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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作者:红豆有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玻璃温室里。


    张明走到大门处,刚想折返回去询问陈远凯卧室在哪,就发现对方抱着沉重无比的陶土花盆不知去向。


    诡异的人形雕塑又流着血泪,可把他给吓坏了。


    玻璃温室通往园丁小木屋的后门敞开着,像潘多拉释放恶魔的盒子诱惑人类打开。


    张明靠近木屋,低低喊了声陈远凯的名字。


    无人应答。


    木质小门被推开,吱呀一响,陈年灰尘簌簌落下,让人忍不住咳嗽。


    张明挥走碍事的灰尘,心里嘀咕这么快就跑掉了,张望着木屋里的摆设,没发现花盆在哪:“藏这么深……”


    木屋墙板开裂,漆皮剥落的地方很像一张人脸,窗户玻璃也碎了好几块,地上灰尘铺得厚厚,只有一串属于他的脚印。


    张明后知后觉——地上没有脚印,那陈远凯是怎么进入木屋好几回的?


    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


    特别是转身看到好几道暗褐色抓痕刻在木门背后,像是挣扎时指甲留下的痕迹。


    满屋的血腥味混着霉味,源头直指床铺旁的衣柜。


    他壮起胆子拉开柜门——一具干瘪的尸体,蜷缩在角落。


    衣物已经腐烂发霉,露出森森白骨,像是被什么小兽啃噬过,腐肉上有密密麻麻的齿痕,味道实在难闻


    张明屏住呼吸,看到尸骨少了一截手臂,胸口破洞,里头的心脏不知去处。


    更重要的是:它怀里也抱着一盆枯萎的花盆,以及染血的笔记。


    可喜可贺,张明终于发现被祝平安特地放在衣柜的明显线索,只要是个有脑子的玩家都能反应过来“陈远凯”的身份有问题。


    小蝙蝠们倒挂在张明背后天花板上的木梁,它们火急火燎赶在张明进入小木屋之前,把伪装道具叼进衣柜,但来不及飞出屋子,只能暂时躲在角落。


    只要他转身,就能看见隐藏在阴影里的一片红眼。


    张明手臂哆嗦,从爬满蛆虫的尸体怀中抽出笔记,正打算翻开本子就听到似有似无的窃窃私语声。


    他猛地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忘记还在上班的小蝙蝠们闭上眼睛和嘴巴,黑黢黢的身体完美融合在阴影里。)


    同样泛黄的笔记,签署姓名的页面有大片干涸血迹,小动物的爪印也胡乱印在左下角,看起来和“陈远凯”找到的那本没什么出入……除了更加破旧,刚起来像刚出土的文物。


    张明小心翼翼翻开仿佛一用力就会脆裂的纸页,笔记同样记载伯爵夫人最爱花朵是Andreas伯爵曾赠予的金色鸢尾花,世间仅存两粒种子,其中一粒已被种下并赠予夫人,而另一粒则被前任园丁藏在木屋地板下。


    后续的内容和另一本笔记相似,除了最后一页。


    【他是骗子!】


    【女仆们说古堡只有@个客人!】


    【上任玩家笔记说可以向伯爵夫人寻求帮助,但已经怪物化的我根本@#*!】


    【千万、千万不要吃红色的浆果¥%@蝙蝠的眼#!】


    【花开——是他占据我们躯壳的时候!】


    ……


    搞什么,游戏又搞谜语人?


    重点信息全覆盖,死命戏弄玩家心态是吧?!


    电光火石之间,张明愚钝的脑袋想起被自己遗漏的线索道具,从裤兜里掏出在温室找到的怀表。


    怀表指针在开盖的一瞬间跳动半圈,像在昭示什么。


    Yankel……扬克尔……yangkeer……远凯!


    他忽然僵住,耳膜随着心跳轰轰作响,寒意顺着脊背窜爬上来,死死盯着手心的怀表,破碎玻璃片折射出自己小小的脸影。


    红色的眼睛。


    尖尖的耳朵。


    是笔记说的——怪物化。


    张明不可置信,在木屋里疯狂搜索能完整照出面容的东西,从地上找到一把碎裂的手持镜。


    碎片中的脸被割裂成好几块,清晰映出双眼和耳尖,甚至舌尖能舔到正在快速生长的四个獠牙。


    张明联想到昨夜调香室见到的蝙蝠,再想到笔记内容,酸水从胃部涌到喉咙:“呕——”


    爆浆的口感,那是蝙蝠的眼球!


    鸢尾花盛开的时间,是玩家生命的倒计时。


    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时刻提醒有利剑垂悬于头上,恐惧迅速蔓延。


    张明头皮发麻,试图回忆“陈远凯”的去向,想找到对方可能将花盆藏到的地方。


    就算是幽灵,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走太远!


    张明站起身,想冲出木屋去温室里寻找,就听到屋外传来熟悉的谈话声。


    是女仆长莉娜和其他人。


    祝平安扮演的NPC女仆长莉娜站在小木屋外,故意提高音量吓唬木屋里的张明:“嗯?怎么后门又打开了。”


    陈远凯被她拉着加班,捏着嗓子假装女声回复:“回莉娜大人,兴许是昨夜风太大,将门吹开了。”


    祝平安语气故作不悦:“你们快去打扫花园,伯爵夫人晚上要邀请客人赏花呢。”


    陈远凯毕恭毕敬地回话:“好的,莉娜大人。”


    祝平安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下面是自己的戏份。


    陈远凯微笑,像个称职的执事优雅消失在木屋外。


    祝平安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张明所在的木屋,圆头带跟的小皮鞋很方便制造出恐怖片里的脚步声:


    嗒、嗒、嗒、


    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张明漏掉的心跳间隙里,他慌乱中躲进唯一能藏身的衣柜,和尸体面面相觑,双手合十不断祈祷。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不要进来!


    ……


    脚步声突然停顿。


    门轴发出“吱呀”声响,斜照的光线透过衣柜缝隙,照到张明急剧收缩的瞳孔上。


    他长长的指甲抠进掌心,后背紧贴衣柜壁,听到女仆长莉娜的脚步声突然停在门口处,发出疑问:“哪来的脚印?”


    糟糕!


    是忘记清理的脚印!


    女仆长莉娜自言自语,抬脚走进小木屋,眼神不经意扫过衣柜,就让透过缝隙向外看的张明忍不住牙关发颤。


    他太阳穴嗡嗡嗡地绷紧,体会到笔记主人后期精神的狂乱难受,耳边甚至出现幻觉。


    仿佛有呼吸声如影随形,从衣柜每一处缝隙渗了进来——冰冷、粗重,带着腐肉的血腥味,贴着后颈,爬过耳廓。


    不对。


    不是幻觉?


    是、是尸体在呼吸!!


    尖叫声在喉咙里死死封住,张明下意识咬紧牙关,舌尖却尝到锈味,是新长出来的獠牙刺穿下唇。


    女仆长莉娜查看了整间屋子,没发现有人后便迈着缓慢步伐离开了。


    (祝平安:满意离开ing)


    张明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手脚并用地从衣柜爬出来,膝盖因为害怕不断打颤,掌心全是因为害怕而抠出来的血痕。


    他拍掉在身上蠕动的蛆虫,抬头看向衣柜。


    尸体在衣柜深处角落一动不动,头颅因为狭小衣柜多挤进一个人类而歪侧靠在壁板上,腐烂爬虫的脸部肌肉看不出生前模样。


    啪嗒。


    脖子骨架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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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不住重量,尸体的头断了,沽溜沽溜地滚下衣柜,撞到张明的鞋子才停下。


    张明跳脚跑出木屋,没注意到头颅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尸体从衣柜爬出,弯腰捡起头颅给自己带上。(题外话,原来它是有两个手臂的,只是粗心的张明没发现另一只藏在衣服底下。)


    倒挂在屋梁上的小蝙蝠们吱吱吱,扑棱着翅膀飞到尸体肩膀、头顶、掌心上上,亲昵地蹭着德鲁斯拉夫人。


    德鲁斯拉夫人摸着孩子们的脊背,神态矜贵而高傲,露出一丝不耐烦:“从未见过如此抠门的导演,一份工资就让我和科洛扮演好几个角色。”


    昨夜NPC排班表格外紧张,她先是配合祝平安,扮演在温室外徘徊交谈的女仆之一,吓唬完玩家后马不停蹄地赶去四楼换班。


    为不被玩家发现,还被祝平安要求不走楼梯——以极其不优雅的方式沿着古堡外墙攀爬回四楼卧室。


    德鲁斯拉夫人只来得及换下女仆制服塞进被子里,急匆匆换上奢华睡裙,又在祝平安指令下坐在梳妆台前,一下又一下,机械地梳着头发。


    刚开始她还怀疑祝平安的脚本是否有问题,就这几下动作配合小提琴声真能吓到玩家吗?


    结果出乎意料。


    短短几分钟,系统提示音就不断在耳边响起:


    【滴!玩家2号受到您的惊吓,恭喜NPC获得打赏:8惊恐币。】


    【滴!玩家2号受到您的惊吓,恭喜NPC获得打赏:30惊恐币。】


    【滴!玩家2号受到您的惊吓,恭喜NPC获得打赏:15惊恐币。】


    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NPC打赏的惊恐币不需要缴纳税费。


    作为要养一大群蝙蝠奴仆、执事、以及定期给系统付《古堡建筑设施修缮费用》的吸血鬼,日子是捉襟见肘。


    德鲁斯拉夫人还得在死对头狼人种族面前维持不好欺负的风度人设,购置各种珠宝服饰等等。


    她挨个拍拍小蝙蝠们的头顶,低声夸赞它们做得不错:“好了,休息时间结束,得卸妆去赶下个场子了。”


    小蝙蝠们念念不舍地离开家长兼主人身边,吱吱吱回应后飞到角落,召唤次元洞穿回副本后台空间,等待祝平安的下一个扮演任务指令。


    这边。


    张明慌慌张张跑到温室,皮肤晒到阳光后迅速生长大量红斑,底下渗出黏腻浓黄组织液,外表看起来像被诅咒永世不得接触阳光的怪物。


    他必须赶在赶在夜幕降临前,找到被“陈远凯”藏起来的花盆,并毁掉它。


    主线和支线任务失败,玩家顶多赚不到存活天数,但如果用光免费存档机会,接下来的每次强制复活都会扣除大量生命倒计时天数。


    若倒计时归零……


    将会有更恐怖的东西等待玩家。


    张明恨不得地毯式搜索整个温室,时间紧迫,只能快速翻过可能藏匿花盆的地方。


    他经过喷泉想去查看对面的花架,发现人体雕塑缺口的心脏不知何时已长好石膏血肉,难怪女仆们刚刚的谈话没涉及到。


    长着密密麻麻牙齿的藤蔓一看到张明就应激,像一条条蟒蛇般的茎干暴起,试图拖拽张明往喷泉里拽,


    张明下意识往后躲避,翻滚躲过藤蔓们的攻击。


    藤蔓们活动范围有限,带起一大片飞溅的喷泉水。


    张明猝不及防,下意识抬手遮挡。


    泉水碰到裸露皮肤和耳朵的瞬间,“滋啦”地腾起一股刺鼻的白烟,像有人拿着烧红的刑具按进血肉里,疼得让张明忍不住原地打滚,低低吼出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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