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糖头晕状况好了很多。
上了楼梯，下面校领导老师们彻底看不见了。
这会儿楼道里人有点多，一些窃窃私语听不真切，不过能确定很多目光都在往他们这边看。
担心江知许反感，乔绾一轻轻挣了下：“我自己走吧。”
“你自己怎么走。”江知许力道不减反增，让她靠里面自己走外侧挡住来往人流。
灼热从少年握着的地方传到四肢百骸，漫过心脏。
她悄悄抬眸看他。
十七岁的江知许，桃花眼点着朱砂在她心尖下了蛊，下颚线流畅柔顺，嘴唇很薄，连颜色都像被水稀释过似的，很淡。
乔绾一看着看着就非常想趴上去咬一口，给他嘴唇上上色。
也就想想。
有贼心没贼胆。
曲静是亲眼看着这俩人一起走又一起回班的，眼珠在他们之间来回转，越看越觉得不对。
“你和江知许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回来后乔绾一就和江知许分开了，外带两颗大白兔奶糖，嘴里奶味浓郁依旧。
她说：“啊？”
“我说你什么时候……”余光瞥见江知许视线，曲静话音嗖地一顿，把乔绾一拽下来，压低音量，“你怎么跟江知许走这么近？”
女人第六感告诉曲静，“你俩有情况？”
乔绾一正欲敷衍，曲静不吃她这套，眼神犀利：“老实交代啊，坦白从宽，组织给你思考时间。”
“……没情况。”
沉默一会儿，乔绾一这么说。
曲静明显不信：“他刚又是瞪我又是扶你的，你俩要没情况白洛嘉寡一辈子！”
白洛嘉：“？”
“牛逼。”
他刚才一直在前面竖着耳朵听呢，冷不丁被殃及装都不装了，扭过来冷起脸：“取经你再哔哔一句我免费送你去西天。”
曲静吊起眉毛：“你偷听有理？！”
“那也比你强！”
“滚滚滚……”曲静推开他，“大老爷们听墙根也不害臊。”
白洛嘉炸毛了：“那你别说我啊！”
“我说你怎么了？你不听不行吗？你听不见不就不是说你了吗？”曲静声音比他更高。
两人面对面僵持，白洛嘉受不了了，微嘟起嘴撇着怯怯扭回去，那语气竟然还有点委屈。
“我不跟你吵行了吧！”
“神经。”
曲静翻了个白眼，继续回来跟乔绾一饶有兴致地，“我跟江知许高一都同班一年了，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这样过，你俩没点情况我可不信。”
人类之间会有一种很奇妙的磁场。
当双方曾有过亲密关系，就算主人自行避嫌、躲藏，身体也会自发形成特殊记忆。
违背主人意愿，甚至在主人完全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像吸铁石般不由自主地靠近。
现在乔绾一就属于这种陷进去而不自知的状态，在她看来，她和江知许不过是很正常的社交状态，可落入他人眼中，却是能完全看得到不一样的东西。
曲静接着说：“上次去网吧，我接完人回去江知许就走了，周杰说是你把他带走了。”
这点确实是自己干的，乔绾一也没打算否认：“我那时候有点事情找他。”
“那还真，”曲静停顿了下，“是让我开了眼了，江知许竟然会听你的？”
乔绾一没说话。
曲静：“你也喜欢江知许？”
“……”
班级座位两两一桌，江知许喜静，小少爷含着金汤匙下凡随心所欲惯了，从来都是自己单独坐。
挨着教室后门，没人打扰，方便进出。
乔绾一座位靠教室里面，听了曲静的话无意识去看江知许。
男孩子脊背靠墙，以手支颐，微抬起脸和外班朋友闲聊。或许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他突然偏开脸笑起来，抬眸猝不及防撞上少女躲避不及的目光。
灿若星河的桃花眼盛满笑意，艳过四月芳菲。
心跳骤然飙升，乔绾一紧急错开视线，慌里慌张去翻桌兜。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
曲静对她这番操作表示疑惑：“你干嘛？”
“我、我找东西。”乔绾一强装镇定，“英语卷子你写了吗？一会儿要交的。”
“写了！哎呀你别岔话题嘛！”
“我没写！”
“你怎么可能没写！”
“真没有！”
乔绾一找出来试卷给她看，明晃晃的空白页。曲静妥协了：“好吧好吧，那你先写吧，我写完了，你抄不抄？”
乔绾一摇头：“还有时间，够写了。”
“好吧，学霸们的世界我不懂。”曲静拿上杯子，“我去接水，你要吗？”
“我还有。”
“那我自己去啦。”
饮水机在最后面的角落，曲静按了几下蓝色凉水，一滴都没有。
“饮水机坏了，不出凉水啊。”
碰巧生活委员路过：“我记下来，一会儿跟老驴说一声，确实该换新的了，上次好像都坏过一次了。”
“倒霉。”曲静接了杯热水，袅袅白烟漂浮，“一宝，我过一下。”
“嗯。”
他们两个说话时乔绾一在专心看完形填空，没注意交流的什么。
而曲静注意力都在前面黑板上，两人挨得太近，乔绾一起身刚好撞到曲静，两道声音一齐响起。
一个是吓得，一个是疼得。
冒着热气的滚水洋洋洒洒流了乔绾一整条胳膊，娇嫩皮肤被热水这么烫过瞬间红得快要见血，白洛嘉腾地站起来：“愣着干嘛啊，赶紧去医务室啊！”
曲静手足无措，红着眼圈：“我、我……”
乔绾一想说没事，却疼得张嘴就是倒抽凉气。
白洛嘉“哎西”着去扶她，却没想到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江知许三步并两步冲过来的同时脱了自己外套，乔绾一只感受到脚下一轻，接着视线落入黑暗，鼻腔内全是清淡好闻的薰衣草香。
“乔绾一，说句话。”
在他外套下，女孩到底没忍住湿了眼眸，话有抽泣：“说什么？”
“……没事了。”江知许抱着她，校服灌满了风被甩在身后。
五分钟的路程被他压榨到仅两分钟，校医叫冯呈，三十出头的青年男性。
悠哉悠哉追剧呢，冷不丁被人破门差点吓出心梗，皱着眉毛就要训人，然而待他看清少年的脸后天大火气瞬间消失殆尽。
“又怎么了我的小江少？”
平日里江知许打球没少受伤，偶尔不想上课也会来他这里躲着休息，冯呈对这个常客早就习惯了。
俩人关系挺熟稔，江知许不跟他客气，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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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伤了，你赶紧过来看看。”
冯呈这才注意到他怀里还抱着个人，一秒正色：“烫哪儿了？给我看看。”
他扯掉外套，女孩手臂上已经全红了，还有一些小水泡。冯呈愣了下，立刻找回自己的职业素养。
“什么东西烫的？”
“热水。”
冯呈皱眉：“快快快，水泡不大，先用冷水冲冲，我去拿药。”
他说完就看见江知许还抱着人不放，冯呈蹙起眉“啧”道：“你倒是先放她下来啊！你这让她怎么冲？”
江知许觉得自己可能也是有点昏头了，赶紧小心把乔绾一放下来。
哪知女孩刚落地，立刻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呼，江知许立刻所有动作静止，心都跟着颤了下。
“疼？”
他手还虚笼在乔绾一腰间，见她身形微晃更不敢松开了，说话时都半弯着腰。
乔绾一右手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服，有点难以启齿地：“我腿上也有。”
江知许视线跟着她的话往下挪动，仅须臾便又收回：“大腿吗？”
“……嗯。”
这就不好办了。
只是胳膊还好说，袖子卷起来就可以冲冷水，但在大腿这种敏感部位，还是女孩子……
江知许犯了难。
冯呈见他俩还跟个木桩子似的杵着，职业病蹭蹭上来了，叫道：“迷瞪什么呢江知许，赶紧带你小女朋友去冲伤口啊！”
那个称呼给江知许叫得耳尖一红，掩耳盗铃地加大音量，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正常些，可那青涩羞赧压根就挡不住。
“别催，她那个腿上也有，这怎么上药？”
没谈过恋爱的小男生一到有关于心怡对象的事就沉不住气，好在乔绾一身体不适，没留意到男孩子几乎熟透了的耳朵。
冯呈也是在专心看药膏，年长几年光景不是白活的，在他眼里，这群小兔崽子倒过来都还没他年龄大，根本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只说：
“大腿上不方便是吧？后面有间浴室，就是门坏了，你们要是不介意，就去里面整，那平常也没人过去。”
乔绾一这会儿缓过来了些：“不用麻烦了，我把胳膊上的处理下就好。”
烫伤的皮肤被布料覆盖滋味可想而知，现在离放学还早，一整天下来肯定很折磨人。
更何况乔绾一最怕疼了。
想到这，江知许朝冯呈喊：“找好药了没？给溧河塞多少钱他们才收留你这个庸医的？”
“去你的。”
庸医黑起脸，丢给他一支烫伤膏，还有消毒棉签，“用凉水冲个十五分钟再涂，别把水泡弄破了，不然可能会感染，再用纱布裹一下就行。呃……”
冯呈不放心道：“弟妹会裹不会？”
乔绾一消化掉那个称呼，赤红着脸否认：“不是，我不是他……”
“哎呀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抓早恋。”
“别听他鬼扯。”江知许拿上东西，“会包扎不会？要不请假出去找女医生？”
乔绾一不想那么麻烦：“我自己能处理。”
“行。”江知许向来相信她，“你进去收拾吧，我给你看着门。”
眼前这个少年是她失而复得的拥抱，可这份温情与关怀却是乔绾一头一次切身体会。
那么温暖，那么令人贪念。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只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