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傅千钟消息时,燕山雪正在上语文课,常永安毕竟年轻,教学水平说不上太厉害,遇到她自己喜欢的课文时,说得便十分声情并茂,还会延展出不少故事和内容。
但遇到她不感兴趣的课文时,便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了。
而此时的常永安,明显就很兴奋。
燕山雪轻轻地将手机拿出来,趁着常永安写板书的时候,放到书本底下,打字回复:你什么意思?
傅千钟将自己的视频分享给燕山雪,然后就没有再回复。
燕山雪看完视频后,眼中难得地透出些茫然。
“系统,你不是说他没有之前的记忆吗?为什么要说,想早点帮到我这种话?”
系统也没法给出答案,人类的情感和思维太过复杂,并不能被完全准确地推算。
燕山雪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终于在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福至心灵,一刹那想通了傅千钟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对她不太寻常的在意。
或许,并不只是因为那点模糊的熟悉感。
而是与她一起来到这里的傅千钟的记忆,要合理化他的身份和存在,可文若雪被欺凌是没有被更改的事实,那么从前的“傅千钟”,就是袖手旁观,冷眼看客。
他不理解从前的自己为何不出手帮忙,任由同学被霸凌,最后,便只能定义自己还不够勇敢。
所以,他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帮燕山雪完成这一次的计划。
燕山雪毕竟是焦点中心的人物,若由她去举报,难保不会有爱好阴谋论的网友,转而抨击她不过是怀恨在心,污蔑他人。
傅千钟与她们无恩怨,又是同学,亲疏远近都刚刚好,他选择自己入局,帮燕山雪完成这最重要的一步。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太凶险的事情,只是可能被网暴,被人肉,甚至被报复。
燕山雪并不怕,但凡她稍微脆弱一些,都不可能在作者的笔下活着长大,更何况,她现在还有系统这个金手指。
“系统,下一个任务世界,要不让他继续当警察吧?我有需要,他有权力,这样岂不是更好?”燕山雪虽然有些感动,但她第一反应,还是安排傅千钟一个更方便也更安全的身份。
两个学生这样的身份,实在是太弱小,太难做事了。
系统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答道:“宿主,可以的,但因为傅千钟是因为宿主才来到小世界中,你们的距离不可过远,需要在同一个城市之内,宿主身份固定,但傅千钟的身份,希望99系统都可以为宿主安排。”
“好,那以后的世界,希望他都是警察。”燕山雪的语气很平静,不知为何,系统竟然觉得此刻的燕山雪有些可怕。
它默默地翻出燕山雪作为主角的那本虐文,再次确认燕山雪的人设是坚强、善良、单纯、乐观。
希望99作为能带人穿越完成任务的系统,已经足够智能,但要它完全去理解人类的复杂性,还是有些难了。
晚上,燕山雪离开学校后,打了个车,按照系统给的定位,去了傅千钟所在的公安局。
从派出所转移到市公安局,也就一天而已。
看来,傅千钟给到的那些东西,确实能起到作用。
燕山雪背着书包,身形单薄,走到公安局门口,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她的动作没有背着任何人,很快,一个保安走了出来,他借着灯光打量了一番燕山雪,而后蹲下来问道:“小姑娘,你这么晚了,来公安局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燕山雪单纯又无害地望着保安:“叔叔,我在等我的同学,他,他答应过我,要每天陪我一起回家的。”
保安疑惑地皱眉:“你的同学?他在公安局里?”
燕山雪乖巧地点头,打开手机给保安看傅千钟的视频:“嗯,就是他发的这个视频,证据是我们一起找的。”
她模糊掉怎么知道傅千钟在公安局而不是派出所的问题,将保安的注意力转移到傅千钟的视频上。
保安看了她一眼,而后走开几步打了个电话,随后又回来对着她说:“小姑娘,晚上外面不安全,我带你进去坐着喝口水吧。”
燕山雪站起来背好书包:“好的,谢谢叔叔。”
路上,系统不解地问:“宿主为何要提到证据是你们一起找的?有傅千钟作证,不是也能起到调查的作用吗?”
燕山雪平静地说:“小系统,傅千钟每一个世界的记忆都是清零再造的对吗?”
“是的。”
“那他为什么会觉得我眼熟?”不等系统回答,燕山雪自问自答道,“因为人的潜意识,不是光靠抹去记忆就能彻底消除的,既然以后他都是警察,那我肯定会有不少情况需要他帮忙,一个潜意识对你熟悉对你信任的警察,可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
系统又安静下来。
燕山雪也走到了灯火通明的大厅之中,很快一个女警便走到燕山雪面前,和保安对了个眼神,而后微微弯腰,对燕山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同学,你是傅千钟的同班同学吗?你是来找他的吗?”
“嗯,是的。”
女警依然温和道:“好,那你先跟我过来登记一下。”
保安把人带到后就离开了,燕山雪跟在女警身后,来到了一间休息室中。
女警给燕山雪倒了一杯温水,燕山雪双手接过,扫了一眼另一边的监控,而后低下头喝了一口水。
“同学,你知道你的同学傅千钟为什么会来警局吗?”女警坐在燕山雪的对面,温和地问道。
但对他人情绪极为敏感的燕山雪能够察觉到她眼中的探究,毕竟她的行为也算不上天衣无缝,被怀疑很正常。
燕山雪垂着眼:“我,其实是我,让傅千钟去调查的,我之前遭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校园霸凌,我恨他们,可是我没想到,傅千钟真的会这样帮我,是我害了他。”
燕山雪声音哽咽,带着颤抖,似乎有些语无伦次。
女警审视地望着她,给她递了张纸巾:“你不用紧张,那按照你的说法,傅千钟是帮你做事,发视频也是你让他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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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雪摇摇头,让女警看傅千钟给她发的微信:“不是的,他是想帮我。”
女警拿着手机,语气依然温柔,目光却犀利许多:“燕山雪同学,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这段时间,那些霸凌你的人,都非常巧合地出事了吗?孙宝莹入狱,李望死了,吴善文精神出现问题退学,现在是袁潇潇和苗星的父亲被举报,这些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燕山雪用力地捏紧杯子,指尖发白,她犹豫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孙宝莹是因为想害我才会被抓,李望也是,吴善文不一样,他,他本来就是精神病,真的您信我,就是因为我知道他有病,他才和他们一起欺负我的。”
所以,她既和他们的遭遇有关,也无关。
因为她始终都是清白的,无辜的受害者。
女警深深地望着她,转移了话题:“傅千钟要帮助警方调查,暂时还不能回到学校,等到事情结束就好了,你可以回学校好好上课,等他回去。”
燕山雪终于抬眼看向女警,她似乎仍然害怕,却十分倔强:“他是我的同伴,我不可以抛弃他。”
女警低头笑了一声:“你先等我一会儿。”
她出去打了个电话,刻意压着声音,燕山雪听不太清内容。
这时,系统有些犹豫地发问:“宿主,不知道为什么,系统觉得最近的宿主,似乎有点崩人设。”
燕山雪颇为惊讶:“你才发现吗?”
系统:“……”
燕山雪似乎感受到了系统的无语,却没有想解释什么。
她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被标签框住的傀儡,她欣赏自己的所有能力,尊重自己的心机算计,不必反思自己的天真善良,仍然坚守自己的原则底线。
她是个很普通的人,只是不偏爱世故,不信任世俗。
就在燕山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时,女警回来了,她的笑容收了起来,显得很是严肃,也很有气场。
“燕山雪,你确定真的要见傅千钟吗?我们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必须全程有警方在场,你们的所有对话,都会被我们听到。”
燕山雪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要见他。”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获得傅千钟潜意识的信任,甚至是愧疚,当然,如果能给警方提供更多的破案灵感,再好不过。
总之,见傅千钟,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燕山雪,你怎么来了?”傅千钟见到燕山雪时,很是震惊。
燕山雪打量他几眼,发现他精神还不错,也放下心来,装作与他很熟悉地打趣道:“还不是你自作主张,发了那个视频,现在你可是大名人了。”
傅千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只是想帮你,我怕他们报复你。”
有个中年警察给他们两个倒了温水,他们坐在会客室里,身旁围着足足三名警察。
傅千钟端起杯子就要喝,燕山雪刚想说“你告发他们,不也要被报复”时,脑海里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同时,系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宿主小心,水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