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蝎的钩子在脑海里闪过。
涂沐月想到自己方才差点被碧蝎蛰了，顿时心有余悸，即便现在碧蝎被施画冻住，她也还是后怕。
虽然贸然闯进来是她不对，但这个教训未免有些代价太大了些。
施画将碧蝎收好，看她：“八公主怎的来找我？”
涂沐月盯着她手里的木盒，压下心底的慌乱，“最近听说你这边挺热闹的，我就不能过来瞧瞧？”
又瞥了眼一旁沉默的涂瑛。
“你找六哥要说什么？连伺候的人都弄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幽会呢。”
“八妹，话不能乱说。”
涂瑛轻轻斥责。
她和涂沐月之间，感情并不深厚，平日里也鲜少见面。
碧蝎被拿走，她也不好在涂沐月的面前讨要回来，还是等私下再要吧。
涂沐月一脸不相信：“五哥的事，狐族都传遍了，我才不信你们会无动于衷。涂夷那傻小子估计还躺着呢，现在就你和七哥没反应了。”
“江青梧，你不会真被我五哥打动了吧？”
施画收起木盒，勾笑道：“八公主觉得呢？”
随口一句反问，涂沐月竟当真认真思考起来。
挑剔的眼神扫过涂瑛。
“江青梧你的身份连我父王都敬重你，你何必在狐族寻道侣？以你的修为和能力，天下之大还会有配不上你的？何须在这狐族里挑选。”
施画好奇：“狐族天骄辈出，怎的到了八公主口中，个个都不行呢？难道三殿下在八公主心中也如此？”
涂沐月瞪圆了眼：“不许说我三哥！我三哥自然是顶顶好的，就算你有心思也不能动！”
自小黏着涂臣长大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容忍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做自己的三嫂嫂？
此人身份成谜，还是远离为好。
施画忍俊不禁。
狐族居然出了一个兄控，真是稀奇。
以狐族的秉性，个个都是高傲不屑相与的性子，涂沐月这般坦率的性格少见。
施画正事还没办，与她聊了几句，保证自己绝对没有看上涂臣，这才安了她的心，把人打发走。
涂瑛是清楚自己这个八妹的性子，绝不会这般轻易被施画打发走的，估摸着要躲在暗处偷偷望着了。
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涂瑛皮笑肉不笑想着。
一扭头就看见施画那双仿佛洞穿一切的眸子。
心跳一滞。
涂瑛冷静下来，笑道：“江姑娘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才和八妹说过瞧不上我们几个么？”
施画好整以暇看着她坐下，手指一勾，茶壶悬空而起，壶嘴倾泻，淡淡茶香飘出。
两盏茶，一人一杯。
涂瑛还没试探出她此番约自己过来的目的。
“涂瑛，你也好奇我为何单独约你吧？”
几位殿下中，除了五殿下涂厘死皮赖脸登门，只有涂瑛是受她邀请而来。
自从知道这座宫殿里里外外有多少盯梢后，施画便知这次约涂瑛见面，那几位也会知晓。
施画并不担心，狐族内部的争斗与她关系不大。
涂瑛：“愿闻其详。”
“三年前浮云秘境，灵渊阁那几个弟子，想必你还记得。”
涂瑛挑眉。
她有印象的，大概只有那位很倔强的少年。
幼时吃过的苦和亏太多，她对任何人都是警惕的，没想到还会着了他的道，不过她也给他下了毒，算算日子，应该命不久矣了吧。
那个少年叫什么来……墨淮？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涂瑛敛眸：“看来江姑娘此番来狐族，是为他来的。”
施画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她这人比较懒，这几年绑定系统不得不出关到处奔波，都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不错，正是为墨淮而来。”
“墨淮是应星仙尊的亲传弟子，他若真出了事，应星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狐族。灵渊阁远离尘世多年，却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想要灭掉狐族，应星只需一招。”
涂瑛不是吓大的。
“江姑娘也说了，灵渊阁避世多年，纵使应星仙尊想出手，怕是也会受天道桎梏，不然他也不会请江姑娘出手。”
分析的很对。
在狐族的几位殿下里，涂瑛是最稳重聪慧的，略逊于涂臣。
施画心里有了几分考量。
“你猜的很对。”施画抬手布下结界，看出对方竖起的警惕，忍不住笑了，“别紧张，有些事，他们听不得。”
涂瑛拧眉，她有一种预感，这些事和她有关，且会让自己所有的计划被打乱。
“你如今在狐族的地位，来之不易，我也不屑用你的身份来威胁你。所以，我与你做一笔交易，想听吗？”
她的身份……
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她隐藏几百年的身份，就这么被对方识破了？
涂瑛缄默。
她记得母妃说过，狐族之内的人，无一人可识破她女扮男装的身份，除非有修士修为达到大乘期，否则绝不会被看破。
江青梧竟是大乘修为吗？
涂瑛震惊：“你……你究竟是谁？！”
话音方落，对方身上的气息猝然一变。
那股温和的气息变得冰冷凶悍起来，强者的气息犹如无形的手，钳住她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是艰难的。
对方什么也没做，依旧笑盈盈看着自己。
涂瑛从那股气息里，感受到恐怖的、属于渡劫期修为的气息。
普天之下，拥有渡劫修为的人，寥寥无几，不！是只有那人！
“是你？！”
涂瑛条件反射弹起，却被她虚虚摁住。
施画眼中笑意未减分毫，“嘘，我知晓你的秘密，你知晓我的秘密，如此公平下，可愿听一听了？”
涂瑛听过漱玉仙尊的名号。
于她而言，漱玉仙尊很强大，强大到无论人族修士还是妖族修士，谈起她都是羡煞不已。
畏惧漱玉仙尊的同时，也仰慕她的强大。
涂瑛清楚自己的天赋永远达不到那一步，每每仰望漱玉仙尊的府邸，内心满满是羡慕。
若是她也能达到漱玉仙尊的境界，又何须在这里女扮男装，同几个哥哥弟弟争抢狐王之位。
涂瑛平复下心情，“你想要解药，完全可以对我动手。”
那般高高在上，大爱世人的漱玉仙尊，居然是这般的……平易近人？
她实在不知用什么来形容。
施画收敛一身气息。
“取一滴心头血，会伤及根本，你从未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又岂会随意对你动手？”
涂瑛捏紧拳头，她深知这个时候，答应这笔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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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是最好的结果。
当初以心头血为引制毒，就该料想到这一天的。
但她还是不甘心。
如果没有碰上施画，她应该还会继续与几位哥哥周旋。
“你放心，我会用灵力护住你心脉，但你不能对我露出一丝一毫的排斥，你知道后果的。狐族事了之后，我会安排送你离开狐族，你可以恢复女儿身，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听上去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涂瑛重重一叹：“多谢。”
心头血一取，她这几百年的修为算是彻底废了。
施画递给她一瓶丹药。
“每日服下一颗，可恢复你的根本，虽不能保证恢复如初，至少能保住你一半修为。往后制毒，莫再用心头血，此法虽好，却危及你根本，我知你是清楚的。”
涂瑛苦笑：“不这样，怎么入得了狐王的眼？”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将丹药收下后，涂瑛作别。
*
施画坐在院中没有离开。
抬眼看看天色，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果然下一瞬，卫拾舟捂着脑袋从屋内走出来，看见施画在，愣了一下，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脸颊又滚烫起来。
“醒了？”
卫拾舟慢吞吞在她对面坐下。
闻到空气中有一点胭脂味。
“有人来过？”
“嗯，八公主和六殿下来过。”施画伸手探他额间的温度，没看见卫拾舟因为她突如其来的靠近，眼睛都瞪大了，“还是有些烫，晚些再服一颗丹药。”
卫拾舟佯装咳嗽缓解自己的尴尬。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他还是记得的。
买化狐丹的时候，那狐妖也没说过会有这种反应啊，现在仔细回味，怎么感觉像是狐族发情的样子？
卫拾舟臊得慌，太丢人了！
施画又勾起茶壶倒茶，这次是给卫拾舟的。
“下次，来路不明的丹药，先拿给我过目。”
“噢。”
气氛又沉默下来。
卫拾舟心说赶紧想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对了，”施画想起一件自己忘了许久的事情，“你回来之后，我还未问过你的修为，瞧着不像是元婴……你身上用了灵器掩饰？”
什么灵器能逃过她的眼？
卫拾舟：“是它给我的，说是能隐藏我身上的魔息。”
他的修为，一半是修炼灵气得来，一半是修炼魔功得来，魔功被压制的时候，他只有元婴修为。
施画颔首，没再探问。
“回去好好休息，狐族这边的事情要不了几日便可结束。”
这么快？
卫拾舟讶然，这也意味着，他能和施画光明正大独处的时间不多了，等回到玄隐仙宗，定会被追问自己在秘境里的事情。
心头不由落寞。
既然如此——
“施画！”
卫拾舟唤住她，炙热的眼神撞进她平静如水的眸子，瞬间哽住。
施画抬眼：“何事？”
卫拾舟双眼一闭，“我当时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施画，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吗？”
没有回应。
满腔热情如被破了一盆凉水。
施画冷眼注视他。
“卫拾舟，你该清楚我接近你只是想要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