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偏移,纤云流转。
几缕日光透过破旧的窗子,照进拥挤的阁楼内,总算是没那么阴沉了。
江云萝盘腿坐在阁楼的空地上,慢悠悠地吃完了那俩包子,胃里的空虚得到满足,亦有了力气来干活。
于是她问起如何修补灵器。
名叫朔方的师兄指着架子上颜色黯淡的法器道:“这些灵器都是炼器师用灵力所打造,因为年久或者打斗中损坏出现了裂痕,需要花费一些功夫才能弥合。”
“一些功夫?那我这个筑基修士可还行?”
“不需太多修为,我来教你。”
昏暗的阁楼内亮起温柔的光晕,江云萝屏着呼吸,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那原本混作一团的白色灵流如雾气般涌动。
先是从男子隐隐发烫的丹田处延伸至经脉,接着从手心汇出,变成一条条流动的丝线。
不止如此,还有灵力流淌过的红色经脉,都像是被医院里的激光探测仪扫视过,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
江云萝一个心惊,赶紧使劲搓了搓眼。
什么鬼?她保护了二十多年的视力终于出问题了?
蘑菇头白赤扭了扭屁股:“本尊说了,会帮你加速修行,嘻嘻,从今天开始,什么逆天心法无上剑道在你眼里都是一层纸!”
险些无语到的江云萝回敬它四个字:“纸上谈兵。”
说完,又补充:“辣眼睛。”
接着,强制闭麦。
“江师妹,好了。”朔方轻轻将修补好的净瓶递给她,只见原本出现裂痕的灵器重新弥合,黯淡的瓶身也散发出浅淡的白光。
“真是神奇,我来试试。”
江云萝由衷发出一声感叹,而后便走到身后的架子旁,挑来一只明显快要报废的腐朽蚀坏的罗盘。
同样掌心调动灵流,先丹田运气,再条分缕析,小心运转。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暖洋洋的灵流从气海周转,给人新奇又舒畅的感觉。
这就是修行的妙处吗?
她兀自走神,不料下一刻“砰”的一声,手里的罗盘直接炸开,彻底碎成了渣渣。
江云萝:“……”
朔方:“……”
“江师妹,修补灵器不可过于急躁,你……可以慢慢来。”
婉转的说辞,江云萝讪讪一笑,随后便厚着脸皮道:“许是这罗盘本就不结实吧,朔方师兄,容我再试一试。”
朔方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但因为脸皮薄心性软压根不知该如何劝阻。
毕竟这灵器库里的东西虽然破旧,但也都是记录在册的,若是无缘无故地损坏……
正想着,江云萝勾唇一笑,故意逗弄:“师兄,若是再摔坏,就记我的过错。”
朔方神情登时变苦,江云萝见状便不再同他玩笑,而是屏气凝神。
这一次,破旧的罗盘在她手里竟然迅速弥合,仔细看上面的纹路和刻痕都完好如初,清晰可见。
更重要的是,罗盘的磁针还在隐隐发出颤动。
竟这么快就修好了?朔方见状,惊讶得简直说不出话。
“江师妹……你确定是第一次修补灵器?”
“是第一次,怎么了?”
朔方闻言,面色更为古怪,半晌噎道:“没什么,只是我自觉天资不错,没想到江师妹更在我之上,实在让我惭愧。不过,以师妹的悟性,不该当个外门弟子,你难道没有通过内门弟子的选拔吗?”
“内门弟子的选拔?”
“就是每年三月,开宫门选拔新弟子,道祖他老人家还有戒律堂炼器堂的长老都会挑选亲传弟子,以江师妹的悟性,定能得到他们的青眼。”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师妹我不擅使剑,天道宫向来以剑证道,若是选了个不会用剑的弟子,岂不是叫人耻笑?”
朔方听完,由惊讶到可惜:“原来如此,江师妹不会使剑……怕是要等明年了,不过没关系,有时间我帮你物色一把。”
江云萝微微含笑:“那便多谢师兄。”
之后,她趁热打铁,又修补了好几件破损灵器,赚得几块灵石之后,便从灵器库出来,赶着灵车来到了紫驼峰。
与旭日峰的殿阁林立不同,紫驼峰乃是天道宫豢养灵兽灵鸟的地方,与主峰之间隔着一道天堑,灵流动荡,深不见底。
普通的弟子御剑飞行难以渡过,需搭乘灵车才能飞过去。
来天道宫这两日,江云萝对此早已驾熟就轻,不只赶车赶得稳,旁人难以亲近的凶兽灵鸟,她喂起来也是十分从容。
撒一把谷子,丢几块骨头,那外表凶悍体壮如牛的铁甲兽便已匍匐在地,如同撒着欢儿的狗一般叼进了嘴里。
她还一边抚摸那铁甲兽的脑袋一边轻哄:“狗儿乖,把这些都吃完,不许浪费。”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同行人眼里是何等的恐怖!
那可是食人的妖兽啊妖兽!她竟然把它当狗来唤,还上手去摸!
等等,她怎么把拴在妖兽脖子上的玄铁链子给拿开了?!
“这女人不是疯了就是不要命了!喂个妖兽能值几块灵石?咱可不能把命给搭上!”
于是,从此之后,来紫驼峰喂妖兽和火鸟的弟子少了一半。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云萝:“连个逗闷子的人都没有,真是好生无聊……”
脑袋里憋闷了许多天的白赤:“你若是无聊,我可以给你讲点故事。”
“话说天地初开,一片混沌,世间诞生的第一个神灵乃是一朵蘑菇……那蘑菇的祖先,名曰‘肉灵芝’,也就是太岁,凡人食之可得长生……”
暖风吹拂脸畔,几只羽毛华丽的火鸟越过湖面,发出一声清亮的鸟鸣。
江云萝仰躺在芳草堆里,嘴里叼着根草叶,百无聊赖地听这蘑菇讲故事。
本想忍忍,可听到一半,终于忍不住打断:“等等,你先前说你是太岁,又说自己是蘑菇,怎么到这儿又变成‘肉灵芝’了?难不成你们蘑菇的祖先是灵芝?”
作为曾经研究过植物进化史的人,江云萝表示自己不能理解。
可这无意冒犯的一句话,却不小心把脑海中那朵圆润的蘑菇给惹怒了:“江云萝!我好心给你解闷,你居然骂我!”
“我没骂你,我是说你的祖先也许……”
“好哇,你还敢骂我祖先?!”蘑菇头跳脚。
试图辩解的江云萝:“……”
一人一菇无聊打趣,直到太阳落山,江云萝才乘着灵车返回。
只是踏入房门时,忽然想起一桩十分重要的差事。
“记着,每隔十日来此处浇一次花,切莫忘记。”男子清冷淡泊的声音浮现在脑海,让她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而所谓“浇花”,就是取自己一滴指尖血灌在那朵冰莲上。
算算,今天正好是第十日。
虽然不知道那微生仪是否猜到神物“白赤”在自己体内,但看样子自己对他来说尚还有用。
而且,这些时日观察下来,天道宫的那些弟子似乎都不怎么难琢磨。
要么沉迷剑道心性过于纯粹,要么刚直易怒太易受挑拨。
也就只有那位天赋超然沉默寡言的大弟子城府不可测,真真是坚冰一块,叫人不敢冒犯一眼。
唉,真是枉费了他那张玉山倾颓的脸。
啧啧叹息两声,江云萝面带三分笑意踏进参商殿。
这是她第二次来,刚一踏进来,便觉出了与外界浑然不同的气韵。
空气变得湿润,鼻子里嗅到的气息很让人觉得舒适,一眨眼,便能看到一团团白色的灵光在流动。
除此之外,还隐隐听见活水的声音,似乎是从脚下传来。
至于殿里的陈设则极其简单,桌椅香炉,一张琴案,还有一面摆满藏书的梨花木架。
木架旁置了一扇屏风作挡,隔绝里外,恐怕又是另一番天地。
江云萝扫视一眼,便不再窥探,而是转头走向了护印在莲缸里的冰莲前。
冰莲莲瓣未开,呈现合拢姿态,其上结满冰花,散发极其纯净的淡蓝色光晕。
这殿里的摆设沾染灵气,江云萝大概能看到这些灵气散发时的颜色和强弱。
旁的都是丝丝缕缕的“线”,眼前的这朵冰莲却成了“团”,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脑海中的白赤再次露头:“这是从极寒之地生出来的冰莲,不止能压制妖性,还能解毒热。”
“哦,那为何又需要给它灌血呢?”
蘑菇头傲娇:“这哪是灌你的血?是本尊的灵气!你以为本尊堂堂神物为何会被这群修士给捉去,就是为了给这花做补药!”
“什么?补药?”
“啊,这姓微生的,简直就是奇怪的人,不止养花,还养鱼,那鱼奇怪的很,凶的时候还咬人哪,你可得千万小心……”
后面的话几乎没怎么听清。
一滴血落下,江云萝这才意识到一个被她忽略的重要问题。
那就是如果这“白赤”真的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物,那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一滴血就有这种效用,她岂不成了行走的人形血包?
还有紫驼峰的那些妖兽和火鸟肯与她亲近,该不会也是为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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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江云萝不淡定了,准确的说是后背发凉。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毕竟那些妖兽并没有真正冲她亮出獠牙,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这么想罢,江云萝正欲转身离开,谁知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响,还伴随着熟悉的暴躁声。
“师兄,这个孟照渊着实可恶!仗着他们灵山有座剑阁,便摆出一副妄自尊大目中无人的样子!哼,这次的灵山大比,定要压他们一头!”
“师弟,莫要生气,那毕竟屹立了数百年的剑阁,从修真界开创之始,便是一众修士心向往之之地,虽然……这位新晋的灵山掌门行事确实高调了些,但毕竟也是同道的前辈。”
一行三人,为首的是抿唇缄口的微生仪,跟在后头的是李横七和朔方。
江云萝见了这三人,直觉不好听人说话,便想赶紧离开。
谁知刚蹑脚走了一步,就被泠泠的声音不紧不慢喊住:“你且过来。”
江云萝顿住,恍然明白说的是她。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过去,叫了声“师兄”。
李横七在气头上,当即回敬她一句:“谁是你师兄?”
朔方赶紧道:“师弟,莫要发疯。”
李横七气哼哼地坐下,继续输出:“什么同道?他孟照渊不过是记恨在当年的灵山大比中输给了大师兄,所以才一直对我们天道宫明里奉承暗里讥讽,怂恿弟子挑衅不断,哼,我看他真是年纪大了,脸都不要了!”
一声粗糙的骂言,惊得朔方当即变色:“师弟!”
哦豁,赶上了热乎的仙门八卦呐。
作为现代互联网人,江云萝听着这仙门恩怨,很是津津有味。
只是没想到听得起劲呢,一道轻淡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她。
抬头,对上了微生仪如覆寒霜的眼。
笑,赶紧笑。
尴尬的讪笑容没咧出来,对方便已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江云萝:“……”
所以说,她才最讨厌跟性格冷淡的人对视,浪费表情不说,还要自己消化尴尬。
“灵山来贴,五日之后就是大比的日子,横七,你可准备好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李衡七立刻收起了蛮横的表情,老老实实作答:“师兄放心,我不会给天道宫丢人的。”
“好,那我替师尊考校你一番。”
话音落,一把带着杀气的无鞘乌刀凭空出现在眼前。
霎时,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飕飕,而李横七也瞬间脸色有些紧绷。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云萝在脑海中问:“这是做什么?”
白赤:“这是要问灵,世上除了妖魔之外,最多的就是恶鬼凶灵,很能霍霍人,尤其是杀过人的刀,怨气极重也会形成恶灵,仙门人要化其怨气,就要问其出处,揪其过往,不过刀灵没有投胎一说,往往化解不成,只能将其斩灭。”
江云萝哦了一声,道了句“原来如此”就接着看戏。
只不过站的位置稍稍靠后了些。
因为那柄乌黑的刀忽然一个嗡鸣,爆发出强烈的血光,就算是肉眼看,都能感觉到杀气。
李横七立刻结出手印,冷汗也直往外冒。
他闭上眼睛,磕磕绊绊地开口:“用刀的是一个男子,还是仙门人。”
“哦,他在干什么?”
“他在拿这把刀杀人……”
“杀了多少人?”
“不知道……看、看不清。”越往后,李横七的气息越乱。
“好了。”微生仪按住他的手,逼他把灵识收回。
李横七直接瘫了下来,活像是一条落水狗。
江云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觉得站在旁边看人家狼狈的样子不太好。
一旁的朔方却不一样,他仔细盯着那柄乌刀,似乎是在怀疑什么,接着沉凝道:“我来试试。”
他本来就与灵器神兵打交道,江云萝如果是他的话觉得应该不成问题。
谁知朔方坚持没多久,便立刻撤回了手:“好强的怨气,怕是死在刀下的亡魂超过了百人。”
微生仪垂眸:“确实不错,还有呢?”
“旁的没有了,恶灵的声音太乱,无法听清。”
“那该如何化解?”
朔方直言:“只怕别无他法。”
李横七更是蔫头耷脑:“我也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化解,师兄,要不还是你来吧?”
微生仪抿唇不言,李横七就不敢说话了。
直到片刻后,他看向这边,清冷的目光穿透在江云萝略显呆滞的脸上:“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