剧痛,便要使力挣脱。
可那张精致的脸疼得皱成一团,额角沁出细密冷汗,愣是没能从江跃鲤看似轻柔的搀扶中挣脱半分。
白衣女子一下便知,经过刚刚拂尘与手腕的较量,这外门的医修,竟已经可以摸清了反击力道。
虽说对方修为比她低了许多,可她深受重伤,一时间也挣脱不开。
白衣女子痛得直摆手,道:“就,就在这里,不必……”
江跃鲤语气殷勤,道:“别客气,我扶你去那边,这殿柱都震裂了,要是断下来,砸到你怎么办。”
白衣女子疼得两脚发软,“真的不必……”
“别担心,我虽然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修为一般,但是非常有心,一定尽力医治。”
说完,江跃鲤还亲切地搂住了她腰,腰间伤口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一阵痉挛。
她疼得眼前发黑,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快扶我坐下,难道一宫之主的话,你也敢不听?”
江跃鲤又化去了她挣扎的力道,搂在腰间的手臂愈发用力,动作不停,几乎是半拖着半身不遂的她移动。
江跃鲤面容真诚,语气诚恳道:“废墟太危险了,还是远离一下好。”
白衣女子怒道:“放肆……”
接下来的话,江跃鲤并未听进去。
所有的喧嚣如同浸入深水,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嗡鸣。
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顺着长睫滴落。
一滴。
两滴。
她低头一看,怀中的人已经不成人形。
碎肉、断骨、黏稠的血浆,从她怀中滑落。那颗头颅还算完好,嘴唇甚至仍在翕动,不断地说着话,眼珠骨碌碌转动,直勾勾地盯着她。此刻仍未曾意识到,自己已经碎了。
即便曾经见过杀人现场,可那也是远距离的。
从未像现在这样,靠得这般近,人就在她怀中散开,热乎乎的血撒到脸上,脖子上,手上。
江跃鲤低头看着身上的血,甚至蹲下身去,下意识想要伸手,想要将人拼起来。
虽然她讨厌此人,可也不想看到这种场面。眼前的人,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便碎成了一地。
这实在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地上的尸块终于察觉现状,开始尖叫:“杀了天魔,快!杀了他!我是玉虚宫宫主,你一个外门弟子要听令……”
凄厉的声音听得人头皮麻烦,江跃鲤的手在半空中卡顿片刻,才重新往前伸去。
还未触碰到蠕动的尸块,忽然被人往后一拽,她踉跄着,跌进一个带着寒意的怀抱里。
一抬头,正对上凌无咎含笑的眼眸。那双眼弯得像月牙,里头却盛着令人心惊的疯狂。
这是她第一次,无比直观地感受到,面前这人,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耳边充斥着修罗恶鬼般的凄嚎,地上还能说话的尸块,一会咒骂,一会哀求,一会哭,一会笑。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
“你的修为是这魔头给的吧,你以为他真心对你好,哪天你也碎成一地来陪我!”
“好痛,好痛。”
“啊啊啊。你这欺师灭祖的人!迟早会遭到报应……”
江跃鲤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让人闭嘴。
下一刻,噗叽一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其实是很怂的,可还是忍不住视线往下,落在那一滩肉泥上。
凌无咎赤着脚,慢条斯理地在血泥里碾动,红血染尽了他的赤足。
只消一眼,便不敢再看,江跃鲤扭过头去,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稳。
可即便如此,还是将发抖手撑在中间,想要和凌无咎拉开点距离。
怀里传来推力,凌无咎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动作。
他低头,发现她面色苍白,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冷了下来。
只是杀一个同门,便是这种反应,若是未来他将那些人都杀了,她又会怎么选?
凌无咎将怀中的人扯开,撩眼看她,嘴角带笑,张开双手,颇有些自暴自弃:“给你个机会,你报仇吧。”
江跃鲤:……?
这剧情,又是朝着哪个方向发展?怎么她就要报仇了?难道这人受了严重内伤,脑子糊涂了?
看他的面色,的确是不太好的样子。
她极力忽视地上的血腥狼藉,犹豫着朝他伸手,仰着头,将手上覆在他额头上。
江跃鲤道:“你没发烧啊?”
感受着额上温热手掌,凌无咎眉峰一挑。
两人的气氛,使得地上的眼珠子转得更加剧烈了。
江跃鲤能感受到那眼珠子狠厉的视线,她想,若是那只眼珠子能发出激光,肯定会将她从头到脚扫射一遍。
-
九霄天宗。
“宗主,”苏玉衡躬身立于殿中,“玉虚宫千丛冬收到我们放出的假消息后,果然带人连夜奔袭,还破了魔宫的锁灵阵。”
高座上坐着一位白须老者,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手指轻叩扶手:“都唤进来罢。”
苏玉衡应是,出了门。不消片刻,苏玉衡引着十余人鱼贯而入。这些修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衣着华丽,周身灵光流转,气度非凡。
虽说听闻魔宫那边的事又进展,可所有人的表情还是十分难看。
殿内落针可闻。
他们不仅面色难看,心里也是直发虚。明面上,他们同属一个宗门,却各怀心思,并非铁板一块。九霄天宗传承万年,家大业大,即便是峰内或宫内都有不同的声音,更何况是宗内。
各峰各宫明里暗里的较量从未停歇。
对于魔宫的凌无咎,他们都有不同的想法。
有人担心凌无咎记恨,想要尽快毁掉魔宫,将人控制起来,并且想办法摆脱对他的依赖;有人害怕敌不过凌无咎,想要与凌无咎议和,双方和平地达到一个平衡;还有人想要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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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宫这一变数,将水搅浑,重洗权力。
而玉虚宫千丛冬,便巴不得借魔宫这把刀,将九霄天宗这潭死水,搅个天翻地覆的。
宗门史无前例地对天魔不留任何余地,重创天魔,这一消息七峰九宫的人都收到了,只有最沉不住气的千丛冬先动了手。
在千丛冬破阵的那一刻,暗中潜伏着许多伺机而动的人,可他们还未有所动作,便较突然冲出来的魔兽给打断了。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的用意,想必你们都能猜到。”老者沉着脸色,目光一一扫过坐在下首的众人,说道:“我们手上有天魔把柄,天魔一定限度受制,即便如此,也不是随便一峰或者一宫,便可肖想独吞的。”
他的敲打之意明显,众人面色凝重。
前些日子,竟有人能无视锁灵阵的禁制,进出魔宫,此事在宗门内掀起轩然大波。
老者指派重折陌不留情面地处理此事,明面上是敲打凌无咎,实则也是对宗门内那些心怀鬼胎之人的震慑。
然而他的意图远不止于此。
这更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试探。
先前暗中派遣的弟子,在这阵法面前,皆如蝼蚁般不堪一击。唯有像玉虚宫千丛冬这般修为的强者,方能试探一二。
这一次的试探收获颇丰。
只要继续集结各方势力,假以时日,必能将那天魔重新镇压。
-
这一次,江跃鲤在池水中浸泡了许久,直到手掌都泛起褶皱,白皙皮肤擦得通红,才慢慢走回房中。
房内,长明烛静静燃烧,暖黄的光晕笼罩着四周。
胖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圆滚滚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似乎比先前更显肥硕了。
乌鸦扑棱着翅膀,在它头顶盘旋挑衅,可猫只是懒洋洋地挥了挥爪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江跃鲤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蹲在地上观察半晌。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它这是撑着了。
也不知去哪用餐了,将肚子吃得如此圆。
江跃鲤视线从胖猫身上移开,落在精力旺盛的乌鸦身上,伸手一抓,将聒噪的乌鸦握进掌心。
“那什么玉虚宫的宫主,对我的雾色是不是黑色的?”她问道。
乌鸦伸了伸脑袋,道:“是啊,她确实想杀你,可不知为何,最后却没动手。”
果然。
她第一眼见玉虚宫宫主,便猜到,那人与苏玉衡之间,绝非表面那般同心。
她的存在,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玉虚宫眼中,恨不得立刻拔除。明知她是宗门安插的棋子,可对方却连半点遮掩都懒得做,直接爆了她马甲。
这九霄天宗的细作……
真他妈难做啊。
江跃鲤漫不经心地绞着湿发,比起已死之人,江跃鲤更想知道,凌无咎知道她是细作后,态度如何变化。
“天魔呢?他对我的雾气颜色,有变化吗?”
乌鸦道:“都白成那样了,能有什么变化?”
江跃鲤道:“所以说,依旧是白的?”
乌鸦道:“当然……你轻点,你是想捏死我吗?”
经它提醒,她才惊觉她抓着乌鸦的力气,不自觉变大了,立刻松了松力道。
即便是细作……也无所谓吗?
所以,她到底是做了什么?
以至于让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此……纵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