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妈等着你回来。还有,关于你高考成绩的事,你大伯分析过了,你不用太过去在意,咱家儿子工作如今这么出色,妈没啥可担心的啦。你能在江城稳定下来,这比什么都重要!电话费可不便宜,我就先挂啦……”
江南征喉咙猛地一紧,强行压制住情绪,赶忙喊道:“妈,让我爸接下电话呗,我也挺想他的……”
“……”郭春梅嘴角微微上扬,笑着打了老伴一下,说道:“别这么盯着我,你儿子要跟你说说话呢!”
原本满脸郁闷的江永青,一听这话,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从板凳上猛的站了起来,急忙跑去接电话,“儿子,我是你爸!”
“爸,您身体还好不?”
“好着呢,别担心,你身体咋样……”
郭春梅一听老伴说来说去就这几句话,顿时有些来气,赶忙提醒:“儿子这电话费贵着呢,你能不能别唠叨,挑重点说!”
江永青斜眼瞅了瞅老伴,急得额头直冒汗,思索了好一会儿,赶忙说道:
“那个,儿子,你在江城要是遇上啥困难,就给你大伯打电话,他有几个同学在江城混得挺不错的,记好了啊!别觉得不好意思,那可是你大伯,自家亲人!”
“哎呀,你这人真是的!”郭春梅见他没完没了,直接夺过电话,“儿子,先不说了,反正过几天你就回来了,爸妈现在就给你节约点电话费,先挂了啊!”
嘟嘟嘟!
电话里很快传来忙音,江南征握着话筒愣了好几秒,随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个老妈,还是这么风风火火,做事干脆利落。
她可是家里绝无仅有的顶梁柱,在老江家这一辈里,说话办事那叫一个有分量,就连在县政府工作的大伯,都对她十分敬重。
要说待人处事这一块儿,那真的挑不出半点问题。
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性格蛮横,可心肠却特别好,过去几年疼爱宁清雪,比对他这个做儿子的还要多。
“真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模样,江南征忍不住笑出了声。
……
在大队办公室里,江永青看着老伴抢过电话挂掉,脸涨得通红,“春梅,就这么挂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永青,这可是长途!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儿子才去没几天,到处都得花钱,你就不知道帮他节约点?再说了,儿子刚才也说了,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郭春梅用草帽扇了扇风,不舍地看了眼电话,“咱走吧!”
“真的啊?咱儿子真的快要回来了?哎呀,那可太给咱长脸了!他还说啥了?你快跟我讲讲!”江永青一听这话,赶忙拉住自己的老伴儿。
郭春梅知道这是家里的私事,不方便让外人听见,便停下脚步,小声说:“儿子说,他心里有数,会把和清雪的事情处理好的!”
“这事儿咱不是已经跟他说过咋办了嘛!这先不说这个,还有呢?”江永青明显更关心儿子的前途。
郭春梅瞧见村支书江永新在外头抽完烟,正探头往办公室里瞧,便笑着走了出去,
“儿子说,他在江城青山口机修厂厂医院工作,是急诊科的医生,可厉害了!而且厂里还给他分房了,以后他就是实实在在的江城人了!”
“哎呀妈呀!”江永新一听,差点跳起来,“青哥,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呀!”
“去你的!”江永青笑骂一句,不过对于村支书那羡慕的神情,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南征一直都是个好孩子,祖宗保佑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他自己争气!”
“那肯定的!”江永新是真的羡慕,在江城当医生还能分房,这可比他大伯都厉害。
“永新,麻烦你了!”郭春梅此刻温和的笑着说:“你待会儿跟永青回去,再从地窖里拿点驴肉带回家!”
“嫂子,这可使不得啊!上次杀了驴,每家每户都分了些,我分的已经够多了!我要是拿了,你家就少了……”
“永新,都是自家兄弟,计较这个就见外了!我地里还有活儿没做完,先走了!你跟永青去拿!”
郭春梅说完,哼着歌,风风火火地走出了房子。
“走吧,永新,跟我拿肉去!”江永青在旁边卷好一支叶子烟递了过去。
“青哥,这不好吧?”
“叫你拿你就拿!别废话!你嫂子说出口的话,那就跟圣旨似的,我能不照做吗?不然就是抗旨!”
江永青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其实也挺赞同老伴的做法。
儿子这次打电话来,多亏永新一路跑来通知他们,也挺辛苦的,儿子在江城工作,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江永新,这是提前把人情给做好,好让人家以后心甘情愿地帮忙跑腿。
江永新知道拒绝也没用,便边走边问:“这好不容易才和南征说上话,咋这么快就挂了?你们可是盼了好久才等到的!”
“哼!”一说到这个,江永青就有点不高兴,说道:“这女人当家,房倒屋塌!不过是多说几句话而已,能花几个电话钱,真是的!”
江永新一愣,随即笑了,“青哥,刚才当着嫂子的面,你咋不说?我看你就是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做不了主!”
江永青脸一红,甩手道:“我看她就是个钱串子脑袋,满脑子都是钱!”
“哈哈哈!”江永新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既羡慕他们老夫妻的感情好,又被老江家儿子的出色表现给惊讶到了。
过不了多久,这事儿肯定会在江家村里传开。
“周厂长,太麻烦您了!”
从办公室出来,江南征赶忙掏出烟,给站在外头的周东明递上了一根。
“小江,这算啥!你以后想往家里打电话,就来我这儿!你在江城也不容易,我也帮不上啥大忙,但打个电话还是没问题的!” 周东明笑呵呵地说。
“周厂长,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昨天我跟老王把家搬了,我特别满意!等我收拾好了,一定请您过去坐坐,吃顿便饭!”江南征懂事地表示要请他吃饭。
“嘿,那敢情好!我可就等着了!”
谢过周东明后,江南征便朝厂医院走去。
跟母亲报了平安,他心里那点愧疚感也消散了不少。
在江城分到了房子,这才算是真正扎下了根,母亲知道这事儿,担忧的心肯定也能放下些了。
江南征原本就打算这么做,现在这事儿办完了,接下来就等着高考成绩出来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大展身手,他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兴奋。
……
此刻。
厂医院四楼办公室外头。
袁青云上完厕所回来,一眼就看到蹲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孙大力,冷哼一声,问道:“找我有事?”
“袁院长,我……”孙大力不安地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能进去和您说吗?”
“哼!”袁青云目不斜视,但还是开了门走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他对孙大力可没什么好脸色可言,
“有话快说,我待会儿还要去趟厂办!”
“袁院长!”孙大力郁闷地看了他一眼,把早就想好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科室来了个年轻医生,好多来看病的人都不找我看病了,我都没事干了!二诊室那边有江医生和林医生,他们都忙得很!我就琢磨着能不能调回外科,我想回原来的岗位工作!”
这些天急诊科的变化,孙大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科室的业务越来越忙,可发生了这么多事,每次看到江南征,他心里就直打颤,最近就连觉都睡不好了。
而且叔叔孙平找了他好几次,每次都把他骂得灰头土脸的,还让家里补偿他的损失,搞得他给同事穿小鞋的事全家都知道了,真是内忧交困,在家都待不舒心。
就在他压力这般大的时候,诊室里又来了个年轻的关医生,这几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实在是在急诊科待不下去了。
对于他的想法,袁青云似乎早有预料,从兜里掏出烟盒,拍了拍,抽出一根点上,冷冷地说:
“那恐怕不行!现在外科并不缺人,不过分厂医院那边目前还缺个后勤干事,你要是想去,就只能去那儿!”
“干后勤?”孙大力都懵了,急忙说道:“可袁院长,我是医生啊,搞后勤我不擅长……”
“呵呵,孙大力,那你就等着正式通知吧!”
看到袁院长的脸色,听到这句话后,孙大力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他被调走是早晚的事。
最终结果都一样!
他要是再不答应,只怕只能被厂医院以拒不服从调派为由开除了。
千算万算,他是真没想到当初给江南征穿小鞋,偷偷搞小动作,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他也不会这么干!
可孙大力也清楚,这世上没有如果,既然做了那些让人怨声载道的事,就得承受这样的结果。
而且,看袁院长的态度,他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好吧,领导,我主动申请调到分厂医院去!”
与其被人赶走,还不如走得体面些,孙大力心灰意冷,终于知道自己惹上不该惹的人了,“我明天就想走!”
“你有这个觉悟,还是很有前途的!”袁青云冷笑着说,“马上去找刘科长写申请吧!”
孙大力点了点头,默默地离开了。
……
这一天过得格外平静,晚上下班,江南征主动去找李书清,叫他一起回家吃饭。
这小子一开始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可一听说三叔明天就要回老家去了,便啥也没说,乖乖跟着回去了。
回到家,三叔好像刚从外面回来,满头大汗地在舀水缸里的水喝,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乐了:“你小子啥时候找了个跟班啊?”
“三叔,小李知道您明天要走,今天特意过来陪陪您呢!”
江南征笑了笑,便去准备晚饭,正洗着米呢,就听到一声“干爸”的呼唤,抬头一看,朱子建带着媳妇和孩子推着车进了后院。
“嘿,小岁岁,你来啦!”
江永山在里头洗菜,听到声音出来一看,嘿了一声,笑道:“小朱,你昨晚酒还没喝够啊?”
“我也还没喝够!”正说着,刘峰带着自家媳妇推着自行车也走进了后院。
朱子建咧嘴一笑,把自行车停好,从车把上取下两个网兜,笑道:“咱这不是听说三叔您明天就要回去了嘛!所以今晚来跟您喝两杯!”
“是啊,你瞧我把我媳妇儿都带来了!晚上我喝多了,就让她扶我回去!钱雯,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三叔,这是小江!这老朱你之前见过的!这是他妻子和孩子!”
刘峰哈哈笑着,赶忙把自己妻子介绍给江南征和江永山。 “哟,小刘,你可以啊!媳妇这么漂亮!”江永山惊讶道。
站在旁边的江南征也眼前一亮,打趣道:
“刘哥,你真有本事,听你说嫂子是工人歌舞团的演员是吧?配你啊,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钱雯穿着一身到脚踝的米色长裙,虽说不算惊艳,但看着特别秀气,让人感觉很舒服。
“哈哈,小江好,三叔好!刘峰是不是老跟你们嘚瑟呢!”钱雯感受到这轻松的氛围,也很快融入了进来。
“那可不!这家伙老跟我说你们团漂亮姑娘多呢!”江南征乐呵呵地说。
众人都笑了。
朱子建晃了晃网兜,揶揄刘峰:“老刘,我带了三四个菜,你带啥了?”
刘峰一听,自豪地拍了拍车把上的网兜,
“老吃小江家的酱菜,咱也不能落后啊,瞧,我不光买了点九香楼的榨菜肉丝还有剁椒豆豉蒸鱼,还带了两瓶五粮液,可得让三叔也尝尝江城的特色啊!今晚我喝不倒你,我不姓刘!”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笑。
江南征拍拍手,赶忙说道:“老朱老刘,两位嫂子,赶紧进屋吧,我这边淘着米,你们上桌坐着,我马上来!小李,把床底下几个罐子搬出来!”
众人欢欢喜喜地往里走,刘峰故意拉了拉自己媳妇,小声说: “咋样,我没跟你说谎吧,你看这屋,再看看小江,是不是一表人才相貌不凡?”
“那确实!我心里有数了!”
钱雯会心一笑,看自己男人和老朱已经跟三叔聊上了,便戳了戳相熟的老朱媳妇,等她看过来,便笑着跟正在蒸饭的江南征打趣,
“小江,你如今在江城已经扎根了,我听你刘哥说,你还单身呢吧?嫂子单位漂亮姑娘可多了,单位里的团花也单身呢,要不要帮你介绍介绍?”
好家伙!
江南征回头看了一眼刘峰挤眉弄眼的样子,还有老朱别有深意的笑容,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家伙一方面是给三叔践行,另一方面就是想趁着三叔在,帮他介绍对象啊!
再看看三叔,脸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就知道他也在看自己笑话。
江南征都懵了。
这么多人都盯着自己,江南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嫂子说笑了,我这才刚在江城稳定下来,哪有时间考虑这事儿!”
他已经结婚了,这事儿肯定不能让江城的其他人知道,毕竟他很快就要和宁清雪离婚,说出去对他和宁清雪都不好。
这个年代,大家都很看重名声。
始乱终弃这个词汇,不管是落在男人还是女人头上,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你瞧瞧,小江还不好意思了!哈哈!”刘峰在一旁直乐呵,“小江,你也老大不小了,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个姑娘,你又多了个选择嘛!”
为啥说又呢,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
尤其是朱子建,知道江南征来了急诊科之后,身边左一个宁清秋右一个林颜心的,自然明白小江很优秀,选择面广。
不过他可不会阻止刘峰小两口给小江张罗对象,这叫广泛撒网重点捕捞,让小江可劲儿挑才对。
于是也跟着怂恿道:“小江,你看,你刘哥和嫂子也是一片好心,
你虽然来这儿没多久,可这终身大事迟早得提上日程,我看早点安排比较好,让钱雯嫂子给你留意留意,回头你和人家团花见个面,说不定一眼就看上了!
对象嘛,先处着,又没说非得马上结婚!正好三叔也在,他肯定也盼着你早点成家,对吧三叔?”
“……”江南征瞪了朱子建一眼,心说老朱啊,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没看出来我是在敷衍钱雯嫂子嘛,你还帮着当说客!
“那倒也是!”江永山点点头,满脸笑容地喝着茶,“你看看,你有这帮真心为你着想的同事,我还真不愁你在江城找不到媳妇儿了!”
他可不傻,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江南征已经结过婚了。
人家宁家要是非要让清雪和南征离婚,那他们江家也没办法,现在有机会多接触接触别的姑娘,对江南征肯定有好处。
一来能让他尽快从和宁家的感情纠葛里走出来,二来,万一真遇到个不错的姑娘,凭江南征的本事,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在江城成家了。
凡事都得做两手准备,这可是江家为人处世的原则。
“三叔!”见三叔也这么说,江南征都傻眼了,赶紧摆手,“谢谢钱雯嫂子和刘哥!我暂时真不想考虑对象的事儿,我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呢!”
开玩笑!女人只会成为我前进的阻碍!
等我江南征走上人生巅峰,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山脚下遇到的女人,能和山巅上遇到的女人比吗?
看这小子态度坚决,对感情的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刘峰便朝自己妻子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他也打算回家跟钱雯商量商量,怎么让这小子尽快和团花见面,毕竟那姑娘真的很不错。
江南征这么优秀,人姑娘见了他,说不定就看上了,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到时候小江估计一来二去就同意了。
帮小江解决了终身大事,那可是大功一件。
“那行,小江,这事儿先放放!咱今晚好好陪三叔喝一杯!”
刘峰心里有了主意,朝妻子眨了眨眼睛,便拉着朱子建赶紧把饭菜摆好,准备喝酒。
一个刘峰,一个老朱,一个三叔,再加上一个江南征,之前就喝过几次酒,都熟得很,这顿饭让江永山吃得特别开心。 第二天吃过早饭,江南征已经让朱子建帮忙请了一上午假,搭公车把江永山送到了火车站。
刚踏入火车站,江南征一眼就捕捉到宁武军和宁清雪的身影,一瞬间,他便反应过来,立刻明白三叔昨天肯定是忙着与他们联络了。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侃,提着手中的包裹,胳膊轻轻碰了碰江永山,说道:“三叔,您这安排,可真是别出心裁啊!”
“那可不!”江永山脸上堆满了笑容,像个孩子般,快步迎上前,热情招呼道:“武军、小雪,你们可算来了!”
“三叔,我帮您拿吧。”宁清雪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眼中满是关切,赶忙上前接过江永山手中的包裹。
宁武军也伸手接过江南征背上的包裹,关切问道:“车票都买好了吗?”
“都搞定了,去湖中就这一趟车,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发车了,三叔昨天就买好了。”江南征有条不紊地回答。
几人通过简单的安检,走进候车室。江永山悄悄向宁武军使了个眼色,宁武军心领神会,转身离开。没过多久,他便拿着两张站台票回来了。
“小雪、南征,你们俩送我进站,武军,咱们就此别过。”江永山边说边将地上的包裹背在肩上。
江南征正疑惑着,宁武军已将一张站台送亲票塞到他手中。他隐约感觉,三叔的这些举动,似乎藏着更深的用意。
“三叔,您一路保重,等有机会,我一定去青山县看您。”宁武军站在栏杆旁,面带微笑,挥手道别。
“武军,你小子可别食言啊!”江永山爽朗大笑,随后带着侄子和侄媳妇朝站台走去。
宁武军留在原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心里明白,买三张站台票并非难事,只是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得懂分寸。三叔特意安排小江和小雪来送站,其中的深意,他多少能猜到几分。
站台上,人群熙熙攘攘,大家都忙着往车厢里挤。江永山停下脚步,转身对江南征和宁清雪说道:“行了,就送到这儿吧。我说完几句话,你们就回去,我不太喜欢这种离别的场景。”
“三叔~”从见到江永山起,宁清雪眼中就满是不舍,此刻声音里更带着一丝哽咽。
“南征,我想和小雪单独说几句。”江永山看着侄子,眼中满是慈爱。
江南征很懂事,自觉站到一旁。
“小雪,我知道你的想法。要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坚守本心,勇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江永山凑近宁清雪,语速加快,认真说道,“缘分这东西很奇妙,就像你和我侄子,还有我和你。这一分别,或许此生再难相见。但我真心希望不是这样。南征这段时间的表现让我很意外,你要相信,他的未来一片光明,宁家恐怕都难以企及。三叔希望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三叔~”宁清雪的声音愈发哽咽。
江永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提起包裹,对江南征摆摆手:“南征,三叔走了。”
“啊?”江南征一脸惊讶,“三叔,您就没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吗?”
江永山踏上火车台阶,回头瞪他一眼:“这些天跟你说的话比过去二十年都多,让三叔歇歇,话够多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江南征一看,宁清雪已破涕为笑,他无奈,只能板着脸和三叔道别。
火车缓缓启动,江永山站起身,探出头喊道:“南征,给咱江家争口气!”
“叔,您放心,我一定会的!”江南征边喊边跟着火车跑了好长一段路,直到看见三叔笑着坐回座位,才停下脚步。
火车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江南征才转身往回走,心里空落落的。
宁清雪默默陪他走了许久,快到宁武军的汽车前时,她鼓起勇气看向江南征:“你怎么不问三叔跟我说了什么?”
“我大概能猜到。”江南征自信地说。
宁清雪看着他的侧脸,微微转过头,嘴角轻轻上扬。
“那你能猜到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江南征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宁清雪俏皮地眨眨眼,娇笑道:“我才不告诉你呢!”
江南征的思绪不禁飘远,21岁的他站在这里,眼前却浮现出18岁时自己的模样。
与此同时,在宁家的书房里。
“老宁,武国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咱们要不要给雪儿打个电话,叫他回来住?”孙美琴轻轻推开书房门,端着一杯茶走进来,随后又轻轻关上门。
“打电话干什么?他还嫌不够丢我的脸吗?小江虽然没说什么,但这事儿可没完!咱们宁家是什么身份,犯得着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去让人难堪吗?”
宁建设眉头紧锁,满脸不悦,将手中的会议记录重重扔在桌上,“小江是小雪自己选的结婚对象,武国现在对他说话这么不留情面,这不是摆明了瞧不起自己妹妹吗?他到底怎么想的!就让他在外面好好冷静冷静!”
“行,那就让他冷静冷静,省得他在家,小雪看见他心里也不好受。”孙美琴见老伴还在气头上,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唉!”宁建设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老孙,你说当初我做下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你看现在这些孩子,就武国的脾气秉性差了些,说到底,他终究不是咱们亲生的……”
“嘘!”孙美琴脸色顿时骤变,急忙示意他小声点。她快步走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注意,才回到书桌旁,“老宁,这话只有咱俩知道,可千万别往外说!”
“老孙同志,这是咱俩这辈子最大的秘密,我能往外说吗?我不过发发牢骚而已。我宁建设也是人,也有情感的!”
宁建设情绪激动起来,“你看看武国现在这个样子,我说他有失宁家的脸面过分吗?我就问你,现在江南征不过是个从乡野出来的小医生,要是有一天他成了我的上级,武国还敢在饭桌上这么给他难堪吗?
咱们宁家就算要对付谁,也从来没用过这么不入流的手段!他果然和我不是一个性子,到底不是我宁建设的亲生儿子!”
孙美琴走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按摩肩膀:“老宁,你消消气。武国这样也好,起码在他心里,他和你的立场是一致的。
等你这次职位提升后,小雪的婚事也该有个了结了。其他小事你别操心,我来处理。”
“原本我打算半年后让小江和女儿离婚,现在看来,用不了半年了。最多三个月,等我的职位提升后,女儿这事儿就能解决。
到时候就不用再遮遮掩掩,小雪也能解脱,咱们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给她介绍圈子里的优秀青年了。”
“这么说,现在咱们就得留意着江城的青年才俊了?”孙美琴微微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宁建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你看看这个。这是蓝家的小儿子,蓝临安的小弟蓝玉霖,刚回城不久,现在在区政府工作。
我得到消息,老蓝在年后可能会调到荆安省当一把手。这个玉霖各方面的条件也都不错,可以作为第一个考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