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尹慕痛呼出声的同时,钟梦圆脑子里响起一道尖利高昂的声响。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耳朵,转头去看尹慕,就见尹慕表情扭曲,求救般朝自己伸过来一只手。
钟梦圆吓坏了,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触感冰凉,像是抓住了一块冰,不由得更慌了,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兔子你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你不要吓我啊!”
她惊慌得大脑一片空白,抬头问周婧妤:“怎么办啊?”
周婧妤何曾见过这种状况,早就失了章法,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怎,怎么会……”
好在她们这边的骚动引起了服务生的注意,服务生快步赶来,见状立马让周婧妤拨打急救电话,同时在店内大声询问是否有医生。
周婧妤被服务生提醒,这才回过神来,忙伸手去拿手机。
尹慕躺在钟梦圆的怀里,心脏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攥住,要生生地把它从胸腔里扯出来一般。她完全没有力气思考,想喊又喊不出来,额头上也开始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只能大大地瞪着双眼,紧紧地抓着钟梦圆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钟梦圆顾不上手上的疼痛,不停地喊着尹慕的名字,不让她失去意识。
尹慕也想努力保持清醒,但锥心刺骨的痛让她难以承受,终是在钟梦圆焦急的呼喊声中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鼻尖充斥着的药水味告诉她自己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她先试着动了动手指,只觉沉沉的动弹不得,疑惑地看过去才发现是钟梦圆趴在床边睡着了,好巧不巧就压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尹慕没有叫醒她,又闭上了眼睛,回忆在餐厅时身体经历的那阵剧痛。奇怪的是,明明是那么鲜明而强烈的痛感,她却什么都回想不起来,现在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不适,那段记忆仿佛是虚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怎么回事呢?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尹慕左想右想,百思不得其解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她闻声侧头看去,很是意外:“陈青临?”
陈青临看她醒了,大步走到病床边,把手上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微微俯下身,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挺好的。”尹慕小声说,“你怎么会来的?”
陈青临还没开口,钟梦圆先醒了,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揉了揉眼,就见尹慕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顿时激动起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尹慕笑着说,“你怎么还把陈青临叫来了,又多一个人担心干吗?”
“哪里是我叫来的。”钟梦圆看了陈青临一眼,解释说,“昨天把你送到医院后,他正好打电话过来,听说你在医院就赶来了,晚上还帮我守了你半夜。”
“啊?”尹慕愣愣地看向陈青临,“昨天?”
陈青临点了点头:“你昏迷了整整一天。”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两个难道还会联手骗你吗?”钟梦圆白她,又关切地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饿了。”尹慕眼巴巴地问,“有没有吃的啊。”
钟梦圆立刻起身:“我去买,你想吃什么?”
“我去吧。”陈青临跟着站起身来,说,“你陪着她,我去买。”
钟梦圆犹豫了一下:“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目送陈青临离开病房,钟梦圆叹了口气:“还好你醒了,昨天你的样子真是吓坏我了,都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大劲,把我的手捏得青紫,现在还疼呢。”
尹慕拉着她的手,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好啦,你没事就好了。”
“所以我到底是怎么了?”尹慕不安地问,“不会是心脏病吧,那可糟了。”
“不是。”钟梦圆断然否认,“医生说你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会吧。”尹慕半信半疑,困惑地说,“我从来没那么疼过,疼得脑子都木了,怎么会没问题。”
钟梦圆似乎不想就此事说太多,安慰她说:“真的没问题,你不要害怕。”随即便转移了话题,“你是想在医院再观察两天,还是直接出院呢?”
“既然没事还观察什么,出院吧。”尹慕语气轻松,“这医院的味道太重了,我闻着难受。”
“行,那我待会儿去给你办出院手续。”钟梦圆说着又拿出手机,“我跟周婧妤也说一声,她昨天也吓得够呛。”
尹慕扬起嘴角:“嗯好,也帮我跟她道个歉,就说我不是故意吓她的。”
钟梦圆手指飞快地打字,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青临是开车过来的,等尹慕的出院手续办好后,又顺便把她们送回了家。
在路上随意闲聊时,尹慕才知道陈青临昨天打电话是想邀请她去看一个蜡像展,好奇地说:“蜡像展?听起来很有意思。”
“那要不要一起去?”
“过几天吧。”尹慕含含糊糊地推辞,“暂时不想出门了。”
“嗯,你先好好休息,保重身体。”陈青临表示理解,“这个展好像会办十几天,机会有很多。”
“……嗯。”
钟梦圆坐在后排,手肘撑着车窗边缘,听着他们两个说话,却一反常态地安静,没有插一句话。
在医院的时候,她先发消息告诉周婧妤尹慕已经醒了,又编辑了第二条消息,说:“关于昨天的事,我们另找一天继续谈吧,我们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聊聊。”
然而,第一条消息顺畅地发送出去了,第二条消息却是屡屡发送失败,根本发不出去。她尝试数次无果后,又发了条无关痛痒的消息,发送时也没有遇到任何问题,很是诡异。
结合尹慕的突发遭遇,钟梦圆心中冒出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她不能把自己和尹慕的秘密透露给他人,否则就会反噬到尹慕身上,这次她的昏迷就是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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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她又不能去验证这个猜测,昨天尹慕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下次说不定会更严重,她不敢贸然地去赌。
钟梦圆兀自出神,尹慕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茫然地问:“怎么了?”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呢。”尹慕纳闷地说,“你在想什么?魂都飘远了。”
“没什么。”钟梦圆若无其事地说,“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烤鱼怎么样?”尹慕兴致勃勃地提议,“在医院喝的粥一点滋味也没有,我的胃根本就没得到满足,想吃点辣的东西。”
钟梦圆应允:“好,那就去吃烤鱼。”
“咦?今天这么好说话的吗?”
“我什么时候不好说话了。”
尹慕耸了耸鼻子:“难说。”
钟梦圆笑了笑,没跟她斗嘴,转过头去看车窗外。
尹慕眯起眼睛,直觉钟梦圆的情绪不太对劲,但又说不清楚。当着陈青临的面,她不好细问,便想着等回家了再说。
陈青临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理,把她们送到小区门口就离开了。
钟梦圆一路都保持沉默,到家后也没说什么,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
尹慕赶紧叫住她:“梦圆,你等等。”
钟梦圆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干吗?”
尹慕愈发肯定她绝对是有心事,走到她面前,问:“你怎么怪怪的,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钟梦圆眼神躲闪,不直视她的眼睛:“我没怎么啊,就是担惊受怕了一天,有点累了。”
尹慕不相信:“真的?”
“真的真的。”钟梦圆敷衍地应,推开她,“我先去洗个澡,你再歇会儿,晚点我们出去吃烤鱼。”
“哦……”
尹慕看着钟梦圆的背影消失在洗手间的门后,迷惑地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有问题,有大问题。”
钟梦圆靠在洗手间的门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朝自己袭来,抓着睡衣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她一个人站了许久,匆匆地洗完澡,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擦着头发走出洗手间,想问问尹慕要不要洗澡,走过来就看到尹慕半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额头,另一只手自然地垂下来,手机放在胸前。
她心脏猛的一跳,快步走上前,叫:“兔子?”
“嗯?”尹慕睁开眼,“干吗?”
钟梦圆暗道自己自己真是紧张过度了,定了定神,说:“没事,你困了回房间睡吧。”
尹慕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算了,还是晚上再睡吧,作息都要紊乱了。”
“嗯,也好。”
尹慕盘腿坐好,仰着头看钟梦圆,问:“昨天都没来得及和周婧妤谈,什么时候再约她一次呢?”
“再看吧。”钟梦圆不想让她多想,随便撒了个谎,“我问她了,她说有别的事要忙,忙完再联系我们。”
“好吧。”尹慕并未起疑,遗憾地叹气,“事情怎么总是赶不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