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逃跑时受伤了?”
祝长卿这话,听起来幸灾乐祸更多于关心问候。
林余有些疲惫,无力和他辩争:“嗯。”
只一字将祝长卿后面准备的挖苦都堵了回去,他挂起脸:“我们队伍里,可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停下前进的步伐,再者是你自己乱跑才受的伤,我们更没理由等你一人。林余,这点你心里最好清楚。”
有点想笑。
之前是谁负伤,还是主动负伤让行军进度停滞来着?
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林余也不想多和他扯:“我知道,我这就去赶驾。”
“这还差不……哎你等等。”
“世子还有何吩咐?”
祝长卿有些别扭:“给你准备了车马,不用你赶马,赶得磨磨蹭蹭的,丢人。”
这家伙,是怕她负伤仍坚守赶马,被人嘲笑不懂怜香惜玉吧。
不管如何,她至少能有片刻安宁。
然而安宁不过片刻。
她刚从祝长卿营帐里出来,脑袋就像炸开般疼痛。
齐山牵着车驾过来:“林大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林余摇头,努力保持清醒:“老毛病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哦,那赶紧上来,里面暖和。”
“这就出发了?”
“嗯。雪崩了,留下来不安全,风俗什么的,在性命面前都得往后靠靠。”
林余有点无力,折腾大半日,负了伤头又疼,好像还白折腾了。
世间不如意事,果然十之八九。
夜间驻营,祝长卿不知哪根筋又搭不对,要搞篝火堆宴请众将士。
林余本想休息,被迫出来捧场。
来运知道世子不认同和林家的婚约,但王妃没松口,林余现在仍是定下的世子妃,对世子不理不睬,不是让自己处境更难受?
一盘喷香的烤肉递到跟前,林余微睁开眼:“谢谢,不用。”
来运冲她使眼色:“谁说给你的,你给世子拿过去。”
说话间,她这才注意到祝长卿的目光不时瞟过来。
这家伙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一天不给她找几次不痛快就不自在?
林余接过盘子,大步流星走过去,朗声道:“世子肉烤好了,请享用。”
祝长卿微微点头:“这些是你烤的?”
“民女厨艺不精,不敢自荐搅了世子的雅致,只能借花献佛。”
“行吧,你既有心,这面子我还是要……”
啪嗒。
祝长卿伸手去接,林余瞧准时机松手,让他接了个空。
果不其然祝长卿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哎呀,世子恕罪,我这手受伤了,意识没拿稳,你看这,我真该死啊……”
想拿捏她在众人面前树威风,她可不惯着。
现在将被架在火堆上的人,可不是她。
被打了脸的世子,是要发怒呢,还是不发怒呢。
祝长卿瞪着她变天,才干巴巴吐出几字:“不舒服就早点去休息,别在这扰了他人。”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多谢世子海涵,民女这便退下。”
林余回到营帐,将帐门锁关好,小心撩起了衣袖。
伤口触目惊心。
林余忍着疼清理,重新上药包扎。
她一个人动作不便,费了一个多时辰弄好,身上冷汗淋漓。
但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林余将粗布扔进火盆里,看着它逐渐化为灰烬,心里方安定。
这东西绝对不能让人看到。
“林大小姐这般小心谨慎,一点念想不留,倒是让小的寒心了。”
祝景澜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林余惊愕,转身同时毫不留情射出弩箭。
但他早有防备,弩箭打空。
“你来做什么?”
“外面冷,我进来暖和暖和,没曾想进的是你的营帐,你说是不是缘分?”
回应他的是三发连弩。
“我说你这人怎么都不听人解释,我真的是来这里躲风雪。”
见林余还要装填弩箭,祝景澜赶紧拿出绣帕,道:“当然,也想顺道物归原主。”
林余眸色一凝:“这不是我的。”
祝景澜浅笑:“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但外面那些人可以决定是不是你的。”
他手里还有自己的东西,哪怕否认,祝长卿也定不会听她的解释,为了面子他虽不会让人把事情传出去,但肯定不会让他继续跟着。
最后麻烦的是她。
她就不该救他的。
“林大小姐,现在可以和我好好谈谈了吗?”
威胁她?
她平生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林余轻抚桌上的镇纸,下定主意:“不谈。”
“啊?”
祝景澜有些恍惚,他听错了?
下一瞬,呼啸的风声径直朝面门袭来,他没听错,林余抄起镇纸过来和他动手!
祝景澜低声喝问:“你疯了?”
林余灿然一笑:“看来是你比我更怕引来其他人。”
营帐不大,二人扭打在一起。
前世,林余碰上过几起患者暴起伤人,因而学过一段时间的防身术和格斗。
莫名来到这里后,孤身一身,更是第一时间找了武师和工匠提升自保能力。
见祝景澜躲闪灵活,林余心底升起一丝怒气。
“你装伤骗我?”
祝景澜捂着被打到的胳膊,有些委屈:“哪有,我不过体质较好恢复较快,但也禁不住你这般折……”
他收了音,也意识到说的有点……尴尬,立即改口:“你别过来了啊,不然我立刻出去,靠那群草包可抓不到我。”
林余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本来没打算杀他,只是想揍他。
“有话赶紧说,老规矩,三米远。”
祝景澜将绣帕隔空扔过来,绣帕落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里面包裹着几株不知名的绿色植物。
祝景澜:“积雪草,祛疤的,你回去后照着找。”
他倒是有心,可她又不是祝长卿那般娇滴滴,完全用不到。
算了,看在活动一番脑袋没那么难受的份上,暂且陪他过上几句。
“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祝景澜轻笑。
他跟在队伍后面,想着能不能打探到一点祝长卿此行目的,没曾想听了一路林余的八卦事。
当然也知道她跟来找雪兔,是想给家中高堂治病,倒是和他此行目的一致。
那时她不想说,报了假名,应该是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
毕竟西南首富嫡女,还是凌南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和一介山匪有关联,只会是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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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好奇,他们口中的蠢事做尽的林家大小姐,怎么和我知道的不一样?”
“你认错人了。”
“这支队伍里只有你一个女子,林家大小姐总不能是个糙汉。”
林余挑眉:“哦?你认识我才多久,怎知我本性?”
祝景澜点头:“所以你叫林余,不叫余年。”
林余:“……”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有那么重要?
“你又叫什么?”
“景澜。”
一阵儿沉默。
祝景澜左右看看,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如这样,你我一炷香内坦诚相对,一炷香后各自不识,如何?”
“我是商人,完全亏本的买卖,没有必要。”
“雪兔的消息不想知道了?”
林余轻敲着桌面:“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自然,敢孤身一人到雪山里,不会是泛泛之辈。”
“你只能问一个。”
“林大小姐豪情。”
祝景澜从怀里掏出两片挂着冰霜的蓝色叶子:“五十里外蓝竹峰,有人见过雪狐,它当时正在吃这种叶子。”
他知道雪狐,看来所言非虚。
“你想问什么?”
“林大小姐知无不言?”
“尽力而为。”
祝景澜叹道:“行吧,毕竟认真算起来,我还欠着你的恩情。”
“我想知道,凌南世子此行的真正目的可是剿匪?”
“不是。”
“那是什么?”
林余嘴角微扬:“这是第二个问题。”
祝景澜咬牙笑道:“那我这里还有一小瓶虎血奉上,还请林大小姐莫嫌弃。”
林余头顶乌云:“先前你不是说你没有?”
祝景澜面色坦然:“刚取的还热乎,不行?”
行。
整片山林,若论地头虎,还得是他们。
一天之前,她想要虎血,不过是想让祝长卿早日赶路,如今因为雪崩,不得已继续上路。
但有,聊胜于无,冰雪里用来御寒也是不错的选择。
“据我猜测,他只是来走过场添历练名头,和剿匪八杆子打不着。”
“好心劝你们一句,他毕竟是皇室的人,别打他的主意。若不是雪崩,因他受伤一事,小竹镇一行官员要在营帐前跪到何年何月尚未可知。”
他们也不是来找师父和师兄的,那就好。
“我就随口一问,你看你把我想得多坏。”
“你觉得我信么。”
祝景澜移开目光:“不重要,不过现下还真有一事和你有关。”
林余没有丝毫好奇,抬起□□:“东西放下,滚。”
“你瞧你,我又没说是坏事。”
林余静静看着他,把祝景澜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相识一场,临别前我也送你一句忠告。凌南王府,非良木。”
他是看出了祝长卿无意于她,还是他们将来的行动会对凌南王府不利?
无论是哪种,似乎都超过了相识不过两天的交情。
抛开身份,林余也愿意结交祝景澜这一位蜂窝煤朋友。
只是,命运如此,她注定没法拥有偏离轨迹之外的更多朋友。
“你的随口一说,也没显得心肠很好。”
他莞尔:“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