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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 41 章

作者:砚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同乡。


    陆远。


    “真的?”顾卿然坦坦荡荡地笑了笑,眼仁睁得圆圆,灼灼地看着徐寂行,“那该是很好了。”


    她这般毫不遮掩的态度反倒叫徐寂行僵了身形。


    “陆远的娘亲吴婆曾经就服侍过我,后来她生病,日日都担忧陆远的前程,如今陆远平安从战场上回来,又有了功名,吴婆该高兴得很。”


    “徐寂行,谢谢你有心关照他一二。”


    徐寂行轻轻嗯了一声,本来欲说的话全都堵在喉口之中。


    她此刻的反应,对那陆远,绝谈不上男女之情。


    徐寂行将她从怀中放开,平静道:


    “时候不早了,睡吧。”


    ……


    翌日,徐寂行照旧早早便醒了。


    只是这次,他未立刻起身。


    顾卿然夜里便不知不觉地滚进他怀中,此刻脸颊枕着他的颈侧,清甜的气息扑了过来,他默默紧了呼吸,随后将她向里挪了挪。


    顾卿然迷糊中感觉她是被人推开了。


    再睁眼时,就只看到徐寂行模糊的身影。


    今日他们一道用了早膳。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徐寂行守得彻底,尽管她有一肚子话要问,可看见他端方清隽的脸,就只好埋头用膳。


    最后是徐寂行先放下碗箸开了口,处理完这样多的事,他面色不见疲倦,一言一行皆像是从前。


    “后天便是除夕,我从前一个人过,今年多了你,嬷嬷说,你想出去逛逛。”


    顾卿然早早听闻京城除夕夜的灯会盛大无比,加之边关战事顺利,北狄重新臣服天朝,百姓也都高兴,所以今年的灯会只会更热闹。


    “是,我想出去走走看看。”顾卿然几乎以为他主动提及此事,是改了心意,便期待地看着他,“徐寂行,你可愿意与我一道?”


    “嬷嬷大约也告诉了你,新年几日,我素来不出府。”


    那便是拒绝她了。


    “我明白了,那我带着宝春和月清出去吧。”


    坐在她身侧的人转眸瞧了她一眼,手指轻轻搭在深红檀木上,他摩挲着拇指的白玉扳指,静默许久,最后只说:


    “会有暗卫随着你。”


    “我知道了,谢谢。”


    顾卿然见他冷淡,便压了压过年的期待,又得知他用完早膳就要出府,她再想去看看他时,只看到他高大而遥远的身影。


    *


    除夕这日,后院的红梅都挂上了彩灯,天色暗下来之时,相府外四处爆竹声声。


    而相府的爆竹,像是混个热闹,走个过场,略略地放过一遭便结束了。


    从主宅到书房之间尚有一段距离,一路走来,无处不是灯火通明,暖融橙黄的光影里,被竹林环抱的书房如同与世隔绝般寂静,除了檐下新换的大红灯笼在随风微晃,便再也瞧不出过节的样子。


    顾卿然陡然慢了脚步。


    与候在外头的刀辞、墨辞对上视线时,她缓缓一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待到上了台阶,走入廊中,她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袖中的物件。


    屋内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恰在此刻书房外竹林松涛所越之风刮至廊下,顾卿然未披斗篷,袖口被风吹得摇曳,袖中之物也掉了出来。


    她蹲下身去捡。


    隔着厚重的暖帘,屋内说话人的声音反倒清晰起来。


    “康王谋逆入狱,皇后被废,徐寂行,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回头一看,你倒是越发深沉狠辣。”郑观满带着妻女上京过年,刚入京就听到康王逼宫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就来拜访他这位年少时的同窗。


    徐寂行举着茶盏,神色平静,颇为淡定道:“我入朝为官多年,养也养出来这般性子。”


    今夜是除夕,郑观满是不速之客,哪怕此人是他年少入江南时唯一的朋友,他也没心思与他聊什么宫里的事。


    “你还不走?”


    徐寂行将茶盏掷于书案上,虽一滴茶水都未外溅,但不怎么待见他的意思也很明显。


    郑观满与徐寂行同年科考,他高中探花,郑观满是进士及第,此人志不在做官,成绩出来后干脆回江南做起了生意,如今在江南富甲一方,又娶了青梅竹马的妻子,有了个三岁的女儿,称得上人生圆满。


    他别的倒好,只是爱关心他人的姻缘,撮合了许多对,在江南时甚至开了说媒的生意。


    “我听说你娶妻了,怎么没见你那娃娃亲娶回来的夫人陪你在侧?”


    徐寂行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郑观满何其了解他,若是全然不在乎,也不至于冷脸警告他。


    这怎么有些不容他人窥探的意味了。


    他疑惑道:“你娶她本是为了平衡局势,瞧你如今的样子,莫非是动了心?”


    顾卿然指尖触及冰冷的砖石,捡起她所掉的物件,听了这句话,又将腰弯了下去,她蹲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平静得无情:


    “责任而已,何谈动心。”


    屋内静了静。


    徐寂行饮尽茶盏中的清水,瞥了眼目带疑色的郑观满,长眉微蹙,“别再打听她。”


    金色烛台上数根红烛燃得正旺,照出屋内晃动的人影。


    郑观满迈着松快的步伐出了书房时,顾卿然已然藏入朱红的檐柱后,她身形娇小,又未披斗篷,藏在昏暗处,一声不吭。


    片刻后,她敲了书房的门。


    “徐寂行,嬷嬷说年夜饭已经备好了。”


    天幕漆黑,倒映万家灯火,相府外,烟花“砰—砰-噼啪”的声响吵闹而喜庆。


    从书房到主屋的路上,顾卿然听了一路的爆竹烟火声,她从未觉得这段路这样长,爆竹声尖锐刺耳,脚上的青砖寒气湿重,哪怕徐寂行牵着她的手,她依旧冷。


    屋内燃着龙凤红烛,床幔换了正红色,四角挂了鲜艳的香囊。


    窗台边,青白釉梅瓶里插着冷艳的红梅,精致的铜炉内还熏了新香。


    徐寂行有些意外,随即又笑了笑,问:“今夜不是想出去看花灯?是改了主意不想出府?”


    顾卿然侧过脸,只留给他一个白皙光洁的脸颊。


    她不敢抬头看他。


    “今日腿酸,就算了,若是人挤人,会累。”


    桌上除了饭菜,还有酒,徐寂行一看便知这酒是她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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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他盯着她的后脑勺,说:


    “明日再去也好。”


    顾卿然与他同时坐了下来。


    除夕夜,下人们领了赏钱,聚在外头看烟火聊家常。屋外并无什么丫鬟,也就愈发显得静寂。


    顾卿然吃了几口菜,便开始饮酒。


    吃到后头,她只喝酒,碗箸都置在一旁,满桌的珍馐佳肴,道道都是她认真选的,甚至还摆了一盘云片糕。


    她觉得都不对味,都不好吃。


    徐寂行拦住她又欲倒酒的手腕,慢慢将酒壶从她手心拿走,她不肯,抱着酒壶不放,脸颊喝得熏红,眼尾湿漉漉一片,看人时眼眸亮亮的,带着湿润的水光。


    “我想喝酒,徐寂行,除夕夜我想喝酒,你也要管?”她此刻话音都起起伏伏,醉意外露,声音细细软软,像是在求人,“我想喝,再喝一口。”


    徐寂行来夺她的酒壶,她就压了唇角。


    顾卿然软弱无力地坐在桌边说:“我好难受。”


    两滴泪顺着粉白细腻的脸颊滚了下来,她哭也不出声,只是落泪。


    清瘦的下巴被泪水洗得湿润,乌润的眼瞳含了痛意,潋滟的眸中盛满了泪,但她咬着下唇,或是舌尖,无论如何,都不发出哭泣的声响。


    徐寂行一颗心被她搅得骤然坠落。


    “别哭了。”他第一次被人哭得心口发紧,有些无措地对她笑了笑,笑得勉强,“哪里难受,是胃中难受,还是哪里痛?”


    这夜的京城还是太热闹太喜庆了,爆竹声依旧能从远处传来,仿若连欢喜和期待都如隔着重重府墙与街巷,恍惚而遥远。


    她想挪开徐寂行落在她肩上的手掌,袖口晃动,那枚方才掉落书房外的同心结再次落了地。


    徐寂行先她一步捡起了此物,他愣了愣,就将同心结收入他袖中。


    “谢谢,我很喜欢。”


    尽管她喝醉了,他也想说,“你今夜留下来陪我,我很喜欢。”


    顾卿然只觉得他此刻神情奇怪。


    既是责任,原也可以演到这种地步。从前她喜欢看戏,听人说,演戏的人总是唱那一出戏,演得多了,便分不清戏里还是戏外。


    徐寂行将她抱入怀中。


    “不要哭。告诉我,今夜为何喝了这样多的酒?”他甚至吻了吻她湿濡的眼睫,眼神漆黑,想看透她。


    她方才哭得叫人心乱,此刻静静坐在他怀中,盯着一处许久未动,像是哭了许久,哭得失了神。


    顾卿然低了头,躲避徐寂行的目光。


    “我想家了。”


    她嗫嚅道:“我想家了。”


    “徐寂行,其实我本来就不属于京城……也不属于此处。”她轻轻咬了咬舌尖,压抑着混乱的情思,“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从这样温暖宽厚的胸膛中逃了出来,自顾自地饮了盏凉透的酒。


    徐寂行已没有心神再去拦她的所为,他只是沉了眼,平静地按住她的肩膀,可眼底有一团暗火,烧得他心肺都发痛。


    他甚至对她笑: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徐寂行,我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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