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王小姐的心声，庄晓梦懵了。
她知道这位王小姐有些叛逆，但是王小姐这么迫切的想去南风馆，是庄晓梦始料未及的。
既然这样，那就去吧？
这一下，庄晓梦开始不好意思了。
不过来都来了，王员外又给了银子，她们要是不去，那真是太可惜了。
庄晓梦握住王映柔的手，是在安慰王映柔，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毕竟这种地方，她只敢想想，在现实生活中她也没去过。
倒不是现实世界的她道德感太强，而是她觉得，自己年轻貌美，如果去点男模，那吃亏的可是自己。还是得等五六十岁，到时候也能让那些想赚快钱的男人知道什么叫钱难赚屎难吃。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现在被渣男蒙蔽的王小姐需要见见世面，她也只能勉为其难陪王小姐进去了。
庄晓梦这么想着，鼓起勇气推开了南风馆的大门。
一开门，一股独属于花柳之地的脂粉香便扑鼻而来。
一身着翠绿长袍，皮肤白皙、面若冠玉的小倌迎了上来。见来的是两位女扮男装的姑娘，他眼中虽有疑惑，还是笑道：“二位姑娘里面请。”
王映柔心中疑惑：他怎知我们是姑娘，上次我这身打扮遇见周公子，周公子可是没有猜到我是女子。想来是眼前这人迎来送往惯了，才这般有经验。
庄晓梦听着王映柔的心声，不禁有些想笑。她们这打扮，也只能掩耳盗铃，让王夫人觉得这样安全些。可姑娘家就是姑娘家，纵然穿着男装，寻常人一眼便能瞧出她们是女子。
想来那周公子是故意装作不能分辨王小姐是女儿身，趁机揩油来着。
这种低劣的手段，他居然也敢拿出来卖弄。
庄晓梦与王映柔跟着那绿衣小倌进了南风馆，这个时辰宾客不多，南风馆里有些冷清。
正在摆弄古琴的小倌摸不清这两位女客的路数，一时间也不知该接待，还是由着她们在这里探头探脑。
反正一会儿掌柜过来，定会把这两个好奇误入此处的小姑娘赶走的。
庄晓梦怎会不知这里的男子在想些什么，她拿出银票，对他们道：“把你们这模样最好，才艺最出众的小倌都给我叫出来。今日只要你们能让我身边这位姑娘心情好些，我重重有赏。”
说完这话，庄晓梦觉得畅快了不少。
原来花钱大手大脚，挥金如土是这种感觉啊。
那些小倌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
一时间，他们也不忙了，一个个赶紧整理衣裳，抱着琴，捧着琵琶迎了上来。
“两位姑娘若是想寻开心，那真是找对地方了。”
随着他们的靠近，二人面前的脂粉气更呛人了。
王映柔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她轻轻扯了扯庄晓梦的衣袖，道：“庄姑娘，你不是说带我来见周公子吗？周公子呢？”
这个时候，王映柔还挂念着她心中那位周公子。
一身着粉衣的小倌听到王映柔的话，忙凑了过来，道：“这位姑娘，小生便姓周。”
他是姓周，可他不是王映柔心中的周公子啊。
王映柔还未来得及反驳，便被簇拥着去二楼的雅间落座，几个小倌立刻簪好了花，于一楼的台子上开始表演歌舞。
庄晓梦还是担心王映柔被吓着，故而一直挡在王映柔身前，对着几个想靠过来的小倌道：“你们表演拿手的节目便是，不许动手动脚。”
她只是想让这里的小倌说些漂亮话哄王小姐开心，也好让王小姐知道，男人为了钱也是可以没有底线的。那周公子这般花言巧语，大约就是看上了王员外的家产。
可眼下这群小倌大约是职业病犯了，一个个都往王映柔身旁贴，庄晓梦怎么可能放任他们靠近。
庄晓梦听得清清楚楚，这些人一个个都想着讨好王小姐，等着王小姐给他们赎身。
这些人，可真敢想。
庄晓梦见王映柔有些坐不住，她附耳小声道：“王小姐，你总该先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这样见着你的周公子，才不至于让他因你而担心啊。”
因着庄晓梦再次提到周公子，王映柔这才安心坐好。
看着一个个涂脂抹粉的男子对着她们百般讨好，王映柔被夸得开心极了。这些小倌嘴上像是抹了蜜一般，一会儿夸她这身衣裳好看，一会儿夸她这发髻挽得精巧。
就连在台上小倌舞毕之后，王映柔随口点评了两句，他们也会夸王映柔眼光独到，才思过人。
从前在府上，那些家丁见了她只有畏惧。那些上门提亲的人，看重的大多是她父亲的钱财。
至于她的父母，每当她练完琴棋书画，她的父亲会盼望着她的琴技再精湛些，她的娘亲则希望她的举止再端庄些。
似乎在父母眼中，她做得永远都不够好。
没想到这南风馆里的小倌竟与周公子一样，能发现她这么多的优点。好像她什么都不必做，这群人都会夸她会呼吸。
王映柔有些疑惑地问庄晓梦：“庄姑娘，他们说的这些话，可是真心？”
庄晓梦见怪不怪道：“自然不是。”
这些人出来卖艺赚钱，迎来送往，怎么可能是真心的。
王映柔一愣，这位庄姑娘倒是实诚。
可他们不是真心，却要说这些话，不觉得虚伪吗？
若是要她对着不喜欢的人说这些话，她可做不到。
庄晓梦听着王映柔的心声，她意识到王映柔已经开始思考这些小倌为何要如此。庄晓梦怕这群小倌打岔，便要他们去楼下弹琴跳舞，不必在此伺候。
最初引她们进门的绿衣小倌依依不舍道：“若两位姑娘有何吩咐，尽管叫奴家便是。”
临走前，他又叮嘱道：“那茶是才沏好的，两位姑娘莫要烫着。还有那点心，奴家不能亲自喂姑娘吃，实在担心姑娘会噎着。”
这里又没有网络，王映柔并不知道男模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了钱会装得多么的情真意切。突然有人比周公子还要体贴，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庄晓梦摆了摆手，将那小倌打发走，而后对王映柔解释道：“他们这般体贴，自然是为了钱。”
一句话让王映柔豁然开朗。
是了，他们在此地，自然是为了钱。
周公子就不一样了，周公子一开始又不知道她是王家的小姐。周公子与她接触，必不是为了钱，而是出自真心的欣赏。
听着王映柔的心声，庄晓梦握起庄晓梦纤细的手，与自己的手放在一起，道：“王小姐，我知道你想说，你那位周公子必不是为了钱。方才进门时你也看出来了，咱们虽穿着男装，可那些小倌一眼便识破了我们的装扮。你自己瞧瞧，你这双手嫩得和水葱一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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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便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想来那周公子也是看出了什么，这才说些漂亮话哄着你。”
王映柔低着头，她瞧见了庄晓梦的手。
庄晓梦是庄大夫的外甥女，她自幼在医馆长大，虽然医术不怎么样，但偶尔帮着舅舅捣药，或者做些医馆里的杂活。她的这双手已经出现了茧子，关节处也不再白嫩。
王映柔还是头一次这般观察寻常女子的手，她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庄晓梦看出这位王小姐是心善的，她忙道：“王小姐，你不要急着心疼我。你仔细想想看，那位周公子对你的态度，与那些人对你的态度，有何不同？”
王映柔认真思索，从前她娘亲管得严，她没见过这么多男子，故而没办法对比。今日庄晓梦带她来了南风馆，她见识到了这里的小倌为了钱能够做到如此周到，一时间心中也有别的思量。
周公子对她的态度，与这里的小倌好像差不太多？
虽然周公子不像他们这般涂脂抹粉，也不似他们这般能歌善舞，但周公子与她在一起时，也都是事事顺着她。
面对庄晓梦的询问，王映柔道：“庄姑娘，你的意思是，周公子接近我也是为了钱？”
庄晓梦没有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周公子接近庄晓梦，当然是为了钱！
不然是什么，还能是为了爱？
那穷小子连饭都要吃不起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这种情况，最在意的自然是钱了。
王映柔忽然想到，自己的父亲曾说，那位周公子欠了赌债。起先她还不信，可每次见着周公子，他身上似乎都带着伤。
台上的小倌还在卖力表演，丝竹声不断，王映柔却觉得四周一片寂静。
难道她眼中的良人，与台上那些人一样，都是为了钱才接近自己的？
王映柔不愿意相信，可正如庄晓梦所说，她们穿着男装，外人一眼便能识破，那周公子与自己在一起这么多天，才装作恍然大悟，实在是……
若非周公子在假装，那便是他愚笨。
自己自幼学得琴棋书画，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愚笨的人伤心呢？
听着王映柔的心声，庄晓梦眼睛都亮了。
读书多的大家闺秀就是上道，这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庄晓梦赶紧加把火，她拉着王映柔的胳膊，道：“王小姐，你生得这样好看，家里又有钱，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即便没有爱情，你也可以非常开心啊。”
她必须让王映柔彻底放弃那个周公子，不然的话，那个姓周的万一逃出来，又缠了上来，只怕会很麻烦。
恋爱脑短暂清醒之后就必须彻底与渣男断绝关系，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王映柔有些苦恼道：“可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些事情是不可以违背的。”
王小姐虽然骨子里有点叛逆，但她接受的毕竟是传统的教育，要她彻底舍弃这种封建思想，短时间内好像不太可能。
庄晓梦皱着眉头，这里又没有手机电脑，她没办法为王映柔多搜集点案例。
要是口述案例，还是缺少点说服力。
庄晓梦正烦恼，忽然听到楼下有动静。那绿衣的小倌出去了一趟，过了一会儿脸色凝重地来到二楼雅间，对王映柔道：“王小姐，外头有位周公子要见您，他说……他是您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