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岛就在景国与大肃之间,岛上民风淳朴热情好客,且与仙家频繁往来,你们去卖个惨,求个情,就当是迷途的蠢蛋想回家,说不定人家就送你们回了,实在不行,武力也是行得通的……”
张右信誓旦旦的话语犹在耳边。
第二次被投进海水中的岚烟想起来,忍无可忍地捂住了耳朵,鼻间喷出一串水泡泡,被黎难抓着胳膊向岸边游。
她怀里紧紧抱着两个包,黎难刚拉她上岸,就又被沉重的包袱扯着往水里栽。
黎难这才舍了拽衣摆的体面,俩手腾出来将岚烟提到石礁上。
再狠狠抹去脸颊上的水,往眼前层层叠叠的草丛树影中扬声道:“兄台二话不说就丢人,贵宝地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说好的热情好客呢!
那丛中窸窸窣窣,半晌一粗犷男声回骂:“你叭叭叭的会不会说人话!丢人的分明是你!”
说好的民风纯补呢!
黎难气笑了,合着这家伙压根听不懂他明面上的骂意?!
他热气上头,浑身湿透都忘了处理,撸着袖子就要上去教训一二。
岚烟只瞄了他一眼,乖乖给自己施法弄干净衣服,提着小包包跟在后面要给他加油助威。
然而两人刚走两步,即将要跨过岸边的石礁地前,这片地皮突然没有预兆的波动掀起,将这上头的两人第三次扔进了海中。
噗通!噗通!
岚烟熟练得朝岸边伸去一根灵丝寻找方向,再抱紧包袱,等着另一个落海人千里迢迢来捞她,再和刚才一样,狼狈不堪地登上岸。
事不过三,就算黎难不炸,岚烟也该重新想办法了。
她不厌其烦地照常整理好身上,背好包,也不往前了,就站在原地,往那丛中喊:“我们迷路至此,来求援的!”
黎难紧抿着唇,乖乖点头。
丛中之人静默良久,忽而出声:“你们刚还骂我丢人,再说——你们来的地方哪还有人,你们又是求的哪门子救?”
确实,他们来的地方是景国遗迹,那里大半都被海水淹没,这时候要是有人……也是某种吓人的事了。
而且从景国到周边,乃至这座岛屿,都是天裂下的浊气覆盖之地,也没人会不要命到这里游玩然后迷路,当然也没那个能力。
大多数人就连仙台防护浊气外溢的法阵都过不来。
所以这时候岚烟两人出现在此就很叫人戒备了——万一他们是什么从海里爬出来的骇人东西怎么办?
草丛里的海大是这么想的。
他穿着身邋里邋遢的破布衫,应是怕热,半边身子还裸露在外,叼着草根,将额边的汗连带着鬓边的乱发一齐抹到脑后,侧了侧头,从枝丫间观察岸边的外来人。
石礁边那男的虽然个高点,但是瘦不拉几还虚,年纪轻轻头发白脸也白,一看就不咋样。
那女的倒是踏踏实实,身体不错,只是水性不好,可为啥这一个两个都这么白,跟……咳,呸!
跟仙家那群小白脸一模一样的!
不能想不能想,海大赶紧住脑。
他不留神咬断了草枝,将周边叶子碰得晃了下,这时候又见那边被他暗地里蛐蛐的女子往前走了一步,高声道:“没有骂你,是说我们俩被你丢出去了!”
她顿了顿,语气和善,斟酌:“我们是从北夏来的,被一艘奇怪的鱼船劫走,舍了身家性命才逃出,却被丢到了这里,家中还有要事,可否通融一二?”
海大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姑娘,她年岁也不大的样子,干干净净,还比仙家那群没礼貌的多了份友善。
他对那头瞪着,不知不觉的给看呆了。
还是旁边海二在后面拍了他一把,嚷着:“干什么呢,我动不动法?”
他是在问要不要将那俩人第四次掀飞。
海大回神,急忙先摆手,看见海二莫名其妙的眼神,才又磕磕巴巴解释:“啧,蔓姐都说做事要动脑子,人家俩明显就是,啧,真有事!”
海二:“有事?那不更得扔出去?”
“你笨呐!有事就是不对劲,这么不对劲的就得让蔓姐定夺,”海大囫囵斥道,也不再说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扛起一把石刀在肩上,清清嗓子,喝道:“走!把人捉了!”
“哎!”
接着草丛便呼呼摇晃,里头风风火火窜出来十几个青壮年,个个皮肤黝黑抗刀端弓,仅两个眨眼,就将岚烟两人围在一起。
岚烟见状,赶紧把大包袱给黎难,自己将他的宝贝绒布包在肩上背好,看着打头那雄赳赳气昂昂的男子大步过来下令。
那群人就异常粗鲁的……去把黎难押住了。
海大也不看岚烟,招呼着:“蔓姐说了,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不能动粗,各位看着办。”
说完才舍得给她一个眼神,显得凶狠不近人情:“你听见了,跟着走吧。”
岚烟看了看围着她干站着的人,想了想自己腰边好像挂着不止一寸的铁呢,但又觉得这时候亮斧子必然会使局势变动,于是还是听话迈步,干巴巴接了一句:
“蔓姐人还挺好……”
她说完时,看见打头的青年神色明显骄傲一瞬,似是想说什么,但又被她接下来的话打断:
“就是……你要带我们去哪?”
海大嗓子眼里的夸耀话被迫咽下,也没有不悦,回头见了岚烟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还觉得良心有点疼,赶紧又转回去,硬邦邦说:“给你找这座岛主事的人,收留你。”
岚烟眼睛一亮,计划通!
黎难也眼睛一亮,目的都达成了,还管什么面子,舒服才是主要的。
他被后面的人压得肩胛骨都要断了,可怜兮兮看着岚烟,张口胡言:“这位大哥,我也是手无缚鸡之力毫无威胁,你放了我让我和她一道走呗。”
海大还沉浸在侧后岚烟亮晶晶的目光里,突然听见黎难的话,想也没想就说了:“我帮你好生锻炼锻炼,一个大男人,还没我八岁的少当家能跑能跳,像什么样子!”
黎难:我真服了……
他直了直脖子,想打直后背又叫那伙人强按着,总觉得脑袋里进的血都少了不少。
再一抬头看这到处是杂草的山路,走到有人家的地方还不知何时。
他头疼。
正生无可恋着,后腰忽然盖上一只手,他打了个激灵,要往后看,忽觉得这手的大小应该是属于某个熟悉的人,便安静着没动。
可那只手竟开始稍微用力在腰上揉揉按按……
黎难此刻何止血能进脑了,简直要溢出去了,本来温凉的身子疯狂冒汗。
这是要干嘛啊……
他想喊个停。
忽然,后面的人小声说话了,大概是在和旁边的人打商量。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我能扶着他吗?”
……
“你看,他都快走不了了,打颤呢。”
……
“呼吸都不太好了,嗯,有内伤,额,是虚汗。”
……
“我——咳!”黎难想说的话被他腰后的拇指食指按捏进肺里,有些丢面的哼声被他使劲咬成咳嗽。
岚烟一本正经松开手,看向海大。
海大拧眉,掠过黎难飘红的耳根,轻嗤后松口:“行吧。”
可让岚烟扶着他走依旧是不可能的,最后黎难只是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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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直立行走的资格,急忙向岚烟表达了感谢,拂开她作怪的手,两人相安无事,这才继续前进。
走过岛屿外围疯长得野草和树木,他们过了一处更凌乱的树林。
岚烟跟着海大他们左拐右绕,在这林子里面寻到些门道。
树林就像是堵天然的围墙,将高处的瞭望台隐藏起来,还将岛内桃源似的景色安稳保护着。
出了林子,便是田野,村庄,与外界人无异的婆婆婶婶在溪边坐着闲聊,农家有几个伯伯拄着锄头休息,路上时不时过两个捏着蚱蜢的孩童疯跑,故意往海大这行人上面撞。
明明空气中飘荡着不淡的浊气,但此刻,岚烟竟觉得鼻间清新了。
是热气腾腾的暖阳味。
但海大似是不愿意他们这边的突发状况惊扰那边的安逸,带着一行人急急从田中过去,快步上马,还不忘给岚烟介绍一下,将她和黎难安置在后面的板车上,便一溜烟往他话里的银叶村赶。
村子一般都顾名思义。
所以岚烟颠着颠着,看见原本稀稀拉拉着的银色叶子长出了地面,开满山野,便心有所感,那村子要到了。
果然过不了多久,众人在前方层叠的山村前停下,海大下车,走到拦着山道的栅栏前,冲着村口驻扎的背弓小伙计喊了一声。
双方说了些什么,岚烟他们才再次被运送进去,忽略掉夹道欢迎仿佛要吃了他们二人的护卫营众。
海大将他们接去山村最中心的寨子时,才见到了主事——
一个抱着半人高画卷的小娃娃。
她棕黄卷曲的头发挽成发髻,皮肤是健康的太阳颜色,穿着丝绸罗裙,正站在帐子前,瞪着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岚烟。
后者正一股脑要往前面的房间里走,险些没看见她,这一低头,忙退后两步。
旁边很快小跑奔来一个书生模样的清瘦男子,同样抱着画卷,关切地将小娃娃引到一边。
见到海大他们,歉意道:“海领头对不住,扰你们事了。”
海大没怎么看他,但却是放了刀,老实给他回话:“不打紧,苏先生下学了?那赶紧带少当家去吃饭吧,我们找蔓姐有事,一时半会估计去不了了。”
他说少当家时,眼睛往那小女娃身上瞥了眼,目光柔和不少。
岚烟和黎难看见了,对视一眼,两人都在想,原来黎难比不上的就是她啊。
思索间,那二人已然走远,海大才将他们算是波折的带到了真正的岛主人面前,见到了几人口中的蔓姐,孟蔓。
那是个很健壮的女人,穿着和少当家截然不同的服饰——半肩麻衣缠带裹着胸口,腰间围着兽皮,勾勒有劲的腰肢和拥有漂亮线条的右臂。
麦色的皮肤和棕黄扎高的辫子搭配,岚烟目光全在她头顶身上各色的绳饰上,都没仔细看这位岛主具体长什么样子。
直到听见一声轻咳。
宽大皮椅里的女人带着笑意的嗓音将她唤回:“听海大说,你们想来我这小岛上求个生计?”
她说的是求生计,并非直接将他们收在麾下。
岚烟顿了顿,点头。
孟蔓却道:“那不如这样,我岛前有只破船,你们二人去修修,我再赠些干粮于你,刚好你们就能自力更生去往就近的小国了。”
黎难微笑的表情下风起云涌,已经将张右在手里捏死捏活数个来回,商量道:“到底大肃远了些……”
“这有什么,二位有法力傍身,纵使干粮没有,只要船不翻,总能到的。”孟蔓满不在乎道,那样子,岚烟差点就要信了。
但是,在场众人她都未感应到法力的存在,孟蔓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有法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