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谢乘云最后一节课是丹道,由乐水真人主讲,但乐水真人年方七岁的女儿,将其同窗掌门之子狠狠揍了一顿,掌门之子带着两个黑眼圈和两管大鼻涕回了家,此事便就在万象宗宣扬开来。
乐水真人虽然比掌门长了一辈,平素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但这回他的女儿对掌门之子拳打脚踢一顿,为免把掌门得罪狠了,纵然他是那天边的仙人也得重返人间,拿些薄礼去赔礼道歉。
由此这一堂课便只得缺席,只得让别人代授。
谢乘云丝毫不关心今日是哪位夫子来替课,他坐在慈诲堂最后一排的角落,手撑着下巴,前排的一位同门,转头过来问道:“谢兄,凭你的天赋炼丹是不是也能无师自通?”
此言一出,又有几位男男女女齐刷刷地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十分好奇的样子。
谢乘云看了前桌同门一眼,决心实话实说,“不会。”
因为生下来就过上了被人伺候的日子,他并不需要学习炼丹,魔界有专门的炼丹师,无论何等灵丹妙药,皆是应有尽有。
至于谢流霜,她天生对各类稀奇古怪的丹药感兴趣,所以才成天钻到丹房里,浑身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而他的外衫只会浸着名贵的熏香气息。
“哦。”众人松了口气,还好他不会。
因为他的那一点画符的天赋,已让诸位同门倍感压力。他们初入仙途,又是通过了两重考验的内门弟子,难免自傲一些,将自己视为颇具慧根的奇才,可进了慈诲堂坐在同一间净室学习,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一节符箓课还未上完,谢潇的符便画得干净利落而且还能发挥效用,让长老赞不绝口,而他们还没有学会引气入体,根本不懂如何凝灵力至笔尖。
下了课围着他问,他说自己在人间时无意中看了一本有关修仙的书,照着那书中指示,稍稍一练就领悟了灵气在周天内运行的奥秘,自此半只脚踏入了修仙界。
他这话说得十分轻松,令众人有隐隐的被羞辱之感。
如今听了他也不懂炼丹,才终于找回一些平衡感,没有生出难以望其项背的恐慌感。
众人把好奇的目光收了回去,谢乘云又陷入了一阵无聊当中,不禁想江木泠窝在霞归浦在干什么?还在修理她那些破烂么?还记得一个时辰后来接他吧,思索间顺手抄起手边的小丹炉,漫不经心的把玩。
这些小丹炉制作得十分精巧,是为方便他们熟悉丹道所特意准备的。
正此时有人从后门进来,朝他看了一眼,脚步一顿,专门朝着他走去,将他手里的丹炉夺下,放在一边,朗声道:“丹炉虽是器具,却内有乾坤,暗含阴阳五行相互调和之理,能炼制出强身健体乃至起死回生之灵药,所以诸位须得心存敬畏才是,断然不可轻视。”
谢乘云抬头一看,说话的人是杨濛,正笑着看他,不过那笑怎么看都有些阴险。
像是特意来给他个下马威。
“谢师侄,我说得对不对?”
谢乘云记得江木泠说她师妹年岁尚小,心思简单又十分单纯,好似那纯洁的小白兔一般,因此江木泠总是很关心杨濛,甚至到了宠爱的程度,比他的地位高上不少。
得罪了她是没有好处的,谢乘云便垂下眼很不情不愿地说:“说得甚是。”
杨濛听他没大没小,连声师婌也不称呼,本想借题发挥斥责他一番,但当着这么多新弟子的面,表现得如此斤斤计较,容易留下小肚鸡肠的印象,于她日后兜售丹药无益,便只好作罢,走到讲桌后坐下。
今日这堂课本是乐水真人央了方长老来替,恰巧杨濛正好经过,便自告奋勇地揽下这桩差事。
杨濛在丹道上天赋异禀、学富五车,为新弟子教一些入门的知识不在话下,乐水真人便也放心地交给了她。
杨濛如愿地握上夫子的权柄,自然要借势发挥一番,她简单讲述了炼辟谷丹的几个步骤,便让谢乘云拿它面前的小丹炉炼一颗出来。
谢乘云毫不顾忌自己的面子,道:“弟子愚钝,不会。”
杨濛将脸一板。“不会才要学,只说一句不会就万事大吉了吗?日后魔界打上山来,让你御敌,你也说不会?”
谢乘云看自己的子民都是些老实本分的魔,绝不会惹是生非,不解道;“如今仙魔两届祥和已久,魔界为何会打上山来?夫子切莫危言耸听。”
杨濛听他振振有词,是个牙尖嘴利的角色,原本还犹豫自己仗势欺人有些过火,此刻却是毫无顾忌。
她因为知晓江木泠全家皆是被魔所害,所以和师姐同仇敌忾,对魔也是深恶痛绝,听谢潇如此大意,显然是涉世未深,不懂魔的可恨之处,便眉头隐怒,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把所有的魔族都骂了一通。
“修仙者虚怀若谷,当然不会主动挑衅,但那些魔生性残暴,横行霸道,几百年前就曾趁着守白真人陨落之时勾结妖族合攻我万象宗,损毁多道山门,杀害数百同门,虽然当时被先辈们拼死赶下山去,魔族又换了新的魔君谢流霜,这才相安无事,但谢流霜后来把位子传给她弟弟谢乘云。”
众位新弟子没想到宗门与魔界竟有如此血海深仇,如今入了万象宗,大家同气连枝,听到这段往事,也不免焦心,忙问:“谢乘云怎么样?”‘
杨濛对江木泠和谢乘云的宿怨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他们在反目成仇之前曾经交好,虽然并不知道全貌,但凭着自己对谢乘云的偏见,还是拼凑出了他的形象,在慈诲堂掷地有声地说:“这谢乘云是个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无耻败类。”
“私下里骗取我宗修士的信任,妄图掌握宗门机密,好为下次攻上山来做准备,幸好那前辈机敏,及时识破了他的阴谋,才避免了一场腥风血雨。”
听闻此言,谢乘云的同门们纷纷交头接耳,“这个姓谢的魔头,心眼真坏。”
“就是,在魔界待得好好的,干嘛总和咱们宗门过不去?”
“闲得呗,我一猜他就是脑满肠肥,像座山似的大胖子。”
“不能吧,好歹也是魔主,长得应该不会太难看。”
“相由心生,心都黑了,脸能白到哪里去?”
谢乘云把这些密密层层的窃窃私语通通听到了脑子里,右手紧紧攥住那炼丹炉,手背上青筋直冒,牙关也是紧紧咬住,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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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这时,他前排那位碎嘴子的同门,觉得只和同桌辱骂那脏心烂肺的魔主很不过瘾,便一回首,对谢乘云道:“谢兄,你姓谢他也姓谢,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谢乘云瞟了他一眼,眼神如刀似剑狠狠地扎向他,而后谢乘云站起身来,道:“杨夫子,我对那魔主谢乘云也有所耳闻,听说他在魔界励精图治,分地施策,如今各族恬淡自如,安居乐业,没有跨过渡厄海再起刀兵的意思。”
“所以他图谋再攻上万象宗的传言,是从哪里来?”
杨濛听他为谢乘云说话,心下十分诧异,莫非是师姐把她和谢乘云闹翻的实情告诉谢潇了?
但对着她闭口不提?
思及此杨濛心中泛起微微的酸意,看他不过二十出头,和师姐相识才多久,就得知这种秘辛,若是让他继续在师姐身边兴风作浪下去,别说师兄,就连她的地位也得被他那狐狸尾巴扫下去。
杨濛清清嗓子道;“我既然能如此说,便是有可靠的消息,当然凭谢乘云的花拳绣腿,可能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但时刻防范魔族作乱的警惕心,却一刻都不能放松。”
谢乘云还要多言,为自己正名,却被杨濛瞪了一眼,“好了,闲话少说,上课。”
谢乘云面色不虞地坐下。
杨濛将初级辟谷丹的配方、所需的火候、时间细细讲了一遍,并亲自演示一番,随后让弟子们自己动手,初级辟谷丹不需炼丹师注入灵力,只要精准把握火候和时间便好,难度不高。
过了半个时辰,便有弟子炼制成功。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位弟子捧着自己的丹药来给杨濛看,杨濛大手一挥,让他们下课。
最后,慈诲堂只剩下了杨濛和谢乘云。
谢乘云懒散地坐着,丝毫没有炼丹的意思,反而频频往窗外看。
杨濛冷笑一声,走去他身边道:“别看了,师姐今天不会来接你。”
谢乘云面色一寒:“为什么?”
杨濛脸上笑意更深:“因为我特意去和师姐说,今晚我送你回去。”
“那倒是劳烦夫子了。”他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且慢。”杨濛又道,“什么时候炼出丹药,什么时候下课。”
她一扬下巴,示意他坐,“师姐没时间管你,她正在修理自己的坐骑。”
谢乘云只得坐下,把面前的材料倒进丹炉鼎室里,他察觉到了杨濛对他的敌意,但这敌意从哪里来?他如今是谢潇,并不是谢乘云。
杨濛没见过他,不会认出他。
“为什么要针对我?”
“我有吗?”杨濛一摊手,十分无辜地说,“是你无视我布置下任务在先。”
谢乘云把丹炉上的气窍阖上,道:“我猜你今天替这堂课就是为了这一刻,我就算炼出了辟谷丹,你也要找别的借口把我留下。”
杨濛见他操作得当,有些一点就通的意思,便盯着那燃烧起来的丹炉道:“真聪明。”
“为什么?”
“不为什么。”杨濛将目光转到他脸上,理所当然地说:“看你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