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人来人往的商道上左右摇摆的疾驰着,驾车的人似乎有些急,他不停的抽打着马背,时不时的朝身后看一眼,生怕马车内被撞晕的人醒了过来,一边还要避开走卒小贩,导致马车拐来倒去,十分摇晃。
而马车内,宋明姝睁眼醒了过来,她摇了摇头,强忍着眩晕的呕吐感,死死抓住马车内的扶沿与桌边,这才不至于稳不住身形。
方才的变故太快,电光火石之间她只顾得上绿茵万青,根本未曾注意到有人趁乱摸到马车旁,待她发现不对时,已为时已晚。
马车骤然疾驰导致她狠狠跌落在地板上,头撞到了马车角壁上晕了一下,若非是冬日,里面垫着厚绒被褥,恐怕她早已摔得头破血流了。
夜风渐起,她透过风吹起车帘的间隙看了一眼外面,此处已上了商道,看着方向应当是往南,她思索了一番大概已经知晓是何人所为。
知道了是谁便放下了大半的心,她摸了摸头上的金簪,拔下偷藏在袖中。
过了商道,进了乡途,人便少了许多,驾车的人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一些。
他扭头朝内看了一眼,见没有任何异样响动更加放下心来,马车的速度也逐渐变缓,虽也颠簸但不如之前那般疾速。
宋明姝稳了稳心神,扯下腰间的香囊,解开悄然伸出马车外,将香囊里的香料随之撒落在道路上。
待香囊中的香料散尽,她将香囊袋复挂回腰间,做完这些,她闭上眼休息,毕竟待会指不准有一场硬仗。
……
而这边的宋府已是炸开了锅,所有丫鬟婆子小厮家丁都被苍叔和云婆婆遣出寻找,所有人都焦急万分,特别是万青。
他一路疾奔回府报的信,报完信便要冲去报官,被云婆婆和苍叔所拦住。
万青捏紧拳头,寒冬时节,他却满头大汗,眼中布满红色血丝,神情狠怒,狼狈不堪。
他看着云婆婆与苍叔在那里安排人,他神色可怖,扭头又冲进了暗暮。
苍叔此刻也不愿管他,他身为护卫却未守住小姐,本就是大错,若是小姐有何不测,他也不会放过他。
夜渐黑了,还下起了碎末细雨,从事发已过去约小半个时辰,绿茵哭得双眼通红,她觉着是自己惹了祸事,若非她贪吃好食,在铺子内磨蹭,便早早回府了,哪能发生这种事。
灵玉此刻也顾不上安慰她,小姐失踪,她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越急则越是理不出头绪。
云婆婆和苍叔稍微理智些,二人一听出事便迅速安排了人手,分头去寻,苍叔腿脚不便,便留在府中坐镇。
云婆婆则带领着几个手脚麻利,气力好的丫鬟婆子赶去别院,别院农户多,人手够,而且他们常年上山下河,四处奔波,对附近的山林坑洞都熟悉得很。
他们分析那些人不敢当街强抢,反而弄了一处事故掩盖,恐怕还是有些畏惧事情闹大,惊动官府,是以定然是为财。
既是为财,便好办的多。苍叔联想到最近府里变化,又想起祁家那件事,心中隐约有些预感,他皱了皱眉,瞬间神色冷了下来,“来人,备车,去临堂县。”
这时灵玉急匆匆跑了过来,“苍叔!府里的犬呢?”
苍叔摆了摆手,“前几日被东街的李掌柜借去看门去了”,他眼下哪里还管的上犬。
“绿茵说小姐身上戴着香囊,那香囊是素娘子特制,里面有特殊香料,她当初送小姐犬时便说过,那犬是从外商得来的灵犬,隔百里也可嗅到香气。府中这般盲目寻人,动作太大恐怕会惊动官府,不如试一下用犬寻香,说不定可以找到小姐!”
灵玉急切的说着,苍叔沉思片刻,便道:“来人,去李掌柜家把犬带回来,切记不要太过慌张,免得被人察觉不对。另留下部分人看守府上,其余人跟我一起出发寻找小姐。”
灵玉忙点头也收拾了跟上,家丁急匆匆去了李掌柜家,不消片刻便带回一只通体纯黑的犬,犬不大,看着应当尚未成年,可却格外通人性,安静贴着家丁而坐,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丝毫畏惧。
“出发。”
随着苍叔一声令下,家丁打头牵着犬,其余人跟随其后,苍叔腿脚不便坐了马车,一行人朝着出事的街道处而去。
……
颠簸了不知多久,宋明姝觉着约有两柱香的时辰,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有些紧张的捏紧了袖中的金簪,察觉到前面驾车的人推开了第一隔的马车门进了马车,她重新闭上了眼。
在那人掀开帘子低着头要碰她之时,一枚尖锐物抵上了他的喉间,甚至还不等他反应,便戳进了脖肉里,再深几分,恐怕神仙难救。
“不想和我一起死,就最好待着,和我一同出去。”
宋明姝一脚踢开了马车后门,她从一开始便已将后门落栓取下,想着若是实在不成,便跳车下去,摔死便是命,摔不死便是必有后福。
“下去。”
宋明姝以左手做圈将那男子脖颈紧紧遏制,右手则捏着金簪插在男子脖肉中,鲜血一滴一滴汇聚成血流沿着男子脖颈蜿蜒而下,也沾染了她的金簪簪身和手。
二人一同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下了马车,宋明姝看一眼面前的连排院子,意料之中的笑了笑。
她看着站在院门口身着清一色黑灰棉布紧绑衣衫的一排人,佯装吓到般的抖了抖手。
而后,从那一排人后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面容松黄,那双眼睛浮肿黯淡盯着宋明姝笑,带着诡异的猥琐,触及到宋明姝的动作,皱眉呵斥道:“月娇,你这是做什么?”
宋明姝手抖得更加厉害,似乎男子的斥责让她更加害怕,松开左手的同时,倏然手中的金簪也掉落在地。
她眸光盈盈的看着中年男子,“五……五叔!”话落,眼眸也瞬间红了大半,眼泪便直直的砸落下来。
宋老五见到方才那场面本来还以为这小侄女真是脱胎换骨了,见她眼下可怜巴巴的哭着喊他的模样,又放下心来,觉得大哥的嘱托真是多余。
这不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嘛?会伤人估计也只是吓坏了自保而已,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别怕,五叔在呢。”
想到这里,他便装出一副温柔慈爱得长辈模样,又对那被刺伤的男子呵斥道:“做事毛手毛脚的,还不快滚下去。”
那男子点头,忙不迭的退下。
“五叔,娘亲留给我的簪子脏了。”
宋明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小心的从地上捡起金簪,用衣袖擦拭着,豆大的泪花一颗一颗的从那张美貌的脸颊滑落,看着让人格外心疼?
“没事没事,五叔让人给你洗干净。”
宋老五为了表现自己的长辈慈爱,走上前,拍了拍宋明姝的肩膀,安慰道。
宋明姝抬头,看着宋老五,眼里具是晚辈对长辈的敬佩与信任,“谢谢五叔。”
看着面前微红着双眸,仰着的娇俏小脸美若枝头桃蕊,宋老五心底暗想:这丫头长得越来越像她那个娘了。
没人注意到,宋明姝手下却悄然将金簪换了个方向。
“对了,那个人是五叔派来接我的么?”
宋明姝不动声色的挪动了脚,换到了宋老五的左后方一点,一边微笑着问道。
“是啊。”
宋老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发毛,不过他随即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能有多大本事,况且还是一个无依无靠,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千金。
一想到马上整个宋府和宋府背后泼天的金银财富都将为自己所有,宋老五更加得意洋洋。
“那人好凶。”
宋明姝瑟缩一下,仿佛还沉浸在惊吓中。
而此刻趴在院墙叠梁下的云非,目睹着这一切,到底是没忍住看向一旁从头到尾看着,连嘴角都未动的将军,“她……”。
一旁的人冷冷看他一眼,云非便闭了嘴。
他下午目睹女子与那妇人之间的勾搭交易后,便回了别院告知将军。
得知将军说正好也打算今夜外出,说是查探一些事情,他也随同一起。
在街上恰巧他们便目睹了有人故意使那小贩的木笼翻落,造成了那一场突发情况,从那马车被劫走,他与将军都在后面跟着。
他本以为将军会出手相助,好歹是一屋之下住过的,可将军却只是看着。
然而更让他讶然的是这个从第一眼他便觉得与那些金枝玉叶一般无二的女子的行为。他原以为她只是长得更好看一些罢了,哪又如何,空摆花瓶。
却未曾想他有一日能在一个女子身上看到与沙场之人一般的冷厉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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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平日温柔勾人的眼眸透着狼一般的坚韧!
且又能那般转换自如,上一秒还凌厉如狼,下一秒却不谙世事的模样。
云非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子十分危险,他回头还是要多加留意,以防对将军不测。
“月娇不必害怕,五叔回头便骂他。”
宋老五此刻反而并不急切了,他又见宋明姝看一眼那站着的一排人,眼底露出害怕与惊疑,了然一笑,朝他们挥了挥手,那些人便退了下去。
“月娇,下了雨,外面冷,回家坐吧,我让你五婶炖了鸡汤。”
宋老五慈祥的笑着说,朝着那一排长院指了指。
宋明姝看了过去,这里并不是宋家族辈所在的临堂县,而是与之相背的蔺村,看这里的模样,应该是宋老大与宋老五在外置办的私产。
“好啊。”她勾唇笑了笑,模样娇憨。
宋老五常年沉溺酒色,这私产说不准便是他用来寻欢作乐的地方。
可偏巧“五婶”是个有名的泼辣子,娘家又与临堂县令结的亲,是以宋老五从不敢将外头的莺莺燕燕带回家去,只敢悄摸藏着。
所以,这院子里的必然就不是正牌的“五婶”了。
她跟着宋老五朝着院子内走去,暖黄的灯透过细纱雕栏映射出来,照射在院外的水渠内,里面还养着一些黑色泥鱼,扁头长须,浑身披着一层粘腻黑脂,与宋老五一般无二。
入得院中,便看到了与外面冷清萧瑟完全不同的奢靡景象,金台银镜,假山水轩,花墙纱林,曲水流觞,香气四溢。
宋老五站在那里,双手微动,原本候立在院内两侧的数个身着单薄轻纱的丫鬟便开始取了乐器笙箫,下一刻,美妙乐曲便随之而生,飘响在整个院中。
“月娇,快坐,马上菜就来了。”
宋老五指了指她身旁的曲案,说道,宋明姝点点头,“五叔,你今天怎地会请我啊?只请了我一人吗?”她四处张望着,“还有,五叔,这里好漂亮啊?定然是五婶所布吧?”
宋明姝佯装赞叹的说着,宋老五一想到家里那个妒妇便头疼,心里想着等他拿到宋府的财富,第一个便休妻!
其实他本不想让宋明姝到这里来,可谁让大哥又说了现在不是动她的时机,他外在的私宅就这一个,也没有了其他法子。
“是啊。月娇猜得很对,今晚我还请了一个人。”他话刚落,院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哟,他来了。”
宋老五说着,朝外吩咐底下人将人请了进来。
宋明姝留下来本就是想打探清楚宋老五在搞什么名堂,是以方才那一套又一套的动作她都未曾想明白,那么在见到姓田的男子的那一刻,她明白了。
同时,她心底更加觉得胆寒,宋府内竟然有内鬼!
寻找外室这事,拢共就那么几人知晓,而能够知晓她与素娘子关系的更加少之又少。
这一刻她犹如寒冬坠冰,整个身子都开始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但她掐着案下的手心,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
“月娇,可认得他?”
宋老五指着那姓田的问道。
宋明姝看一眼又摇头,“觉着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这位公子。”
倒是那姓田的有着奇怪,先是朝着宋老五拱手行礼,又朝着宋明姝行礼说道:“某生见过宋小姐。”
既然他行了礼,碍于礼节,做戏做全套,她也站起身微福了福身,算是见礼了。
“来来来,都坐下,别站着啊。”
宋老五似乎很是满意,笑着。而那姓田的却对他十分恭敬,落座后便倒了一杯清酒敬了他。
而坐在姓田对面的宋明姝看他一眼,随即落在面前的青果上,却在思索事情到底哪步出了差错。
随着饭菜逐渐上来,宋明姝也越发觉得事情不是那般简单,那姓田的喝一杯酒便看她一眼,而宋老五从头到尾都眯着笑眼,万事顺意的模样。
她心底已有了一个答案,就在她即将要站起身时,那姓田的走了过来,脸色酡红,已有了醉意。
她有些嫌恶的微拧了眉,说道:“今日太晚了,我有些不适,先走了。”
她话落便要转身离开,可那姓田的却倏然拉住她的手臂,“宋小姐,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