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阳光总是昏昏催人眠,树影婆娑送好风。
感受着她在怀里沉沉睡去后的陆淮并没有离开,而是抬起指腹一寸寸地临摹着她的五官轮廓,秀致眉眼,眼里俱是带着偏执的病态深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临摹着她五官的手逐渐往下,变成了虚虚掐住她的脖子。
陆淮垂眸望着手中只要自己一用力就能掐断的纤细脖子,猩红的眼底几度翻滚中渐渐收拢着指间,只要再收紧一点,好让她毫无痛觉的彻底睡过去。
这样,她就不会总是想着要离开自己了。
也能彻彻底底,永永远远的留在自己身边。
在他的手指逐渐收紧,手下睡着的女人因为不适而蹙起眉心,朱唇微张得要呼救时,心尖一颤的陆淮才像是烫到一样满心后怕地收回手,他刚才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枝枝,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他的眼睛里,全是病态的偏执占有欲。
并不知周围所发生一切的宋韫枝在醒来后,天已经暗了,身体一动,就觉得满是睡多后的僵硬疲惫。
本来午后只是准备睡一会儿的,没想到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听见屋内响动的明月端着乌木托盘掀帘入内,“夫人醒了,想来夫人肚子饿了,这是爷走的时候特意吩咐婢子在夫人醒来后,端给夫人喝的。”
宋韫枝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眉心犯呕的直想吐,哪里肯喝得下去,“明月,你跟了我多久?”
“婢子跟在夫人身边许久了。”
“许久,是多少年?”
“婢子伺候夫人已三年了,夫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宋韫枝扯了扯唇敷衍了过去,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问,好像只是想到就问了。
等所有人都睡着后,白日里睡足睡够了的宋韫枝平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连自己最爱的话本也是兴致缺缺的看不进去。
因为那些话本看来看去都是一个壳子的才子佳人,落魄书生千金小姐莫欺少年穷。
眼睛转着来转着去,宋韫枝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窗外墙边的簌簌婆娑夜影。
这个点大家都睡了,她要是偷偷出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虽然陆淮说等她身体好了就会让她出去,但宋韫枝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相反还很健康。
而且她只是想出门走两圈而已,为什么就不给她出去?
说到就做的宋韫枝推开房门来到院里后,一时之间竟犯起了要怎么出去的难题。
要是推开门,肯定会发出声音,从而惊醒明月。
宋韫枝只能把目光落在墙上,白天的时候还没有注意,等现在凑近了看,才发现这堵墙是真的高,高得她站在上面都能抓住月亮了。
清楚自己可能蹦不上去后,宋韫枝决定从屋内搬来凳子后踩着出去。
凳子叠得越高,踩在脚下的那一刻嘎吱嘎吱作响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罢工不干了,牙齿咬得哆哆嗦嗦的宋韫枝战战兢兢着两条腿刚踩上去,还没等她伸长着手臂攀上墙头捞月。
“那么晚了,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明月如影子般的突然出现,险些吓得宋韫枝脚一错地滚下凳子,硬着头皮讪笑两声解释道,“我不是见今晚上月亮挺好的吗,就准备出来赏月,你不觉得这样能靠得月亮近一点,更能激发人心底的诗兴大发。”
“可是夫人,今晚上没有月亮。”明月悠悠的声音再度传来,瞬间让宋韫枝的话卡在喉间,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往天上看。
满天的星星都似在无声的嘲讽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哪里是什么月亮,我们是星星!
“今夜虽无明月,但明月在我心中,也算赏月。”宋韫枝牵强地为自己寻了两个最合理的理由,反正就是不能让自己太丢脸,更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意图。
“…………”
宋韫枝回到房间后,却是怎么都睡不着,然后又想到了被自己扔到床底的那本日志。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不在撅着腚趴在床边像被卡在老鼠夹上的老鼠那样,而是取了撑窗的木棍代替手往里戳去。
由于没有多少困意,拿到日志后的宋韫枝并不急着一目十行,反倒是从第一页开始。
但是第一页明显被撕掉了,不止是第一页,中间也被撕掉了好多。
日志开头写的第一句就是景和七年,夏。现在则是景和十年,春。
中间相隔了差不多三年,就连日志都泛着被时间侵蚀后的黄色,日志之前好似经常被主人拿出来抚摸,有几处边缘都泛起了毛边。
景和七年,六月十五
今日的绣球花开得极好,你见到了定然会喜欢。才一晚上没见,为什么我觉得如隔三秋。我望着窗外的月亮,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它落下。
因为我想见你,迫切的想要见你。
景和七年,六月十六
见你今天不高兴,是昨日买的衺馅凉糕?不合你胃口,还是我送的礼物不合心意?或许我就不应该说那句话,那样你就不会难过了。
路过绣球花的时候见它生得极好,要是我买来向你道歉,也不知道你是连花带盆扔我身上,还是愿意原谅我。
景和七年,九月十七
你说过会等我回来的,你等着,我马上就会回来
景和八年。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你答应了要回来了,只要我等在这里你就会回来的!
景和………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本日志前面还算是正经记载着艾慕日常,但是到了后面日志的主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恨又可悲的癫狂情绪中,到了最后几页更是完全被撕掉。
所以日志到底是谁写的?被撕碎的日志里又写了什么?还有最后一页写的又是什么意思?
对于日志的主人是谁,咬着手指头的宋韫枝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陆淮,但陆淮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写这种矫情文字的人。
也不能说文字矫情,就是和他这种清冷板正的人完全不搭边。但想到他在床第间说出的那些话,这样的人,哪里和清冷古板搭边啊!
如果不是他?难不成是她?摸着下巴的宋韫枝低下头,确实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毕竟日志的主人,并没有用她还是他来自称。
不管了,把日志重新放回床底的的宋韫枝在睡着后,又一次堕进了先前的梦境。
六月盛夏里除了早上那会儿有着清风拂面的凉意,可是等太阳一出来,那抹凉爽就会随风散去,仅余下蝉鸣阵阵的闷热酷暑。
正在院里晾晒着草药的宋韫枝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只得先把三花莸摊开后才过去开门。
推开门,只见满墙黄花下站着个穿着湖色交领直襟,依旧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怀里捧着一大束沾露荷花,见她推门出来,忙将怀里精心呵护了一路的娇荷递过去:“枝枝,早上好。”
“夏日里的第一捧荷花,喜欢吗。”
视线突然被一大捧荷花给遮住,鼻间充斥着荷花淡淡清香的宋韫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所以你叫我出来,就只是为了送我一捧荷花吗。”
“荷花只是引子,真正的原因是我想见你。”青年的嗓音带着上扬的喜悦,“你不知道昨晚上我一晚上没有见到你,今早上有多想你。”
“现在见不到是想,等哪日天天见到了,你指定得要嫌我烦了。”宋韫枝打趣着接过荷花后,总感觉身后有一道阴冷粘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后,占有欲极强地要将她吞吃入腹。
可是等她转过身,那道视线又凭空消失得不见踪影,仿佛先前不过是她的一场错觉罢了。
“枝枝,你在想什么啊?我喊你好几声了你都不理我,可是不喜欢我送你的荷花?”突然间,眼前满脸担心着她的青年的语气陡然变了。
变得阴狠,偏执,冰冷。
看着这张脸,脸上煞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宋韫枝手脚冰冷得转身就要跑,可是还没等她跑远,那如毒蛇般冰冷的男人就缠上了她,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湿偏执。
“枝枝,你想要跑去哪里,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就待在我身边,我们永远都不离开。”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不要!”浑身冷汗直冒的宋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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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觳觫着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后,发现天边已经大亮,甚至外面的光亮得能刺伤到她的眼睛。
也在告诉她,先前所令她惧怕的皆是梦。
梦醒了,一切都消失了。
“夫人醒了。”候在外间的明月听到声音,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待见到夫人巴掌大的小脸上沁满一层薄薄冷汗后,原本的可否要用膳也变成了,“夫人可要抬水进来沐浴。”
小衣被冷汗打湿黏在身上,黏糊糊得很不舒服的宋韫枝点了点头,天热,又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不洗,只怕她身上都得要捂馊了。
等沐浴出来后的宋韫枝坐在榻边让明月擦干头发,她则望着窗边斜出的一枝玉兰花发呆。
心里也有道声音不断的说着,那么好的天气,确定要一直闷在院里不出去走走吗?
虽说前几日雨刚停,但这都过了好些天,满地残绯断红逝去后也该迎来满院春色姹紫嫣红了才对。
要是如实说,明月肯定不让自己出去,宋韫枝决定换个迂回的法子,“我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于情于理我都得要去给夫人请安才行,要不然那些关心我的人难免担心,夫人也定认为我不懂规矩。”
“婢子知道夫人是好心,但现在的老夫人并非是爷的生母,所以夫人去不去和老夫人请安并没有区别。何况之前爷因为不愿娶老夫人那边安排的娘家侄女闹得很不愉快,夫人要是执意过去,婢子难免担心老夫人会对夫人不利。”明月知她忘记了很多事,随后又细细将府里的情况和人际关系说来。
陆淮并非是现任陆家主母所出,而是由已逝的陆大人第一任妻子所出。
现任主母嫁过来后不久就生下了一儿一女,儿子取名陆闻舟,家中行二,如今尚未有功名在身,据说今年会下场。女儿在家中排行五,叫陆恬恬,性子生得最是跋扈无状。
除了陆恬恬,府上的大小姐二小姐早早许了人家出嫁了,三小姐年幼时不幸感染天花去世,由王姨娘所出的四小姐陆羽薇还未出嫁,正在主母手底下讨生活。
宋韫枝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问,“那位二爷叫什么?”
“陆闻舟。”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的宋韫枝不知为何心口处忽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胸口处更是闷疼得要喘不过气来。
就好似心口长了一根刺,难受得想要马上把它给拔出来才舒服些。
但她又很清楚,她并不认识那位陆家二爷,就算认识,自己合该是他嫂子才对。
明月说完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夫人,若是她有什么不对,必须得要马上禀告给爷才行。
昨日离开闻竹轩后的陆淮来到书房,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并不急着处理,而是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半屈的手指随意着轻叩桌面。
直到月影西斜,原本闭眼假寐的男人方缓缓睁开眼,半眯的眸子透着戏谑的讽意,“他还在继续找人吗。”
暗处则传来回声:“属下听说二爷请了东厂那边的人帮忙。”
骨指轻叩桌面的陆淮忽然轻嗤一声,“你说我这个弟弟是胆子大了,还是病急乱投医,居然会和东厂那边有交集。”
明珩并未言语,只因他觉得二爷此举实在属于背刺主子。如今朝廷中上下谁不知东厂和中书省正处于水火不相容,谁都恨不得咬死对方的敏感时期。而他身为主人的弟弟却和东厂的人有了交集,要是被有心人捅出来用于添油加醋,只怕会连累到主人。
不置可否的陆淮起身往暮色深深的庭院中走去,清冷的月光落在他隽秀的眉眼上,清冷至极,“他不是要找吗,那就派人准备一具尸体给他,不知道我的好弟弟收到这份礼物后会不会开心。”
他不可能一辈子将她困在院里,因为没有剪翅的鸟儿总会想要趁着他不在时飞出笼中,妄图逃离他的掌心。
想要让金丝雀永远囚在身边应该要怎么做?
自然是折断她的羽翼,捏碎她的傲骨,让她清楚的明白除了他的身边,天大地大再无她的容身之地。
在告诉她,笼子外面都是危险的,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也没有任何人期待她活着的世界,唯独待在自己身边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