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琼乱玉，漫天飞舞，看这架势，雪似要下一整夜。
两人宿舍楼隔得远，不在一个方向。天儿越发冷，冻得陶之意没心思再去欣赏飘雪，和迟衡在岔路口道过别后，她裹紧衣衫跑向宿舍楼。
目送她身影彻底没入夜幕，迟衡低头看了眼时间。
十点半，不算晚。
本想送了她就回家，但这雪越下越大，让他懒得再折腾，便决定晚上先住宿舍，明儿再回。
宿舍里，江彦和林文远正坐各自床上在组队玩游戏。
一见迟衡回来，纷纷诧异，江彦问：“你没回家啊？”
室内有暖气，迟衡放下钥匙，脱外套：“嗯，回来拿个东西，下雪了，就明天再回去。”
“下雪了？”林文远趁着游戏复活时间，伸脖子望眼窗外，“怪不得晚上这么冷呢——哎，你没跟周梵一起嘛？”
给手机充上电，迟衡拿盆打算去洗漱：“没有。”
“早知道就跟他一块儿玩去了。”一把游戏结束，林文远伸了伸懒腰，“打一晚游戏，无聊死了。”
江彦打了个呵欠，低身趴床上，显得疲惫：“喝酒蹦迪的啥好玩，这么冷的天我可懒得去。”
蹦迪？
迟衡的脚步在浴室门口停住，侧目瞅向床上那俩人：“去哪儿玩啊？”
“酒吧啊！”林文远挺起身，半个身子探出来，“晚上‘野趣’酒吧有跨年活动，周梵昨儿个就喊我们一块了，江彦不想出门，我一个人也懒得跑。”
迟衡“哦”了一声，低眸沉思，想到陶之意说的——
……
“其实我本来是买票约他去的，但是他说他家里有事儿去不了……”
……
看来家里有事儿是假的。
“哎，迟衡，你去不去？”林文远抛来邀请，“去的话咱们现在出门。”
迟衡拉开浴室门进去，应他：“困了，不去。”
-
跨年夜，陶之意本以为回去后会独守寝室到零点，结果开门进去，发现李子青躺床上在睡觉。
陶之意关上门，放轻脚步，尽量压低声儿，倒不想，还是吵醒了她。
床上传来被褥动静，陶之意仰头望着，见她睡眼朦胧的撑起身子，不好意思道：“吵醒你啦？抱歉哦。”
“没有。”李子青揉着眼，声线虚浮，“我睡得很浅。”
“你怎么没出去啊？”陶之意在找程婉安的身影，“不是说你们晚上和其他同学有跨年活动吗？婉安呢？”
“她去跨年活动了，我大姨妈突袭，痛得直不起腰……”说着，她又虚弱地趴下了身。
“没事儿吧？”陶之意走到她床边，凑近瞧了瞧，“脸色确实不好，我给你泡杯红糖水。”
李子青弯唇笑了笑，抱着枕头觉得心窝暖暖的：“谢谢陶子，你真好——你晚上和周梵的音乐会听得怎么样？”
“啊，我没和周梵去啊。”烧上热水，陶之意取了红糖包，舀出两勺倒杯里，“昨天不是和你们说，他家里有事儿去不了，我把票送给迟衡了。”
“哦！对哦！”李子青恍然回想起来，笑容又变得贼兮兮，“那你晚上岂不是单独和迟衡一块儿……”
“你想啥呢？”陶之意打断她，“本来是想两张都给他的，但是他说他朋友没空，只要一张，一张一千多的票，不去多可惜，还是我喜欢的乐团，我就给他一张票，让他自己去了。不过位置是连坐的。”
水正好烧开，陶之意倒热水冲开红糖。
李子青趴床上静静等待，手机忽地震动来消息，是程婉安发来的私聊：【子青，陶子回宿舍了不？】
李子青：【回啦，刚回来不久。】
程婉安：【我跟你说你先别给陶子说。】
李子青：【？】
程婉安：【我在野趣酒吧看见周梵了。】
程婉安：【我八点到的这里，他已经在了。】
李子青：【啊这，他不是和陶子说晚上家里有事去不了音乐会吗？】
程婉安：【对啊，所以我才让你先别给陶子说，什么家里有事儿，他压根就不想去，在这儿蹦迪蹦得可嗨了。】
“来，给你。”陶之意这时踩上一级爬梯递来了红糖水，“趁热喝。”
李子青手一抖，装作不经意地往里收了收手机，笑：“好，谢谢陶子。”
陶之意没注意太多，走下去脱了衣服打算去洗澡。
李子青抿一口红糖水，试探性地开口问她：“陶子，周梵今天家里有什么事儿啊？”
“这……”陶之意从柜子里取了换洗衣服披肩上，顿了下：“我没问哎，怎么了？”
“哦没有，我就随便问问。”怕话多露馅儿，李子青赶忙又起个新话头，“你们晚上有聊天不？”
“有啊。”陶之意扎高头发，挽起个丸子，“回来的路上还在聊呢。”
“聊什么啦？”
“就是问我音乐会怎么样，说他家里不到八点就完事儿了，还说早知道那么早结束，就跟我来音乐会了。”陶之意着急洗澡，快速说完一句话，抽了浴巾直奔浴室，“我先洗澡啦！过会儿再说。”
程婉安的消息接二连三——
【我靠！他好贱……】
【这套说辞，整个天衣无缝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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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青：【可是事实说不定真的像他说得那样，家里事儿提早办完了？】
程婉安：【他如果真的对陶子有好感，想和陶子相处，办完事儿赶过去都行啊。】
程婉安：【真有心的话音乐会结束也会约陶子一块，哪怕是去酒吧也会喊陶子。他现在这情况，完全就是不喜欢陶子却还要吊着她！】
李子青：【好像是哦……】
程婉安：【我晚上观察了他一整晚，这人真的跟平时模样差很多。】
程婉安：【他朋友半小时前还点了小姐跳舞，虽然他没上手，但是他那眼神，反正我是yue……】
程婉安发了个嫌弃白眼的表情包。
李子青：【……那咱们要跟陶子说吗？】
程婉安：【陶子现在深陷其中，说了她大概率也是会找理由为他推脱。】
程婉安：【不过可以提一下，让她自己长点心。这种东西还是要她自己发现，才会清醒。】
李子青：【可怜的陶，人生第一次一见钟情，竟不是位良人。】
……
翌日，元旦假期的第一天。
陶之意昨晚洗完澡倒头就睡，连跨年时间都没等，甚至程婉安几时回来的都没察觉，早上不到九点就醒了。
另外两人都没醒，她惦记着昨夜的雪，一起床穿上外套就往阳台跑。
雪不知何时停的，现下积雪覆盖整座城市，弥望皆白。
陶之意惊叹于这片雪景，心情愉悦地拍了好几张照片，分享朋友圈。
程婉安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上完厕所出来，发现阳台站着个人，冷不丁吓一跳，清醒大半，细看才发现是陶之意。
穿上外套，她拉开阳台门出去，声儿还带着没睡醒的细哑：“起这么早啊？”
陶之意回头：“咦？你怎么这么早，昨晚应该很晚回吧？”
“两点才回。”程婉安打个打呵欠，单手支在水泥台面上撑着脑袋，懒洋洋睁不开眼，“幸好阿姨放我进来。”
“没醉呀？”
“没有。”程婉安摇摇头，“就是困。”
陶之意笑着赶她：“那你赶紧接着睡去。”
“别别。”程婉安拢紧大棉袄贴近她，“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陶之意看她：“什么啊？这么正儿八经。”
“你介意周梵有很多女性朋友不？”程婉安注视着她的眼睛，见她眸光有细微的情绪变化，又紧接着说，“我昨天在野趣酒吧看见周梵了，和他朋友一起，大概八九个人。”
陶之意猜到她接下去要说的，心沉了下，先她一步问：“朋友里面有很多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