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舍弃了往日的明媚,变得懒惰而炽热。将每寸空气都烤得滚烫,天空只有寥寥几片散漫的云,被灼热的空气粘住了脚步,久久无法脱身。
行人们匆匆的走过树阴,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额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扇子不停的扇,纸巾不停的擦,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这熔金般炽热的疲惫与不耐烦。
对咒术师来说,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格外的难熬。频发的灾害,惹人烦躁的天气,咒灵如蛆虫一般,源源不断的冒出。
星浆体事件后,五条悟成为了真正意义上完美的[最强]。开始不断的独自出任务,像一台发了疯的机器一刻不停的的运作着。
大概是失去了原本监视六眼的作用,春树悠也与夏油杰分开以提高效率。
“唉,已经好久没有遇见杰了”
春树悠心不在焉的戳弄着眼前的红豆冰沙,眼神空洞的盯着边缘慢慢融化的冰晶。
“好恶心,你难道是什么怀春少女吗?”青木爱子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吐槽道。
没错,因为三级咒术师的身份,春树悠和二年级们绑定有一段日子了。现在他们正坐在街角的冰点店享受任务后难得的清凉。
“毕竟夏油学长超强啊,一个人完成那么多任务肯定很忙碌,我也要加油了!不能给前辈们拖后腿”作为头号小迷弟的灰原雄激动的炫了一大口冰沙。
“好冰!头好痛……”然后就被冰沙给单杀了。
“你是笨蛋吗?”七海建人无奈道。
“杰,最近都好晚才回宿舍,而且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春树悠嘴角紧抿一副担心无比心事重重的样子。
抬起头环顾几人,几欲张嘴又好似顾及到什么,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窗外。忧郁憔悴的面容,惹得路过的行人都不住投来关切的目光。
“快说吧,到底要怎样?”
青木爱子打断了春树悠的忧愁感小电影,因为感觉再不出声的话,有些奇怪的BGM就要出来了。
“真的要帮我吗?爱子最好啦~那个,我其实在团队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所以那个能不能”
春树悠扭扭捏捏的样子,再加上那张可爱的脸简直是个向大人索要糖果的小孩子。
“快、说 ”青木爱子对他这副迷惑性极强样子完全免疫。
“是啊,春树学长。到底是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已经满血复活的灰原雄关切的说道。
“就是那个,可以替我一段时间吗?我想去看看杰怎么样。上次那个星浆体任务失败后,他的状态就不太好,我真的很担心他”
春树悠低着头紧闭双眼,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样子。
一鼓作气的吐出来后,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像小动物一样试探着去观察。
“我就知道,真拿你没办法”青木爱子一副妥协了的大家长模样。
“我现在是准一级了,接替他的那部分应该没有问题,七海、灰原可以吗?”
青木爱子眼神坚定从容不迫,靠谱的样子让人很轻易的就信服她。与春树悠相比反而更像一个予以支持的前辈。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很轻松的点头,一是春树悠的术式确实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甚至称得上是可有可无。少了他任务并不会变得困难。
二来事出有因,夏油杰的状态连不常遇见的二年级们都能察觉出一二。作为与夏油杰关系亲密的春树悠,如此焦急也是情有可原。
“感谢大家,这次就让我来请吧”春树悠几乎是点头的一瞬间就窜了起来,随手将一沓钱拍在柜台上,就急急忙忙的跑掉了。
“看来春树前辈真的很担心夏油学长啊”灰原雄看着桌上一口没动的红豆冰沙感慨道。
担心?我猜他完全是待无聊了吧,随意把麻烦的任务甩给我,最好有在好好推进计划青木爱子看着春树悠渐渐远去的背影在心底吐槽道。
春树悠单手握住手机,手指飞快的打着信息。字里行间充斥着关心,屏幕的反光却暴露出他嘴角的坏笑。
得到了硝子提供的夏油杰目前还在高专的情报,这才心满意足的将手机收起。
春树悠刚到高专就远远看见夏油杰在路边与一个骑摩托的金发女人挥手道别。
“杰”春树悠从背后叫住准备回去的夏油杰。
夏油杰有些惊讶的看着春树悠。这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夜里回宿舍时遇见也只是浑浑噩噩的应几句。
“惊喜,杰,一起去吃凉面吧”春树悠扯了扯夏油杰的衣角笑着说道。
夏油杰看着这熟悉的笑容有些恍惚。
对呀,这段时间都没有和悠好好的交谈过。
就这样两人在风扇的嗡响声中,悠闲的吃上了凉面。看着春树悠努力扯着缠绕在一起的面条,夏油杰紧绷着的神经微微放松下来。
“要这样用筷子夹断啊,像小孩子一样”夏油杰久违的扯出微笑。
“杰,感觉好些了吗?”
春树悠的眼神仿佛能洞察出夏油杰内心最隐秘的角落。粗暴的剥去了他所有的伪装,直直的凝视着他崩溃的灵魂。
“这么明显吗?”
夏油杰的肩膀微微下沉,不再是那种刻意挺直的僵硬。所有紧绷的线条都被这句话抚平了,他妥协式的放松下来。
“是刚才那个人说了什么吗?”
“啊,你说九十九前辈,没什么,只是聊了一些事情”夏油杰低下头回避春树悠的视线,闪烁其词明显不愿多说下去。
“杰,如果感觉累了就跟我分担一下吧,不要一个人扛着,我真的很担心你”
春树悠却不愿就此轻易揭过。他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夏油杰沉默的注视着春树悠茶色的眼瞳。最后率先败下阵来,放下筷子缓缓说道。
“强者保护弱者、术师保护非术师这样的观念真的是正确的吗?”
夏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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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的语言中透露着迷茫,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艰难的挤出来。
“我开始忍不住动摇了,他们真的值得被保护吗?”
夏油杰的手随意的搭在餐桌上,手指修长,皮肤下凸显的青筋清晰可见。它们在苍白的手背上扭曲交错,亦如夏油杰此刻内心纷乱的思绪。
春树悠看着他明显消瘦了的身形,竟也少见的生出一丝苦闷。
杰,内里其实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也就是常说的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类型。
非要将自己撞的粉身碎骨不可,偏执的去追求自己认定的真理,可现实总不会是随人愿的。
强硬的背上强者的担子,想要拯救所有人,这何尝不是另一种高傲。
“我所保护的到底是什么啊?”
夏油杰看起来真的是累极了,连说话都轻轻的,像是连这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春树悠声音平静的说道,“杰总是这样,虽然看上去很温柔,但有时候却偏执的可怕”
春树悠强硬的拉起夏油杰的手腕,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既然杰非要去寻求什么,那就来保护我吧,我超级弱的”
春树悠的笑容如锁链,紧紧扼住了夏油杰坠落的无助。
“悠已经可以熟练的祓除咒灵了,没有那么弱的”夏油杰看他这副耍赖的样子,终于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才不是呢,其实我超级害怕的,一直以来都是被家族什么的推着走,这次星浆体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气氛一时之间又陷入沉默,那条无形的伤疤在他们心中刻的太深了。不经意的触碰都会带来难以言喻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们曾经的无力。
“杰,我们一起逃吧”春树悠突然出声打破了回忆。
“既然无法解决问题,那就逃避吧,在这方面我可是经验丰富哦”
完全不给夏油杰插嘴的机会,春树悠像是蓄谋已久一般噼里啪啦的下达着通知。
“就去岩手县吧,杰之前不是总是和我说要一起吗”
“可是任务……”夏油杰犹豫的话语还未出口,便被春树悠打断。
“杰这段时间已经解决那么多任务了,稍稍偷点懒也没什么吧”
“咒灵这种东西不管哪里都不会少的,就当作一场特殊的出差吧”
春树悠不再给夏油杰寻找理由的机会,直接挤过去翻他衣兜里的手机。
给某位可怜的辅助监督留下一段郑重其事的强行休假发言。
春树悠这才满足的做回自己的位置,细细去品尝凉面的滋味。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丝毫没有干了坏事后的心虚。
夏油杰的心迎来了这段时间以来前所未有的平静。一阵清风拂过,耳边不再是嗡鸣声,色彩重新回到这片世界。
桌上摆着诱人的凉面,门外嬉戏的孩童跑过带来一阵纯真的笑声。
“也好……”夏油杰如释重负,终于夹起面前的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