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杀你?”
只需稍稍出手,她白玉般的脖颈便会溅血,就此香消玉殒。
可裴延仅轻蹙眉,身子不再近一分,也未退让半寸,二人僵持着,呼吸与共。
夜阑人静,沈惜瑞却听到了晴天霹雳声。这回算是身体力行地学会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理。但凡她当初勤快点,就不会装睡,更不会犯下欺君大罪后被抓包了。
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闷得胸口泛疼,乌发垂肩,额角碎发遮住几寸视线,引得她不敢抬头直视,只觉烘热难当。毕竟裴延如此痴迷于她,都口不择言了,又拿生死威胁她,想来极其生气。
可眼下形势紧迫,沈惜瑞只得先想办法为他消火——猛地扑进他怀里,比入宫那晚还用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环抱住他的蛮腰,如柳条缠绕攀附。她的头圆润饱满,紧紧贴着他胸口。
听见沉重的咚咚声,不知是谁的心跳。
既然不善扯谎,那便采迂回之策,她的拿手好戏,即一脸无辜,眼眶红润道:“陛下日理万机,天亮后又要乘车远行,当早憩……”
裴延无动于衷:“撒手。”
“不要。”
说罢,沈惜瑞抱得更紧了,好似狗皮膏药一般粘着他,赌他口是心非,实则舍不得推开如此温婉可爱的她。
裴延察觉到一团引人瞩目的柔软,与他硬挺的腹部严丝合缝地贴着。未曾想她竟蹬鼻子上脸,不知分寸地搂他。那团柔软宛如一簇喷薄怒放的花朵,几乎要冲破衣料。
然而始作俑者不知是故意还是真无知,竟泰然自若,不见波澜,双臂仍紧缠着他的腰。
他顿觉喉间燥热,一时忘了推开她。
沈惜瑞又为这场熊熊烈火添了把柴,娇声娇气道:“臣妾困了……陛下……”
一声“陛下”,尾音拖得极长。裴延不愿承认,他的心弦被人撩动了。反倒是身体极为坦诚,难以熄灭的火聚于小腹,不听使唤地乱窜,心情难以平复。
活得人间二十载,这番心境却是头一遭。
但终是他先败下阵来,怕覆水难收,决定先不与不懂矜持的沈惜瑞纠缠,待日后,有的是手段叫她如实招来,索性先饶了她这一晚。
于是他毫不手软地挣开了她的怀抱,眉头依旧紧拧着,冷声道:“日后再与你算账。”
沈惜瑞一怔过后,笑眯了眼,轻快道:“子谦,晚安!”
然后就一溜烟儿似的跑走了,鞋履一丢,钻进被褥,缩成一团,像是怕被问责。
裴延见状一愣,随即轻轻哼笑了一下。原以为她见识过他的雷霆手段后,便会乖乖守礼法,唤他陛下。未曾想,她竟然还敢称他小字。
她倒是审时度势得很。
窗外天青色,月影渐逝,天际隐隐露出一抹赤红。的确时候不早了,裴延当真放她一马,遂负手离开了偏殿,殿内响起轻鼾声。
入睡得突然,梦醒得也仓促。上眼皮沉甸甸的,沈惜瑞只好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听晴方自言自语着:“……取道水程,水路老长了,不晓得姑娘受不受得惯……”
“什么水路?”沈惜瑞一句懒一句似的,由着晴方推搡起身,眨眼的功夫,就穿好了衣裳。
晴方一边为她整理领口,一边补充道:“黄公公方才来催促了,说是姑娘知晓今日要去云港,喊我们早些上路,莫误了吉时。”
沈惜瑞一拍脑袋,昨夜,准确来说是两个时辰前的事,她全想起来了——今日要启程前往云港,明为微服私巡,实则调查失火疑案。
她连忙应声,乖乖坐下,任晴方为她梳妆挽发。
-
宫门口,黄公公焦头烂额地踱来踱去,好不容易等到一小太监跑来,连忙压声问道:“沈姑娘可收拾好了?”
那小太监自知答案不讨喜,紧张地结巴起来:“宫女们说……她、她还在挑首饰……”
“那不赶紧去催催!圣驾在此等候,无人担得起这责!”黄公公嗔怒,直指小太监,手指骨同竹签一样纤细。
小太监应下,又火急火燎地原路返回,朝偏殿跑去。
黄公公抹了把汗,微微躬起身,脚步轻盈又急促地赶到裴延身后,提着一口气,略显心虚道:“陛下不若先进马车里休憩一会儿,说是沈姑娘还要些时候。”
说完,他立即瞟了眼裴延,生怕他等得不耐烦了,拿他问罪。
裴延表情无异,不见愠意。
任谁来了,也看不出他是在走神,脑海里闪过昨夜女子的身姿婀娜与清逸芬芳。那人并非旁人,正是沈惜瑞,撒娇时的万千风情,委实难忘。
黄公公的话正巧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来,黄公公的局促不安都被看在眼里。
裴延轻呼一口气,以往日冰冷的口吻,略不耐烦道:“何时轮到朕等人了。”
“……或许是沈姑娘不知,陛下在此处静候着。”黄公公怕被皇上迁怒,紧着哄道,心底比任何人都期盼沈惜瑞出现。
姑娘家爱美无可厚非,挑挑拣拣,梳妆打扮的确耗时,他理解得了,就怕皇帝等不住。
裴延闻声想到沈惜瑞的一袭乌发,如瀑散开,青丝擦过指尖的隐隐痒意,皆历历在目。
凌岳也担心起来,试探道:“要不,卑职去探探虚实,请沈姑娘早些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裴延摇头否决了。
众人惊诧,不耐烦的是他,突转性情变善的也是他,帝王心真叫人看不透。
裴延有所察觉,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肃声,故作淡定,摸了摸袖口道:“区区暑热,不过一刻钟,朕难道挺不了吗?”
“……怎会!陛下骁勇善战,此番算不得什么。”黄公公一脸谄媚。
又站了片刻,终闻脚步声,步步生莲般,沈惜瑞着粉衣,似一株明媚桃花,耳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裴延自己都未发现,方才心中的所有不满与戾气,顿时化为乌有,蒸发一般,不见踪影。他抬起眼帘,只见她笑靥如花。
“陛下怎杵在这儿?可是等了许久?”沈惜瑞双眸水汪汪的,仰头时,眼波流转,宛若流星在她漆黑的眸子里划过。
裴延敛目:“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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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最大的自然是黄公公与凌岳,二人面面相觑,确认将才不耐烦得能吃人的是裴延,真真切切,绝非黄粱一梦。
那他眼下又在演哪一出?不但不责罚沈惜瑞,反而在给她台阶下。
这是他们所熟知的暴君裴延吗?
凌岳擦亮眼,又听见裴延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撇开眼道:“自作多情。你凭什么觉得朕有时间等你?”
“……”得嘞,陛下沦陷了。凌岳忍不住皱眉,因为咬牙憋笑实属不易,尤其是他明确感知到身侧的黄公公也在忍笑。
沈惜瑞似是听进去了这些话,反应同他们别无二致。
子谦可真做作,对我爱意昭然若揭,装什么桀骜不驯?
但碍于情面,当着众人,她不好拆穿,只得别有用意地朝他咧开了个笑,像是在说“你的心思我都懂”,盈盈一笑道:“臣妾也想快点,但妆点仪容需要些辰光。”
裴延抬眼看她的脸,她也甘愿踮脚往前凑,使他看清些。
他这才发现她涂了胭脂,与平日的素净不同,与入宫那夜的浓妆也不一样,此刻的她浅抹脂粉,不事雕琢,淡晕容颜,似桃花成精,来人间玩乐。
沈惜瑞见他失神,便歪了歪头,对上他清澈的眼眸,浅笑道:“陛下也觉得臣妾甚美吧?”
“又非赴宴,何须打扮得如此精致?”
“不过是擦了点胭脂。”但又不能让他知道真实原因是沈惜瑞赖床,起晚了,这才来迟。于是她连连摇头,改口道:“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
悦己者?难道是在指他吗?裴延呼吸兀地紊乱,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她竟如此不矜持地表白!
但又不知说什么,半天只挤出两字:“荒唐。”
一旁看戏的宫人们纷纷垂头,不少还听红了耳朵。但沈惜瑞没脸红,她表示理解——面对白月光谁能淡定自若?
没错,就得是裴延这种表面若无其事,实则眼神慌乱,无处安放,还自以为能瞒天过海。
平时凶巴巴的他能有今天,沈惜瑞暗自窃喜。
不料,裴延突然伸出两指,戳中沈惜瑞的额头,往后一推道:“你,花露擦多了。”
然后裴延头也不转的,转身上了马。他身着藏蓝色道袍,布料细腻柔滑,衣袂飘飘,对襟大袖擦过马背,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又不失典雅。
沈惜瑞愣了一下,才回过神,猛地嗅了一口气,没闻出味似的,转而问晴方:“我何时用过花露?”
“……”自然是没有的。但皇上说了有,晴方她一个奴婢岂敢否掉?她讪讪一笑,“姑娘还是快上马车吧。”
唯恐裴延变脸。
沈惜瑞点头,坐进马车内,而裴延骑马与车并行。于是她闲来无事拉开帘子,就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满怀,使她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帘子倏地放下。
晴方一头雾水地问道:“姑娘不是要透风,看看风景吗?为何又不看了?”
忆起裴延玉雕般的脸庞,她贝齿轻咬嘴唇,直至心跳恢复正常,才一本正经道:“骄阳似火,太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