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章发完公告还不能下班，发公告只是今天最简单的工作。
虽然千创的管理权被分摊下去，他也很少来公司，但不代表对千创失去控制力，关键位置上都是他的人，重大决策也需要他过目才能执行。
从下午忙到九点多，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借着张强的事情，把公司内部不老实的人清理出去，还提拔一个人顶替张强的位置。
并且追究张强的责任，让他赔偿对千创造成的损失。还要制定监管制度，避免再次发生张强这样以权压人的事。
处理完最重要的事，剩下的就是些琐事：确定对苏小霏后续发展，交待公关部控制之后的舆情，让法务部去发律师。
最麻烦的还是对受害人的处理。
下午收到的匿名邮件，让他很快就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些受害者要么是千创的员工要么是当初参加千绘的选手，他安排人去慰问和补偿。
做完这些事已经九点，问前来报告的汪助理：“查出来没？”
他问的是匿名邮件。
汪助理：“陆总，您让我去邮箱地址已经注销了，ip也是虚拟的，调查需要一点时间。”
“不过核对监控后找到拍照片的人，是营销部的实习生方茉。”
汪助理把手中的人事档案递给陆予章，档案上还有一张蓝底的登记证，照片上的人还很稚嫩，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陆予章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不用查了，你安排人给她做心理辅导，给三倍补偿金。”
“正准备和您说，方茉上周离职了，我们商量让孙主管去慰问和发补偿金。”
“可以。”
处理完这些，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今天先到这，明天你盯好后续。”
汪助理忙不迭答应下来。
陆予章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也准备下班。
一踏出电梯，就看见前台拿着手机拍桌子上的东西。
前台换了一位，有肉嘟嘟的圆脸，很有亲和力，陆予章对她有印象，记得她叫周萍，已经在千创工作2年。
周萍看见陆予章后立刻收了手机：“陆总晚上好。”
“晚上好，辛苦了。”
陆予章回应。
走近后看到桌上有几颗糖果，觉得有些眼熟，随口询问：“这糖？”
周萍对公司中弯弯绕绕的关系很清楚，也知道夏忱和陆予章的关系，便直说：“是夏忱给的，这糖好贵，她可真大方。”
听到夏忱的名字，陆予章停下脚步，又看了眼糖。
下午来时，确实看到夏忱在分糖。
周萍见状还以为陆予章想吃，虽然万分不舍，但还是从中挑了一颗给陆予章。
“折合下来7、80一颗呢，您要不要尝尝。”
陆予章没有去接，反而说：“上班时间不要在前台上放私人物品。”
“啊，”周萍脸色爆红，非常尴尬，快速把糖都抓在手中：“不好意思，我这就收拾好。”
“几颗糖就能收买你们？”
“不是不是。”
周萍连忙否认，见陆予章没什么表情，应该不是在追究责任又接着说：“夏忱人可好了，也没让我们帮忙做什么事。”
“那她以后过来，你们要不要帮忙开门？”
“这个……”周萍表情纠结最后说：“那肯定是按公司的制度来。”
“哦，是吗。”
周萍以前就听说过陆予章很难缠，还是第一次直面，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把糖全部塞进陆予章手中。
陆予章挑眉，表情有些意外。
周萍塞进去就后悔了，但又不能直接拿回来，咬咬牙说：“以后不会再收夏忱小姐的东西，您别和主管说。”
陆予章身居高位，并没有为难前台的兴趣，看周萍战战兢兢的，便收下糖果。
“下不为例。”
说完就快步离开。
坐上驾驶座，再次拿出糖果。
糖果被糖纸包裹着，白色糖纸上面还印有法文烫金，很精致。剥开糖衣后，里面的糖果也很可爱，在车内的暖光下，居然有小细闪在发光。
这些糖和夏忱一样，有华而不实又甜腻的外在。
陆予章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皱着眉把糖果咬碎，糖果的内陷流出，是酸酸的果酱，很快就和外层糖衣融合，变得酸酸甜甜，既不甜得发腻，又不会酸得掉牙。
陆予章吃完这些糖开车回家。
－
夏忱觉得顾临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但也没问出什么，索性暂时放下这件事。
吃完饭没有回学校，今天是周五，明后天没课，和顾临一起回家。
九点半回到家中。
顾家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
顾母早就在客厅等他们，一见到两人就指着顾临的手劈头盖脸：“吊着手臂还非要出去吃，净折腾，就不能安安心心在家里吃吗？”
同时还撇了夏忱一眼，那眼神好像夏忱是勾引顾临出去的妖妃。
顾母看起来非常年轻，40多岁的人和夏忱站在一起像是姐妹，穿着精致昂贵的裙子，手上带满大戒指。
她没吃过什么苦，小时候家庭不富裕但父母恩爱很圆满，吃得最大的苦就是执意要和顾父结婚，但婚后没多久，顾家就发达了。辞去教师工作，一心一意帮顾父打理好后勤，养育顾临，和同样的富婆朋友打麻将做美容，小日子简单又快乐。
保养得宜的脸上还带着些不韵世事的天真，想到什么说什么，从不藏话。
“又不是天天出去吃，偶尔换个口味。”
顾临就像所有面对唠叨母亲的叛逆儿子，语气中带着点不耐烦和无所谓。
顾母被顾临的态度激怒，手指重重地戳在顾临的肩膀上。
“我这是为了谁？之前乱吃东西过敏的人又是谁？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顾临不说话了，也不躲开，站在那让顾母戳。
之前为了避免夏忱挨骂，他直接认下这件事。顾母到现在都以为是顾临乱点外卖，吃的时候又不注意导致的过敏。
夏忱走到两人中间，不着痕地分开两人。
“伯母您别担心嘛。”
“你也不知道劝着点，由着他胡闹！”
顾母还在气头上，连着夏忱也没有好脸色。
“阿临他……”
顾母越说越气，直接打断夏忱。
“你妈死得早，一点都不懂我这个当妈的心！”
夏忱愣住，一时失去巧言令色的能力。
还是顾临先反应过来：“妈你怎么这么说忱忱！”
“怎么，还不能说了！？”
优雅的贵妇人，被气得面部通红，怒火冲冲地看着顾临。
顾临也黑着脸，想把夏忱拉到身后。
夏忱轻轻推开，拒绝顾临的保护，拉着顾母的手臂摇了摇，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阿临他有分寸的，怕您担心，吃饭的时候一直催我，一吃完就赶回来了。”
“是不是阿临？”
夏忱另外一只手挽住顾临，冲他使了个眼色。
顾临知道夏忱这是在搭台阶，虽然还是不爽，但没有浪费夏忱的好意，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夏忱松开顾临，双手都挽住顾母，对着顾母软言说：“阿临特意给您打包了鸡汤，您要不要尝尝？”
顾母在听到夏忱说顾临催吃饭时火气就消掉一半，瞥见顾临手中的鸡汤，火气完全消了，也后知后觉地感到刚才对夏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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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过分。
但她自持长辈身份，对夏忱道歉是做不出来的。夏忱递的台阶，她想下但不好意思下，就僵着脸不说话。
夏忱和顾母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早就摸透顾母的脾气，知道她就像炮仗一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顾母不吭声也不着急，让顾临去厨房热汤，又把顾母拉到餐厅。
等顾临端着汤回来，夏忱早就把顾母哄得眉开眼笑。
夏忱顾临陪着顾母喝汤。
“还是女儿好，儿子有什么用？尽是操不完的心！”
顾母虽然火气已经消失，但对顾临还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骂完顾临又对夏忱说：“忱忱你明天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去买回来做。”
“我想吃您做的大骨汤，在学校的时候就一直惦记这一口。”
夏忱抱着顾母的手臂撒娇，亲密得就像一对关系很好的母女。
她对关系是非常有尺度的，虽然顾母的话里话外并不打算亲自下厨，但偶尔提出些无关痛痒的小要求，反而会让关系变得更亲密。
况且，大骨汤对于手臂骨折的人来说是可以补钙的，顾母肯定不会拒绝。
果然顾母非常吃夏忱这套，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还要横顾临一眼说：“你也是沾忱忱的光，跟着喝一点。”
顾临没有再说话，顾母说什么他都受着。
等喝完汤，三人又聊了几句才回房睡觉。
顾父这几天去外地出差，就他们三人和住家阿姨。
顾宅面上有三层，底下有两层地下室。
一楼有餐厅厨房茶室两间客厅和一间客房。
三楼是一个大套间和露台，是顾父顾母居住的地方。
二楼有两个小套房和一间客房，顾临和夏忱就分别住在两间小套房里。
在二楼的共用过道中，顾临被夏忱着说小话。
“多亏你在旁边保护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才好，都怪我非要吃去吃饭，你的手好之前我们还是别再出去了。”
夏忱垂着狐狸眼，好像还带着泪水，总是带着笑容的嘴角也不笑了，就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别这么说，本来就是我想去吃，保护你也是应该的，想出去吃就出去吃，以后我妈再发火，你就躲在我身后。”
顾临联想夏忱的身世对她的保护欲达到巅峰，不知不觉叮嘱了很多，叮嘱完又庆幸地说：“多亏你打包了一份鸡汤，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我也是觉得如果伯母等我们的话，刚好可以一起喝个汤。”
不管他说什么，夏忱总能承接住，做事也总是周到的。
夏忱走到窗边，他跟着夏忱的步子，单手把夏忱圈在窗边，顿了顿才说：“我妈之前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替她向你道歉。”
“你不说我都忘了，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夏忱轻声细语。
晚上走廊只闪着微弱的夜灯，还不如窗外的路灯明亮，夏忱半靠到窗上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那就好。”
夏忱的声音很放松。
顾临信她真没放在心上，他闻着夏忱头发的香味凑近，想亲吻她。
夏忱的手慢慢攀上他受伤的那只胳膊，不知道钩到哪里，让顾临疼得“嘶”了一声。
“对不起，是不是碰到你了？很疼吗？”
夏忱关切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
顾临看了眼胳膊，还想继续。
“时间不早了，病患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需要我帮你洗漱吗？”
气氛被接二连三地破坏，顾临也无法继续，松开夏忱。
“不用，我单手就可以。”
和夏忱道别晚安后，郁闷地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