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会长 派对
这场闹剧渐渐吸引了更多人围观。
大家纷纷端着酒杯, 戏谑地围成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三个大男人脸上挂不住,当即说:这是慕容少爷的派对, 你摔杯子骂人的给谁看?”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搭讪失败了?”
“可不,见色起意, 不过骚扰圣欧蒂斯的学生够蠢的, 这个学校哪个不是有钱有权的富二代。”
“不过这个男生长得真不错。”
“嘘,嘘, 都别说了。”
许沉木冷呵一声:“他邀请你这种人参加派对,和你一样脑子有问题。”
以前慕容言轩也经常开派对, 但邀请的几乎是上流社会的公子哥们,几乎都是相互熟识的,这种人连进来当服务员的资格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回国第一场的原因,质量明显下降。
四周瞬间安静。
“你,你敢骂慕容少爷”为首的男人怂了。
被驳面子和辱骂少爷这两者之间, 当然是后者更严重, 虽然不是他骂的, 但是为了不被牵连, 男人也顾不得什么,骂了一句傻逼就要走。
“站住。”
许沉木叫住他们三人, 说:“滚出去。”
男人显然没想到他得寸进尺,“什么?”
许沉木重复一遍:“滚出这场派对。”
“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保安呢。”三个男人四处张望, 寻找保安, 地上破碎的酒杯就是砸场子的证据,所以他们胆子大了起来。
为首的男人还在指着许沉木骂,“你别得寸进尺, 老子,啊!”
“哗”地一声,男人被踹进了泳池里。
“救命!救命!”
男人在泳池里挣扎,呛了好几口水。
然后又有两道扑通声,另外两个男人也被踹进水里,任由他们大喊救命,在场都被吓了一跳,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把他们捞上来。
六个保镖挺拔着身躯,背手站在泳池边缘,三个男人快要爬上来了,又会被保镖扔下去。
许沉木回头看。
果然是慕容言轩。
“哥哥,这个泳池不深,他们淹不死的。”
慕容言轩倒是清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许沉木叹了口气,“你几点回家?”
“跟我来。”慕容言轩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牵起他的手往派对中心走。
许沉木并没有甩他的手。
跟在后面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身后泳池里的男人呛着水喊救命。
但是慕容言轩一身寒意,根本不理身后的哀嚎。
慕容言轩问:“刚刚怎么不直接骂他们?”
“我骂了。”
虽然把慕容言轩也骂了一遍,但至少是有用的,“而且,我知道你会来。”
慕容言轩停下了脚步,静静看着他。
许沉木扯开话题,“好了,要去哪?你要回家吗,妈妈很担心你。”
他有些语无伦次。
想松开手但又怕太刻意,走了几步向服务员拿了一块蛋糕
“你让我吃吧。”
言下之意就是一只手吃不了,快放开!
许沉木内心爆炸,他可不想和前任再续前缘。
“马上到了。”
慕容言轩并没有放开他,而是和他继续走。
**
刚刚只是顶楼的最外圈,而这里才是派对中心,入眼全是熟人。
许沉木甩了两下手,发现根本甩不掉,无奈之下他往前走了几步和慕容一下并肩,刚好可以把手藏在身后。
简阳先走过来,假装欣喜:“会长,你这么来啦!”
这人真会装。
许沉木心里白了一眼,向他使了个眼色。
简阳看到了两人握着紧紧的手,拍拍胸脯,一副放心交给我的样子,然后跑了。
不是,许沉木只是想让简阳吸引慕容言轩的注意力啊!
他不知道的是,池迟转头就给温司尘打了个电话。
【你的学长危,速来。】
许沉木被牵了进去。
诚然他们谈了两年,知道关系的也只有3人而已,现在场上这么多人这和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内心的羞耻与不安令许沉木低下了头。
慕容言轩用指尖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力气渐渐放轻。
忽重忽轻的力量像是怕把他牵痛,又怕松了手,手里的人就跑不见了,仿佛是握着至宝格外珍重。
却在看到许沉木低下头的那一刻,认清了现实,松开了手。
许沉木缩了两下,心情复杂。
好在大家几乎在看手机,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偷偷的动作。
“他们在干嘛?打游戏吗?”许沉木问。
叶灼池迟爱打游戏他知道,但是简乐是完全不碰游戏的。
慕容言轩:“刷论坛。”
许沉木揉了揉眉心:“我宁愿他们打游戏。”
走过去叶灼首先注意到了他。
“你来了,来来来。”
“现在咱们慕容少爷落后300多票,还有3分钟就零点了。”叶灼兴致勃勃跟他分享论坛投票。
这群人一天到晚没事做,聚在一起搞投票是真的够无聊的。
许沉木:“哦。”
“哦?!”池迟拍桌而起,“咱们能看慕容言轩输吗。”
“不能。”叶灼附和。
“这不只是投票那么简单,更是男人的战斗。”池迟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许沉木说:“你们真无聊,慕容言轩要回家了。”
还以为他开个派对干什么呢,原来是因为今天晚上投票截止聚在一起玩,真是有病。
叶灼拦住他,“别急呀,马上零点,看一下投票再回家也不迟。”
作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学长,话语权还是有的。
这学长也是个奇葩,神秘又古怪,整个圣欧蒂斯学院无人知道他的家世。
许沉木还是想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叶灼:“今天刚认识。”
池迟在旁边说:“叶灼学长的交际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能认识很正常嘛。”
“零点了,开奖了。”池迟喊了一声,然后是失望地泄了气,“没中。”
温司尘以领先328票获胜。
论坛系统公布了随机抽取的获奖名单。
因为两位少爷的奖励太丰厚,今天晚上的论坛很多人蹲守,几乎一片哀嚎。
【我没中啊!】
【我去,我室友中了一辆车。】
【羡慕。】
【不是,温司尘凭啥赢,竹马打不过天降哈六百六十六。】
论坛各哭各的坟,许沉木说:“好了,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慕容言轩脸上倒没有输掉投票的气恼,反而笑说:“嗯,我先送你去学校吧。”
许沉木鸡皮疙瘩起一地,“???”
他今天怎么怪怪的。
“不用,学校和家离这里不顺路,我自己打个车。”
慕容言轩还想说什么,许沉木先阻止,“太晚了不安全,听我的。”
“好,那你到学校记得给我报平安。”
许沉木忍不住想吐槽。
还报平安呢,自己又不是去旅游。
不过看在慕容言轩今天着么乖的份上,他嗯了一声。
叶灼笑着起哄:“慕容少爷,就走啊,酒刚开呢。”
“你们慢慢玩。”
慕容言轩走得潇洒。
许沉木也说:“再见。”
然后跑了。
留下派对里的朋友面面相觑,笑了起来。
“嘘,我有个好玩的。”
池迟手指抵在食指上,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池迟又有坏点子了,大家围在桌子上期待着想看他做什么。
池迟给许沉木发了条消息。
【许少爷~帮个忙呗。】
【什么事?】
【能不能帮我买点东西。】
【自己去。】
【我今天被谭教授骂了,很伤心,就帮帮我嘛Q AQ】
【不帮。】
【还是不是朋友了!我们可是一起穿尿不湿长大的交情!】
离谱。
许沉木:【清单发来。】
***
许沉木在会所楼下。
他点开池迟发来的清单,脸颊瞬间红了,手忙脚乱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
什么猫耳,什么发热逗猫棒。
太恶俗了!
许沉木打字:【有病吗!】
【姐姐让我今天晚上穿小猫女仆装,她就教我钢琴弹唱课的曲子。】
【自己去买。】
真的从小到大都受不了这对小情侣,他们玩的尺度一直都很大,池迟很乐意给简大小姐当狗,现在好了,要当小猫咪了。
可为什么他要帮他们买情.趣用品!
许沉木选择拒绝。
这种事情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那我去找慕容言轩了。】
许沉木一惊。
那更不行,怎么能让慕容言轩接触这种圈子,带歪了他怎么对得起爸妈。
【我去。】
【旁边就有售卖店,我发个位置给你。】
就这样,许沉木还是踏上了帮他们买这种离谱东西的要求。
顺着位置导航来到了售货店。
其实说是售货店不如说是商业大厦里不太起眼的一个自助成人用品机。
因为这座大厦涵盖了会所、酒店、网吧,所以这一排成人用品机款式非常丰富,看得许沉木面红耳赤的。
许沉木站在一台猫耳机器前。
里面有多种多样的猫耳朵,还有不可言说的小玩具。
许沉木:“……”
他赶紧扫码购买,一扫开小程序,明晃晃的显示:32个好友使用过。
啧,身边全是什么人。
许沉木在这一方面纯洁的像没谈过恋爱,虽然和慕容言轩谈恋爱的两年,但两人的交流仅限于拥抱牵手。
他在手机上付款购买后按下了自助售卖机的开门按钮,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逗猫棒和小玩具倒是有盒子,可是猫耳朵没有,而且这里还没有塑料袋。
更羞耻了。
许沉木只能将东西抱在怀里,逃跑一样红着脸掀开隔帘。
“碰——”
刚踏出一步,就和一堵人墙撞上。
他措不及防后退一步,手里的商品也摔砸在地上。
猫耳朵非常Q弹地在地上蹦了起来,最后停在面前人的脚下。
“不好意思。”许沉木立马弯腰过去捡。
猫耳朵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抢先捡了起来。
“学长还有这种兴趣?”
头顶传来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许沉木瞪大了眼睛猛地抬头。
“温……温司尘。”
第32章 会长 车祸
粉色猫耳发箍递到眼前。
许沉木接也不是, 不接也不是。
“学长不拿着吗?”温司尘问。
猫耳发箍铃铛清脆响起。
毛茸茸的耳朵上系着粉色蝴蝶结,整个发箍被蕾丝包裹。
许沉木一把夺过,藏进自己的外套里, “你怎么来了。”
温司尘打开聊天框给他看。
联系人简阳:【你学长不要你咯。】
许沉木低头一看,骂:“简阳这小子。”
温司尘收起手机, 说:“学长放心, 你的特殊兴趣我会保密的。”
“不是,这个是池……”
旁边路过购买物品的路人意味深长看了他们一眼, 得出结论。
‘现在的小情侣玩的真花。’
购买小玩具本来就让许沉木感到无比羞耻,偏偏和他同行的是男生, 所以他们两个被周围情侣当成笑谈。
许沉木双手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低着头催促,“快走。”
两人一起走出自助售货口。
温司尘在旁边商场买了一个袋子,拉开示意许沉木放进去。
许沉木松了一口气。
温司尘特意把毛绒猫耳发箍从袋子里拿出来,仔细研究。
他摇了摇上面的铃铛, 突然笑了一声。
许沉木不理解, 说:“放进去。”
“学长喜欢带这个?”
“?!”怎么可能。
温司尘将猫耳朵举高了一点, 正对着许沉木的脑袋, 错位看就像是戴在了头上一样。
欣赏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相机按下快门的咔嚓声让许沉木迅速反应过来, 抬手就要抢他的手机。
“你拍了什么?”
温司尘189的身高,将手机举起来许沉木完全触摸不到。
但是跳起来抢夺有点太丢人了。
许沉木不禁怀疑这温司尘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他小时候的营养餐都是由五星级大厨定制也就长到178cm。
圣欧蒂斯学院入学有明确的身高要求, 男生175cm以上, 女生165cm以上,低于标准直接在报考就被刷下去了,根本没有机会实现所谓的音乐梦想。
用谭教授常提的词就是:艺术家的舞台台风。
他们不像舞蹈团需要平均身高, 独奏的乐器生站在台上需要撑起音乐厅舞台,万众瞩目。
许沉木假装生气说:“删掉。”
温司尘特意给他看。
镜头前猫耳发箍被镜头模糊,照片将正中间的人像拍得十分清晰,许沉木琥珀色的瞳孔仿佛能穿过镜头。
羞耻心涌上,许沉木又要去抢夺手机。
这张看起来像带着猫耳朵的照片如果传出去,那他许沉木在学校可以被笑话死。
许沉木放弃,喊道:“温司尘!”
“学长,这张照片你又没有真的戴上猫耳朵。”
“那也得删。”这错位拍摄和戴上有什么区别。
温司尘直接关了手机屏幕。
“放心,我不会发出去的。”温司尘接着说,“但是学长如果再抢,说不定我一手滑……”
该死。
这个温司尘居然敢威胁他,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许沉木冷哼一声,“我先去把这些东西给池迟,待会一起回宿舍。”
温司尘答应的自然:“好,我在下面等你。”
“算了,一起去。”
顺便骂简阳一顿。
*
两个人一起出现在顶楼派对。
原本在中嗨玩的少爷们看到温司尘那一刻,瞬间静了下来。
池迟傻眼了,赶紧左右张望。
“你怎么能和温司尘一起进来,这可是慕容言轩的派对。”
许沉木淡定说:“他不是回去了么。”
“要是突然回来怎么办。”
池迟抓耳挠腮,如果被慕容少爷知道情敌出现在自己的场子,这里的酒瓶一定全部遭殃。
“不会的。”
许沉木把袋子扔给池迟,“你的东西,送完我们就回学校了。”
池迟哦了一声,专心翻袋子。
此时派对沙发的最外侧,有一道身影悄咪咪想要溜走。
“简阳。”
许沉木不轻不重喊住。
简阳尴尬地嘿嘿一笑。
许沉木问:“谁让你把温司尘喊来的。”
简阳:“我是看派对太无聊了,找点乐子。”
许沉木笑了笑,“我是乐子?”
大家都知道,许少爷生起气来笑得特别瘆人。
简阳连忙说:“我哪敢啊。”
许沉木:“温司尘是乐子?”
“额。”简阳刚想点头,许沉木微微抬眼,一记眼刀扫在他身上。
简阳迅速改口:“我是乐子,我把他喊过来单纯想吃狗粮。”
许沉木警告:“下次要是再偷偷干这种事,我就告诉你爸你天天在学校迟到旷课的事。”
“救我啊姐。”简阳被吓得躲到了简乐的身后。
“你干嘛,这是我姐姐。”池迟不爽了,扔开袋子就要拉他走。
简乐不胜其烦,赏了一人肩膀一巴掌。
她说:“好了许沉木,你先和温司尘回去,我帮你教训他。”
有她这句话,许沉木也省了点心。
简阳是靠走关系进圣欧蒂斯学院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不过他家族实力雄厚,简家又与慕容家一向关系亲密,对于他,学校一直的教学方法是放养,就像现在的慕容少爷一样,也不指望多么优秀,不闹事就行了。
“走吧。”
***
车上。
许沉木坐在副驾驶座。
温司尘的车上放了一盒香薰,淡淡的青桔味清香,很好闻,压下了车内皮革汽油味,一点都不会头晕。
车辆速度不快,行驶平稳。
在转弯的时候,许沉木被咯了一下。
他伸手摸,发现温司尘的手机居然在座椅上。
温司尘专心开着车,完全没有察觉到许沉木已经拿到了他的手机
得找个办法偷偷把照片删了。
“温司尘,你手机密码多少?”许沉木直接问。
温司尘单手悠闲地扶着方向盘,视线看着道路,嘴角微微扬起但并不回答。
许沉木随手按了6个键。
错了。
重试六次后,屏幕显示iPhone不可用,请1分钟后重试。
许沉木也没想输入正确,单纯想锁了他手机报仇。
温司尘轻笑,“幼稚。”
“呵呵,多锁几次你就老实了。”
“叭———叭———!!!”
身后的车不断按喇叭。
夜晚的车道上只有几辆车,而且单向三车道道路非常宽,平时早上车流量大点也能超车,后车的喇叭却不停催促。
温司尘用手扶了一下后视镜,后面一辆黑色小轿车一直跟着。
许沉木问:“怎么了?”
“没事。”
温司尘他踩了一脚油门,决定甩开这辆车。
突如其来的推背感令许沉木往后一仰,拽住了安全带。
温司尘一加速,后车更加频繁按喇叭,提高车速追赶。
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的味道。
“有点像酒驾。”
“要不让他先过吧。”看着很危险,对方像发癫的路怒症。
温司尘打了左转向灯,准备3秒后变道让这辆有点失控的车先过。
没想到温司尘刚转方向盘,后车直接别了过来。
许沉木心脏急促跳动,全身血液瞬间被车辆发动机的轰鸣巨响带动翻涌着,车窗外一道刺眼地远光灯照射,白茫一片下黑车逐渐清晰逼近,他瞳孔猛缩,宛如死亡地倒计时,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车撞向自己。
一瞬间天旋地转。
“砰!”
金属剧烈撞击。
车辆相撞猛地左右摇摆,撞上了路边的绿化带。
安全气囊快速弹出,玻璃下降保护,车辆自动报警。
许沉木脑中一片空白,直到额头传来剧痛感才逐渐恢复意识。
他大喘着气呼吸,眼睛好像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糊住了,缓缓抬起手触摸液体,伸到自己眼前。
是血……
耳鸣声与警笛喇叭快要刺穿耳膜,许沉木一瞬间失去了与外界所有联系,什么都听不清了。
最后连视野也渐渐模糊不清。
空洞与恐惧吞噬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他精神木讷,依稀看到昏迷前有一道身影不停的呼喊自己。
幼时内心深处最惧怕的记忆片段与黑影重叠。
那是个男人的身型。
逆着光,看不清脸。
黄白色车灯笼罩着眼前的男人。
他小时候也以为这个人是来救他的。
强烈的恐惧感将他吞噬,许沉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立刻远离。
许沉木颤抖着手想要推开,想逃跑,想挣扎着反抗自救,但是他浑身冰凉疼痛难忍,唯一能动的只有一根食指。
恍惚间,在光的阴影下两个身型合二为一。
他七岁那年出了一场车祸。
事故惨烈到两辆车的车头当场撞碎,玻璃与铁片飞到几十米之外,整条道路封锁,警方判定为蓄谋已久的绑架案。
特意在监控死角撞击,绑匪车辆有预谋的加固非常结实,据慕容家司机说:车内6人蒙面,撞上劳斯莱斯的第一时间把车内的小少爷抢出来,然后逃逸。
许沉木只记得自己昏迷之际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起。
他那时候很小,恐惧让他只能紧紧抱住脖子,将小脑袋埋在那人的脖颈处。
有令人很心安的气味。
他以为自己死了,或者去往医院。
但是他被关在一间肮脏的小房间,房间里只有馒头和一瓶矿泉水。
绑匪向他的养父母索要500万的赎金。
那时候许沉木坚信爸爸妈妈一定会赎他出去,所以哪怕被关在脏房间里啃馒头,小孩也啃得非常有骨气。
直到许沉木看到了那个差点开车把他撞死的绑匪真面目。
是他的亲生父亲。
第33章 会长 医院
许沉木缓缓睁开眼。
鼻腔里吸入消毒水的难闻味道, 入眼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仪器发出嘀嗒机械音。
“你们这些小年轻,大晚上在马路上飙车, 太把生命当儿戏了。”
许沉木脑海中还有些耳鸣。
他躺在病床上稍微侧头,看向医生。
“学长。”
温司尘担心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沉木摇摇头。
除了手臂有点压痛之外, 身上没什么地方不适。
“你呢?受伤了吗?”许沉木问。
“我没事。”
当时车辆紧急撞上绿化带后安全气囊迅速弹开,温司尘第一时间用手护住了许沉木的头, 避免猛烈撞击。
没想到许沉木摸到他手上的血,看了一眼直接晕倒了。
许沉木慢慢坐了起来, 温司尘给他垫了一个软枕。
医生翻着病例册:“醒了?你伤势不重,主要集中于身侧边右臂这一块,建议住院观察三天。”
许沉木抬起右手臂,仿佛被一万块石头压着,很重很重。
他忽然想起什么, 看向温司尘, “那我们周五的演出怎么办?”
“还管什么演出。”温司尘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 掖紧被角, “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恢复身体。”
许沉木察觉到了他右手的绷带, “你的手……”
温司尘缩回去,“没事。”
许沉木好像记起来了,他当时整个人都被幼年恐惧笼罩, 额头撞在车门的那一瞬间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痛, 只是他看到血下意识以为被撞破了,其实是摸到的温司尘的手。
医生照例询问:“你以前也晕血吗?”
许沉木:“嗯。”
“那就没事了,检查了没有骨折, 保持心情顺畅,饮食忌辛辣,过几天就能出院。”
医生把笔插进胸前袋子,朝温司尘扬扬下巴,“小伙子,你这手的外伤可比他严重多,过来消毒吧。”
“好。”
温司尘右手上的绷带凌乱,像着急之下自己随意扎的。
医生批评了一句,“车祸撞击也不当回事,护士喊你消毒不去,非得在这守着,你真当是简单擦伤啊?不拍个片子搞不好你手指骨头碎了都不知道。”
骨折?
他们器乐生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从小许沉木连篮球都不能碰,温司尘就这样用手护住他?而且在病床等到他醒?
这一瞬间许沉木心中不是感动,而是生气。
许沉木皱眉说:“快去做检查。”
温司尘想说什么。
医生催促,“行了,他真的没事,走吧。”
温司尘和医生一起离开了病房。
病房恢复安静。
许沉木视线落在墙上的挂钟上,凌晨3:25.
他叹了口气,捂着耳朵。
晕血这件事,也是从被亲爸绑架开始,那次车祸亲爸不带他去医院,涂了点生长因子药膏就不管他,专心索要赎金去了。
当时许沉木手上脚上多处擦伤,小小的他只能自己用衣服擦掉血渍,所以长大后晕血。
这次车祸没有那么痛。
许沉木的手摸到了额头。
记得车祸撞击那一瞬间,额头撞击的剧痛让他瞬间失去意识,这还是温司尘用手做垫给他缓冲,他都差点撞晕,不敢相信温司尘的手得承受多么剧烈撞击。
许沉木有点担心他了。
“宝贝儿!”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许沉木抬头,只见江泛霜心急如焚跑过来,身后跟着慕容言轩,再后面4个保镖与管家一群人进来。
“妈。”
“你没事吧,伤到哪里,痛不痛,怎么会出车祸?”
江泛霜担忧地不停询问。
“我没事,您放心吧。”
江泛霜怎么能放心,自责说:“都怪我今天让你去找慕容言轩,不然你也不会在路上出车祸。”
“妈,这是意外。”
他也没想到路上会突然有人恶意别车,然后撞上绿化带。
管家说:“少爷,撞上您车的嫌疑人酒驾肇事逃逸,已经被警方依法抓获。”
真是酒驾。
还好当时让降了点速,不然只会比现在更加惨烈严重。
江泛霜眼神微敛,“酒驾那人叫什么?”
“刘挑,45岁,无业游民,今晚喝多了酒开车在马路乱晃,他撞车前的行驶路线都是混乱的。”保镖说:“身份证还没查到。”
保镖打开行径路线图,绿色的路线在地图上漫无目的的打圈,时速时快时慢。
江泛霜:“查。”
“是,夫人。”
“妈。”许沉木宽慰,“您不用这么紧张,这大概就是普通交通事故。”
江泛霜拍了拍他的手,“我是怕跟你小时候被绑架勒索一样,有人有预谋的蹲点。”
病房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许沉木摇摇头,“不会的,今天我是临时去的会所,派对地点也是小轩第一次定,如果是有预谋的车祸不可能从宿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而且撞车不严重,我只是因为手臂压到了车门,其实没有受很严重的伤。”
“好了,我们不提这事。”江泛霜转过头,“收拾东西,回家吧。”
私人医生已经待命。
但是许沉木不太想回家。
“妈,我手疼,不想挪来挪去。”
医生也建议观察几天,江泛霜同意了。
“好,那我让人来照顾你。”
“嗯。”
江泛霜朝慕容言轩招招手,“言轩,把鸡汤拿来,”
慕容言轩将鸡汤放在床头柜上,热乎乎的美味鲜汤盛出来一碗。
“给我吧。”许沉木伸出手。
下一秒,慕容言轩走过来坐在床边,用勺子舀起一勺鸡汤轻轻吹了吹,递到了他嘴边。
许沉木惊恐地看了一眼妈妈。
江泛霜现在只有满眼的关心忧愁,哪里管兄弟两人在喂汤。
许沉木轻咳了一声,手握住碗想要抢过来,但是慕容言轩用力握着,鸡汤在瓷碗里晃了一下。
两人暗中较劲了几下。
为了鸡汤不倒在病床上,许沉木只好张开了嘴。
慕容言轩终于开口:“下次我送你回去。”
许沉木咽下鸡汤,没有回答。
呵呵。
就慕容言轩的性格,遇到今天这个事情只会一脚油门和对方硬碰硬,完全不会减速的。
慕容言轩继续喂着。
江泛霜在旁边问:“宝贝儿,谁给你开的车?”
许沉木回答,“我同学。”
“他人呢?”
许沉木赶紧解释说:“他也没预料到会出车祸,还因为保护我受伤了,不然我就撞到脑袋了,唔。”
慕容言轩抽了一张纸擦他的嘴,试图堵住。
“???”
许沉木抬手拍开。
“妈妈不是怪他的意思,只是有点担心和你一起的同伴。”江泛霜斥了一句,“慕容言轩,停手。”
慕容言轩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继续喂汤。
此时上完药的温司尘回到了病房。
手里的绷带缠的美观不少,他看到病房里一群人时也不意外,走到病床前。
“阿姨好。”
江泛霜觉得眼熟,“你是,上回木木带回来的同学对吧?”
温司尘点头,“是我。”
江泛霜明显怔住,然后迟疑着看了自己亲生儿子一眼。
慕容言轩手上喂汤的动作停下,将瓷碗重重放在桌子上,站起来。
下一秒,扬起拳头就要落下。
江泛霜迅速拉住他,“不许打人。”
慕容言轩被拦住也没真打,但是嘴上骂道:“你怎么照顾他的?不会开车就别开。”
江泛霜在场,温司尘也不好说什么。
但许沉木哪看得下去,掀开被子下床,“我都说了,是对方酒驾故意撞过来的,跟温司尘有什么关系。”
慕容言轩:“你一定要这样是吗?”
“怎样?”
眼看两个人就要吵起来,江泛霜先把慕容言轩拉开,“宝贝啊,小轩也是担心你,所以着急了。”
“这是我的同学,我不能让别人莫名其妙怪他。”许沉木一字一句说。
“我是别人?”慕容言轩怒不可遏指着温司尘,“那他就不是别人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多危险!”
许沉木:“再危险也比和你在一起安全,你以前哪次刹过车。”
“因为我车技没差到出车祸。”
“前年在日本差点撞到路人。”
“那还不是你非要吃快关门的虾仁焗烤店,我能不加速吗。”
江泛霜有些头疼。
她单手捂着头坐到沙发上由着他们吵架去了。
许沉木一点都不想和他翻旧账,但非要吵的话他也能吵。
他的手忽然被牵住。
许沉木回头看。
温司尘坚定地点了点头,将他拉到身后。
“阿姨,这件事情是我不好,让学长陷入了危险,但您放心,只要我在,以后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江泛霜微微抬起头,眼眸里看不出一点情绪。
江泛霜说:“阿姨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说。”
“好。”
许沉木有不好的预感,问:“妈,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吗?”
江泛霜只说:“你先把鸡汤喝了。”
然后她走出了病房。
许沉木的手还被温司尘牵着,对方紧紧握住了一下,怅然失手,跟着江泛霜走了。
许沉木心脏一瞬间砰砰跳。
他瞪了慕容言轩一眼,重新躺回床上。
**
医院的走廊上。
哪怕凌晨三点,江泛霜脸上也丝毫没有疲惫,她气质清冷容貌却是十分的浓颜,披了一件深棕色薄毯,看得出赶来的非常匆忙。
“小轩今天有点过分,我向你道歉。”
温司尘忙说:“没关系阿姨。”
江泛霜叹气:“小温啊,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情况。”
温司尘点头:“嗯。”
“其实我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包括他们之前谈恋爱我也是知道的,从来没有阻止过。”
相反,江泛霜十分看好慕容言轩与许沉木,当年他们两个人环球旅行寄回来的照片,她非常珍惜地放进了相册中。
没想到现在冒出一个温司尘,这下好了,慕容言轩又有点要回到以前纨绔不驯的趋势。
“嗯。”
“你应该也知道吧,他们两个有一段非常深非常真挚的感情。”江泛霜试探说。
“我知道,也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
江泛霜并没有当回事,“不过是小打小闹,说着玩玩的。”
“并不是。”温司尘郑重说道,“学长现在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但是慕容言轩依旧一次次在学校让他难堪,不顾他的想法,察觉不出他的情绪。就像他们恋爱时候,慕容言轩带着他去飙车,蹦极,可学长真的喜欢吗?恋人之间不是一味让对方迁就,这样做,只是一个想寻找玩伴的大少爷,而不是恋人。”
江泛霜愣住了。
温司尘微微鞠躬,“阿姨,如果没事,我先进去了。”
第34章 会长 病房好热闹
第二天清晨。
许沉木一觉睡到了12:30。
他迅速从病床上坐起身, 心想:要迟到了
“嘶——”
手臂上的抽痛疼地令他咬紧牙关,轻轻掀开病服,白皙的右手臂乌青一片。
许沉木稍微抬起来一些, 比昨天更痛了点。
他这才注意到发现床边居然趴着一个人,双手交叠侧脸头靠在床沿睡觉。
温司尘静静闭着眼睛, 脸庞轮廓清晰, 身体随着轻微呼吸起伏,发丝垂下遮挡住光洁细致的肌肤, 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柔软。
好看。
只露半张脸也泛着迷人又危险的吸引力。
许沉木脑袋凑过去仔细瞧瞧,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温司尘。”
没反应。
许沉木伸手拽住一根头发揉搓。
然后又拽了几根,他还是没醒,看来是昨天晚上累坏了,所以还是不叫醒他让他再睡一会。
睡得太实,许沉木无聊到给他编辫子。
下一秒, 头发的主人语气带着笑意开口:“还要玩多久?”
许沉木松开了手。
病房内安静到可以听到细微的心跳声。
温司尘坐直, 眼下黑眼圈特别明显。
“我无聊随便玩玩。”许沉木问, “你一晚上都睡在这吗?”
“嗯。”
许沉木惊了, 指着旁边说:“真能熬,那边有一张陪护床。”
温司尘说:“昨天你睡着已经四点了, 然后一直做噩梦,所以我就干脆在这守着。”
昨晚?噩梦?
八成是小时候的事,做噩梦的时候该不会说漏了什么吧。
“我……”许沉木试探问, “我有没有说什么梦话?”
温司尘点头:“说了。”
“说了什么?”
“喊爸爸。”
“……”
没办法, 亲生父亲对他的阴影真是挥之不去。
温司尘站起来打开桌上砂锅盖子,里面是清淡的山药白菜粥,盛了一碗给许沉木。
许沉木意外道:“哪来的砂锅?”
“买粥送的, 不过十点点的外卖现在有点凉了。”
许沉木接过碗。
陪了他一夜然后十点点外卖,他们年轻人身体真好。
许沉木喝了一口粥,不好喝,清淡的有点过头。
“这商家没放盐。”
他刚想放下碗,温司尘说:“医生说了饮食得清淡,不好喝也得喝。”
许沉木不爱喝粥,更不爱吃山药。
这一碗山药青菜粥摆在桌子上,他饿三天也不可能动一下勺子。
许沉木扯开话题:“现在十二点半了哎。”
“嗯。”
温司尘吹了吹勺里的粥递到他嘴边。
许沉木一边躲着一边说:“我今天上午满课。”
“嗯。”
“得向老师请个假。”
温司尘将勺子放进碗里,说:“学长是不是忘了,学校规定只要没提前请假都按旷课处分,现在你的处分大概率已经贴在公告栏上了,所以请假也没有用。”
确实是这样,为了防止‘走后门‘制定的规则,违规都是及查及报的。
但是许沉木今天有一节专业课。
一对一的钢琴,再加上没有提前向谭教授请假,肯定又要被骂。
许沉木准备起床,被温司尘按下,不急不慢地喂他。
许沉木问:“你今天上午没课吗?”
“没有。”
“可是我有,而且还一节专业课。”
温司尘想了想,“旷课是写多少字检讨来着……100,还是500?”
是1000字啊!
许沉木迅速在床上找手机。
温司尘笑道:“我帮你请假了,谭教授那里我也说明了情况,他让你好好休息,先喝粥。”
这一番话非常地挑逗。
“那你不早说。”还在这里逗他,他刚刚差点都看到了谭教授把他训死前的走马灯了。
许沉木有些恼地拍了一下温司尘的肩膀。
温司尘吃痛地捂住肩膀。
许沉木动作一顿,连忙问:“你没事吧?”
温司尘捂着肩膀的手反握住了许沉木,嘴角笑起。
装的。
气得许沉木这次真的轻拍了一下他的右手,两人就在床上这样你来我往。
“你们在干嘛?”
空气中突然凝固。
许沉木顿时看向病房门口。
门口站着一堆人,学弟们提着果篮花束,站在原地懵了,池迟喊得大声,仿佛他们真的在做什么白日宣.淫的事。
许沉木坐端正,自然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隔着被子偷偷踹了温司尘一脚让他滚。
简乐脸上满是嫌弃,把鲜花放在了床头,“两个伤残兵不好好养伤,在这里打情骂俏。”
许沉木尴尬笑了笑,“你们怎么来了?”
池迟说:“你住院我们当然要来关心。”
“我是说……他们。”
许沉木看向学生会的学弟们。
学弟们似乎被刚刚的画面冲击到了,呆在病房门口。
池迟向学弟招手,“快进来。”
学弟们这才提着水果篮走到病床边。
“会长,这是我们买的水果。”
“希望会长能快点好起来。”
小学弟说话很软,甚得他心。
许沉木笑着说:“我刚好准备买点水果来吃,谢谢你们。”
学弟非常懂事,马上剥了一根香蕉送到他嘴边,但是许沉木不是这个意思啊。
在学弟们期盼的目光下,他吃了一口,“好吃,谢谢。”
“咳咳!”
池迟不自然的视线看向温司尘。
温司尘脸上平静如初,倒是池迟咳到满脸通红。
学弟们懂了,说:“学长,我们先回学校了,学长再见。”
许沉木:“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好的。”
小学弟们一溜烟全跑了。
许沉木看着小学弟的背影,问:“他们怎么知道我住院?”
池迟说:“不仅他们,全校都知道了。”
“啊?!”
“你俩可是校园墙的风云人物,出这么大的事当然人尽皆知,看。”池迟指着一束花,“红色是顾西宁送的,那束是叶灼,哦,谭教授也买了点水果。”
许沉木以为自己听错了。
“教授还是很关心你的。”简乐说,“他让你和温司尘好好养伤,你们两个周五的演出节目他会和校里申请取消。”
温司尘:“好。”
许沉木:“不行。”
简乐听到这两个字不解:“你手都这样了还想上台?”
许沉木点头,“对,温司尘的左手没有受伤,右手拉弓也能继续演出。”
“我是说你。”简乐劝道,“你现在手抖抬不起来,怎么弹钢琴。”
“三天的恢复时间,足够了。”
许沉木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演出前比这个严重的意外他也经历过,这点小伤还真的不算什么。
但池迟简乐,包括温司尘,感觉在看一个疯子。
温司尘也一起劝:“学长,这场演出也没那么重要,还是取消吧。”
许沉木说:“谁说不重要?这是你们新生进去圣欧蒂斯学院向外界的第一次展示演出,重要程度仅次于一年一度的校庆,你不可以不参加。”
“那我就独奏。”
“我和你一起。”
池迟说:“许沉木你是不是疯了?你到时候弹出什么问题,加重伤怎么办。”
许沉木心里有分寸,说:“这点青肿,就像去爬山,第二天酸痛但是过几天一定能好。”
“拜托许少爷,你这是车祸。”
“不用太小看我了,就算是魔王那种连续的八度,照样能在这周五演出好,有我在你放心,一定会顺利进行。”
温司尘眉头皱起,“这个演出再重要也没有你的手重要,在受伤的时候加重伤势,之后会有不可逆转的损伤。”
“只是帕格尼尼第24首而已,没有多么严重。”许沉木说,“不用再劝我了。”
“可是。”温司尘还要说什么。
“好了。”许沉木喊住他,“你不是要喂我喝粥吗?我有点饿了。”
第35章 会长 医院的钢琴
听到许沉木说的话, 温司尘拿起碗舀起一勺粥喂他。
许沉木抿了一口,皱着眉喝下去。
喝了半碗,他抬头看了池迟一眼, “你两还不走?”
“……”
简乐和池迟离开了病房,病房恢复安静。
探病送礼除了鲜花就是水果, 许沉木手边有一盒新鲜的西瓜果切, 他又不喝粥了,用叉子叉了一块西瓜塞进嘴里。
温司尘并没有再强迫他喝粥, 反而帮他把其他几盒水果打开。
终于懂事了。
许沉木欣慰地吃着西瓜,问:“你要不要睡一会?”
“不用。”
许沉木关心了一下:“你昨天晚上守我一夜, 黑眼圈很重。”
温司尘说:“睡不着。”
“为什么啊?”
“想事。”
许沉木把西瓜塞进嘴里,拿出手机,“那我给你推荐舒缓音乐歌单,很快就能睡着了。”
他的作息非常规律,晚上十一点左右就会睡觉, 有时喜欢在睡觉前放几首古典钢琴曲, 定时半小时舒缓身心, 每次还没放完就睡着了。
温司尘说:“没用的。”
许沉木抬起找歌单的头, 猜:“是因为陪护床太小了吗?”
温司尘没有接着说。
许沉木说着就要下床,“这张床让给你睡会觉吧。”
温司尘帮他盖好被子:“也不是因为床。”
“那是因为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 温司尘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因为他?
肯定又有什么非分之想!
行,把病房让给温司尘,自己走总行了吧。
许沉木心虚地挠挠脸, “你睡吧哈哈哈, 我下去逛逛,病房内的味道太刺鼻了。”
“逗你的,我只是不喜欢早上睡觉。”温司尘说, “早上阳光太刺眼。”
“哦。”
温司尘探头过来问:“学长好像很失望?”
许沉木立马说:“怎么可能,我是真的想下去走两圈。”
“那走吧。”
温司尘帮他拿了一件外套,扶着他下了病床。
许沉木回头恋恋不舍,“我还要吃西瓜。”
温司尘把水果盒也一并拿上,怕他不够吃还将另外一盒的葡萄装了几颗进去,和他一起出了病房。
单人病房在医院22楼。
人少冷清,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气味,非常压抑,许沉木不是很喜欢。
两个人进入了电梯来到一楼。
从住院部下来就是给病人们的休息区。
医院的一楼布置的就相对生机盎然,露天的绿化丛被人造瀑布围起,中间的休息区摆放着几套桌椅,病人抬头就能在医院内部晒到太阳,不会在室外暴晒。
休息区病人不多,有几位陪同检查缴费的家属坐在那刷手机。
许沉木走过去刚抬手移开椅子,手臂就一阵酸痛,温司尘帮他拉开,他才顺利坐下。
温司尘:“手臂还很痛吗?”
“嗯,而且比昨天更痛了。”
温司尘伸手帮他揉了揉,“你这样真的能顺利演出?”
“硬着头皮上也得上,反正曲子时间不长。”许沉木拿起一颗葡萄剥,只是他手没力气,指尖不可控制的轻抖。
温司尘将葡萄顺过去剥皮,“既然要恢复,这几天这种小事我来做。”
“好吧。”许沉木:“可是昨天医生说你手伤的比我严重。”
“我是外伤,及时消炎上药过几天就好了。”
“嗯。”
温司尘将剥好的葡萄递给许沉木,葡萄的外衣被剥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伸到了他嘴边。
许沉木张嘴咬下一小口,唇与温司尘手指相触的一瞬间,温司尘的手明显僵硬了一下。
温司尘垂眸看着面前的脑袋,张嘴轻咬着他手里的葡萄,柔软的唇瓣触碰,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都涌起,心中原本压下来的情绪又浮现一股燥热。
许沉木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异常,吃完一颗后还不够:“再给我剥一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使唤起温司尘得心应手,温司尘也甘之如饴继续帮他剥。
许沉木边吃葡萄边说:“不知道明天我能不能出院。”
“不能。”
“医生说我没事。”
许沉木并不想在医院待太久,昨天医生和他说不严重的时候他当场就想出院,迫于江泛霜的要求他才老实待在这里的。
温司尘闻言把水果盒子盖上。
许沉木一看皱眉:“我还没吃完呢。”
温司尘把盖紧的盒子推到许沉木面前,“你试试能不能打开。”
“……”
许沉木都不用试就知道自己打不开水果盒。
温司尘说:“所以,还是再住几天观察一下。”
许沉木站起来,“我的手虽然抬不起,但是我还可以弹琴。”
他记得医院的大厅有一台公共钢琴,想起来后拉着温司尘往大厅方向走。
医院大厅的钢琴被护栏围着,白色台子上放着一架公共钢琴。
告示牌子上写着可以演奏,不过看得出很久没弹了,琴盖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医院的琴是给病人音乐疗愈之类的,但是病人或家属们行色匆匆,没有人会停下来弹奏这台钢琴。
许沉木绕了进去,将吊着手臂的绷带取下来,打开琴盖,按了一个键。
还算清脆,音也很准。
许沉木指尖落在琴键上,第一个音在医院大厅响起。
琴声悠扬环绕,仿佛清泉缓缓流淌,纯净的音符透着温柔在充满悲痛的医院中带来治愈与温暖,洗涤着人们心中的忧虑。
护士推着一位老人停在了钢琴前,孩子们眨着大眼睛好奇围了一圈,大厅休息椅垂头忧愁的年轻人握着病历单抬起头,柔美的琴声让医院按下了悲痛键,大家停下脚步,静静欣赏着这一刻的美好画面。
他演奏的《鸟之诗》和缓温暖,简单的旋律感染了每一个人。
演奏到后半段,许沉木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落到了低音区,哪怕他手臂传来痛感,他也决定放弃左手柔和的旋律,落下了充满生命力的和弦,音乐就像从小溪中缓缓流淌转变,有一双羽翼极力地想要冲破束缚,充满救赎与自由。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了他的身上。
带着希望的乐曲在医院大厅回荡着,落下了最后一个音符。
轮椅上的老人擦了擦眼泪,护士推着他走了。
温司尘站在钢琴旁,眸中满是欣赏,“学长,没想到你还会弹流行音乐。”
许沉木问: “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说你们钢琴专业有一条鄙视链,弹古典乐曲都对流行音乐很看不起。”
“音乐没有鄙视链。”
“哥哥,这个大东西是什么呀?”穿着病服的小女孩走上前好奇问,她很乖的站在护栏外。
许沉木温柔笑说:“它叫钢琴。”
小女孩眨眨眼睛,“钢琴?”
许沉木:“你想试试吗?”
小女孩连连摇头,“妈妈说我不可以摸,我们家赔不起。”
许沉木看了一眼保安,保安向他点点头。
小女孩的妈妈将她往前推了推,许沉木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坐回钢琴凳上,小女孩亮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羡慕欣喜,却又小心翼翼不敢触碰。
“它有好多牙齿呀。”小女孩的纯真令许沉木不由露出笑容。
“对呀,白色的是它的牙齿,黑色的是它的蛀牙。”
“那这个就是它的头发啦。”小女孩摸了摸钢琴黑色的琴盖,“我没有头发,我喜欢它的头发。”
许沉木眼神一颤,面对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他和温司尘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知该怎么样接下这句带着病痛的话。
许沉木扯开话题,问:“小朋友,你叫什么?”
“我叫湉湉,我今年五岁了。”
“哥哥带你试试它好不好?”
“嗯!”
小女孩雀跃地坐在琴凳上,小心翼翼将小手放在了钢琴上。
许沉木耐心引导,“湉湉,数数它有多少黑色。”
湉湉按下一个黑键,惊叹了一声,将黑键认认真真数了一遍,回答:“36个!”
“答对了。”许沉木,“那湉湉有没有发现刚刚数的黑色蛀牙,有些挨得很近,有些分开了呢?”
湉湉又仔细观察着黑键,伸出小手触摸。
许沉木说:“你看,这里是两个黑键,中间空了很大一条河,然后再是三个黑键。”
湉湉将手放在了两个黑键和三个黑键的中间空隙隔开。
湉湉立刻就明白了,按下每组的黑键数着:“这里是两颗蛀牙,这里是三颗蛀牙。”
她很聪明,迅速摸清了琴键的规律。
许沉木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触碰了钢琴盖上的品牌标,顺着直线缓缓落在最中间的一组黑键上,“这里就是钢琴的最中间,我们要找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叫做do。”
湉湉跟着他唱了一遍,然后唱出来了di re mi音阶,她是接触过音乐的。
“那它在哪里呢?”湉湉问。
许沉木说:“它在两颗蛀牙的左边白色牙齿上。”
“左边……”
湉湉认真寻找,在#1的左边成功按下了中央C。
湉湉按的是黑键旁的小白条,许沉木将她的手拉下来一些,按上白块。
“我找到了do。”
湉湉自豪说:“这两个黑色的是小兔子的耳朵,新朋友在小兔子左边的白色牙齿上。”
小孩子的思维跳脱的很快,她能清楚区分黑白键就好。
“你刚刚唱的do re mi,就是按着我们刚刚找到的do,往后弹白键,就是你们唱的音了。”许沉木让她试试。
湉湉一个一个按下去,边弹边唱。
她的手型也非常稳,许沉木稍微扶一下她就懂,然后保持着不塌下来。
“两只老……哥哥,虎在哪里。”湉湉弹完后问。
许沉木惊讶,她很有天赋,居然直接唱出了《两只老虎》。
“再接着弹do。”
湉湉按下四个音,“两只老虎,两只老虎……”她张开嘴唱了出来,欣喜地对着妈妈喊:“我会弹琴啦!妈妈,你听。”
她妈妈目光专注在她身上,静静听着聆听她一遍又一遍弹出音符,对于女儿的才华她没有过多的喜悦,脸上露出忧愁悲伤的笑容。
湉湉妈妈:“湉湉,哥哥也和你一样,是病人,你不能太打扰他了,下来吧。”
湉湉也很听话,马上就跳下了琴凳,扑到妈妈怀里。
她妈妈欣慰亲了湉湉额头一口,向许沉木和温司尘说:“谢谢你们,她一直很喜欢音乐,从小就跟着动画片唱歌跳舞,但是治疗花费太多,我们没有能力让她学音乐,谢谢你们满足了她一个愿望。”
“哥哥。”湉湉朝许沉木伸出双手想要抱抱。
许沉木走到湉湉身边。
她妈妈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绷带,把湉湉的手按了下来,“哥哥手受伤了,不能抱你。”
湉湉失望。
她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偷偷贴着许沉木的耳朵说:“哥哥,这是我藏的糖,送给你,谢谢你带我认识新朋友。”
许沉木笑着说:“不客气,湉湉也要好好吃饭,身体才能好。”
“嗯!”湉湉不舍,“哥哥,你以后还会来弹琴吗?还可以教我吗?”
许沉木愣了一会儿。
他做不出保证,以后也可能不会来医院,而且他怕乱教学耽误了湉湉的天赋。本来想拒绝,但是对上湉湉热烈的小眼神,许沉木犹豫了很久。
湉湉妈妈说:“湉湉乖,你好了之后,说不定哥哥就来找你了。”
“真的吗!”
“嗯。”
湉湉的音乐天赋很好,埋没的话有些太可惜了,许沉木心中萌生了给她找个老师系统性学习的念头,他说:“湉湉妈妈,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加一个微信,以后……”
湉湉妈妈摇摇头,“谢谢你,但是湉湉得了白血病,说不了以后了。”
她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第36章 学长 医院里
许沉木拿着手机怔在原地,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他,温暖的触感让许沉木微微抬眸。
温司尘说:“回去吧。”
许沉木心中忽然有东西梗了一下。
他决定再三下, 走到旁边的服务中心询问:“护士小姐,医院有没有捐款渠道?”
护士说:“捐款渠道是没有的, 您是捐给个人还是医院呢?”
“个人。”
“个人的话, 您可以到那个窗口咨询一下水滴筹。”
护士指向窗口,许沉木点点头, “好,谢谢。”
旁边一位穿着病服的阿婆说:“小伙子, 那个小女孩都住院大半年了,那可是个无底洞,捐款也是杯水车薪。”
“尽点微薄之力吧。”许沉木开口说,“她都治疗半年了?”
阿婆说:“是啊,小县城来的, 刚开始她家男人还能看到, 后来那男的就跑了再也没来过, 而且, 她家的情况我劝你还是别捐了。”
许沉木问:“为什么?”
“小姑娘都病成那样了,你知不知道她哥哥在哪读书?圣欧蒂斯!那可是烧钱的贵族学校, 哎哟,一边养着儿子高昂学费,一边小姑娘连医药费都不够, 这一看就是重男轻女, 谁知道你捐的款会不会落到他哥的钱袋子里啊。”
许沉木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了阿婆,我会考虑一下的。”
“小伙子, 我也是看你心地善良跟你说她家的情况的,而且这医院病人这么多,比这姑娘还困难的更多,你捐不过来的。”阿婆唠嗑起来滔滔不绝,很快就被护士牵走了。
***
临近傍晚。
儿童病房内,湉湉左手握着小勺子,右手像弹琴一样轻轻敲着床上小桌板。
拥挤的病房挤进一位穿着外卖黄色马甲的外卖员。
湉湉欣喜喊:“哥哥!”
方硕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湉湉,今天怎么不好好吃饭。”
湉湉向他手舞足蹈分享,“今天有个大哥哥教我弹琴啦!我学会了。”
方硕不解地看向妈妈,妈妈叹了口气。
他瞬间明了,夸赞道:“湉湉真厉害。”
“哥哥你也会,为什么从来不教我呢?”湉湉歪着脑袋问。
方硕用勺子给她喂饭。
他不教妹妹钢琴,是因为他不喜欢音乐。
家里太穷了,妹妹确诊白血病后更是让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高考时老师劝他报考圣欧蒂斯学院,这个学校全是有钱人,所以会招成绩好的学生拉高一下分数,特招生学费住宿费全免,更是有一笔不菲的奖学金。
方硕成绩好,考上圣欧蒂斯学院不是问题,但这是一所音乐学院,他在半年之内速成钢琴,显露出惊人的天赋,方硕顺利进入了学校。
在这座大城市打工赚钱也比小县城多,医疗水平也好太多,他每天趁着空余时间跑跑外卖,在健身房兼职,赚的钱全打进了医院,也没有时间教妹妹。
方硕将碗里剩余的饭喂给她,“因为哥哥要赚钱给湉湉买好吃的。”
湉湉妈妈哄说:“湉湉你在这自己玩,我和你哥哥说会话。”
“嗯!”
湉湉乖乖坐在病床上,看着妈妈把哥哥拉出了病房。
在医院走廊上。
妈妈把医院的催费款单拿给他,“今天护士来催缴费,现在欠了1万多。”
方硕低头看一眼催费单,折起来,“妈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妈妈说:“湉湉今天很高兴,下午有人弹医院的公共钢琴,很耐心教了她很久,说她很有天赋。”
“注定要被埋没的天赋要来有什么用。”方硕说,“您先回去陪湉湉吧,我待会六点要去健身房兼职。”
妈妈担忧:“这个兼职可以不做吗?外卖也好,咖啡店也好,你每次去健身房你回来手都青了。”
他兼职的健身陪练,就是单方面挨打,他身材高大长相成熟在健身房很受欢迎,有些富二代打完往擂台撒的钞票比送一周外卖都多,虽然没尊严,但确实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方硕说:“来钱快,我先去缴费。”
“好。”
方硕拿着缴费单走到一楼缴费窗口。
还好这次是1万,他还能撑着,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像之前一样动辄5万10万,他根本没有人可以借了。
缴费窗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17:30应该不会迟到。
“方硕。”
听到有人喊,方硕回头看过去。
温司尘正好来缴费,手上还缠着绷带。
方硕问:“你的手怎么了?”
“出了场车祸。”
温司尘走过去排在他队伍后面,方硕这两天请了假,不知道这件事。
方硕:“严不严重?”
温司尘:“还好,你呢?怎么在医院?”
“家人生病了。”
温司尘拍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慰。
刚好这时候方硕的手机来电,他接通:“喂?”
“……”
方硕静静听了一会,说:“可是还没到上班时间。”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温司尘看出他有急事,说:“这队起码还要排半个小时,要不你先去,我来帮你缴费。”
方硕确实着急,把缴费单给他“谢谢,我把钱转给你。”
温司尘目光扫了一眼缴费单,408号床,方湉湉。
不是下午那个小女孩吗?
温司尘说:“都是同班同学,你有急事先走吧,明天再给我。”
“谢了。”
温司尘将两张缴费单放一起,排队了二十分钟才交好了钱。
他缴好费后回到单人病房。
许沉木坐在床上看学校演出彩排视频。
之前彩排都是由许沉木负责,他今天在医院,这任务就交给了叶灼,学生会也将视频传了他一份。
许沉木说:“这次彩排好多人没到场,听说负责的叶灼学长在礼堂大发雷霆。”
温司尘问:“方硕也没去吧?”
许沉木抬起头,“你怎么知道,叶灼发了名单,还被戏说是死亡名单呢。”
温司尘坐在床边,说:“方硕现在在医院,他家人生病了。”
许沉木忽然想起:“对哦,昨天查寝他请了假,我和叶灼说一声。”
他在微信给叶灼说明情况。
叶灼回:【受伤就好好休息,学校不用操心。】
第37章 会长 排练现场
叶灼回完这条消息把手机往旁边的座位一扔, 他坐在观众席,身体往后一靠。
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吐出一口烟圈口后旁边小弟谄媚着将烟灰缸递到面前, 按灭烟头。
“是不是许沉木对你们新生太宽容了,我之前主持彩排的时候, 别说迟到, 从我踏进礼堂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乐器都要摆好,场控全部到场, 你们这么散漫是准备周五直接上场么?”
舞台上的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叶灼旁边坐着池迟,简乐, 顾西宁,圣欧蒂斯学院的五位‘黄金血脉’除了许沉木全部到场,坐在观众席上,身后还有几位常年跟在叶灼旁边的富家少爷。
池迟和简乐事不关己,坐在一起卿卿我我。
整个音乐厅都陷入了死寂。
叶灼仰头冷笑:“十分钟了, 连座位都没坐好, 一个大提琴从舞台右边挪到左边挪这么久, 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吃的?”
“独奏独唱的滚下来, 先排交响乐,60秒所有人到位。”
话一说完, 舞台上所有同学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叶灼指着他们,“管乐组再往左边走一点,指挥呢?”
指挥立刻上台。
“开始。”
他们演奏的交响乐是闭幕的《拉德茨基进行曲》, 独奏的话走个时间流程就行, 交响乐有120人,一直都是头疼的存在。
指挥就位,铿锵有力的旋律回荡在音乐厅。
“停。”
叶灼眉头紧锁, 弦乐组各种偏音错音,听得他浑身燥怒。
“小提琴单独来一遍。”
小提琴继续演奏,总有一道声音偏弱,发出沙哑的锯木头声。
“停!”叶灼烦燥睁开眼从座位站起来,慢慢走上舞台,在第一小提琴组巡视,最后将其中一个小提琴手拽了出来。
“你在拉什么?到底会不会拉小提琴?”
“我……”学生撑不住,如实说:“叶灼学长,我是代人来排练的。”
叶灼冷呵一声:“交响乐排练都敢找人代?”
“他说只需要签到,走一下流程和位置,没有说您会来,不然……”不然打死他也不敢来代签的。
叶灼伸出手:“小提琴给我。”
这学生颤颤巍巍地给了他。
“他不来彩排对吧?”叶灼拨弄了一下小提琴的四根弦,然后随意往地上一甩。
“哐——”
小提琴从高高的舞台上被摔下,砸在地上,琴弦瞬间断裂,木质琴身也碎了一地。
整个乐团惊呼一声,然后瞬间噤声不敢说话。
叶灼淡然说:“告诉他,以后不用来了。”
代签学生低着头,心中瞬间恐惧害怕,低头,“是,叶灼学长。”
叶灼说:“继续。”
他继续双眸闭上欣赏音乐,满意点点头,总算是和谐了不少。
学生会成员报备:“叶灼学长,除了会长,温司尘,还有一个方硕没到场,演出独奏的学生全部到齐了。”
叶灼嗯了一声,微微抬眼,“独奏人员按照出场顺序站好。”
“好的。”
他的注意力一放在了独奏学生身上,交响乐那边肉眼可见放松下来。
叶灼愠怒扫了一眼过去:“再让我听到一丝不和谐的声音,你们都可以准备买新琴了。”
交响乐团瞬间打起精神,努力演奏。
“切。”
交响乐团突然冒出一声声音。
叶灼眯起眼睛,抬手,交响乐团所有乐器停止演奏。
“谁?”
没人敢承认。
“不说,上面可是有监控的。”叶灼漫不经心说。
“……”
叶灼拿着演出表,嘲讽道:“你们这群人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自己演奏成什么屎样心里没点数吗?不服我可以,拿出点真本事。”
没有人敢质疑叶灼。
从前的钢琴第一,仅仅学了两年小提琴就是全校第一,他在听了许沉木入学演出后就再也没碰过钢琴,所以很少人听过他的演奏。
叶灼说过钢琴只服许沉木,其他全是屎。
“都滚下去各自练各自的,万无一失再来合,独奏上来。”
叶灼翻开新生演出表,“按名次演出……24届钢琴第一名,聂卓南,到了吗?”
聂卓南吓了个激灵。
之前被这群富二代困在化妆间的事情历历在目,他现在不敢多说一句话,站出来,“到。”
“哟,熟人。”叶灼耻笑。
聂卓南低下了头。
“接下来是小提琴第一名,温司尘。”叶灼感慨,“啧啧啧,我们许少爷真的是宠啊,纡尊降贵给温司尘伴奏。”
“哇哦。”
“会长这次真动心了。”
远在医院的许沉木打了个喷嚏。
叶灼把剩下来的人点好名,交响乐团排练完成后就是正常走独奏程序。
“西宁,走一趟流程吧。”叶灼说。
顾西宁双手抱胸非常不爽,她作为主持人,难得没迟到,可这群新生竟然让她等了这么久。
许沉木在的时候他们不敢迟到,但是车祸的消息传遍了学校,他们可能觉得会长今天不会来,结果害得大小姐在音乐厅吹了半个小时空调。
叶灼走到观众席蹲在顾西宁身旁,哄道:“求你了公主。”
“少恶心我。”顾西宁傲慢又盛气凌人,完全不给叶灼面子。
“是是是,公主怎么样才肯排练呢?”叶灼认输。
“你们也等半小时吧。”
顾西宁脸上满是不屑。
顾西宁向来骄横,在他们五人中也是被惯着的大小姐,性格脾气很差,在场没人敢说不。
“那让他们等着吧。”
叶灼又抽出一根烟,小弟立马掏出打火机点火,踢了一脚脚边的小提琴,“把这些破小提琴弄干净,看着碍眼。”
“好的灼少爷。”
叶灼重新坐回观众席,“交响团继续。”
***
许沉木嘴角抽了抽。
他握着手机惊呆了,叶灼这样排练???
想要吓死谁啊!
其实小学弟们很乖的,排练时候也很听话,可能今天他没在所以散漫了一点,但是罪不至此啊。
许沉木觉得他不回去小学弟们会被整死。
“你看叶灼。”
许沉木给温司尘看视频,视频刚好放到叶灼发飙摔小提琴那一段。
温司尘也疑惑了,不是,这学长脾气这么大的呢?
“我得去学校一趟。”许沉木赶紧披上外套,学弟学妹们需要他拯救。
第38章 会长 学弟学妹们由我守护
许沉木18:20到达了学校。
进入音乐厅时排练已经进行到了末尾阶段。
许沉木一踏入音乐厅, 就听到叶灼在舞台上破口大骂,“铜管乐组急什么,小提琴都拉冒烟了知不知道, 你们提琴也给我慢点,他快你就快啊?!自己心里没点节奏, 这么喜欢被别人带着走是吧?大提琴的声音呢?!”
“音准呢节奏呢!你们怎么考进圣欧蒂斯的!现在一个个出来对节奏, 首席开始,唱谱打节拍!”
交响乐团被训成孙子, 被拉出来单人solo抽查。
独奏的学生坐在观众席上颤颤巍巍,回头看到许沉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学长……”
“学长救命。”
“呜呜呜。”
许沉木和温司尘一起走下观众席台阶。
叶灼看到他过来先把烟摁灭, 用指挥棒挥了两下空气散味,“你们怎么来了?手还受着伤呢。”
“我来看看他们排练。”
他最近有点忙,排练只盯过两次。
现在音乐厅气氛沉重。
有十几个学生拿着乐器被罚站在左右两边。
许沉木问:“他们几个怎么了?”
叶烁说:“那边是排练时候玩手机,开小差的,这边是音准节奏有问题拉出来单独练习的。”
许沉木点点头, 叶灼看向台上:“继续啊, 怎么每次都要我说。”
音乐厅重新响起交响乐曲。
许沉木问旁边学生会的学弟:“彩排流程都走过了吗?”
“都走过了。”学弟偷偷在他耳边说, “但是演奏团态度闲散, 所以叶灼学长特别不爽。”
现在太晚了。
台上的学生有怨气,演奏也越来越差, 还没有刚开始的齐。
演奏完一遍后,许沉木听出了音乐里的疲惫,说:“叶灼, 再练两遍就解散吧, 现在也不晚了,让他们回去吃饭。”
叶灼:“好。”
舞台上大家都小声欢呼。
许沉木看着罚站的同学,说:“不过音准节奏不齐的同学需要留下来再练一会。”
他们本来都松了口气, 又哀嚎一片。
许沉木鼓励说:“加油,我帮你们点些晚餐,陪你们一起。”
交响乐团又演奏了两遍。
得到许沉木的点头后他们整理好自己的乐器就都陆续离开了音乐厅。
右边罚站的学生偷偷挪动步伐,想要溜走。
叶灼皱眉喊住:“谁让你们走的。”
他们瞬间不敢动。
叶灼骂道:“你们刚刚躲在后面玩手机玩得不是挺开心的吗,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不需要练了?现在,全都看着他们练。”
他们老实站在旁边,特别后悔刚刚玩了手机。
叶灼指着音准有问题的学生,“你们几个,刚刚在下面练得怎么样了。”
这十几个学生低着头不说话。
叶灼摆摆手,“上台solo,过关才可以回家。”
其中一个反说:“学长,我们也想好好演奏,没实力啊。”
“对啊。”
叶灼说:“没实力就多练。”
许沉木一看,果然是平时就让他头疼的几位。
大多是家中有钱有势,圣欧蒂斯学院的交响乐团是一个很好的出场机会,所以来混个阅历,不过能力太差也不会让进,只比起通过层层考核上来稍微差了一些。
许沉木皱起眉头,别说叶灼,他都有一股无名火,“要么老实练,要么明天自己申请退出乐团。”
叶灼说:“你先坐。”
许沉木坐在观众席,想了一下还是给他们点了便当,现在太晚了,都饿着肚子排练。
叶烁说:“你也是脾气好,还给他们点晚餐。”
“因为我一时半会不会放他们走的。”
许沉木语气温柔,那群学生感觉天塌了。
会长这看起来比叶灼还可怕啊!
许沉木脸上带着笑意,说:“如果你们再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们定学校旁边的酒店,练到明天上课。”
对于听话勤奋的学生许沉木一贯温和,对于能力差还脾气大的,他有时比叶灼还严厉。
“来吧,从你开始。”
许沉木看向刚刚呛叶灼的学生。
他老老实实吹起长笛。
太刺耳。
许沉木坐在观众席微微抬头,“我不想待会回医院还要修耳膜,小点声。”
学生控制住了音量但是气息明显不足。
许沉木不想多听,抬手,“好了,你继续下去练,下一个。”
音乐厅进行了一场残酷的抽查。
13个人,合格回家的只有2个。
池迟、简乐还有顾西宁三个人本来是准备等叶灼去吃饭的,看这里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就先走了。
许沉木无奈摇摇头。
他之前向老师说过交响乐团的问题,想杜绝这种靠家里进来的情况,但老师委婉劝他,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外卖四十分钟之后才到。
半天的高强度训练加上晚饭也没吃,他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场控将桌子摆到观众席的第一排前空地上,三十几盒便当堆积在一起,先分给了场控灯光师们,然后给学生会学弟们一盒让他们先回去。
最后,许沉木才对练习的同学说:“你们先吃饭,待会继续练,觉得自己可以过关的来找我。”
在紧张的训练中终于可以喘口气,大家纷纷放下了手里的乐器,下台领了便当。
许沉木拿着一袋单独的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盒明显不一样的便当,递给了温司尘。
“给你。”
叶灼手里领着排练同学一样的便当,看到后心里不平衡,“许少爷,为什么不给我单独点一份。”
许沉木说:“额,这个清淡,我给你们点的是销量最高的,比他的贵。”
确实是。
商务餐的餐品肉类搭配均匀,温司尘这盒素菜多一些。
为了报今天他喝山药粥的仇,他特意点的清淡,不过最后怕温司尘吃不惯还是单独加了三文鱼和小丸子。
温司尘唇边勾起,坐在座位上看着他狡辩。
叶灼又问:“那你呢?这里面只有一盒。”
许沉木的手尬住了。
嘶……好像忘了给自己点。
“我吃这份。”许沉木在那一堆便当里随便拿了一盒。
下一秒,他手里的便当就被拿走,然后手里放上了那盒不一样的便当。
“给我吧。”
许沉木看过去,温司尘将两份便当换完之后就坐下了,将盒子打开吃了起来,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叶灼感慨,“看来你们两个经过生离死别,关系好多了。”
“哪有生离死别。”一场小车祸而已。
第39章 会长 人家攀上会长,舒舒服服坐在观众……
许沉木打开了外卖盒。
盒子里绿油油一片, 非常健康,也非常……难吃。
他用筷子把所有蔬菜拨到一边,只吃黑松露牛肉片和水煮蛋。
叶灼在旁边打趣, “许少爷,你这挑食挑的太离谱了吧。”
许沉木说:“我只是放一边待会吃。”
许沉木夹起肉片。
他不仅挑食不吃蔬菜, 其实水煮蛋他也不爱吃。
算了, 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他刚咬咬牙准备吃下去,两块和牛放在了他的盒子里。
温司尘坐在他旁边, 将和牛给他后,继续夹了一块鹅肝给他
叶灼说:“温司尘, 也给我一个呗。”
说着,就把外卖盒伸了过去。
温司尘还真的准备分一块给他。
许沉木马上说:“你不是还有吗?”
叶灼:“这哪够吃。”
话刚说完,温司尘把鹅肝收了回去。
“哎哎哎,别啊。”叶灼试图阻止,“我真不够吃。”
温司尘说:“叶灼学长, 你的套餐和我是一样的, 学长才不够吃。”
“你们两个真的是。”叶灼很想骂一句狗男男, 但是被许沉木一顿眼神威胁憋回去了。
在一旁吃饭的同学掩嘴偷偷蛐蛐他们。
偷笑憋笑地很大声。
被压榨的同学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嘲笑叶灼学长了。
“笑什么笑, 吃好了赶紧排练。”
叶灼站起来离开了桌子,苦逼地端着外卖盒到一旁扒饭了。
这几块和牛全归了许沉木。
许沉木很满意, 拿起筷子夹起和牛,他一用力,右手臂的神经一扯又传来痛感。
“你喂我吧。”
他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然后看了一眼旁边。
还好其他人刚刚又被叶灼骂了, 所以都低头吃饭没什么人注意他们。
“先吃一点蔬菜。”
温司尘将蔬菜递到他嘴边时他想拒绝,但音乐厅的座椅靠背抵在身后他逃不了,不情不愿张开嘴吃下去。
“真是同校不同命, 我们在这苦逼的练习,人家攀上会长,舒舒服服坐在观众席。”
“你也没人家好看啊。”
“切,小白脸。”
几个富二代酸了几句,然后上台了。
过了半个小时,大家基本都合格,玩手机的同学被叶灼又训了一遍也让他们回家了。
只剩3个人。
许沉木揉了揉眉心。
这三个被骂也是活该,不用他救,他说:“我们也走吧。”
“好。”
许沉木刚和温司尘起身准备离开音乐厅,下一秒就被叶灼叫住。
“温司尘。”
温司尘看向他,“怎么了?”
“你们三个真的是老油条。”叶灼烦躁,“我头疼,你不是24级小提琴专业第一吗?刚好他们三都是小提琴,你来教教他们。”
温司尘:“不合适吧。”
这三都是比他大一届的学长,混交响乐团一年了,让他来指导这算什么。
叶灼看手机催促:“快上来,这都快九点了,你看沉木都困成什么样子了。”
许沉木点头,“去吧。”
温司尘无奈,走过去上台。
叶灼拿着指挥棒敲了一下谱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们有资格困吗?还要学弟来指导,也不嫌丢脸。”
他们拿起小提琴和琴弓,嘟囔了一声:“本来我爸就是让我来混个学分。”
“天天我爸我爸,你爸有你才头疼,温司尘你去盯着他。”
说完,叶灼把指挥棒交给了温司尘。
那三位也很熟络交谈,“小学弟,靠你了,我们想早点回去。”
他们还算配合,就是太懒,甚至懒得多动一下脑子去看音符,让温司尘不得不上手。
温司尘:“这几个音符要渐慢,手腕放松一点,声音要放缓和。”
他们再次懒得思考,直接问:“咋放松啊。”
温司尘也开始头痛,“这样,顺着琴弓匀速。”
温司尘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用大拇指揉搓按放松了僵硬的骨头,带着他的手上下匀速拉响琴弦。
舞台下。
叶灼马上告状:“你看他,摸人家手。”
许沉木不为所动。
叶灼越说越兴奋,“你看你看,挨得这么近,看到没。”
“快看啊。”
“看到了。”
许沉木问:“不是你让他指导这三吗?”
器乐指导途中不可避免会碰到手,他之前教温司尘弹钢琴两个人手早就摸过无数遍了,不过都是正常指导。
叶灼问:“你不吃醋?”
许沉木“这有什么好吃醋。”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
许沉木翻了个白眼,说:“也差不多了,再过十分钟让他们回去吧,温司尘晚上还要换药。”
“哦。”
十分钟后,叶灼拍了拍手,大发慈悲放他们三人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明天上午,你们三个还要抓紧再练一上午,中午的彩排不许迟到。”
*
今天彩排太晚。
等他们收拾好出了乐厅的门都将近十点了。
叶灼开了车过来,“走,我送你们去医院。”
许沉木和温司尘坐上了叶灼的车。
两个人坐在后座。
叶灼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温司尘,你那辆车撞废了有没有考虑买一辆新的。”
温司尘:“我妈暂时剥夺了我开车的权利。”
许沉木不免一笑。
和他妈妈一样,之前慕容言轩在车祸后,江泛霜也是直接把车钥匙全部没收了。
叶灼说:“傻笑啥。”
许沉木:“你专心开车吧。”
叶灼的手搭在车窗上,抖落烟灰,单手开着车。
他的烟味道不重,吸一口就会放到车窗外,所以不算呛鼻。
许沉木觉得稀奇,就这一晚上,叶灼起码抽了三根烟!
这烟真的会让人瘾这么大么。
叶灼问: “对了,撞你们的那辆车什么处罚?”
温司尘:“对方酒驾被拘留,其余后续赔偿让律师去谈。”
许沉木盯着温司尘,在不断倒退的高楼大厦光影中,他的五官被熏染得斯文温柔。
温司尘转过脸,问道:“怎么了?”
“你的车被撞,回家不会挨骂吧。”许沉木担忧,以前慕容言轩出去飙车经常挨骂。
温司尘嘴角勾起一抹笑,“对方全责,我又不是小孩子,爸妈只是暂时不让我开车而已,别担心。”
说完,顺势握住了他的手拍了拍。
许沉木深吸一口气,第一时间慌张看前车座的叶灼。
还好叶灼在专心开车。
他气急败坏反打了温司尘一下,用嘴型警告:干什么。
还有人呢。
温司尘反而有点享受,小声说:“他看不到的。”
车载音乐放着流行歌曲刚好掩盖住了温司尘的话,只有许沉木听得到。
温司尘将他的手拉过来,顺势抚上了他的小臂,“还疼吗?”
许沉木点点头。
两人越坐越近,温司尘的手也像平时医护人员按摩一样慢慢贴近他的皮肤。
叶灼皱眉, “喂喂喂,你俩别在我车里做起来了。”
许沉木连忙缩起手,端正坐好。
“反正啊,你们明天出院要是没车接送,尽管打我的电话。”叶灼说。
许沉木:“谢谢了。”
第40章 会长 庆祝出院的小雏菊气球
周五上午九点。
许沉木找到医院的捐款渠道, 用自己20万零花钱以慕容集团的名义给医院重症患儿捐款。
两人办理完出院手续走到医院门口。
许沉木没看到司机的人影,推着行李箱打电话,得知司机堵在了高架桥上, 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
“堵车了。”
许沉木无奈说。
温司尘:“没关系,我家司机马上就到, 待会你和我过去。”
下一秒, 温司尘的手机铃声响起。
温司尘接通完挂断后耸耸肩:“他也堵车了。”
“……”
“等会吧,说是今天高架桥上有重要车辆, 所以开得特别慢。”
九月的早晨很燥热,太阳特别刺眼。
许沉木刚准备进医院等, 看到太阳底下有个老人牵着一大推氦气球卖。
路过的小朋友缠着妈妈买,绑在手腕上开开心心进了医院。
许沉木走过去询问。
“你好,这个多少钱?”
“25。”
“湉湉应该喜欢小兔子。”许沉木想着,那天湉湉的手腕上有一个小兔子织布手链。
许沉木打开微信扫码:“拿一个。”
“好嘞。”
付完款后许沉木问温司尘:“你知道湉湉在哪个病房吗?”
温司尘上次缴费记得了病房,说:“6104”
“我去给她送气球。”
“嗯。”
许沉木拿着气球进了医院。
温司尘仰头看向一只气球, “这个我要了。”
*
十五分钟后许沉木送完气球回来。
“湉湉可开心了, 她很喜欢小兔子。”
“来。”温司尘把自己刚刚买的小雏菊气球递给了他。
“给我的?”
“嗯。”
许沉木嫌弃, “幼稚。”
温司尘把气球拽下来拿在手上展示, “哪里幼稚了,庆祝你出院刚刚好。”
许沉木考虑了一会, 将气球接过来。
一辆豪车开到两人面前。
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少爷,您久等了。”
许沉木说:“把我们送到学校吧。”
司机说:“少爷, 夫人喊您回去一趟。”
许沉木思考了一会, “也好,我回去换套衣服。”
“晚上见。”
“晚上见。”
**
慕容家。
许沉木牵着一根小雏菊气球绳子进了家门。
太幼稚了。
他想马上放进房间,以免被看到很丢人。
佣人帮他整理行李, 有条不紊把外套脱下来换上居家服。手中的绳子忽然松开。
气球飘了很久,飘到了十五米高的雕花天花顶上。
大厅挑空,华丽的水晶灯旁边一只可怜的小雏菊顶在上方。
许沉木抬头望着高高的气球。
这怎么拿下来……
恰好在这时,江泛霜抱着小狗微笑着走过来,“宝贝回来了?”
许沉木应了一声:“妈。”
江泛霜仰头,发现了天花顶上的气球,笑道:“等它没气了自己飘下来吧。”
“嗯……”
其实这只气球也不是那么幼稚。
“又是那个温司尘送的?”江泛霜看了他一眼,猜测道。
许沉木没回答。
江泛霜说:“那可得在言轩回家之前拿下来了,不然被他看到,有的你受的。”
许沉木脑子有点疼。
妈妈说的对,可这气球飞这么高,拿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江泛霜笑说:“这里交给他们吧,你爸爸在书房等你。”
“啊?”
江泛霜:“他听说你出了车祸,特意从意大利回来。”
许沉木感觉很意外。
他的养父慕容江很少回国,除了一些特殊节日和春节,其他时间几乎见不到本人,可以说是日理万机,每次回来必出大事。
上次是慕容言轩的心理健康问题,这次,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去吧。”
“好。”
许沉木走到书房前。
他脚步停住,在书房间深吸了一口气,敲响门。
“进。”
书房内是胡桃棕深系设计,很有英伦事务所的韵味。
古典书架上摆满了书籍,阳光洒在温暖的真皮沙发,
“你来了,坐。”
主位上慕容江原本严肃的脸松下来了一些。
许沉木屏住了呼吸。
今天怎么回事?爸爸心情好像有些差,看来这事不小。
慕容江问:“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许沉木乖乖答:“都好。”
“慕容言轩呢?”
“他在学校也很好,没有惹什么事。”
“听说你这次坐同学的车才导致车祸。”
“嗯。”
慕容江说道:“以后不要坐杂七杂八的车,实在不行让言轩接送你,一个车祸把你妈妈担心坏了。”
许沉木垂下眼:“对不起。”
察觉到自己说话有些严厉,慕容江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关心问:“你的手恢复的怎么样了?”
“医生说恢复的不错。”许沉木脑子里一团乱麻,干脆问:“爸,您回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慕容江:“暂时没有,回来看看你妈妈。”
许沉木犹疑片刻。
“晚上我会去圣欧蒂斯观看你的演出。”
“啊?”
许沉木惊了。
慕容江:“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让你当钢伴。”
“……”
许沉木在极度不理解下出了书房。
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客厅里。
江泛霜还在和佣人商量怎么把气球弄下来。
许沉木走过去问她:“妈,爸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江泛霜:“他和你说了什么?”
许沉木如是说:“问了一下车祸的事。”
“没提其他的?”
“什么?”
江泛霜揉揉他的头发,“没什么,你先去换衣服吧,晚上的演奏会我也过去。”
晚上的演出确实重要,但再重要也不至于让董事长和夫人一起到场啊。
**
临近傍晚。
音乐厅璀璨夺目,学生们西装革履,华丽礼裙在璀璨灯光下更加耀眼,不少媒体已经支起摄像机录像。
许沉木跟着慕容夫妇进了音乐厅,校董事会一齐到场过来迎接。
校长:“这点小事还劳烦您跑一趟,您放心,都安排好了。”
江泛霜笑说:“我们今天来,主要还是欣赏孩子们的演出。”
校长赶紧说:“对对对,许少爷平时在学校就非常优秀,现场许多观众是专门来听许少爷演出的,一定是夫人您用心重教育,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江泛霜看向许沉木,满脸都是喜欢,“那也是学校指导的好。”
“是许少爷自身就很优秀。”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吹捧着,校方也尽说着令江泛霜高兴的话,夸江泛霜教导有方养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
许沉木听得实在是羞耻,低下头。
“爸妈,我先过去了。”
“去吧宝贝儿。”
江泛霜甚至还是没改掉在家习惯的昵称。
让校方又笑着奉承了几句家庭合睦幸福。
其实被妈妈喊宝贝儿什么的小时候倒很开心,长大了反而羞耻起来了。
江泛霜不太喊他的名字,很大原因是不喜欢他姓许,江泛霜以前就想着让他改掉姓氏干脆姓慕容,小时候许沉木还想着亲生母亲,所以不肯,慕容夫妇尊重他,没有改。成年礼上又提过一次,那时他正和慕容言轩暧昧中,改了姓氏就不能在一起了,所以最终还是没同意。
许沉木来到后台,大家都准备有序。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温司尘。
温司尘长身站立,穿着笔挺得体的深色西装神情恣意,浑身像是变了一个人,散发着淡淡的矜贵气质,斯文俊朗的面容带着些许清冷,步态从容朝他走过来。
“学长。”
许沉木晃神,看向他。
温司尘走到他身旁,微微弯身贴在他耳侧,“又看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