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年夜饭，姜去寒和容祁作为大家长，给三个孩子都发了红包。
“谢谢大哥大嫂！”
容定打开红包飞快地数了数，顿时两眼放光，拔腿就往外面走：“我出去一趟！”
“去……哪。”姜去寒话还没问出来，容定就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去青楼吧，有钱了。”容安面不改色地飘来一句，接过红包，“多谢。”
接完就自己回房了。
“多谢大哥大嫂，那我也先出去了，阿梨她们约我去街上逛逛。”容姝挥了挥手里的红包，也往外走。
“哎，孩子大了，都留不住了。”姜去寒做作地洒泪，又用帕子假装抹泪。
“叫回来。”容祁低头看她，忽然来了一句。
“诶不用，大过年的，爱玩就玩去吧……”她连忙拉住容祁的袖子，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在开玩笑。
被发现了。
容祁轻笑一声。
“喂，阿祁，我发现你最近真变了很多，都开始耍我了。”姜去寒假装生气，叉腰。
是么？
容祁微微歪头，这应该算是在逗她吧。
“不过说真的，自从你开始讲话，我觉得你整个人都开朗很多，不再是整天冷冰冰的了。”
姜去寒聊起来又忘记自己在假装生气了，一根手指头抵着下巴，说道，“本来还觉得你和容安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现在一看又有点不太像了。”
“我们像？“容祁皱眉，”我应该没有他那么没礼貌。”
“刚开始，你确实是这样有点爱答不理人的……”姜去寒小声嘟囔两句。
“什么？”容祁没听清，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姜去寒干笑两声：“没有没有，我说孩子们都走了还怪冷清的。”
容祁没点头也没摇头，反而觉得安静许多，特别是两个小子凑在一起，太聒噪。
倒是一边收碗筷的秋嬷嬷忽然说道：“小姐和小少爷们迟早也会有自己的家，少夫人若喜欢热闹，不如和大少爷生几个大胖小子吧。”
秋嬷嬷总觉着容府还是少了些什么。
现在忽然想到了，就是新生命。
虽说少夫人叫小姐和小少爷为孩子，其实也都是一个辈的。
“秋嬷嬷！”
姜去寒连忙制止秋嬷嬷，以防她继续说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出来。
“哦哟，是老奴多嘴了。”秋嬷嬷一看，连忙端着碗筷走了。
反正已经说了。
目的达成～
秋嬷嬷一走，内膳厅里就只剩下她和容祁二人。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古怪。
姜去寒偷偷看了容祁一眼，后者端着茶杯，吹着上面的热气，看起来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她松了口气。
“你想出去走走吗？”容祁忽然开口，“今晚街上应该会挺热闹。”
“好呀！”
姜去寒猛的站起身，身上关节伴奏似的咯咯作响。
于是又坐了下来，伸手想揉揉不知道先揉哪里。
“算了，今天好累，实在是逛不动了。”
姜去寒欲哭无泪，第一次在古代过年，想上街看看，奈何身体不给力。
她发誓，明年她一定好好锻炼！
嘶不对，明天就是明年……那她再考虑考虑——后年吧后年一定。
容祁看她遗憾地坐在那，耷拉着脑袋。
“很想出去看看？”他问。
“嗯……”姜去寒拖长音调，“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容祁听罢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那跟我来。”
“嗯？”姜去寒抬头，有些茫然，“你不会是要背我上街吧？”
“……”
容祁显然已经习惯她的脑洞，走在前面带路。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她愿意。
姜去寒跟着容祁走到阁楼之上，四个角挂着容安容定下午亲手布置的灯笼。
“怎么带我上阁楼——”
她顺着容祁的目光向外看去，顿时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楼阁有三四层高，姜去寒平常懒得爬这么高的楼层，几乎没上来过。
今天下午为了盯这哥俩挂灯笼才哼哧哼哧爬上来，期间防止两个人偷袭对方，竟也没有抽出一个空档朝外头眺望。
姜去寒坐在美人靠上，扭着上半身。
在这里能俯瞰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古代高楼不多，容府所在的地段好，这楼阁又高，视野极佳。
放眼望去，一片灯火阑珊，人们拎着花灯行走在街道，像流动的银河。
“果真很热闹呢。”姜去寒看着不由得失了神。
背后传来暖意时她才从这番景象中抽离，回过头发现容祁点好了炭炉，朝她递来暖手炉。
“谢谢。”她接过，周身的寒意都被驱散，冻僵的手指得了暖也能够伸张自如了。
听她舒坦地喟叹一声，容祁低头弯唇。
两个人赏着景，相对无言，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里，还喜欢吗？”
容祁本事看着京城的热闹景象，却不知什么时候，目光就落到身边人的脸上。
看她惬意的模样。
姜去寒收回视线，转头对他用力点了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他道。
他垂眸，过了半晌，对着又继续享受夜景的姜去寒，忽然道：“姜去寒，你觉得，我怎么样？”
听到他少有地叫她名字，姜去寒愣了愣，不过很快对他莞尔一笑：“阿祁你很好啊，我很喜欢你。”
容祁心脏停滞了几秒。
他怔怔地看着她。
心里锣鼓喧天，比街道外头的爆竹声还要响。
看到容祁顿住的样子，姜去寒怕他是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你，也喜欢秋嬷嬷和福伯，你们都对我很好。”
周围昏暗，她看不清容祁的表情。
难掩的失落。
一阵兵荒马乱的，刚刚的欢喜被搅得七零八碎的。
“特别是你，我知道你为了感谢我帮你开口说话，总是给我带想吃的回家，平常也特别照顾我，”姜去寒发表着肺腑之言，“虽然我们夫妻俩间没有那种感情，但相处下来也有亲情了。”
“……”
有。
我对你有。
不是亲情。
他想开口。
可他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攀着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汹涌地冲到喉咙。
容祁用力地攥着手，半晌又松开，低下头，压着心底的苦涩。
“阿祁？”不明所以的姜去寒没有得到应答，视线寻找着他的眼睛，试图与他对视。
“嗯。”
容祁费劲地发出了声响，与她撞上目光。
他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有些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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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去寒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再像定睛一看，他已经转头看向远处。
一滴水落在他鼻尖。
姜去寒却先他一步反应过来，发出惊喜的声音。
“下雪了诶！”
容祁抬头，空中果然飘起了雪花。
她伸手想要去接。
看着永远元气满满的她，容祁自嘲地笑了笑。
他站起身，想要先回去休息。
没想到姜去寒忽然兴致冲冲叫住他：“阿祁，你知道现在缺点什么吗？”
容祁不解。
“你在这等我一下！”
姜去寒从美人靠上站起身，一个闪身就往阁楼下跑。
容祁站在原地许久，最后还是没有离开，无声地应了声好。
姜去寒很快就回来了，或许是因为见到雪太激动了，一口气爬到顶端都不带喘的。
她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都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是个瓷瓶，还有两个小酒杯。
“这里头是福伯自己酿的酒，冬天冷冷的还下着雪，就应该配点小酒，暖和暖和。”姜去寒给他倒酒，问道，“你能喝酒吧？”
容祁盯着她手里的酒杯。
他很少喝。
不怎么爱喝。
但今晚忽然很想来一杯。
于是接过。
很浓很醇厚的酒香，不是那种刺鼻的冲味。
姜去寒抿了一小口，浑身都暖了起来。
“没想到福伯还会酿酒呢。”
她说着，看见容祁将酒杯里的酒一口闷了。
“喝慢点，还有很多。”姜去寒哭笑不得地又给他倒上。
嗯？怎么忽然有种桃园结义，张飞给刘备满上酒的感觉。
容祁没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
酒量还挺好。
姜去寒心里想道。
或许是因为平常要上班，还是关乎人命的这种职业，所以不敢喝酒，今晚难得有机会，是该放放松了。
于是她自己捧着酒杯，慢慢品着。
喝着喝着，忽然有点后悔刚刚没带一盘花生米上来。
她看向容祁，刚想说，却发现他靠在柱子上，拿着酒杯的手垂在岔开的两腿间，摇摇欲坠。
姜去寒一惊，眼疾手快地捞起马上要掉的酒杯，放在茶几上。
“阿祁？”她凑近容祁，只见他阖着眼。
“醉了？不应该啊……”
姜去寒晃了晃他，还是没有动静。
几粒花生米喝成这样。
不对，根本就没有花生米。
福伯明明说这酒没什么度数，就算一整瓶喝了都没关系，况且这一杯就是两口的量，就算闷了几杯，也不过是……
类似于一罐没什么度数的鸡尾酒。
原来他根本就不能喝酒啊！
姜去寒恍然大悟。
明明酒量不行，还一口接一口的闷。
这或许是属于男人的自尊心？
姜去寒摇了摇头，有些不懂。
她看着靠在柱子上睡的正香的容祁，有些犯难，看来只好让福伯上来帮忙了。
姜去寒凑到容祁耳边，又不信邪地叫了他几声：“阿祁，你真睡着了？要不然你先醒一下，下了楼再睡呢，你看福伯年纪也大了，把你扛下去恐怕也够呛。”
还是无济于事。
姜去寒没辙。
起身准备下去叫人。
刚转身，手腕却被人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