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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1 章【VIP】

作者:昼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91章 了断 我想要你永远明月高悬,不独照任……


    “安。”


    盛阮在心底同时对他说。


    ………………


    陆昶这一觉莫名好梦, 梦里是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盛阮,各种表情,不同年龄, 穿着各式衣服,甚至在不同场景做着不一样的事。


    陆昶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出现, 他很清醒地知道这是梦, 却还是难以自抑地追逐着前方的身影。


    脚下的实地在他走过之后碎成星点。


    梦境里的时间流速不知和现实有多大差距,陆昶只感觉自己追着盛阮的身影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梦境的最后,他忍不住伸出的指尖触及到前方盛阮飞扬的发尾时, 一阵强烈的白光迸射出来, 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对冲过来的猛烈气流将他掀翻,片梦境倏然溃散成点点星芒。


    陆昶腾空在一片星海中, 光芒过后, 等他睁开眼,原本走在他身前的盛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身过来面对着他了。


    陆昶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喉头艰涩地说不出话, 身体僵在半空,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与他隔着一小片星芒相望的盛阮, 依旧是这张陆昶熟悉的眉眼, 但细看却又好像有细微的差别。


    还不等他站到答案,盛阮已经踩着星尘朝他走来, 衣角在空中浮动, 直到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陆昶才恍然觉悟到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盛阮那双眼的确是看着他的方向,但又好像眼睛里从没有映出过他的影子, 就那样不带任何感情、波澜不惊地看着他。


    陆昶心中一窒,嘴唇动了动,却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盛阮悬停在他前上方,俯下身来双手攀过他脖颈,凑到陆昶唇边,重复着昨他们做过无数次地动作,亲昵地亲吻了一下他已经结痂的双唇。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让陆昶心中泛起丝丝蜜意,唇瓣相接的一瞬间,他被定住的身躯像是被这股热意解冻了一般,陆昶本能地抬手想要去拥住身前的人。


    只是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实在是短,他双手才刚抬到盛阮腰间,还没来得及触碰,环住他脖颈的人便松开了手。


    盛阮双手搭在他肩头。


    陆昶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能发出声音,他轻轻喊了声:“阮阮。”


    盛阮看着他的眼睛,眼中忽地带了些伤感,他垂下眼睫:“你骗了我。”


    陆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却下意识不想要盛阮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一开口便想解释:“阮阮,我……”


    “你骗了我。”


    盛阮打断了他,这下连语气都有些伤心了,尾音微微发抖。


    陆昶心中一下子绞痛起来,他迫切地想要抱紧面前的人,告诉盛阮他不会骗他。


    但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忽地想到,在盛阮醒来之后,他已经骗过盛阮了。


    见他说不出话来,盛阮抵在他肩头的双手,猛然一推,像是星海中某种平衡被打破,陆昶身体猛然下沉。


    “阮阮!”


    他伸手想要拉住盛阮手腕,却抓了个空,失重感真切得不像做梦,即便身体在极速下坠,但他耳边却没有任何风声,只能见到上空离他越来越远的盛阮。


    “阮阮!”


    陆昶猛然惊醒,第一时***间便去摸向身边的床铺,但却没有摸了个空,他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连爬带滚从床上下来。


    “盛阮?”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陆昶拉开窗帘,见天色已经大亮。


    他来不及思考自己昨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沉,只顾着在房间里搜寻盛阮的痕迹,毫不意外地一无所获,只除了衣帽间有些乱,像是被翻过了。


    陆昶想起梦中的情景,一颗心沉入谷底,眼皮狂跳。


    他打开房门,正撞上迎面来的女佣吞吞吐吐。


    陆昶心情糟糕,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什么事?”


    女佣犹犹豫豫,视线朝房间里瞧,像是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陆总,您带回来的那位小先生还好吗?”


    陆昶心脏猛然一跳,追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或许是他声音难得的严肃,女佣有些被震住了:“早上大概六点的时候,我去厨房备餐,正巧在楼下客厅碰到了那位先生,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我还去问了他的,他就说下来喝点水,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给他倒了一杯,他挺有礼貌的,还和我说了谢谢。”


    陆昶耐着性子继续问:“然后呢?”


    女佣面露忧色:“他喝完水,就说自己想在楼下坐坐,我当时没多想,就去忙了,但后面出来也没见到那位小先生了。”


    “我后面想想,也觉得有点不对,楼上房间里面有水的,而且他当时看起来像哭过了,眼睛肿肿的,精神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太合身,所以我有点担心,就想看看,那位小先生还好吗?”


    陆昶的神色越来越晦暗,女佣也知道情况可能不太妙,她站在原地有些不安。


    陆昶抬脚向书房走:“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女佣松了一口气,朝房间里看了一眼,她联想到陆昶的反应,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但她不敢多问,得了许可就赶紧下楼了。


    陆昶来到书房,开了电脑查看监控记录,他这处房子所有的公共区域都安了监控,他将进度条拉到女佣说的时间,六点钟往前一点。


    很快,便在二楼走廊的监控里见到了盛阮的身影。


    果然如女佣所说,她身上穿着明显大了不止一号的白衬衣,下身扎进条短裤里。


    陆昶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他的衣服。


    监控里盛阮脚步有些乱,几乎跌跌撞撞下了楼,陆昶在屏幕外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一步没走稳摔下去,但好在有惊无险。


    盛阮下楼之后,便像是女佣说的那样要了一杯水,之后就坐在客厅安安静静捧着那杯水乖乖喝完了,低垂着脑袋,小小一团,从监控里只能看到一小片雪白的侧脸,陆昶想到女佣说他看起来像是哭过,那大概就是在下楼之前就哭了的,只是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在哭。


    他一定是恢复记忆了。


    陆昶看着监控里,盛阮在客厅捧着空杯子呆坐了会儿,就起身往门外走了,最后的监控画面停留在前院里,天还没大亮,监控画面有些模糊,只能看见一个稍显纤瘦的背影,在前院里停留了会儿,像是在判断方向,之后便径自出了院门,沿着小路往外走,没多久就消失在监控画面里。


    陆昶快要后悔死了,他早该知道盛阮的性格,在恢复记忆之后,一定难以接受他的欺骗,更何况,他昨意乱情迷,做得也实在太过火了些。


    若是只有白天的欺骗,而没有发生昨的事,恐怕盛阮也不会天都没完全亮就被吓得跑掉。


    陆昶心中除了懊悔,更多的是惊惧。


    他忍不住去想:


    盛阮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现金,他一个人跑出去,能去哪里,他生得那样一张漂亮的脸,会引来那么多的觊觎,万一遇上什么危险……


    陆昶握着鼠标的手都有些发抖,他猛然锤了一下桌面,震得桌上的摆件都倒塌到地上,还觉得不够,心里难受得厉害,抬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掌,五根指印很快便浮上他侧脸。


    他此刻脑袋还算清醒,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将盛阮找到,只要将人找到,确保平安,剩下的要他怎么怎么补偿他都愿意的。


    陆昶思索了片刻,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找个人,特征照片现在发你。”


    他电话挂断发过去几张监控截图之后,想了想,将黑名单里的某个人拉了出来。


    [陆昶:盛阮不见了。]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纪辞:?]


    [纪辞:你做了什么?]


    [纪辞:地址。]


    陆昶没空和他解释太多。


    [陆昶:他有可能会打车回家,我把他家的地址发给你,你从俱乐部出发,离得不远。]


    虽说盛阮身上没有现金,但也难保他不会打车回家再付钱。


    陆昶这处房产离小燕山不远,位置较偏,但胜在环境优美,只是过去盛阮家还颇有些距离。


    他换了身衣服,便下楼去开车,现在已经7点多,距离盛阮独自离开已经差不多一小时,他开着车慢慢沿着小路往盛阮消失的方向去。


    如果对方只是步行,一小时的时间也走不出太远。


    只是这处比较偏僻,出了小区之后,摄像头分布较少,要一直走到主干道上才会有比较密集的摄像头。


    蓝牙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却久久没有听到人声线索,陆昶手指敲在方向盘上,心急如焚。


    他沿着道路搜寻很久,没找到任何线索。


    手机震动,有另一通电话打进来,没有备注姓名,陆昶眼神一亮,怀揣一丝希望接听了电话,但却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秒又落空了。


    “我去了你说的地址,盛阮不在。”电话里传来纪辞的声音,带着些微气喘声,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这幢房子已经很久没人居住过,你是不是发错了地址?”


    “不可能。”陆昶猛地踩了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又再次和纪辞核对了一下地址。


    纪辞声音低沉:“那就没错了,这里的确没有人居住,院子里非常荒凉。”


    陆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去过盛阮家门口不止一次,甚至亲眼见过盛阮从里面出来,包括简熠、盛阮的哥哥,还有那个他看着很眼熟,事后想想很像是盛阮“未婚夫”的那个所谓正牌男友。


    这么多真切的记忆,怎么会是假的。


    “我很快就到了,你在那儿等着我。”


    陆昶丢下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没再磨磨唧唧沿途搜寻,直接导航加速去了盛阮家里。


    他曾简单地查过,那户人家姓许,只有一个女儿,那是盛阮的妈妈,这回盛阮会过来这边,也只是因为外婆的病情。


    核对过两遍门牌号,陆昶虽然和纪辞不太合得来,但也不认为对方会蠢到连门牌号都找不准。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心底却又有另一种声音告诉他,他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等陆昶到达目的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得不相信纪辞的话。


    铁门上锈迹斑驳,院子里杂草丛生,蔷薇藤爬满了院墙围栏,零星地还开了几朵花,怎么看也不想是前几天还有人居住的样子。


    这简直太惊悚了,青天白日里陆昶后背洇出一片冷汗。


    纪辞走到他身边,伸手抚上带着锈迹的门锁:“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阮阮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陆昶眯起眼睛,揉了揉眉心,过度的震惊让他脑子里乱得很难清思绪,他沉默了会儿,才省去“小鹿”的部分,开口从最初说起。


    “我再见到他时,他坐在别人的自行车后座上,我当时还没认出他,只是惊讶怎么会有和‘软软’长得这么像的人……”


    两人也没有兴致再找地方细聊,便干脆靠在车上直接谈。


    重逢之后的相处时间其实很短暂,没有太多要说的内容,关于盛阮出事后被陆昶找到之后的细节,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全盘托出,包括他们昨天甜蜜得近乎像做梦的约会和后面的缠绵,事无巨细,能说的都说了。


    倒不是陆昶有意要刺激纪辞或是怎样,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对自己的记忆很难不产生怀疑,他亟需找到一个对象,将他的记忆倾诉出来,让更多一个人知晓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不是他的臆想。


    纪辞脸色很差,良好的修养让他听完了陆昶的剖白,直到对方讲完之后,才开口提取了关键信息,问道:


    “所以,你趁着他失去记忆,误导了他你们的关系,让他以为你是他深爱的男朋友,骗得他和你睡了,而后他恢复记忆,接受不了这一切,所以跑掉了,现在不知所踪?”


    陆昶思索了下,觉得他这样总结也没问题,便轻轻点头:“嗯。”


    下一瞬,骨节凸起的拳头带风砸到他脸上,直砸得陆昶半边脸贴到前挡玻璃上。陆昶在拳风袭来的时候便有所察觉,却自弃一般没有躲开,他也觉得这一切是他的错,疼痛反而能让他头脑更清醒几分。


    只是第二拳袭来的时候,陆昶就没有那样好脾气地被动挨打了。


    他及时翻身躲开,任由纪辞一拳砸在玻璃上,前挡玻璃被砸出裂痕,磕破了纪辞的拳头,鲜血顺着指骨滴下来。


    陆昶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渍,纪辞那一拳打得不轻,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一边脸微微肿起了,火辣辣地疼:“找到盛阮才是要紧事。”


    他不否认自己的确有错,若是盛阮要打他,陆昶能把脸伸过去全盘接受,这是他应得的,但他也并不认为纪辞有审判他的立场。


    纪辞眼神冰冷:“深市并不是他长待的地方,你说这是他外婆家,那他除了这里还能去哪儿,他的亲人呢?”


    “目前还不清楚,”陆昶话还没说完,兜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他看了眼来电提示,目光一顿,看了眼纪辞,说,“线索来了。”


    “人找到了?”陆昶接通电话开门见山地问。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他神色逐渐凝重:“我知道了,你把图片传给我。”


    纪辞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愿再纠结此前的事:“怎么了?”


    “人找到了。”


    陆昶低声答了一句,手机里收到一条彩信。


    点开来看,是一张高清修复过的图片,图上抬脚上车的人特征非常明显,白衬衣黑短裤,眉眼有些模糊却,却也能让人一眼辨认出身份,这是盛阮。


    张图看起来很正常,就像是盛阮在路边随意拦了一辆车,恳请好心的司机送身无分文的他回家,司机同意之后,还亲自下车来给这个单纯又可怜的小美人开了车门。


    貌似没有什么异常,却让陆昶第一眼就觉得违和


    站在盛阮身后的司机戴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衣,陆昶脑袋里灵光一闪,两指将黑衣男放大。


    图片中男人额发有些长,半遮眼睛,个人看起来非常普通,不仅如此,就连盛阮半只脚踏进去的车也只是一辆普通的白色出租车。


    只除了一点——


    陆昶睁大了眼睛,他终于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了。


    娃娃机旁边疯癫一般扑过来的男人,看着盛阮时眼神是那样狂热。


    但此刻,那个男人的形象在他脑海中与照片上的黑衣人重叠在了一起。


    甚至这辆车,陆昶脑海中某个画面闪过,他在来盛阮家的路上,似乎和这辆车在同一个路口等过红灯,只是他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红灯过后,他和那辆车拐向了不同方向。


    陆昶拨通电话,只沉着嗓子说道:“帮我追踪这辆车。”


    ………………


    盛阮从陆昶家里出来时,天色还早,那小区偏僻得很,他出来走了会儿,便察觉有辆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盛阮只当不知道,在晨风中走走停停,演绎着迷茫无助的小可怜形象。


    马路上车子很少,他走了许久,被掰开弄了一本就酸胀的腿重得像灌了铅,天天色逐渐变亮,盛阮走不动了,便干脆抱着膝盖坐在路边,将脸埋进自己臂弯里。


    “你好,要打车吗?”


    终于来了。


    盛阮听见汽车停在自己面前的声响,紧接着一道低哑的男声对他发出询问,这音色对他来讲很耳熟,听在耳中让人觉得有些难受,像是声带受损过,讲起话来有些费劲的感觉。


    他昨天白天才刚刚听过。


    盛阮抬起头望过去,戴着口罩的男人降下了车窗和他对视,那双枯井一般带着血丝的严重露出惊喜:“软软?”


    盛阮自然认出了他,双脚往后挪了些却没站起身,仍抱着两边膝盖,神色警惕地咬咬唇,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又很快恢复清明,他认出了车里的男人:“是你。”


    “又见面了。”男人下车来,走到盛阮面前半蹲下,努力挤出温柔的语调,却因为音色的原因更显怪异,“好巧,你去哪儿,我送你?”


    盛阮摇摇头,随意找了个借口:“不用了,我……我等人。”


    “这里出租车很少的,我也是刚接了单子送人去那边的小区,现在回程刚好带你一路,”男人连声解释,“我对你没有恶意的,昨天就是见到你太惊喜了,才有点失态,你别介意。”


    盛阮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没应声,像是在衡量男人话里的真伪。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车子,继续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太危险了,我送你吧,你放心,我开出租车的,车里全程有平台的视频监控,很安全的。”


    盛阮视线越过男人肩头,看见他身后白车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安上的出租车标志,神色终于松动了许多。


    男人也没催促他,只是执拗地蹲在盛阮面前等他的答复。


    盛阮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最终还是动摇了,他咬着下唇,犹犹豫豫将手递给面前的男人:“我坐久了腿有点麻,你能扶我一下吗?”


    男人带着浊意的双眼中显出些愉悦来,托住盛阮的手臂:“当然。”


    ——阮宝,危险啊危险,你怎么和他上车了,这男的一看就不怀好意啊!!!


    ——天啊老婆,你这一通表演,我感觉陆昶要疯……


    ——剧情又开始扑朔迷离了,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不过阮宝终于要回家了吗,是不是想哥哥了?


    盛阮看着飞速划过的弹幕无声一笑,盛嘉衡这个能量碎片还不知道有没有消散,此时大概率已经回归主空间了,想也没用。


    但剧情不会扑朔迷离了,他今天就要结束这个小世界。


    简熠死后,念力世界崩塌了一般,能量失衡之后,现存的这个小世界也会有各种各样的bug,维系不了多久了,若是等到小世界能量紊乱自行爆炸就麻烦了。


    而眼下恰好有个机会。


    他利用昨从陆昶那里汲取的能量影响了陆昶的梦境,此刻,陆昶大概应该在找他的路上了。


    而这个男人,昨天看电影时追着他到了男厕所,后面又一路跟着他进了地下停车场。


    盛阮拉了拉衬衣下摆,双腿并拢,坐得端端正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装饰,蓦然看见车头挂饰里封存的照片有些眼熟,只是车子开动之后挂饰也跟着摇摇晃晃,他坐在后排看不太清。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里和盛阮对视了一眼,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车主看了眼挂饰,主动开口说:“这个是你之前直播的时候发的照片,我特别喜欢,就做成了车挂,天天都能看见。”


    “你喜欢就好。”盛阮有些尴尬,他察觉到男人还在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瞬间双手感觉无处安放,只好伸手去捋耳边的鬓发,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窘迫,他微微垂下眼睫,脸色微红,个人看起来愧疚极了:“对不起啊,之前骗了你们。”


    男人爽朗一笑,大度地说:“没事,大家喜欢你都是心甘情愿的,你那时候应该也有难处,况且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大家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他语气十分坦诚,盛阮有些感动,他眼中眸光熠熠,双手合十:“你真是个好人,等我回家之后,一定会让我哥哥给你报酬的。”


    男人没在意他发的好人卡。


    “别这么客气软软,两年前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每天蹲点等着你直播,不瞒你说,那段时间我出了一些事,每要靠看你的直播才能睡得着,真论起来的话,还是软软你帮我更多一点。”


    男人说这话时,粗砺的嗓音中竟能听出来几分羞涩:“所以我昨天见了你才那么激动,也算是上天恩赐的缘分,让我今天不仅能再见到你,还能帮到你。”


    听他说完这话,盛阮脸上的暗暗的戒备才松懈了下来,他眉眼一弯,笑意盈满两个酒窝:“那真的是太有缘分了。”


    这个笑容被男人从后视镜捕捉到,似是看呆了一瞬,车子都偏了一下方向,但好在很快又稳了下来。


    盛阮身体摇晃了一下,胳膊撞上车门,他手掌撑在车窗上,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窗外,像是此刻才恍然警觉车子驶过的道路好像太过冷清了些。


    他有些不安地将领口攥紧了些:“车里有点闷,我可以开窗透透气吗?”


    “这段路在往前一点点就要上高架了,会很吵。”男人从后视镜看了盛阮一眼,朝他递过来一瓶水,“喝点水吧,我看你出了汗,喝点水可能舒服点。”


    盛阮悄悄按了下车窗升降器,却发现毫无反应,他像是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劲,声音都不自觉发着抖:“我不渴,就是有点想吐,可能是晕车了,能让我下车透透气吗?”


    男人将矿泉水瓶捏出声响,声音很沉:“软软,乖乖坐好,我会送你回家。”


    他话音刚落,车子猛然一拐,驶入一条小道。


    车速很快,这条小路路况不太好,车子一路颠簸,盛阮摇摇晃晃一手抓紧拉手,另一手去拉前排的司机肩膀:“停下,这不是我回家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拉扯间,车子猛然刹住。


    盛阮身体骤然惯性前倾,脑袋撞在前座上,他眼前一花,前排的男人下了车,拉开后排车门,钻进大半个身体,将盛阮抱起压在车后座躺下。


    “唔……”盛阮头撞得发昏,眼睛里冒出泪花,视线模糊,稀里糊涂的被打横放下,他口中不可自抑地发出呜咽。


    男人跨在他身上,慢条斯地拧开瓶盖,单手钳住盛阮下颌,将水慢悠悠灌进他嘴里。


    盛阮抗拒地不肯吞咽,水液从唇角流淌下来,将身前的衬衣打湿了一大片,湿哒哒黏在身上,呈现出一种半透明质感,隐约透出里面似有若无的红痕。


    男人显然看见了这些痕迹,手抖了一下没控制好灌水的力道。盛阮呛咳了一声,还是被迫吞了一些水进去,他小声咳嗽着,脸上呛得发红,哭了大半夜还没消肿的眼圈又洇出一圈红晕。


    男人松开手,白皙的下颌上指痕清晰可见,他指尖下移,勾着盛阮已经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的领口往下拉了点,脖颈锁骨上青紫的吻痕和咬痕都印证着昨激烈的情事。


    男人呼吸骤然加重,眼神突然变得可怖,甚至声音都透着怒意微微发抖:“为什么,你怎么能允许别人这样对你,你怎么可以被人弄脏?”


    他伪装的平和假面被彻底撕开,个人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你就应该永远做直播间里清纯的女神,做天上高悬普照的月亮,怎么可以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那水里的药见效很快,盛阮眼睫扇动,被泪水粘连成簇,眼皮沉重得睁不开。


    男人落在盛阮锁骨上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良久,才近乎虔诚地将他被弄乱的领口齐,嘴里絮叨着:“对不起,对不起,一定是他强迫你的是不是,我知道这不是你本意,你放心,我会让你干干净净……”


    盛阮闭着眼乖顺地躺在后座上,过了会儿,才感觉到跨坐在他腿上的男人离开,而后是车门开关,车子再次启动,这回男人开得特别平缓。


    ——我擦,主播不会翻车吧,看起来情况很危险啊


    ——这男的什么情况,对阮宝的感情很扭曲啊,就想让女神永远清纯皎洁,不能沾染世俗的情爱?


    ——好变态啊天哪,阮宝快醒醒。


    “我没事,安心。”


    盛阮脑袋里回应着弹幕,他眼睛闭着,阳光透过车玻璃照在他眼皮上,他借着车子轻微的颠簸转过头去躲避了下。


    ——阮阮演技越来越好了,我都被骗到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宝宝你小心便太!


    车子再开出去没过多久便停下了,盛阮估算了下,大概不到半小时。


    紧接着他便被人拦腰抱起,身体腾空,盛阮再次闻到熟悉的海水咸湿气味,耳边似乎还有海浪的声音,以及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此刻应该是在上坡,路也不太好走,一颠一颠的,盛阮眼睛转了转,皱着眉在男人怀里转醒,手脚还虚软着没什么力气。


    他推搡男人前胸,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睫,发丝被海风吹得糊眼睛,盛阮声音害怕得发颤:“这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哑:“快到了。”


    他没有低头看盛阮,只是将人托在怀里,即便是两人靠得极近,盛阮也没有感受任何让他心或是生上不适的恶感。


    这个男人对他好像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起码他的动作里没有表现出来。


    盛阮攀着男人的手臂,抬起头去看周旁的环境,发现这似乎是海边的某处石坡,他猜测这边大概是海岸乱石断崖一类的景观,水声便是从那侧传来的,这并不是什么荒僻的地方,在不远处,盛阮还看见人群在海岸公园里游玩,他开始挣扎起来,并试图呼救:“救救我!”


    只是他原本中气就不足,又被喂了药,就连呼救声都软软的,还不等传出几米的距离,便被风吹散了。


    男人托着他的身体,双臂锢住他扭动的身体,并没有会盛阮白费力气的举动,没走多久,男人将他带进一处破烂的小木屋里,小木屋顶上盖着层油布防水,里面面积不大,除了一张床,便只隔出了一个小的工具间。


    男人将盛阮放在床上,转身进了工具间里。


    盛阮手脚此时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他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双脚落地的瞬间几乎虚软地跪到了地上,他脚边放着男人随手仍在地上的一个编织袋,刚才在路上被被拖在后面磨出声响的便是这个。


    编织袋的一角被碎石划破了哥扣子,露出里面雪白绵软的一团东西,盛阮蹲下身体从破口里揪出来一段细细查看,才发现这是某种类似丝绸的衣料,在自然光下流淌着月光一般银辉,只可惜沾上了泥污。


    “被你发现了。”


    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盛阮手一抖,雪白的衣料滑落在地上。


    男人缓缓走到盛阮身边蹲下,拉开编织袋的拉链,将里面那团雪白衣料取出,挂在手臂上。


    盛阮这才看清,原来里面装的是条长裙。


    “……”他和那人在主空间里相伴了那么久,还从未察觉过那人竟有这种性癖。


    “可惜弄脏了。”男人声音惋惜,伸手在雪白裙摆的脏污处擦了擦,泥污有些干了,擦掉上面的浮土底下还有黄黑的印子。


    盛阮没说话,他悄悄活动了下手脚,大概是他喝下去的水并不多,大半都被吐出来了,竟发现此时药效正在逐渐褪去。


    “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不干净了,像这条裙子一样,被染脏了。”男人视线从裙子移到盛阮脸上,他情绪平缓了许多,不像最初发现他身上痕迹时那样时那样失控,但眼神依然有些怨怼,“没关系,很快我会帮你洗干净。”


    “换上吧。”男人将白裙细细叠好,强硬交到盛阮手中。


    盛阮将裙子扔到床上,脸色发白。抗拒道:“我不穿。”


    男人并不意外,只是将盛阮抱起放在床上,单膝跪在他脚下,脱去了盛阮的鞋袜:“你不穿,那我帮你。”


    细嫩的脚掌被陌生的粗糙指腹触碰,盛阮打了个颤,下意识朝男人心口踹了一脚,而后缩回双腿,退到了床中间。


    男人被踢了也不生气,自顾自又起身朝盛阮走来,像是被设定了某种固定程序,不达目的不罢休。


    盛阮退无可退,两指捻起裙角拉到自己腿上:“……不要你帮,我改主意了,要自己穿。”


    男人动作果然停住了,他点点头:“也好。”便转身坐在地上,去磨那两把他刚从后方工具间里拿出来的两把刀。


    男人动作很认真,雪白的刀锋在阳光下利得晃眼,磨刀声听得盛阮牙酸,那男人却丝毫不受影响一般,埋头做自己的事。


    盛阮脱去身上的衣服,艰难地将男人递给他的白裙子套上,这裙子版型简单,是侧开的拉链,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他自己便能轻松穿好。


    这过程中男人甚至没有扭头过来看一眼,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和磨刀霍霍声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我换好了。”


    盛阮跪坐在床上,这白裙是吊带的设计,男人设计时应该是按女款来做的,比例稍微有些偏差,胸前有点空,腰上有些紧,却也能勉强算合身。


    裙身设计非常简单,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裙摆上一层层缠绕的荷叶边,用了同样的料子,褶皱处宛如层层翻涌的海浪里融了皎洁的月光,波光粼粼,像是流动的水带。


    只是这样一来,那些落在他脖颈锁骨上的欢爱痕迹便显得尤为明显了。


    ——我去好美,太清纯了太漂亮了,简直白月光归来既视感,好适合阮宝。


    ——好欲……看来是真把阮宝当天边的月亮、心中的女神了,难怪这么破防。


    ——重逢之后发现女神竟然是男的,还有对象了,啊啊啊啊太抓马了


    ——不是,这是什么意思,海边,海浪月光白裙,他刚刚说洗干净什么的,该不会想让阮宝和他一起跳海吧?那磨刀干什么?


    男人将刀收好,才转头过来看盛阮,眼中瞬间露出惊艳,动作都凝住了。


    盛阮看了看他手中的刀,视线又往上抬,落到男人戴着口罩的脸上,轻声说说:“你要杀我吗?那我死前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


    男人没说话,也没动作,只是呆呆盯着盛阮看。


    “不行就算了,我说着玩的。”盛阮垂下眼睫,像是有些难过,他在心底盘算着时间和距离,估摸着陆昶也快要赶到了。


    男人却抬手取下了口罩,面无表情将张脸展露给盛阮。


    他下半张脸爬满了可怖的疤痕,鼻子都有些变形,像是被火灼伤的痕迹,一直蔓延到脖颈领口里。


    难怪他一直戴口罩,穿的衣服也是高领,说话时嗓音粗得奇怪。


    原来是被火灼伤过。


    盛阮微微睁大了眼睛。


    男人自嘲地冷笑,眼中带着扭曲的恶意:“是不是很难看,竟然没把娇宝宝吓哭?”


    盛阮摇摇头,目光中露出些怜悯,抿着唇没说话。


    “在车上我没骗你,两年前我刚受伤,每天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躲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我放了一缸水,甚至磨好了刀,也就是这把。”


    男人指尖在雪亮的刀刃上摩挲着,又撸起衣袖露出底下手腕上的凌乱的刀疤,自顾自陷入了回忆。


    “当时我泡在血水里,遗书都写好了,准备报警让警察来给我收尸,拨号时误触了天鹅TV的推送,点进了平台推荐的直播间。”


    男人凝望着盛阮的眼睛,眼神突然变得依恋憧憬,温柔无比。


    盛阮听到这里,就已经猜到全部的来龙去脉,心中有些唏嘘。


    “我在直播间里看见了你。”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心竟然还能跃动得那样有生命力。”


    “***你的眼睛是那样的剔透明亮,比天边的月亮还要无暇。”


    “我突然不想死了,我渴望永远仰望你。”


    男人回忆中断,情绪突变。眼中的温柔骤然褪去,咬着牙恨恨望向盛阮:


    “当时天鹅的线下嘉年华我也去了,我想见你,把这条裙子当面送给你,但被保安拦住了,我在警戒线外看见你和陆昶还有纪辞那样亲密地接触,我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说你们只是为了热度做戏。”


    “我好恨你!”


    “你是月亮,应该挂在天边普照终生,受人仰望,他们怎么可以得到你特别的眷顾!”


    “我等在酒店外,我想劝你不要和那些人纠缠,但一直没等到你出来,直到后来你发了个公告说退圈,从那之后谁也找不到你,我跟踪过陆昶和纪辞,就连他们也没有你的线索。”


    男人说到这里时,目光有些茫然,语气也带着疲惫:


    “两年了,我一直没放弃找你,但一直扑空,无休无止。”


    “我又想死了。”


    “那天去商场,我是去拿提前定制的挂坠,就是你在车上看见的那个车挂,我准备带着它一起去死。”


    男人伸手在脖颈处摸了摸,拉出一条串绳,绳子尾部系在着一个琥珀坠子,正是盛阮曾见过的那枚挂饰,眼神逐渐狂热。


    “但命运就是那么神奇,冥冥之中上天眷顾。我又遇见你了,我一眼就认出来你是‘软软’,即使换了装束,变了性别,但你的眼睛不会骗人,我知道我找到你了。”


    ——老天,怎么在剧情之外还有一段悲伤的故事


    ——难怪这人对阮宝又爱又恨的……


    ——如果是阮宝的话,却是很容易让人念念不忘,谁来也顶不住。


    盛阮毫不躲避地对上男人逐渐染上癫狂的双眼,认真地问:“你想杀我吗?”


    男人愣了一瞬,突然又变得激动,像野兽一般嘶吼着,眼中却夹带着几分哀切:“杀你?我不杀你,我只是想要你重新变得干净,我要你还做那轮皎洁无暇的月亮!”


    变干净,怎么变?推他进海里洗一洗?


    盛阮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便见男人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他侧头望向木门外,轻声说:“来了。”


    谁来了,是陆昶吗?


    “走。”


    男人一把攥住盛阮的手腕,将人拖下了床。


    “嘶……”盛阮赤脚踩在地面上,小石子硌得他脚掌生疼,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男人见状,也没说什么,只将盛阮又重新抱到床沿上坐好,蹲下来仔细清干净沾在他脚心的小石子,又为他穿好鞋袜,才又拉着人从侧门再往外走。


    穿鞋耽误了点时间,男人拉着盛阮跑动的速度便加快了些。


    越靠近崖顶,海风越是狂乱。


    “阮阮!”


    盛阮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声音熟悉,他脚步一顿,忙乱之中回眸看了一眼,来人竟然是盛嘉衡和谢栩。


    他们竟从能量崩塌的乱流里逃了出来?


    来不及细看,男人捉着盛阮手腕又往顶端跑了十来步,才刹在悬崖边上。


    风吹得他发丝贴在脸颊上狂舞,盛阮回身看了一眼,崖底浪涛汹涌,是一片广无边际的海洋,任何人掉下去恐怕都无法逃脱。


    弹幕疯了一般刷屏,盛阮却没多少惊慌,他清楚,那个“任何人”里,自然是不包括他的。


    至多,不过是浪费掉这些能量。


    因此,他倒是也想看看,这个小世界里那人的碎片聚到一起,能做出些什么来。


    刀尖抵在盛阮的脖颈上,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刀刃上折射的日光更耀眼,还是这段雪白脖颈上的面容更夺目。


    盛嘉衡和谢栩默契停在了几米开外的位置。


    “阮阮。”


    谢栩的眼神有些哀伤,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盛阮。


    盛嘉衡的眼中则依然满含着包容、温和的笑意,如以往一样看着他。


    盛阮只看了一眼这两人的眼睛,便知道“真假少爷”故事线崩塌之后,谢栩已经觉醒了全部的记忆。而盛嘉衡的记忆恐怕觉醒得要更早一些,若没有他在背后推了一步,简熠也不会死得那么快。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至于这两块能量碎片为什么没有回归主空间等待他的审判,反而是追寻着主碎片之间的感应追到了这里,盛阮暂时没欲望去追问。


    男人唇瓣抵在盛阮耳侧,如一尾攀附的阴冷的蛇:“这两个人是谁?他们也肖想过你?还是碰过你?”


    盛阮没答话,只静静站在原处,眉眼低垂着,风吹得他身上的白裙猎猎作响,日光落在上面被层层褶皱揉碎,像是穿了一湾银河在身上。


    这使他个人看起来像是白日里一轮更加皎洁的月。


    男人怔怔地望着盛阮莹白的侧脸,也没再说话了。


    又过了会儿。才再次有脚步声传来。


    “阮阮!”


    陆昶和纪辞终于追到了这儿,他们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盛嘉衡和纪辞,心中虽有疑虑,却也没有去纠结太多,毕竟此刻眼前有更紧急的状况,抵在盛阮脖颈上的是闪着银光的冰冷刀锋。


    陆昶视线在盛阮身上绕了一圈,见他身上没什么外伤痕迹,才稍微松了口气,他目光染上厉色,看向站在盛阮身后的男人:“放了阮阮,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纪辞面露忧色,他指骨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只有衣角上还残留着一点血迹,他语气温柔,带着一贯的安抚:“阮阮,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人差不多齐了。


    男人站在盛阮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几步之外四个放在哪里比较都出类拔萃的男人,眼神像蛇一般阴冷。


    “他问我想要什么?”男人附在盛阮耳边,声音极轻,“我想要你永远明月高悬,不染尘埃,不独照任何一个人!”


    “你却觉得我会伤害你?”


    “怎么可能?”


    他声音突然变得危险:


    “该死的是企图将月亮拉入尘埃的人。”


    “他们想要占有你,弄脏你,他们都该死。”


    “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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