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康熙留了李光地为首的几个重臣在御书房说话。
几日前,刑部官员把福建提督蓝理侵占民田横征暴敛的案子报上来。
早朝时,群臣就此事议论了许多。南边调入京中的官员都觉得小惩大诫就行,在京中未外派过的官员们则觉得,侵占民田本就是他蓝理居功自傲的表现,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两边谁也不让谁,吵到最激烈时候,太和殿的天顶差点都掀翻了。
之所以吵得这么热闹,是因为蓝理确实与旁人不同,康熙二十二年,他随施琅□□,杀到肠子都掉出来了也没退却。那年他入京述职,康熙还亲自查看了他的伤口,指着他腹部的刀疤勉励宫中侍卫。
施琅已经去了,看在他的面上,再加上蓝理自己驻守天津时治理河道有功,即便蓝理早就铸成大错,康熙也没有在早朝时直接给出一锤定音的结果。
康熙自己也犹豫。
判轻了,不能安抚沸腾的民意。直接处死,又伤功臣的心,让底下官员以为他刻薄寡恩。
所以他才想就此事,与几个重臣再议一议,然后拿个确切的旨意出来。
而且除了蓝理的案子,循例谒陵也是一件大事。康熙还要想着怎么安排随行的皇子、官员和驻守京中官员皇子们。
几个人说了半个多时辰,最终还是康熙于心不忍,定了只革去蓝理的官职下狱,免他死罪的惩罚。
又敲定了暂时谒陵时留五阿哥胤祺与四阿哥胤禩,赵申乔,张廷玉等人留守京中,其余官员皆随行的方案。
之后,就在康熙准备让几人告退前,李光地忽然道:“臣斗胆一问,皇上昨儿个夜里宣了二阿哥说句话?”
预备好要请安告退的几人动作齐齐僵住,不约而同瞪大了眼去看李光地。尤其是马齐,眼珠子瞪的尤其夸张。
连康熙翻折子的动作一顿。
他瞥了一眼李光地,语气不咸不淡:“你的耳报神倒是灵通。”
知道宫里的消息传的快,没想到这回竟然这样快。看几个老臣的神情,恐怕他们也都知道了。
马齐知道了,朝野上下估计也都传遍了吧?但李光地一向谨慎稳妥,他怎么忽然敢问了二阿哥的事儿了?
众人面色不一,但李光地神情依旧淡定,“此次谒陵,皇上可要带上二阿哥?”
赵申乔在心底冷笑。李光地又耍小聪明,刚才论起此事时不问,现在回来试探皇上对二阿哥的态度。
康熙言简意赅道:“二阿哥要在咸安宫里教几个孩子读书,此番便不带他了。”
“是。”
这话一出,绷紧神经线的几个人都有种悄悄松了口气的感觉。
早朝前他们才知道皇上把二阿哥叫出来说话的事儿。本以为皇上又是赏赐,又是叫二阿哥说话,定然是起了复立的心思。
可谒陵这样的大事都没有二阿哥的份,那就代表皇上暂时还没有这层意思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几个人跪安后退出来御书房。但是出了御书房,马齐又鬼头鬼脑往李光地身边凑。
“晋卿,你说这主子爷对二阿哥到底是怎么个安排啊?”
李光地不动声色离他远了些,“皇上若有安排,会有明旨示下的。”
马齐切了一声,吊起眼睛斜愣他,“你刚才的机灵劲儿哪儿去了。”
李光地不看他,加快脚步离他更远了些。
他走开后,阿灵阿凑近马齐,笑嘻嘻道:“咱们这么猜多没意思,得想办法叫主子爷绝了这个心思才是正事啊。”
“难呢。”马齐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叹了口气,“毕竟是嫡子啊。”谁舍得真的撇开嫡子,选了庶出的儿子继承门楣呢。更何况主子爷坐拥的是天下。
老实说,二阿哥能耐又不比其他兄弟差。他要是主子爷,他也得反复起这个心思。
阿灵阿眼珠子一转,凑到马齐耳边低声道:“此番谒陵八阿哥可要随行的,不如到时候咱们问问他的主意?”
又不止他们不想让二阿哥出来,着急也该找个能挡住道的不是吗?
马齐眼前一亮,“到时候咱们可别太显眼了。”
两人相识一笑,齐齐露出奸滑之色。落在他们后面的赵申乔见了这画面,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
前朝风云滚动,咸安宫里也不算安生。
瓜尔佳氏经过一夜,已经恢复了精气。眼下正在安排放妾室们出去的事儿。
胤礽的妾室,满打满算是二十八个。其中,上了玉牒并且育有小阿哥和公主的有八个,还有四个虽然同样上了玉牒,但是一直没有孩子。
只是她们年纪也大了,家里要么是父母双双过世,只有兄嫂,投靠了反倒给家人添麻烦。要么是父母虽然健在,但已经随着京旗回屯一道回了关外盛京那里。
瓜尔佳氏反复思量过,又问了她们自己的意思,确定过她们自己也没心思出去之后,才拟了具体的单子给陆仁嘉送了出去。
陆仁嘉没办过这样的事儿,还有点担忧没放出的人情绪如何,瓜尔佳氏这次是真的被他气笑了,“爷是不是忘了,咱们也同样被禁在这里,寸步难行呢。”
“不对,爷有汗阿玛惦记,想出去时也随时能出去。不像咱们,只能接受自己是那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
陆仁嘉顿时有些尴尬,慌忙把单子收好,低声下气对瓜尔佳氏道:“你去跟她们能出去的传个话,我把单子递出去。”
然后他落荒而逃了。
嬷嬷看着他的背影,对愤愤不平的瓜尔佳氏劝道:“福晋放宽心,换个角度想这事儿,这院子腾空了大半,爷也是为了福晋不是。省得她们挤在这里碍您的眼。”
瓜尔佳氏咬紧牙关不说话。今天能腾空,明天就不能进新人了?汗阿玛那么在意胤礽,何时叫他在女色上委屈过?
嬷嬷知道自己没劝道她心坎上,又换了话说,“清净一时时一时,日子还长呢,福晋何必自苦?”
本来是劝谏的话,却说的瓜尔佳氏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嬷嬷见状,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上前小心翼翼搀扶瓜尔佳氏回寝殿去歇息。
另一头,陆仁嘉把单子从门缝里塞出去后,又去旁听弘晳讲书了。
只是他明显没有听进去,时不时还分神想旁的事儿。
弘晳看出来了,叮嘱弟弟妹妹们自己读书后,过来找陆仁嘉说话,“阿玛在想什么?”
陆仁嘉一时有些会不过神。
瓜尔佳氏的话实实在在的刺痛了他。
陆仁嘉忍不住反思自己。昨天他是不是,有点太自作主张了?如果真的哀求跟老爷子哀求,他老人家至少会同意把除了他之外的人都放出去吗?
如果他真的像自己说的那么深明大义,为什么不为这一家子同时谋算一下呢?弘晳和弘晋他们几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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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成年,难道也要一辈子都陪他困在这里吗?
只放几个小姑娘出去,就能显出他胸怀宽广了吗?
陆仁嘉心里堵得慌。真的就像联邦公民说的那样,他是只为自己的名声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那种人吧。
“阿玛?”弘晳连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便直接拿手在陆仁嘉跟前晃了晃。
陆仁嘉的视线终于集中到眼前,“怎么了?书讲完了?”
“阿玛在想什么?”弘晳在他身边坐下。
陆仁嘉深吸了口气,看着弘晳道:“你想出去吗?从咸安宫离开?”
弘晳愣了一秒,而后仰天轻笑,“怎么不想呢?阿玛还记得吗,去年秋狝,咱们父子同在草原上策马,狩猎。儿子真想念那时候。”
“对不起。”陆仁嘉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弘晳却摇了摇头,“不是阿玛的错。儿子也不小了,多少知道前朝的情形。玛法心思难测,阿玛又身处于最显眼的位子,漩涡中心避无可避,被他们算计是难免的事。”
“不是那件事。”陆仁嘉捂住脸,语气夹带痛苦,“昨夜阿玛本来有机会,为你和你的弟弟妹妹求得自由。但是阿玛没有那么做。”
“阿玛怎么上了年纪,还比从前天真了?”弘晳无奈叹气。“咱们是一家人,玛法既然不肯放了阿玛,必然也不可能放了我们出去。即便您求了又如何,玛法只会觉得您异想天开,必然不可能会同意的。”
他伸手拍了拍陆仁嘉的肩膀,“是额娘跟您说什么了?阿玛,额娘有所期望很正常,可是她不在朝中,不知道玛法的脾性。您解释给她听,再多陪陪她,额娘会懂的。”
成王败寇的结局已定,哪有那么容易更改呢?瓜尔佳氏是被前番的事儿钓起了心气了,以为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名字能出去,代表着阿玛必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那怎么可能呢?
那些叔叔们不会盯着蝼蚁细看,但是必然时刻看着他们一家人。要的就是他们再不能踏出咸安宫一步啊。
陆仁嘉无措的看着弘晳,“真的不是我的错?”
“不是,阿玛没有做错过什么。”弘晳认真道。
本是一句安慰话,陆仁嘉却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不是他自作主张,毁了一家人的自由就好。
心头大石头落地,陆仁嘉觉得一身轻松。抹了把脸,吁了口气后站起身,“行了,她们自己看书也看的太久了。阿玛今天给你们讲点新东西。”
“阿玛要讲什么?”弘晳承认自己是有点被震惊到了。
阿玛这情绪,转变的也是够快了...
陆仁嘉冲他挤眼,“保证你从来没学过的,新东西!”
他的教案写了那么久,总不能只是写了吧。教肯定是要教的。
陆仁嘉脚步轻快,走到弘晳原本站的位置上,拍了拍手,引起所有孩子们注意后扬声道:“今天开始呢,除了弘晳的书,我还要再给你们讲三门新的课程。”
“上午,弘晳讲一个时辰的书,然后余下的时间,都由我来亲自教你们。”
话音一落,十几个孩子不约而同欢呼,“太好了,终于不用全天都听大哥讲课了!”
“阿玛要讲什么?能比弘晳哥哥讲的好点吗?弘晳哥哥讲课太古板了,我听的都要困死了?”
弘晳:“...”
可以稍微照顾一下他这位师傅的心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