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裴延这么一问,沈惜瑞眼珠子转了转,坦诚道:“什么罪呀?”
“……”
像是在忍耐着什么,裴延咬牙:“我朝律法明文规定,凡谋反及大逆者,皆凌迟处死。”
以他冰冷的语气说出“凌迟处死”四个字,沈惜瑞瞬时就想到了那个画面,不禁背后发凉,面露不安。
裴延暗自讥笑,没想到她如此不惊吓,这便怕了。
不料,紧接着,她娥眉微蹙,仰着小脸,恳切道:“先前以为是子谦的安排,没想到是行刺。”
“?”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裴延感觉慢了一拍,跟不上她的想法。
他所指的分明是在御前动手的她。
不及他开口,她继续道:“子谦,我好怕哦。”
“……?”
裴延怔了怔,看着她满脸委屈,像惊鹿,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惶恐,调子拖得又长又软。
若是叫旁人听了,无一不心里发麻,而他只觉得吵。
懊悔在这儿浪费时间,听她胡言乱语。
沈惜瑞羞涩一笑,鼓起勇气,扯了扯他的衣角:“但是子谦别怕,我已经把他们打飞了,算不算护驾有功?”
指的是刚才飞出两米的太监们。日记里写了,她自幼习武,会点儿招式和花活。好在身子还有记忆,能让她英雄救美,拦住鬼祟有二心的宫人。
怎么办,子谦这下更离不开我了!
月影清晖,挟白兰清香步入庭内,沈惜瑞偏着头问他,二人的距离在不断缩小,裴延闻到了香味和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来偏殿前,他处理人时身上沾了血污。
“我可没有邀功哦。”沈惜瑞两颗葡萄似的眼睛水灵灵,所有小心思都一览无余。
她就这么喜欢他?简直不可理喻。
裴延静默片刻,挥手,将被她攥在手里的衣角抽走。
留下沈惜瑞眼睛瞪大,看着他,她刚想说些什么时,他却早已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她快步跟上,将要出殿时却被宫女拦住,道:“姑娘且慢,子时已过三刻,陛下让你安置殿内。”
“那子谦呢?”
听到“子谦”二字就发怵,宫女嘴皮子有些发抖:“……陛下他处理政务去了。”
“多久回来呀?”沈惜瑞认真地问。
她都没说想要什么赏赐,难不成他会读心术,是去唤人烹制羊肉吗?如此行径,竟然还要背着她,莫非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奴婢不知。”
行罢,既然子谦要给她惊喜,她好生候着便是了。
小宫女顿了顿,继续道:“奴婢名为晴方,便由我伺候姑娘。”
话音刚落,沈惜瑞便笑盈盈道:“水光潋滟晴方好,晴方姐姐你名字真好听。”
这句诗如流星划过脑海,只抵她喉舌,眼睛都不眨就念了出来。
她有些小骄傲,心道自己虽不是大家闺秀,但也算的上小家碧玉。不但能武,还会几多诗词歌赋,难怪当时的裴延会痴迷于她。
晴方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还是有些开心,应声道:“晴方这便去为姑娘端水。”
-
子时正刻,御书房。
裴延正端正地坐在书案前,手边是一叠批过红的奏疏。平日里的这个时候,他早已处理完政务。
然而今日却犯了难——任凭如何屏息凝神,也无法将飘然的心思收拢。
倒是沈惜瑞的身影,单刀直入地闯入脑海。挥之不去,烦人得很。
作为旁观者清的凌岳,一直在边上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乃至一个眼神,都尽收眼底。
凌岳轻咳道:“观陛下心事重重的模样,卑职斗胆猜测,莫不是因为曾国公之女。”
裴延乜了他一眼,缄默不言,继续翻阅奏疏。
“说来也怪,这几日天气好生奇怪,阴恻恻的,总觉会发生什么。”凌岳嗳唷连声道。
裴延道:“讲。”
“还得是曾国公老奸巨猾,处事圆滑,唯一一个送礼送到陛下心坎上的。”
自裴延即位以来,沈惜瑞可是第一个入住偏殿的女子,作为一直陪伴他的亲卫凌岳全都看在眼里。
这才壮着胆子提,一来是真稀奇,二来是怕裴延真上钩了。
他都做好被劈头盖脸斥骂的准备,再不济就是领军法。
未曾想,裴延十分平静,语气却不容置疑道:“她不是礼物。”
“啊?”
裴延垂眸,心道她是送上门的羊羔,是颗弈子,唯独不是供他取悦的礼物。
但这具饱含杀意的话传进凌岳耳里立即变了味。
她不是礼物还能是什么?
是妻子!
完了完了,陛下他已经上钩了,还是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依他看,裴延属于轻易不动心,动心则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动摇一瞬。
凌岳扶额:“难道陛下真的想立她为妃?”
裴延觉得烦躁。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听不懂他的话。
“陛下三思啊!”凌岳激动道,仿佛舍身取义,以身入局的勇士,想凭一己之力让这个疯子皇帝回心转意。
“半月俸禄。”
凌岳像是没听清,不卑不亢道:“卑职只是想陛下冷静些,那姑娘可是带有目的来的。”
这话倒是点醒了他。
难怪她明里暗里地示爱,原来是因为她本就是曾国公的一枚利器,刺入宫中探取消息。
纵然这些道理他都懂,却还是莫名不爽,心情皱巴巴的,似一张画有精致的工笔画的纸揉成团。
他沉声道:“一月俸禄。”
“?!”
凌岳以为他准备做的足够多了,现在才发现远远不够。欲开口辩驳,却被裴延抢先打断道:“再说话就一年俸禄。”
“!!”
哪有这样跨的!一个月到一年!
但无可奈何,凌岳听话地指了指嘴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可是心里在不满地叫嚣——
陛下坠入爱河了,快要溺着了!
儿女情长果真使人糊涂啊!
殿内静默了半晌,裴延突然出声:“沈初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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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叫什么?”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抬眼,便见着凌岳像是被捆住了一般努力挣扎,指着紧闭的嘴唇摇摇晃晃,脸都快憋红,染上明赭色。
“再不开腔罚五年俸禄。”
一语未完,凌岳顾不得喘气,急忙道:“曾国公名下有一儿两女,至于名字,分别为沈邱霖、沈霏霏和沈觉霜。”
“陛下难道是在怀疑沈姑娘身份?卑职这便去查!”
裴延却道:“不必。”
凌岳愣了愣,看到一道墨影从房梁上飘落,身着玄色劲装的影卫,冷铁气在殿内蔓延开来。
正说话着,冷不丁地跳下一个人,把凌岳吓了一跳。
似是不忍直视,裴延瞥了他一眼,像无声的叹息。然后将令牌拿出给影卫。
什么话也没说,所有人心知肚明,他要查偏殿里的沈姑娘底细。影卫抱拳,领了命令后朝外翻去,是一道玄色的风,朝外吹去。
凌岳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陛下口是心非得紧,原来是有外人在场,不肯承认对沈姑娘的倾慕之情。
裴延眼底闪过一瞬的懊恼。
他今晚在偏殿与沈惜瑞斡旋了几刻钟,却全然没过问她姓甚名谁。
沈初当时说是要进献长女伺候他。而他听影卫说,沈家长女沈霏霏性质泼辣,是京城贵女里别具一格的一挂,很不好惹。
倘若他看不出来沈惜瑞不是沈霏霏,那他都没资格笑沈惜瑞蠢了。
与此同时,偏殿内的沈惜瑞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用手帕揉了揉鼻子,心道究竟是谁在想念她……难不成是裴延?
宫墙之高,约十丈耳,即便她会些拳脚功夫,但也插翅难飞。
想要在宫中活下去,就必须与裴延站在一起。奈何奈何,她可是当初抛弃了他的狠心女人,就此成了他的白月光。
就今天而言,能看出他虽然深爱着她,却心有不满,寻仇似的考验她。
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惆怅,她的两颊气鼓鼓的,深思熟虑后终于想到了好法子——
假意归顺!
待他信以为真,她就能得空远走高飞了。善哉善哉,还得是她聪明绝顶。
沈惜瑞褪去婚服,身着中衣,盘腿坐在龙榻上,心里的算盘正打得响亮,门扇突然打开,裴延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陛下是要住这儿吗?”沈惜瑞飞快地穿好鞋子,笑脸相迎,不自觉提高音量以掩心虚。
“没有。。”
“我想也是,陛下与我可真心有灵犀!”
“你不想让朕住这儿?”裴延语气微微上扬,满是不可思议。
沈惜瑞困惑:“何时变成我不让了?”
“所以你想让朕住这儿吗?”裴延一顿,后知后觉他的问题荒唐极了,想起正事,便改口道:“沈霏霏?”
此乃试探,就看沈惜瑞会如何反应了。倘若应声,不一定是沈霏霏,但不回答,一定是其他人。
谁料,沈惜瑞愣了一瞬,而后放声斥问道:“她是谁!陛下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