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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 39 章

作者:秦女采葑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堂上那县令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哼!这可是她亲口承认的,诸位都有目共睹,方才莫不是她自认与山越勾结?”


    周家众人齐声称是。


    周祜叫了一声:“李照,你难道忘了你老母的太守是怎么来的吗?”


    李照往旁边觑了一眼,周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一起,十几双眼凛凛地盯着她。他们面无表情,也不交头接耳,只是默默地盯着她。


    她感觉后背窜上了一股凉意,一直从肌肤窜到骨髓。


    蓬头垢面的柳嫂子抬起头,向她重重地啐了一口:“你滚!谁让你来掺和我的家事?要不是我那日在酒中下错了药,我早就把你摁死在浴桶里了,哪还有你站在这儿说话的份?”


    那日的羞耻和震怒再一次向她涌来,吞没了她少得可怜的理智。李照开始浑身忍不住战栗,腹中酝酿的酸意开始涌动翻滚,她的喉头感到阵阵恶心。


    她害怕在众人面前出丑,伸出手略略扼住脖子,阻止喉间的酸意涌出。


    县令又提起惊堂木朝案几重重地叩了叩,这才将她神思拉回。


    县令道:“李照!本官看在你还未及冠的份上姑且不追究你的罪责,若你还要阻拦官府行公,本官绝不姑息!”


    李照越过地上的姊妹二人,走上台阶,步入正堂。县令见她步步紧逼,不由紧张地唤县吏将她捉起来。几个县吏拿了手戟挡在县令的案前,李照步步紧逼,他们面面相觑,向后退去,伸出几把手戟以此震慑李照。她反劈手夺过几把手戟,吓得那些县吏们纷纷作鸟雀散。


    李照快步走到县令面前,将那些手戟一把按在他面前,转身指着柳氏姊妹二人,怒道:“我问你,柳氏击鼓鸣冤的时候,你在哪里?路边饥民哀嚎时,你又在何处?”


    县令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看向周家人。周孚此时颔首,站起身来,走向李照。他身材高大,走到面前时,像一座山一样隔开了光线。


    李照仰首望他,却见他兀自对自己笑吟吟道:“你在何处见的饥民,和我说说,嗯?”


    他走近李照,俯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李照刚好够到他肩膀,视线落在他眼角那颗抽动的黑痣。


    他把双手搭在她双肩上,慢慢地将她搂过,在她耳边痛惜道:“我知道这不怪你。虽说我不知柳氏与你说了些什么,但我知道妇人最擅蛊惑人心。你定是被这毒妇蛊惑了。”


    李照立即道:“眼见为实。”


    周孚将她推开,笑了一下:“有的东西可不是眼睛能看到的。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李照忽地尖声叫起来:“可有的东西骗得了眼睛,骗不了人心。”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不能因为她为夫报仇便给她扣上叛国的罪名,不能因为她是农奴便剥夺她说话的自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又说笑了。你自己问问她,是不是她勾结山越,杀了周箸夫妇?”


    柳嫂子趴在地上,四肢匍匐,在地上抓起那卷帛书。她没有片刻犹豫,把大拇指伸进口中一咬,用那根血淋淋的指头摁在那卷帛书上。


    做完这一切,她努力地抬起头,两眼带着希冀地望向他:“对,是我做的,我认了,也签了。”


    李照目视这一切,只觉天崩地裂,头晕目眩,好似有一股旋风吹来,吹得她人也站不稳。


    县令朗声道:“好啦!既然柳氏认下,那此事已成定局!县吏,将柳氏等三人拖出去斩首示众!”


    柳嫂子这才如梦初醒,杏目圆睁:“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只要我认罪,便会放过我妹妹!”


    县令嗤嗤地笑了一声:“愚妇!你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没有将你的邻人抓来,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三人被县吏戴上枷锁,揽住双臂朝门外的囚车走去。扬濯上车时踉跄了一下,被一个县吏一脚踹进了槛车。柳嫂子抱着妹妹缩在角落,呜呜呜地抽泣。


    李照想上前,却被方才几个县吏拦在门口,只能眼见那辆槛车扬长而去,心里一阵酸楚。


    适于此时,只听得门口一阵咚咚的鼓声。李照怪道:“平日里鸣鼓无非两种情况,要么是有人袭击官寺,要么是有大官来巡查。莫非是那黑衣侠客回来救扬濯了?”


    她待要前去查看,却听门口县吏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句:“府君,是朝廷派来的特使来了!”


    那县令惊讶地将嘴张成了圆形,反应过来后笑得合不拢嘴:“好事啊!这是好事!”起身向周孚走去,替他整理衣襟,还不忘奉承两句:“哎呀,这回托贵人的福,走了大运啦!”


    随即搀着周孚往门外去。


    一张布满泥泞的脸忽地闪来,吓得县令当即撒了搀着周孚的手。一个中年男人随即慢腾腾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抬起头朝屋檐望了一眼,又伸着脖子往里瞅。


    李照瞧着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脸和身上都是泥泞,一片狼狈,压根看不出他穿着什么衣服。


    那中年男人露出狐疑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忽地迈步直直朝周孚走去,自怀袖中掏出一份帛书,抱拳笑道:“君侯接旨吧。”


    周孚眼角含笑,依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稽首礼。


    这是册封扬州牧的奉旨。李照在一旁听得浑身冷汗,心中泛起阵阵恐惧的涟漪。


    她心道:“好了,现在好了。周孚一下成了扬州牧,他们三人可算是彻底没救了。”


    李照翻着眼珠子偷偷去瞧那特使,只见他一双眼贼溜溜地在周孚身上打量,一手放在臃肿的腹部,身后也无甚侍从和车马。咕噜咕噜的响声乍然响起,是从特使的肚子传来的。


    他念到一半忽地救停下了,张大眼睛问道:“舟车劳顿,难免饥饿。你们这有没有什么吃的?”


    周家人连忙颔首笑道:“有的有的,山珍海味,飞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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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都有。”


    一群穿着整洁鲜艳的人扶着浑身泥泞,身材臃肿的特使,有的抓肩膀,有的抓手肘,有的抓臂膀,如同众星拥月般推着他往门外去了。


    到了门口,周家人一番东张西望后,狐疑地道:“特使的车马停在何处?”


    放眼望去,门口除了周家和县令的车马,再无其他。


    不对不对!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对!


    李照喝道:“你不是朝廷派来的特使!朝廷派来的特使,怎会没有玺绶,没有车马侍从?”


    特使听了这话,臃肿的身子停下活动,一脚蹬在车辕上,一脚还在地面。他吃力地半转过身子,朝她抛了个笑脸,耸眉道:“我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把我的马车打翻了,又打跑了我身边的侍从。”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笑道,“这难道不算明证吗!”


    特使目光突然变得凝重,指着远处问道:“那辆槛车是怎么回事?那一车男女到底犯了什么事?”


    周孚笑着回答他,不料特使却转而拍手笑道:“那好!我如今不饿了,今日便当个监斩官!”


    周孚没有拒绝他,带着他上了马车,跟在那槛车后,往市集去了。其余周家人也各自上了马车,李照没有骑马,尾随其后。


    这支车队浩浩荡荡地在人来人往的市集开了条口子。行人纷纷往旁边避让,车队迅速占据了逼仄的路面。路过禽市时,周孚忍不住举手在鼻子边扇了扇,皱眉道:“也该让县令管管这些刁民了!这些路可不是供他们摆摊的!”


    李照跟在车后,走起路来有些许歪歪斜斜。她才受了重伤,还未恢复,又经受了颠簸,能勉强行动已是十分不易。走在逼仄而脏乱的路上,她险些被一块石头绊倒,所幸路边心善的老大爷扶了一下。


    老大爷一脸担忧地道:“看你这脸色,嘴唇也发白了,还是先别走了,停下歇一歇吧。”


    她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渐渐远去的马车,咬牙继续往前走去。


    周家人很快便把刑场布置得工工整整。刀和台子都齐全了。刽子手大张着腿,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忽然鼓起腮帮子,一口喷在他身旁那把大砍刀上,吓得旁边的小孩哇哇大哭。


    此时台下围满了人,都伸着脑袋凑前来看。路面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李照静静地伫立在人群中,同样在往台上张望。


    他们三人被摁在刑场上,双手被束缚在背后。由于头是侧着的,李照看不清他们面上的神情。


    空气中混杂着牛粪味,远处传来哞哞的叫声。那里是牛栏,拴着十几条待卖的牛。旁边的马低着头,蹄子不停地刨土,扬起粉尘。李照缓缓地从人群中隐去。


    太阳一点一点地往上升起,升到半空时,特使按捺不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扬手吩咐道:“午时已到,行刑吧!”


    刽子手又满饮了一大口酒,“噗”地一声喷在刀刃上,随即扛起那把大砍刀,向台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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