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叶知蕴刚走进场地,就发现一片混乱,工作人员脚不沾地地跑来跑去,各种叫喊声交织,比清晨的菜市场还乱。
她微微皱眉,但没放在心上,只以为今天可能要拍什么大场面。
邓昱柯被同组其他演员喊走提前对戏去了。
叶知蕴坐了一会儿,看见一只猫从不远处的墙头上跳下来,赶紧起身走过去。
那猫见到她也不跑,乖乖停在原地“喵”了声。
“你今天还挺准时。”
叶知蕴蹲下身,撸了两把毛,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鸡肉肠,打开外包装后掰成几段放在它面前。
大概是饿极了,猫立刻低头大口猛吃。
附近的流浪猫,叶知蕴偶然遇到的,后来每天都去小超市买根肠给它。
一人一猫就这么混熟了。
叶知蕴用手指点点它的脑袋:“看你这样,昨天晚上又没找到吃的吧。”
“喵~”
“笨蛋。”
“喵!”
嘈杂声好像停了,叶知蕴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应该是开拍了。
两个年轻人从她身后走过,其中那位男生大约是场务,一边捏着胳膊上肌肉放松,一边抱怨:“累死了,请假也不早说。”
“辛苦。”旁边的女生表示同情,劝道:“听说请的病假,要去医院,意外情况嘛。”
“谁知道是真是假。”男生撇撇嘴,满脸不信:“昨天晚上还活蹦乱跳地去打篮球了。”
女生叹了口气:“谁让人家是大明星,咱们是打工的呢。”
猫已经把东西吃完了,心满意足地蹲坐在那儿开始舔爪子。
叶知蕴转头望了眼两人逐渐走远的背影。
谭舟请假了?
……
中午吃饭时,叶知蕴随口聊到这件事:“谭舟请假了,你知道吗?”
邓昱柯稍抬起头,声线平淡地回答:“知道。”
“病假?”叶知蕴问:“他怎么了?”
倒不是她有多关心谭舟,纯粹闲来无事找个话题。
邓昱柯动作一顿,筷子悬停在半空,而后慢条斯理地夹了块牛肉放进她碗里:“不太清楚。”
叶知蕴微眯着眼睛打量对面的人。
说不上来。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正当这时,毛逸明提着咖啡推门进来,瞬间注意到气氛不对劲,一只脚踩在台阶上,进退两难。
他就才离开五分钟而已。
“毛毛,你来得正好。”叶知蕴转移目标,问他:“你知道谭舟为什么请假吗?”
“那个……”毛逸明下意识看向邓昱柯,后者侧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视线相撞,他秒懂:“啊,我…我也不了解情况。”
毛逸明在剧组跟谁都能搭上话,如果连他都说不知道,那估计是谭舟那边压根没提。
叶知蕴点点头:“行吧。”
毛逸明及时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嫂子,你要的冰美式。”
“谢了。”
话题轻描淡写地被揭过。
邓昱柯戏份比较重,吃完午饭,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就又要准备去拍摄了。
从房车上下来,毛逸明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位置,低声询问:“哥,我去帮你找点药吧。”
邓昱柯垂眸看过去。
上午有场戏,他饰演的角色和男主角发生肢体冲突,拍摄期间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不用了。”
邓昱柯拉下袖口,盖住那片淤青。
又往前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住脚步:“毛毛。”
“哎,哥,我在呢。”
“帮我买个果篮。”邓昱柯补充说:“看病人用的那种。”
谭舟受伤很大程度上是个意外,但球毕竟出自他手,总该去探望一下。
毛逸明愣了瞬,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好,我等会儿就去。”
邓昱柯扭头看向房车,叮嘱道:“别告诉她。”
毛逸明只以为他是不想让叶知蕴跟着担心,用力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明白,我肯定不跟嫂子说。”
-
“唔。”
午觉睡到自然醒,叶知蕴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感觉腰间有东西滑落,睁眼一看发现是条薄毯。
不用想肯定是邓昱柯帮忙盖的。
她探臂把毯子捞起来,去摸手机看时间。
现在快下午三点半了。
这一觉睡得确实够久。
叶知蕴又在床上赖几分钟,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对着镜子补了妆,然后悠哉地出了房车。
她迈着四方步,姿态优雅地到处溜达,不像助理,倒更像是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幸好大家都各自忙着手头上的事,没人注意到她这个闲人。
荫凉下,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正趴在矮桌前握着彩铅奋笔疾书,状态十分投入,连背后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叶知蕴看着她的模样,不禁回忆起自己童年刚开始学绘画时,也是这么认真。
直到她眼睁睁看着小姑娘非常努力地画了一只长相无比扭曲的兔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吧,她小时候可绝对没画得这么抽象过。
小姑娘听见动静回头,看到她的瞬间,第一反应是丢掉画笔,捂住口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盛满警惕。
叶知蕴很无语,坐到她对面:“干嘛啊,不抢你的糖。”
小姑娘依旧不放心地盯着她看,过了半分钟,像是终于确定真假,这才放心地松开手。
“瞅你那抠门样。”叶知蕴撇了撇嘴,环顾四周:“佳佳,你妈呢?”
这么大的小演员,进组都得由监护人陪着。
“不知道。”
佳佳重新拿起笔,继续她的创作。
叶知蕴不忍直视,干脆将视线移开。
邓昱柯今天换了妆造,白衬衣黑西装加大背头,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往太阳底下一站,整个人都在发光。
啧。
叶知蕴舔了下唇,突然觉得有点手痒,想画画了。
可惜她的画具都留在酒店房间里了。
耳边传来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叶知蕴倏然转头,跟佳佳说:“商量件事呗。”
小姑娘疑惑抬头:“什么事?”
“你把纸笔借我。”叶知蕴指指她面前:“我教你画兔子。”
佳佳这回倒变得很大方了,把东西一股脑地往前推:“你会画吗?”
叶知蕴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质疑,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什么叫我会吗。”
她不服气地随便抽出支彩铅,寥寥几笔便在纸上勾勒出一只兔子,手中还抱着萝卜,活灵活现。
佳佳顿时眼睛亮了,连连赞叹:“哇,好厉害~”
这才对嘛。
叶知蕴微仰着下巴,轻哼了声。
佳佳犹豫了一下,最后把口袋里的糖都翻了出来,搁到桌子上,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叶知蕴捻起一颗,剥开包装放进嘴里。
然后只留一张纸,其余全部推回去:“你先模仿着画,我等会儿再教你。”
“好!”
叶知蕴收回视线,再次望向邓昱柯所在的位置,端详了一会儿,也开始动笔。
用铅笔速写人像,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难事。
先勾勒出大致形状,接着铺底色和局部色块调整。
尽管只是张无关紧要的随笔,但叶知蕴对自己要求严格,任何细节都不肯放过。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放下铅笔,低头吹去纸面上的浮灰,仔细打量半晌,觉得还算勉强满意,屈指轻弹了下边角:“完工!”
一旁的佳佳早就等得着急了,喊她:“姐姐!”
“哎,来了。”
叶知蕴随手将画放在桌面上,起身绕到佳佳身边,蹲下来握住她的手,缓慢移动。
兔子很快成型。
“你看,这不就画好了嘛,很简单的。”
她难得如此有耐心,又问:“要不要再画一个?”
佳佳重重点头:“嗯!”
叶知蕴捏了捏她手感超好的脸蛋:“行,那就画个不一样的。”
拍摄不知不觉结束,邓昱柯已经养成习惯,收工后第一件事就是满场搜寻叶知蕴的身影。
他快速穿越人群,远远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哪怕是蹲姿,叶知蕴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她微低着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黑发自肩头滑落,遮住半边白皙脸庞,少了些锐利和张扬,倒显得温柔许多。
可惜这幅场景没能持续太久,佳佳妈妈匆匆而来,连声道歉:“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
叶知蕴站起来退开两步,转身发现邓昱柯的存在。
“收工了?”她问。
“嗯。”邓昱柯抬了抬下巴示意:“在做什么?”
叶知蕴刚要说话,佳佳妈妈突然惊呼道:“哎?这是……”
邓昱柯循声看去,立马认出纸上画的正是自己。
“我的。”
他赶紧伸手接过来。
“哦,不好意思。”佳佳妈妈拉好书包拉链,一手牵住女儿:“那我们就先走了,佳佳,说再见。”
小姑娘乖巧地摆摆手:“明天见。”
“拜拜。”
目送母女俩离开,周围只剩下他们,邓昱柯看一眼画,又转向叶知蕴,明知故问:“这上面画的是我吧?”
叶知蕴双手交叠在胸前,轻挑眉梢:“嗯哼。”
邓昱柯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说着,他就要将画收起来。
“等等!”叶知蕴拦住他的动作,摊开手掌:“我的画很贵的。”
她没提出要回去,侧面证明本来就是打算给他的。
“知道,早就体验过了。”邓昱柯神色淡定地说。
上次在晚会现场拍下的那幅画,可是花掉了他当时一半的存款。
“给钱就算了。”
叶知蕴托着下巴,略一思忱:“要不卖身相抵吧。”
“嗯?”
邓昱柯稍稍俯身靠近她耳边,低声反问:“我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吗?”
!!!
叶知蕴倏地抬头,直直撞进他满含笑意的眼底,慌张得连心跳都漏了半拍,匆忙移开瞥开视线。
情场老手居然被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人给撩了,可真是阴沟里翻船。
话说回来,他的进步速度好像有点快啊……
邓昱柯不知道她的想法,又看了那张画两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卷成长筒,虚笼在掌心里,盘算着回头买个画框裱起来,之后等新房子装修好了,跟另外一幅挂在一起。
对话告一段落,两人并肩往化妆间走。
叶知蕴后知后觉地问:“怎么没看见毛毛?”
邓昱柯说:“他去忙别的事了。”
“哦。”
叶知蕴未作他想。
毛逸明确实比她这个假助理忙多了。
晚餐直接订外卖到酒店房间。
快吃完的时候,邓昱柯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是毛逸明发来的消息:【我问过谭舟的助理了,他回房间了,咱们现在过去吗?】
叶知蕴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有事?”
出于不想让她跟着担心,或是什么其他原因,邓昱柯扯了个谎:“导演找我聊接下来的戏。”
“那你快去。”叶知蕴放下筷子起身:“我也回房间了。”
今天灵感爆棚,她正打算抓紧机会再画一幅。
“好。”
邓昱柯把她送回去,眼看着门关上,才给毛逸明发微信。
不多时,隔壁房间门打开。
毛逸明做贼似的探出半颗脑袋,对上他颇为无奈的目光,嘿嘿一笑。
谭舟的房间位于走廊另一端。
走到门口,毛逸明把包装精致地果篮和补品递过去,不死心地追问:“哥,真不用我进去吗?”
邓昱柯向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
又不是去打群架,要那么多人干嘛。
毛逸明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开门的是谭舟助理,看清来人后怔了下。
邓昱柯说:“我来看看他。”
谭舟的声音和游戏背景音一起传来:“谁啊?”
“邓老师!”助理高声回道。
他接下东西,侧身让开位置:“您太客气了,先进来吧。”
邓昱柯轻点了下头。
谭舟倚着沙发一角,长腿随意搭在茶几上,捧着手机正在酣战。
助理忙搬了把椅子,让邓昱柯先坐。
直到手机里传来一声响亮的“Victory”,谭舟才抬起头。
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很意外:“邓老师什么时候来的?”
邓昱柯表情平淡,目光落在他胸口,直接道明来意:“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一提起这个,谭舟就来气,昨天他原本打算忍忍,结果今早起来变得更严重了,不得不临时请假去医院。
“还行吧。”他没好气地说。
“嗯,如果有问题就告诉我。”
谭舟正想反驳,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我还真有事想跟你说。”
他朝助理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邓昱柯直视着他,静待下文。
“我挺喜欢叶知蕴的,你应该能看出来吧?”谭舟问。
邓昱柯瞳孔骤缩,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表情已经能说明一切。
他强压下心底那股烦躁感,反问:“你喜欢她什么?”
谭舟脱口而出:“漂亮啊,身材好。”
呵,肤浅。
邓昱柯偏开脸,无声嗤笑。
谭舟勾着唇晃了晃脚,吊儿郎当地说:“你不是来赔礼道歉的嘛,那就得拿出点诚意。”
邓昱柯警觉:“什么意思?”
“把她让给我怎么样?”
这话说得实在轻巧,仿佛他们谈论的对象不是人,而是可以随意支配的死物。
邓昱柯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臂青筋突起,似乎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偏有的人不信邪,愣要往枪口上撞。
谭舟收回腿,倾身过去,眯眼打量几秒,语气轻佻地问:“还是说,她已经跟你睡了?”
邓昱柯猛然起身,跨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人按到沙发背上。
沙发被撞离了原位,椅子更是翻倒在地。
“你干嘛!?”
谭舟吓了一跳,挣了下没挣开,又去掰他的手,纹丝不动。
天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劲儿!
谭舟恼羞成怒,开始爆粗口:“放开我!艹!你他妈犯病……”
一抬头,对上那双目光森然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闭了嘴。
邓昱柯的手正好压在谭舟受伤的位置,疼得他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他咽了口吐沫,态度放缓,尝试着商量:“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邓昱柯冷笑了声,举起拳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谭舟下意识闭上眼睛,用双手护住脑袋,惊呼道:“邓哥!”
预想中疼痛并未出现,他试探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确认邓昱柯没有下一步动作,刚要松口气,突然脸色剧变。
打脸是最蠢的办法,留下痕迹容易被人诟病。
而邓昱柯是个聪明人。
他把指骨抵在谭舟胸前,毫不客气地往里压,一边压,一边缓慢碾动。
“呃啊。”谭舟一张帅脸扭曲变形,生理性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差不多了,邓昱柯终于开口,沉声警告道:“离叶知蕴远点,记住了吗?”
谭舟急忙点头。
如果不答应,他毫不怀疑对方还能作出更凶残的举动。
邓昱柯松开手,退后一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哐!”
门被重重关上。
谭舟瘫坐在沙发上,宛如一条搁浅地游鱼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中央空调明明开到了22度,背后的衣服却硬是被汗水浸透了。
他愣愣望着门口方向,脑袋里冒出一句话。
——看走眼了。
-
之后的几天里,叶知蕴埋头于创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已然到达废寝忘食的地步。
邓昱柯有时候给她送饭,能看到上一餐还放在原处,连包装都没打开过。
他有几回想敲门,手都抬起来了,临了又收回来,发消息提醒她注意休息、记得吃饭。
其实叶知蕴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单纯因为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
彻底停笔的时候是个中午,乌云消散,刚下过雨的天空碧蓝如洗。
她推开阳台门,深吸了口气,神经仍保持在活跃状态,丝毫不觉得疲惫,不过倒是有点饿了。
叶知蕴习惯性去房间门口找吃的,果然在老地方看见外卖保温袋。
她把东西拎进来,打开挨个放到桌上。
有荤有素,还带着余温。
微信里,邓昱柯的消息发自半个小时前:【该吃饭了。】
往上翻翻两人的聊天框,最近几乎都是类似的话。
啰嗦!
叶知蕴咬着筷子尖,在心里吐槽。
但明晃晃翘起的嘴角又是另一种意思。
她单手敲字:【知道了。】
对面没回,估计在忙,她干脆利落地扔了手机,专心吃饭。
吃完饭,叶知蕴去卫生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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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澡,出来后舒服地钻进被子里。
本该好好休息的,可闭上眼睛,翻来覆去半天都没睡着,她一骨碌坐起来,发了会儿呆,最终决定去片场转一圈。
几天没来,布景好像变了很多。
叶知蕴走进去,出乎意料地最先遇到了谭舟。
中间隔了一段距离,看见她,谭舟顿时脸色大变,就跟见了鬼似,掉头就走。
胸口的伤虽然好多了,但那晚的疼痛实在太记忆深刻了,光想想他就感觉脖子后面发凉。
他惹不起,躲还不行吗?
叶知蕴看着那道可以称为落荒而逃的背影,路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下,差点用脸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感觉莫名其妙。
他请病假不会是去医院看脑子了吧?
邓昱柯刚拍完一场戏,拿起手机发现叶知蕴给他发了消息,赶紧点进去,刚要回复,就听到站在旁边的毛逸明低呼了声:“叶姐来了!”
他闻言转头,果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朝夕相处一个多月,隔了几天没见面,突然有点恍惚。
出神间,叶知蕴已经走到跟前,笑着调侃道:“傻了?没见过美女啊?”
邓昱柯回神,问她:“饭吃了吗?”
完全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说这个,叶知蕴瞪眼:“你真是比我哥还能唠叨!”
邓昱柯只是笑,又问:“画完了?”
叶知蕴点点头。
说到这个,她又想起房间里那幅画,以邓昱柯为原型,像他,又不是他。
她其实很少画人像,也不算擅长,但却对这次的成品格外满意。
毛逸明插话道:“叶姐,你们搞艺术的,平时都这么投入吗?”
“偶尔吧,也分人。”
反正各有各的习惯,说难听点叫怪癖。
毛逸明一边表示佩服,一边感叹自己果然不是那块料。
叶知蕴顺口安慰他两句,忽然瞥见谭卓的助理路过,连带记起刚才的事儿。
“哦,对了,我进来的时候遇到谭卓了,他看见我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邓昱柯不动声色:“哦,是吗?”
毛逸明知道内情,跟着打哈哈:“没有吧,可能着急上厕所。”
继而转移话题,说起他女朋友最近迷上了数字油画,还找出照片给叶知蕴看:“她说待着无聊,能打发时间。”
那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按照标号涂色就行了。
叶知蕴看了一眼:“挺好的。”
“哎哟,评价这么高呢,我得转述给她,她知道了肯定高兴。”
说这话时,毛逸明的笑容里透着无限自豪。
不知怎的,叶知蕴潜意识看向邓昱柯。
他刚好也在看她。
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你画得最好。”邓昱柯突然说,语气十分认真。
叶知蕴觉得他在说废话。
可唇角上扬放大的弧度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休息时间结束,工作人员喊人开工,邓昱柯临走前叮嘱:“先休息会儿,晚上去吃大餐,庆祝一下。”
叶知蕴照常寻了个地方坐着,一停下来,那股兴奋劲便开始逐渐消退,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等上菜期间彻底熬不住了,直接靠着沙发背睡了过去。
邓昱柯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把她叫醒,草草吃完这顿饭。
回到酒店,叶知蕴强撑着卸了妆,迅速冲了个澡,掀开被子一角正欲躺下,手机在这时响了。
她纠结了两秒,愤愤扔开被子,趿拉着拖鞋去找手机。
刚才进门之后被她随手放到桌子上了。
来电显示——许若昭。
她妈。
叶知蕴怔怔盯着,半天没动,脑子倒变得很清醒。
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突兀又刺耳。
赶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她按下了接听键:“喂?”
一道温柔地女声传出来,喊她名字:“知蕴啊。”
“有事吗?”叶知蕴冷冷地问,声音里不带任何起伏。
许若昭说:“妈妈看到你的作品了,画得很棒。”
叶知蕴反应了下才记起来,她上个月曾送了幅画去国外参赛。
“你是评委?”
“对。”
那还真是挺巧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
许若昭也是搞美术的,叶知蕴的绘画天赋就遗传自她。
不过她近些年减少作画,逐渐转型当评委了。
同在一个圈子,自然不可能完全避开。
当然,在此之前叶知蕴并不知道她是这场展赛的评委之一。
否则绝对不会参加。
“主办方应该很快就会发邮件给你。”
许若昭问她:“你最近不忙吧?”
“还行。”
“那正好过来参加画展的时候可以多待几天,妈妈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最后一丝睡意也没了。
桌面上放有酒店配备的矿泉水,叶知蕴扭开瓶盖猛灌了一大口:“再说吧,我不一定去。”
许若昭轻轻“啊”了声,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失望。
正打算再劝她几句,突然被一道横插进来的男声打断,标准美式发音:“Baby,wehavetogo……”
不出意外应该是她妈的第四任老公。
叶知蕴在婚礼上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ing!”许若昭回道。
大概隔着段距离,叶知蕴听不太真切,但还是捕捉到了某些关键字眼:Hospital和Doctor。
她忍不住皱眉,问:“你生病了?”
“没有。”许若昭顿了顿,解释说:“就是个常规健康检查,年纪大了嘛。”
那边又在催了。
“就先这样吧,等见面再好好聊。”
“注意身体。”
说完,叶知蕴抢先挂断了电话。
手机退回锁屏状态,很快熄灭。
她拉开椅子坐下,半晌,又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弯腰从行李箱里胡乱扒拉出一件外套裹在睡衣外面,拿着手机和房卡出了门。
-
邓昱柯回来后先和经纪人通了个视频,隔空对接近期工作安排。
“有两个本子递过来,其中一个和你现在拍的这部剧类型差不多,我直接给推了,剩下那个我发给你看看。”
“两个代言,运动品牌和男士护肤品,具体我还没来得及谈。”
“以及某真人秀想邀请你去做一期飞行嘉宾。”
王飞文一口气说完,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显然对此非常满意。
邓昱柯却在想另外一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王飞文疑惑反问:“这都是很好的机会啊。”
邓昱柯皱眉:“就是因为好才奇怪。”
望江阁那事儿过去很长时间了,吴茂材不仅迟迟没有动作,他的工作居然还变多了。
听他提起这茬,王飞文也感觉不对了。
屏幕两端的人都陷入沉思。
王飞文琢磨了半天,没想通。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邓昱柯略显疲惫地屈指揉了揉太阳穴:“行吧。”
王飞文换了话题,转而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邓昱柯一愣,稍稍移开视线:“挺好的,就照常拍戏呗。怎么?你对我还不放心啊?”
“绝对放心,就是怕你太累了。”王飞文说:“我下周有空,过去给你探班。”
眼下叶知蕴在这里,关于谈恋爱的事情,邓昱柯还想好怎么解释,哪敢让他来,急忙劝道:“还有两三个星期我就要杀青了,交通又不方便,你忙你的,别来回折腾了。”
纵使合同上没有明文规定禁止恋爱,王飞文也曾表过态:不支持,不反对。
但邓昱柯听懂了潜台词——最好不要。
恰逢有电话进来,王飞文没顾得上多想,结束对话:“那行,我先挂了。”
邓昱柯缓缓舒了口气,合上电脑,起身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
随后看时间还早,便准备再背背台词。
坐下来没多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邓昱柯扬声问道。
回应他的是两道更重的叩响。
大晚上的。
太奇怪了。
他抓着台词本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
猝不及防看到了一个此刻本应该在睡觉的人。
邓昱柯赶紧把门打开。
注意到她的装扮,脸上未施粉黛,散落的长发些许凌乱,裙摆自外套延伸而出,只到屁股下面一点位置,露出笔直纤细的双腿。
“你怎么来了?”
叶知蕴没有回答,举了举手中的塑料袋示意:“陪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