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彰顿足于餐桌前，他偷偷看了一眼覆云书，只见覆云书捂着嘴，轻轻咳嗽。
田伊伸手为覆云书顺背，“慢点嫂嫂。”
王妃挑眼暗示季彰，季彰对上王妃催促的视线也只是淡淡说一句，“母亲这事急不来。”
季彰作揖，落坐在椅子上。
季彰为覆云书倒了杯清水，放置覆云书轻轻抬手便能拿到的地方。
“母亲，儿子想先解决娘子的病，之后再考虑其他。”
“哦？”王妃眯着凤眼。
覆云书一口气喝掉清水，她嗓音微微打着颤，“母亲，夫君说的对。我确如传言那般是个能见鬼的不详之人。”
“呸呸呸。”
王妃没了温和，指责起来，“瞎说，母亲不信，就算是真的母亲也能明白这些年来你所遭受的委屈。”
覆云书眼眶一热，“谢谢母亲，母亲你们待我真好。”
田伊也为覆云书夹了块甜藕，“嫂嫂，我们是一家人嘛，你放心有我哥那臭名昭著的名声在，没有人敢在背后诋毁你。”
“嗯。”
又一个安静的夜晚，覆云书服了药，一觉睡到天亮。
此刻她正握着请柬发呆。
丫鬟瑞雪侯在一边问道：“夫人可是在犹豫？”
覆云书放下请柬偏着脑袋，“我极少出门，也没有朋友，而这位县主我也不认识。”
那丫鬟又道：“想必是夫人嫁给了世子，县主想借赏花宴的名头结交夫人。”
“兴许吧。”
覆云书端着温茶喝了一口，才咽下去便听见田伊的声音传来。
“嫂嫂，嫂嫂。”
田伊一路飞跑，停在石桌旁拿起杯子倒了一整杯水，她一饮而尽后道：“嫂嫂听说你要去赏花宴？”
覆云书添茶，不紧不慢道：“我不知道要不要去，不过我确实不识得知萱县主。”
“嫂嫂，那县主我见过几面是个酷爱奇花异草的闺阁女子。如今已待字闺中三年，仍为婚嫁。。”
覆云书频频点头，“那县主性情如何？好相于吗？”
田伊托着下巴视线落在洁白的杏树上，思考了一下才道：“县主的性情我只能说还行，我和她也不算多熟，也只是打过照面。据说人是个好相处的，也不知真假。”
田伊视线又落在请柬上，“二姨进宫去了，哥哥一大早也不知上哪儿喝酒去了。嫂嫂要不你带我一起去赏花宴吧，听说县主收集了许多没见过的花，我也想去见见。”
覆云书眉眼舒展，带着笑意，“好，我也极少出门还不知如何跟人打交道，有你在傍边我也能安心点。”
“放心吧。”田伊拍着胸脯保证。
*
知府，阳光倾斜而下洒在许多花草中。花草上有凝结的水珠，水珠虽小，倒也能看出倒影。
知府来的都是年龄相仿的千金小姐，个个穿着打扮艳丽如一朵含花待放的花骨朵。
覆云书今日穿了一件浅紫色衣衫，发髻上插着几根发簪，带了一副紫色翡翠耳环。
“那是谁啊？之前没见过？”有眼尖的瞧见覆云书立在一片翠珠前。
“你说她呀，她就是瑞王妃买回来给殿下的夫人。”
“就是那个被鬼缠身的。”
“能看见鬼的那个？”
“她怎么也来了？”
几位小姐促在一片新品牡丹前，捂着嘴偷偷议论。
“县主为什么要请她？”
“不知道。”有人摇头。
身后传来极小的脚步声，丫鬟弯身行礼，“几位小姐请跟我来。”
颜小姐认出那丫鬟，“你不是跟在县主身边的丫鬟吗？”
那丫鬟伸手邀请，“是，我家小姐请诸位小姐前来一叙。”
颜小姐跟几位小姐交换一个眼色，然后跟着丫鬟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田伊一直跟在覆云书身边，瞧着面前一团紫色小花的翠珠，忍不住惊喜，“嫂嫂，这花真好看。”
“嗯。”覆云书轻轻应答。
覆云书自进来后很少去往人多的地方，即使经过人群头也快速低了下去。
田伊环抱胸口，昂起清秀脸庞，“嫂嫂你这样可不行，你要经常出来走动，长时间一个人会憋坏的。”
“嗯。”
覆云书又轻轻应到，察不出有多少喜色。
田伊挽过覆云书胳膊，“那嫂嫂我们去和其他小姐打个招呼。”
闻言覆云书抽回了手，眼神也从翠珠中别开，她一个劲摇头，“不行我不行，人太多了，我怕出丑会给王妃、殿下丢脸。”
田伊眨巴着圆圆的眼睛，“嫂嫂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你是世子夫人，没人敢笑话你的。”
田伊拽着覆云书胳膊，“走嫂嫂我们就去打个招呼。”
覆云书力气自然没她大，被拖走了。
田伊拉着她来到附近人最多的地方，福身作揖，覆云书跟在身后行完后，躲在田伊身后，缩起脖子。
“李小姐许久不见。”
“好久不见田小姐，今日你也来赏花。”
田伊从身后拉出覆云书，“对，不过我是和嫂嫂一块来的。”
李小姐长眉一皱很快被抚平，“原来是世子夫人，见过夫人。”
“见过夫人。”其他人见状也一一行礼。
覆云书手心渗出密汗，眼神无措慌乱。
覆云书深深吸了一口气，回礼。
李小姐直起身，笑了一下，“夫人太见外了。”
覆云书连忙摆手，声音带着慌乱，面上有些尴尬，“不见外不见外。”
李小姐主动接话，“夫人不必慌张，我们又不是吃人的洪水猛兽。”
覆云书闭眼再次睁眼时默默在心中打气。
“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有点慌，让各位见丑了。”
李小姐身边青衣小姐回道：“哪有，夫人长相艳丽又如此有礼，倒是我们的不是，不知是世子夫人没有早早见礼，还望夫人莫怪。”
覆云书冷静下来，从容应对，“不会，你们太见外了。”
青衣小姐试探性开口，“那我们再往前面走走，知府最漂亮奇特的花都在里面。”
一群人说说笑笑，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接话，互相打着圆场。
颜小姐立在锦鲤池中，几位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视线停留在颜小姐愁容的脸上。
颜小姐咬着后槽牙，下定了决心，“记住一会儿我们就按照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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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说的做。”
楼小姐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那毕竟是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
“怕什么，那就是个该死的鬼，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害怕就离开，要是敢走漏风声，县主可饶不了你。”
楼小姐双手紧紧握住，摇了摇头，“我不怕。”
“人来了。”
颜小姐第一个迎了过去。
“见过世子夫人。”
覆云书回礼打量起面前陌生女子，“我们见过吗？”
颜小姐起身眉眼含笑，“从未，今天是第一次。不过谁不知道覆家大小姐嫁给了世子殿下。”
田伊歪着脑袋认出此人，“你不是……”
楼小姐几人遮挡住覆云书视线，楼小姐拿出玉手紧紧捂住田伊的嘴，身边几人也挤开了李小姐一群人。
覆云书抬眼看去，没有看见田伊身影。
颜小姐身边其他人一窝蜂涌了上去，“原来是世子夫人，瞧我眼拙竟未认出。”
“夫人生的好生水灵叫人好生嫉妒。”
“夫人皮肤这么白平时都擦些什么。”
“……”
覆云书面对一群人只好频频后退，她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双手也不自觉攥紧手中帕子。
突然不知谁伸出手，只听“啪”一声，一道尖叫传来。
覆云书落入水中，整个后背先湿了，耳朵有咕嘟咕嘟水声，接着整个人泡在水里，鼻腔被水灌满。
四月的天池水本就冰冷，覆云书身子瘦弱凉意侵入肺腑。
她一咳，又呛了一口水。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不好了，世子夫人落水了。”
田伊听清后拼命挣扎，李小姐等人手一松，田伊力量往后一带，竟摔到地上。
顾不得屁股的疼痛，田伊拨开人群，见覆云书仰面朝天，鼻孔冒泡，两手失了平衡使劲挣扎。
池中养着不少锦鲤，锦鲤听见响动扭着圆滑的身段逃开了。
田伊一个扑身跳入水中，她的衣衫一下湿透，速度也慢了下来。
田伊脱下外衣，“嫂嫂你等一下，我马上来救你。”
田伊飞速脱下衣服，快速奔跑在水中。
一把拉起溺水的覆云书。
覆云书低着头，水流从头上流下。
覆云书张着嘴，握着鼻子，窒息感贯穿全身，模糊的视线一黑倒了下去。
田伊稳稳接住覆云书，她探了探鼻息，“嫂嫂。”
田伊瞪了一眼牵制住她的人，又扫了眼安静看好戏的千金小姐，“你们一个个都死了吗？不会帮忙吗？”
颜小姐闻言色变作势喊了一声，“不好啦，世子夫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她这一嗓子引来不少仆人丫鬟。
知府二楼门窗大开，阳光正好照耀在一盆绣球花上。少女玉指轻轻捻在花芯上，知萱眉眼带着厌恶，嘲水中人冷冷吐出，“真没劲，这就晕了，我还准备了其他的还没有使呢。”
知萱看着沉睡的脸，忍不住道：“还真是个美人啊。”
知萱面色逐渐变得狠利，她咬着牙关狠狠诅咒，“要是个死人就更好了。”
“碰！”二楼紧闭了门窗，阳光也照耀不到绣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