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铃打响时,所有学生都已入座,唯独李知的座位上还是空空如也,宫婕埋着头,两只手藏在桌肚里给李知发消息,“荔枝,上课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信息发出去,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回复,宫婕不由心急,微微转过头瞄了眼褚明彰,“你没去给人送水吗?”
“荔枝?”
我靠……宫婕一颗心猛然提起,一个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划过,她转过头,压低声音冲着褚明彰道,“李知呢?”
褚明彰在写题,闻言连头都没抬:“我不知道。”
“他不是去给你送喝的了吗?”宫婕简直要急死了,“之后他人呢?”
“嗯。我不知道。”褚明彰用五个字回答了宫婕的两个问题。
这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险些将宫婕气的脑袋冒烟,她转过头暗暗翻了个白眼,而后两手撑在桌上站了起来,“老师,Sean(李知的英文名)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没有回复我的消息,我能出去找一下他吗?”
这节课是自习,管得比较松,得到老师许可后宫婕便跑出了教室,她连电梯都没耐心等,风驰电掣地跑下楼梯,预备朝篮球场的方向跑去。
她心里积着事,只知道一股脑儿地往前冲,哪想到眼前宽敞的大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宫婕来不及刹住脚步,与眼前人撞在一起。
宫婕捂着被碰到的肩头,痛得龇牙咧嘴,“同学,不好意思啊…诶……”
她微微睁大眼,惊呼道:“荔枝!”
“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我!”宫婕闪到人面前,抓着人的肩膀前后摇晃,“你去哪儿了?怎么过了这么久还不来上课?”
“你不是给褚明彰送喝的去了吗?怎么人都回来了你还没回来啊?”
一连串的问题石子一般落下来,砸得李知脑袋发昏,不知道先回答她哪个才好,李知摸了摸后颈,略含抱歉地朝她一笑:“对不起啊……我,嗯……”
李知绞尽脑汁地想找出一个理由来搪塞她,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宫婕先一步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宫婕眉头轻拧,“你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怎么回事?”
“啊,我吗。”李知摆摆手,宫婕看到他又笑起来,只是这笑容显得太过僵硬,“我很好啊。”
“走吧,我还有练习要写呢。”他说着,抬脚朝前走去。
走得实在很快,没两步便将宫婕甩在身后,像是在刻意躲避什么,以宫婕的角度,仅仅能看见李知低头时露出的那一截细瘦白皙的后脖颈。
偏长的发稍时不时地扫过后颈处凸起的那截骨头,他的肩背微微向内扣着,这个姿态看起来在强忍落寞。
究竟发生了什么?宫婕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李知有点变了,尤其是在对褚明彰的态度上,这点变化在之后的日子显得更为明显——
李知不再追着褚明彰跑,他的热情好像熄灭了,就像那瓶变温的可乐。
如果不是他的目光仍然会经常追逐着褚明彰的背影,恐怕宫婕也会以为李知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比起现在的李知,宫婕更想看到先前那个羞赧的、明显开心的多的李知。她以为李知是因为在褚明彰那儿吃了闭门羹才泄气,于是出言安慰他:“那家伙就是这个性格嘛……嗯……”
“冰山装逼犯。”她用五个字概括了褚明彰这个人。
“想跟他套近乎,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如果你真想跟他打上交道,不管是当朋友还是…呃……”她欲言又止地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就厚着脸皮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就好了啊。”
“难不成他在学校里还能叫来一群保镖将你赶走吗?”宫婕不以为然。
“想做什么就去做。”宫婕说,“别在意别人说你什么,那都不重要。”
李知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似哭非笑——
“我不是觉得丢面子。”李知说,他丢的面子已经够多了,不至于到这个时候就拿起乔来了,“我只是觉得……”
“有点失落。”
归根结底,还是他自作多情,自以为自己在褚明彰那里是不一样的,直到韩子尧的话点醒了他。
“你黏褚明彰黏的挺紧啊,好几回都看到你在这,怎么,你很崇拜他,想当他小弟?还是……”
韩子尧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知,乱糟糟的长头发,白斩鸡一样的身板,韩子尧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猜想,这令他恶心地往后退了一步,“操。”
韩子尧是个纯直男,那个猜想令他浑身上下泛起鸡皮疙瘩,他搓了搓手臂,实在是被恶心的受不了,“死变态。”
李知捏紧了拳头,他紧咬着牙关,“我从来就没有惹你过。”
“如果你很讨厌我,可以离我远一点。”李知顿了顿,又说,“我也不喜欢你。”
韩子尧挑眉,抱臂冷嗤一声,“哈,你还真看得起自己啊…放心,我知道你看我不爽……不过,我可没有像你这么贱,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还要跟条狗一样的凑上去。”
“我来呢,只是给你提个醒,你可别想多了。”韩子尧伸了个懒腰,便要略过李知,跨步朝外走去。
不出意外的,李知叫住了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韩子尧状似惊讶地回过头来,“你听不懂中文吗?我的意思是——”
“褚明彰一样很嫌弃你啊。”韩子尧勾起唇角,笑得俊朗阳光,“那几件衣服,被他扔掉了啊。”
“不记得了吗?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吧,就是那天你找上门来给他送去的衣服。”
韩子尧笑得愈发开心,“你不会以为褚明彰是什么好人吧?你简直又贱又蠢啊,你真以为他是什么正义使者?还将他看作什么英雄,超人?”
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心思被人点破,比起难堪,更多的是难过,而韩子尧还在继续往下说,“别搞笑了,我告诉你吧,他就是单纯看王凯轩不爽。”
“与其脑补他是可怜你才帮你,还不如脑补他是因为暗恋宫婕,所以才要找王凯轩的不痛快呢。”韩子尧自以为幽默地道。
“野种,我告诉你。”韩子尧又凑到了李知身边,他的声音很小,可这句话却令李知振聋发聩——
“根本不会有人喜欢你。”
***
怎么可能不幻想呢,几乎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那个人在帮他,神一样的解决了他眼前所有的麻烦,替他做了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哪怕褚明彰当时就当着他的面扔掉那些衣服,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现实和想象差距太大,李知觉得陷入幻想的自己尤其可笑,而韩子尧那看似玩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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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话,又为李知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还不如脑补他是因为暗恋宫婕……”
事实、真相,往往都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李知总觉得褚明彰是在帮自己,但他忽略了一件事——王凯轩并非只与他起冲突,他还与为了朋友而出头的宫婕起了冲突。
所以说,褚明彰每一回帮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宫婕。
至于他,只是捎带着的而已……想到这里,李知真是羞愧到了极点。
李知知道,自己对褚明彰,确实有些……不能说清道明的心思,可李知没敢想那么多,他不奢求自己真的能成为站在褚明彰身边的那个人。
褚明彰只要不那么讨厌他,愿意理他,能与他说几句话,那么李知已经很开心了。
比起褚明彰有喜欢的人,更令李知难过的是,褚明彰很可能也与韩子尧他们一样的厌恶他。
李知不敢再在他面前打转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这个学期最后的那一个半月,每一天都好像是一样的过,李知像一具行尸走肉,还没反应过来,已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家。
李知心惊肉跳地进了周家大门,令他胆战心惊的原因有二——
第一,李知的期末成绩很不漂亮。
第二,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汪小春今天在家。
李知怕的满手是汗,生怕自己一进门又是一只高跟鞋迎面飞来……但是没有。
“小少爷。”
李知闻言抬起头,发觉叫他的人是管家,李知朝人微一颔首,“张叔。”
“您没去机场吗?”管家有些诧异地问道。
李知愣住了,全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机场?为什么要去机场?”
“从s市飞往圣莫里茨的飞机。”管家说,“今年是奇数年,再过一周就是高山滑雪世锦赛。”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恐怕是先生忙忘了……您稍等,容我打个电话问一问,如果还没起飞,那么我立刻派人送您去机场。”
周国雄财大气粗,平时出公差可能会订机票,可一旦是出去度假游玩,那定然是坐私人飞机。
管家作势要掏出手机按号码,李知按住他的手,微微晃了晃首,“那个……张叔,不用了。”
李知的声音放得很轻,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李知现在很喜欢笑,笑是掩饰尴尬与难过的,最好的办法,“我又不会滑雪,就算我去了……我也看不明白的。”
“算啦。”他说,“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玩得开心就好了。”
没有他也没事的。
李知是多余的。
他躺在床上,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他还记得自己上一年寒假期末考得一塌糊涂,被汪小春狠狠教训了一顿,鼻血肆流痛得他差点跳楼……寒假第二天六点钟就被叫起来写卷子。
今年不用再这样了啊,可是为什么,会和上一年一样难过呢。
哪怕遮着眼睛,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淌下来。
李知,他问自己,为什么要哭呢?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是韩子尧,韩子尧说:
根本就不会有人喜欢你。
李知本人,就像那袋衣服一样,是能够被轻易丢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