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面若冠玉,眉目如画,仿佛画中走出的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若非那双眼,讳莫如深,笑意不达眼底,不知会有多少姑娘为之倾心。
“你很关心他”这五个字传进沈惜瑞的耳里,仿佛朝天上高高抛起一枚琉璃球,待传到另一岸时,早已摔得粉碎,面目全非,沈惜瑞不禁吞了下口水。
她没想到裴延竟然用情之深,就连她同年过半百的老臣谈话,他也会心生妒意,怒火中烧。
但看在还有宫人在场的份上,沈惜瑞不准备拆穿他外强中干,看似冷酷实则嫉妒吃醋得无法自拔的秘密。
她羞赧垂目,声音闷闷的:“远远不及对陛下的关心。”
话音刚落,裴延绷直的唇线如同溃决的堤线,轻叹了一声。他觉得自己给她的耐心实在太多了,待事成之后,就先割了她的舌头,免得发出恼人的噪音。
瞧他羞涩的模样,爱之深,伪装之艰难,若非宫人在此,他定会同日记里的那样,苦苦哀求她的眼睛不许容纳他人。沈惜瑞心里“哼”了一下,洋洋得意,有种掌握了天下大局的快感。
裴延思索再三,终是忍住不去碰身后的重剑,强忍着不让剑出鞘,一剑封喉。
望着沈惜瑞两颊的明赭色,不明所以,裴延转身负手离去,只留下一句“退下。”
也太不禁逗了。
沈惜瑞觉得好笑,如此简单甚至算的上敷衍的一句话,他就招架不住了,还让她离开。
她不懂,有些人明明心里欢喜得很,为何嘴上却总说着赶客话,口是心非。但她只得听令,随晴方离开武英殿回到偏殿。
殿内仅余裴延与凌岳二人。
“陛下,看来这沈姑娘与曾国公毫无瓜葛,他们看上去素不相识,全然不见半点养父养女的痕迹。”凌岳一顿,瞄了眼裴延的侧脸,小心翼翼道:“恐怕是换了人,要不属下这就去——”
他话未说完,便裴延打断道:“不必。”
而凌岳像是没听清,惊讶地问道:“此人来路不明,留在宫里恐怕不妥。”
“来路不明?”这几个字仿佛古玩被裴延盘着,满是玩味。
凌岳当即听出不对劲,每当陛下用此语气反问,说明他心里已有定数,往往与常人的盘算相差甚远。就比如这回,明显着陛下不愿送沈惜瑞出宫。
即便在沈惜瑞踏进武英殿的那一刻,陛下都在试探她的底细,早已命晴方阻拦她说出自己的名讳,从而判断她与国公府的关系。但陛下仍是一往情深,着了魔似的,凌岳直觉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先前准许曾国公送女,一来是堵住悠悠众口,裴延心烦催婚,二来是麻痹曾国公,使其放松戒备,以便他们查案。
凌岳只想过作为弈子的沈姑娘可能下场惨淡,却不想作为执棋者的裴延会先陷进去。
正在他惆怅,不知如何排解时,裴延打开了桌案上的乌木匣,冷声道:“办事还需仔细,端午时节,让沈邱霖来认。”
凌岳见着匣子里的八根断骨,不禁打了个寒战,抱拳道:“卑职遵命。”
-
五月初一,天气渐佳,日光之烘,天地宛若蒸笼,丛丛树影难以抵挡滚烫烈阳。
自从离开了武英殿,沈惜瑞便几日都没见过裴延,她一边暗自笑他色厉内荏,一边享受着悠闲时光。
端午节的盛气从五月初一持续到十三,今日只是个开头,就已热闹得非同凡可。沈惜瑞住的偏殿门上悬有吊屏,其画有降五毒的故事,宫门旁还设有菖蒲、艾蒿。
上午,沈惜瑞专心致志地跟宫人编五彩绳。她学得有模有样,指尖缠绕着五彩缤纷的丝线,快速搅动间,一串漂亮的五彩绳初露头角。笑容也随之浮现在她脸上。
不多时,充满美好寓意的五彩绳正式编好,沈惜瑞拎着它,上扬的嘴角无法抑制。
“姑娘真是手巧。”分明晴方早就编好了数十串,可她语气激动,仿佛沈惜瑞完成了一项多么了不得的壮举。
沈惜瑞笑靥如花道:“然后呢,是这样抛的吗?”
在编绳之前,晴方告诉她编好五彩绳后,往天上一抛,方可洗去霉运。
然而沈惜瑞一时高兴过了头,将最重要的一句话忘了——“端午后的第一场雨时,将五彩绳剪下丢至雨中,任雨水冲刷掉一年的疾病与灾祸。”
是故,晴方欲出声阻止,奈何沈惜瑞动作之快,五彩绳已被高高抛起,敏捷地落地,然后被一只黑犬咬住。
沈惜瑞的眉毛瞬间耷拉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大黑犬像咬骨头似的,对那串绳子爱不释手,丝线如泄气的棉花,散落一地。
她忙不迭地上前阻止目中无人的黑犬,晴方与众宫女没跟上,只得在她身后喊道:“姑娘当心,莫要和玄甲将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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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黑犬,不,玄甲将军,乃裴延的爱犬,他亲手抚养长大的,陪他从阴暗湿冷的荒郊野岭,走到了权力之巅。
就算是真将军,在它面前也需敬让三分。
沈惜瑞与它相争无异于作茧自缚。玄甲将军颇得圣誉,其自身也是强壮无敌,单凭沈惜瑞的小身板,不受伤已是万幸。
争赢了,争输了,于她而言都是败局。
是故,不难得知晴方为何如此焦急忙慌道:“五彩绳多的是,姑娘回头来拿便是了!”
然而沈惜瑞和大黑犬跑得不亦乐乎,狗摇晃着尾巴,不肯吐出绳子。她张开双臂,左右跳跃,势必要堵住这条狂妄的狗。
“人不和狗斗,你吐出来我就既往不咎!”
眼看辛辛苦苦编好的五彩绳被糟蹋,沈惜瑞提着嗓门,身子微微前倾,仿佛会瞅准时机扑上去似的。
晴方有所察觉,但终究迟了一步,转瞬即逝地蹭到了沈惜瑞的衣料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扑过去——扑空了。
玄甲将军身体矫健,一个闪躲,十分轻松地躲过了扑来的沈惜瑞。
沈惜瑞趴在地上,仿佛不是她摔了,而是天翻地覆,大地朝她撞来,使得浑身酸痛。
挫败感油然而生,而罪魁祸首却还咬着绳子,哈着气望她,毫无愧意。
晴方惊呼一声,立即上前把她扶起,两个人相视一瞬后,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沈惜瑞心道,裴延欺负她便罢了,怎么连他的狗也来欺负她。
端午未至,雨水先行,从沈惜瑞硕大的眼里潸潸而下。
如夏日多变的天,上一秒还晴空万里,碧空如洗,可转眼就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作恶多端的大黑犬终于顿住脚,摇着尾巴跑到她脚边,咬着绳子蹭她的裙摆,献佛似的。
然而晚了。连玄甲将军道歉都不管用,晴方仓皇无措地用手帕为她拭泪,不知何时才能下完这场暴雨。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只见身着龙袍的裴延踏进殿来。
许是被哭声吵到,他的眉头皱了皱。
晴方看了看泣不成声的沈惜瑞,又望了望威风逼人的裴延,终是将手帕塞至她手里,而后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未及裴延作声,沈惜瑞便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跟前,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楚楚可怜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