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
又是一个深夜。
他们之间碰面说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
“东西都处理好了?”
陈安说的东西是那具不完整的尸体。
“当然。”
王镇华胸有成竹的回答。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那就好,我可不想引来警察的怀疑。”
“那群废物。”
根本找不到线索来怀疑他们。
王镇华打心底里瞧不起那些吃公家饭的。
以前在港城,警厅里有一半黑警,这还是保守估计。
只有给他们塞钱,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要是没有人脉关系,灰色交易哪能那么容易布满整个市场。
来了鹏海市,这里也不遑多让。
不过有区别的是,港城的警察敢当面收钱,这里的警察做的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手段。
更无能!
陈安反驳:“可别小瞧了他们。”
在她那个年代的警察,侦查分析个顶个的好。
没有什么他们破不了的案子,哪能像现在这样他们可以胡作非为。
也没有现在的什么子承父业的说法,都是正规大学考进来的。
“不是我看不起他们,是他们能力就这样。”
王镇华很是嫌弃。
“我记得有一年,鹏海市里打帮战,那些警察敢都不敢靠近,只晓得当个缩头乌龟蹲在车里。”
陈安没法反驳,听王镇华说这些事,好像那些人是挺窝囊的。
“话说你是怎么把人从你口中的虎哥手里运出来的?”
“小事儿,说到底我也在这里干了好多年了,哪个犄角旮旯有人盯着我可太清楚了。”
“退一万步说我被某个值班的兄弟看到,他们也不敢出去说,只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头。”
这里值班的人都是深爷的手下,没人敢得罪毒蛇和虎哥任何一方。
陈安换了个姿势倚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的人。
“哟!看不出来你在这里的地位还蛮高的。”她打趣道。
“呵,地位!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忠诚且不怕死的人给他们挡刀,我哪有什么地位,一条疯狗罢了。”
王镇华不屑地说道。
他对自己的定位如此清晰。
然后顺手拿起一根烟,抽了起来。
他狠狠吸了一口,然后白色的烟雾从口中飘出,逐渐稀疏,稀疏,直至消失。
像他毫无意义的一声,终归虚无。
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白烟,随着烟雾消失,王镇华的眼神也空洞起来。
陈安的出声将他从某段思绪里拉了回来。
“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过着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你可以选择一份正常的工作去过正常的生活。”
陈安看得出来王镇华不只一身蛮力,他有思想,有坚守。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午夜梦回总被惊醒。”
他已经逃过一次了,从港城偷渡到这里。
“况且,当个打手对我来说不是更得心应手?”
陈安后知后觉。
确实,别人想怎么过是他自己选择的,跟旁人有什么关系,是她冒昧了。
等一根烟抽完,王镇华突然说道:“人这一生,不管用什么方式活着,不都是在等待死亡吗?”
哲学性的发言从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口中讲出。
“等待死亡?对别人来说可能是这样;
但对于你来说,你想死,随时都可以,反正你又不怕!”
“不要告诉我,你经历家破人亡后,依旧以此谋生是在等待死亡?
何必呢?
你这样会让更多的人家破人亡。”
“有风险的工作会让我缩短等待死亡的时间,指不定我就被别人捅死了呢;
至于被我杀了的人,我非常欢迎他们的某人来找我寻仇。”
“那你直接死不好吗?省时省力。”陈安不解。
王镇华郑重其事说道:“我也会有期待的,陈安。”
‘期待?’陈安不解。
“期待某一个人某一件事能让我释怀我过去的错误,让我能过上平凡的生活。”
活了一把岁数了,哪个男人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说这话时,王镇华的眼睛一直看着陈安,这让陈安心里很不舒服。
“别看着我,我不是你期待的那个人。”
陈安可不想与一个男人有牵绊,更别说组建一个家庭这样严肃的事情。
“我们俩本质都是一样的。”
“你是在等待死亡中寻求期望,而我则是害怕死亡。
不过等我足够认为这个世界无趣了,这就完全大过对死亡的害怕,我就离开这里,完全的离开。”
“而我把这个期限定在了除夕夜。”
“那感情好,我可以陪你一起,你不是害怕嘛!到时候我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我们做一对苦命鸳鸯。”
陈安不可置信,满脑子都是怀疑面前的人有病吧。
“谁跟你苦命鸳鸯!你要死的话死远点。”男人莫挨边。
“我可不想周围人议论我的死亡是因为殉情。”
王镇华笑了笑,此事也就作罢。
……
中午,陈安和赵娟平静地坐在饭桌上吃饭。
赵娟的眼神时不时地打量着陈安。
夹菜的时候还故意在陈安面前多停顿几秒。
当然这别扭的动作她一眼看出了赵娟的不自在。
她抬头看向赵娟。
清明的眼神像是一眼就把赵娟看穿。
赵娟低下头,筷子不间断地杵着碗里的饭,空气沉默了几秒,她才说出口。
“你是辞职了吗?”
赵娟已经好多天都看到陈安一直待在家里。
起初还以为她是跟公司请假来照顾自己。
可是她现在伤都好了十几天了,她还没有出去工作。
陈安顿了几秒。
“没有辞职,只是公司快倒闭了。”
她对这个初创公司还是很有好感的,在那里,她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那是之前都没有过的体验。
记得自己刚毕业的时候,没有任何公司的老板会给一个应届毕业生尊重,毕竟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陈安的内心有一点小伤感。
赵娟很诧异:“啊?这么严重。”
她还以为陈安是被辞了,还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伤了她的自尊。
结果是因为公司要倒闭了。
怪不得她现在这么轻松,连公司也可以不去。
“那你还要出去找工作吗?”
“不去,快过年了我要回家一趟。”
‘回家?陈安不是跟家里决裂了吗?’
可能她想通了家人的重要性,过年回家服软吧!
陈安知道公司要倒闭的消息还是在医院。
她在那里碰到了芳姐,对方来做妇科检查。
彼时的陈安确实是向刘远扬请假来照顾赵娟。
其实她在请假的时候就初见端倪。
因为她这次假请的十分顺利,而刘远扬也十分清闲。
活脱脱一个甩手掌柜。
陈安对于未来要发生的事情总是很敏感,可当时忙着去照顾赵娟,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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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深想。
“对了,跟你说一声,我明天要去办理辞职,你不用做我的饭。”
“好的。”
她俩越来越像一对成婚多年的夫妻。
隔日。
陈安坐一个小时公交来到了公司。
这一次,公司的职工来得很齐。
他们都收到了刘远扬的结算通知,此刻正在办公室里七零八落的坐着。
陈安到的时候,刘远扬还没有到。
办公室吵吵闹闹的,所有人都知道公司要倒闭了。
有谈笑风生的,比如芳姐,她根本不愁找不到下一份工作;
有哭哭啼啼的,比如马桂花,年龄小,这个时间被辞了她很伤心。
接近年关,谁不想趁这个时间努努力,争取多点年终奖,公司说倒闭就倒闭了,丝毫没有给她准备。
其实这里面大多数人面对倒闭内心都是平静的,经历多了也就看淡了。
他们只想从中获得最大利益的补偿。
不一会儿,刘远扬兴高采烈地拎着一个紧实的大袋子进来。
他神采飞扬,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公司要完了。
这也给某些人希冀。
马桂花眼神亮晶晶的,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望着刘远扬,嘴角微微地扬起来。
她希望接下来刘总会说公司继续经营下去。
结果,大失所望。
刘远扬敞开袋子,里面一沓一沓的现金。
“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这个公司要倒闭了。”
“就在一个月前,我去做了注销,直到今天才走完流程。”
“现在把大家召集起来,是要给大家补偿,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我给大家赔礼道歉。”
刘远扬多给他们发了一个月的工资。
底下的员工看到钱眼睛都发红,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这个,既然老板这么爽快,他们也不会计较,领了钱就离开了。
陈安故意排到了后面才领钱。
“hi,你来了。”
刘远扬看到陈安很高兴。
陈安算得上是他第一个徒弟。
“你为什么要把公司注销掉?”
陈安跟在他身边,知道公司的经营情况,尚在盈利当中,并且合作商都很稳定,继续经营下去肯定不会出现负债。
“哦!我爸去体检查出来身体有点毛病,他决定退休和我妈环游世界去了。”
“然后我就必须回家继承家业了。”
刘远扬很高兴,家里的产业可比自己这个小作坊规模大几十倍。
听啊!多气人的原因。
“来,我看里面还剩有钱,全都给你。”
刘远扬倒是大方。
陈安平白多收了几百块钱。
“你为什么不把员工带着一起去?”
“陈安,你应该知道,这一群人里面没有一个人符合我爸公司的学历要求。”
“就连你也都有些逊色。说到底他们不配跟我走。”
“如果是你的话,我勉强给你安排一个岗位。”
“不用了。”陈安拒绝了他。
“那好吧,祝你前程似锦。”
刘远扬伸出手示意陈安与他握手。
“谢谢。也祝你大展宏图。”
有的人生来就是享福的命,比如刘远扬;有的人凭自己的努力达到阶层越级,比如芳姐;有的人生于烂泥,活在烂泥,比如赵娟。
世间百态。
他们都对自己的生活有所期待,或平凡或朴素;或高调或奢华。
可最后,穷人只会更穷,对生活的期待欲望逐渐降低。
富人更富,万幢高楼平地起,他们欲望越来越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