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房间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安神香味。
黄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一鼎香炉,一缕香自炉中缓缓升起。
一位双眼紧闭的男人躺在雕花床上。
眉头紧蹙,鼻梁高挺,菱角分明,面色冷白,嘴唇干瘪。
咻地,他睁开了眼,一双凤目死死地盯住房梁。
沈尧打量四周,却只看到一片金色的帷幔。他动了动手指,又好似被什么东西压住,细听之下,床边还有个男子打呼噜的声音。
他缓缓张开了嘴,“这是哪”。
阿招听到声响噌的坐起身。
憔悴的脸上,挂着一对熬红的眼睛,他一脸惊喜,“王爷!您醒了!”
沈尧双手撑床坐起身,多日的昏迷让他头晕脑胀,肩膀处也传来一阵疼痛,他伸出被压的发麻的手,轻揉太阳穴,“我怎么了?”
阿招在他的身后垫了个垫子,嚷嚷道,“大夫说是出血过多导致了昏迷,还不是那个林妙仪,要不是为了救他们,王爷怎么会晕倒。”
沈尧回忆起昏迷前最后的一幕,是林妙仪披着他的裘皮骑着马在树林间远去的背影。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尧环顾一圈,不像是荣王府里,“这是哪?”
“客栈。”阿招起身到桌边为他倒了一杯水。
沈尧接过后一饮而尽,干瘪的嘴唇也因水润多了几分光泽。
声音也恢复了些许清冽,“吴叔呢?”
“回都城了,金簪的事,他也着急,所以没等你醒。”
沈尧点点头,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这件事除了吴影他谁也不放心。
“我昏迷多久?”
“有三日了。”阿招老老实实的回道。
三日……从都城到现在已经半月多了,沈尧略一沉思,“回冀州的人到哪了?”
“已经到王府了。”
沈尧盯着阿招,眼神未动,语气却冰如寒铁。
“回府。”
阿招一急,“王爷,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姑且再等两日吧,反□□里有替身,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沈尧怒气未消,急火入肺,“咳咳——队伍入了冀州,不日就会有官员上门拜访,咳咳——在路上我还可以以感染风寒闭不见客,若迟迟不露面——定会让人起疑。”
沈尧捂着嘴,将嘴里咳出的血水咽了下去。
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惹人怀疑,云青的事绝不可以被别人知道。
阿招心疼着沈尧,不想让他再张口,连忙拍着沈尧的背,“是我私自做主,王爷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找马车,我们马上就回去。”
沈尧闭上眼睛。
他也不想再埋怨阿招。
却见阿招刚走两步便停在了门口,表情支支吾吾。他微一蹙眉,沉声道,“又怎么了?”
“还有一件事……”
“说。”
“王爷,长宁公主她——逃婚了!”
五日前安国祥和的宫殿里传出了一声怒吼。“我!不!嫁!”
宫人们都捂着自己的耳朵瑟瑟发抖。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为出气包。
长宁公主则单手叉腰,眉心紧蹙,脸颊也因为怒气变得绯红。
她是安国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年芳十八,文帝早就给她订好了婚约,就等她及笄礼一过。
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年,日子也定好了,她实在没有理由再拒绝。
大婚的前一日。
长宁跑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跑之前她给文帝留了一封信。
“我会带个驸马回来的!”
长宁担心文帝怪罪她的婢女们,她把她们都敲晕了。
简直聪明绝顶。
长宁第一次离开皇宫,她按照话本子里写的,女扮男装,穿了一身蓝色长衫,又贴了两撇胡子,压低了嗓音,走路姿势大摇大摆。
乍一看,就像是这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纨绔少爷。
长宁无处可去,一番思量后,想起父皇好似和皇兄提起过,沈尧在冀州。
她决定去找他。
沈尧初到安国时,过的并不好。
安国皇帝共有三子一女,她和太子少川是皇后所生。
而二皇子三皇子是淑妃娘娘所生。
他们兄弟俩均是贪慕虚荣,趋炎附势之人。
沈尧身为质子,便成了他们嬉耍的工具。
明明说好带着沈尧一起骑马。
却把沈尧栓在马后。
带沈尧射箭,却让他当靶子。
她看不惯和文帝告状。
文帝却说,想要驯服一匹烈马,就永远不要可怜它。
他们兄妹二人是同沈尧一起成长起来的。
十年。
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年。
沈尧就在这一日一夜中强大起来。
终有一日,他堂堂正正的站在了安国的大殿上,也成为了太子少川的谋士。
他一次次地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阴谋瓦解。
帮助皇兄在无数次诡计中活了下来。
在十年盟约到期的时候,她发自内心的替沈尧高兴。
有时候亲与不亲也不是血缘关系可以说得清的。
长宁定好路线,一路南下,好生自在。
“这一路上连只苍蝇都没碰到过,皇兄还总骗我说外面很危险,哼,也不过如此嘛。”长宁暗自庆幸的想。
可是不到一刻钟长宁就后悔了,她站在城门下对着城门上的两个字想哭。
“西州”
她走反了!
沈尧的封地在南边……
怎么办?
都城的一处府邸,秋日的午后还是有些晒人,院子里的下人额头都出了一层细汗。
却一动不敢动。
一名身披厚重披风,长相清秀的瘦弱男子站在池塘边,往里面扔了一把鱼食。
两条望天龙从另一边摇着尾巴游过来,将飘洒在水面的鱼食一点一点的啃食干净。
男子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毛巾擦擦手。
回屋坐在椅子上,丫鬟上前一步将白色厚重的披风摘下,露出了里面的粉色锦袍,又将他坐歪了的衣摆在腿上摆正,把褶子抹平。
他摆摆手,等身后的人都退了下去。
他才对着地下跪着的人轻轻开口,嗓音如山间泉水,悠扬悦耳。
“你是说,沈尧他没在回冀州的路上?”
跪着的人颔首作答,“这一路上荣王都称病,说感染了寒症,不敢见风,一直带着帷幔,不过看身形倒是和荣王相似,但属下唯恐有诈。”
粉衣男子垂眸凝神,随手拿起桌上的两个核桃,在手里盘旋,片刻后,“算日子沈尧今日该到府了,他病了这么久,找个人去慰问下吧。”
“可是,公子,这……”
粉衣男子一个抬眸,下人立刻闭了嘴,待他想要退下时。
男子又叫住了他。
“对了,那个云青……确定死了吗?”
“死了,十多年前还是老爷埋的尸。”
…………
长宁一进西州便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在了脑后。
既来之则安之。
玩一圈再去找沈尧也不迟。
西洲临近大漠,是庆国的边属国。
长宁从未来过。
城内街头小巷都叫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服饰和珠宝,热闹非凡。
即便长宁生在皇室,也被这样的景象震撼到了。
她从这个摊子挪到那个摊子,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心仪的东西。
直到旁边一个好听的,优雅低醇的声音响起。
“老板,这个镯子多少钱?”
长宁循声望去,一名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一串翡翠珍珠手镯问向摊主,那款手镯很是普通,只是那颗珠子她一眼便看出其中有些昂贵。
珍珠分为上中下三品,可那颗珍珠属于极品。
普通人自然瞧不出来,长宁在皇室好东西见多了,一望便知。
还未等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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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回话她一把抢走了白衣男人手中的镯子嚣张地说道,“不论多少,本公子双倍买了。”
摊主看着两人穿衣打扮都不普通,一脸为难,”这……”
白衣男子却不怒反笑,他目光如水,看向长宁,“这位公子,这个镯子……是我先看上的。”
“我管你什么先后,谁银子多它就是谁的!”
白衣男子却依旧是好脾气,他后面的随从想上前,被他抬手制止,他一挥袖,“若公子可以割爱,这条街上,不论公子看上了什么,我都可以送给公子。”
什么都可以?长宁顿时起了坏心思,伸出玉手一指,“那我要这条街上所有的铺子都可以?”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语气缓慢轻柔,“可以。”
长宁翻了个白眼。
这世上她可还没见过比她还能吹牛的人呢。偏不想让他得逞。
她双手掐腰,一副理直气壮,“哼,有银子了不起啊?凡事讲究个缘法,本少爷就看这个镯子心生欢喜,旁的东西都入不了我的眼。”
白衣男子一时愕然。
却见他的随从附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白衣男子当下问道,“公子可有仇家?”
“仇家?什么仇家?我的仇家不就是你吗!”
白衣男子轻笑出声,“你可知这一路上有人跟踪你。”
长宁一时不明,她瞪大了眼睛睫毛忽的一扇,却又在顷刻间便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这一路上相安无事……一定是父皇的人!
可现在怎么办,她可不想被抓回去!
她望向白衣男子的身后,跟着五名护卫,登时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举起手上的镯子在白衣男子面前晃了晃,夕阳下,珍珠发出耀眼的光芒,她的眼睛里也闪出调皮的光。
“你若是能帮我把人甩掉,这个镯子……
就归你了!”
长宁可不想走到哪里都带着一条尾巴。
一柱香后。
白衣男子将长宁带到一处酒楼,包房里,长宁脱下蓝色锦袍,又穿上了一件灰色的长衫,发饰也从高束变成了半垂。
一位与她身影相仿的护卫换上了她的衣服,从店里的后门走出去。
她站在楼上,从窗缝里看着那些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人急忙跟了上去,她才松口气。
微一拱手,“今日之事谢过兄台了,不知兄台贵姓。”
白衣男子伸手摆出个请坐的手势,“我姓言,单名一个若字。”
“言兄,小弟姓何。”长宁坐下后,从怀中掏出那副珍珠翡翠手镯放在桌上,推到言若面前,“这幅手镯,就归言兄了。”
言若笑着接过,一挥手,护卫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
长宁连连摆手,“不不,言兄帮了我,我不能要你的钱,看言兄一表人材,这手镯想必是要送心上人的吧,小弟愿成人之美。”
言若笑笑不语,将银票收回。
“那就谢何兄好意了,只是不知何兄怎么会被贼人盯上。”
长宁眼珠一转,“哎,兴许是我这一路上财大气粗,才会被他们盯上,不过言兄教训教训他们就好,可切勿伤人性命。”
“那是自然。”
“看言兄穿着打扮,不像本地人吧?不知来西州做什么。”
言若抿了一口茶,声音温文尔雅,“家中经营珠宝生意,我这次出来是为了收账。”
“哦……长宁恍然大悟,“不知言兄接下来要去哪呢。”
言若放下杯子,看向窗外,缓缓吐出两个字,“冀州。”
长宁心中一喜,她正愁找不到路呢,若能结伴而行,自是再好不过。
“实不相瞒,小弟也正要去冀州投靠亲戚,不知能否与言兄同行。”
“这……”
“你放心,一路上费用我自付,绝不给你添麻烦。”
言若温柔地笑,“何兄误会了,只是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我担心何兄的身子吃不消。”
长宁大手一挥,“没事,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的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