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会一直想念你。
无论晴天雨天,无论白天黑夜。
——《甄好日记》
欧阳雅美提起宋景的同时,周淳芮也收到了消息:“哎,听说宋景那家伙下午要返校了。”
这是甄好两个小时内第二次听见有人提起这个人,不由得反问:“所以呢?”
她虽然和宋景不熟,但对此人可以称得上印象深刻。
开学第一天,她正好撞见他凶人的模样。可不过两分钟,他们在新教室再次相遇,他却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少爷模样。
前后反差实在过大,以至于甄好觉得他整个人都很割裂,不知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她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像宋景这种看起来就家境优渥的人,注定不会在她的人生里留下什么浓墨重彩的足迹。
在那之后,她也的确没有和他产生过什么交集。如果非要说有,可能是她又一次撞见他一脸凶巴巴对着人说狠话。
承受他怒火的那个男生满脸不服:“有本事打一架啊!你个小矮子。”
此时只有甄好一个女生路过,宋景本就高傲的性子更加听不得“小矮子”这三个字,觉得自己受到了成倍的侮辱。就在他奓毛的前一秒,一道比冰还冷的声音先响起。
甄好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冷冷地嘲讽:“宋同学将来会不会比你高不好说,但你这种揭人短板的人长得再高也是思想侏儒。”
她平生最讨厌别人拿外貌说事,心里那种厌恶的感觉一上来就压抑不下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宋景愣住了,毛都忘记奓了。
那个男生也愣住了,眼睛都忘了眨。
被两个男生直勾勾地盯着,甄好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难为情。
她逃避这种难堪的办法是转身就走,当自己从没出现过。
而她的行为在宋景二人眼中变成了——
“她好冷漠。”
“她嘴好毒。”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甄好自然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在得知宋景是三中小霸王,俗称校霸后,她感到些许害怕。
她听过很多关于校霸的传闻,也看过群架现场。那种椅子腿乱飞,打到头皮血流的画面实在是过于触目惊心,她只想好好读书,不想惹祸上身。
所以她之后见了宋景都绕道走。
直到开学第四周,宋景的座位空了。
校霸为什么没来上课,学校里传出诸多流言,有说他跟人打架打狠了把自己送进医院了;也有说他纯粹是不想上课了干脆请假不来;更夸张的是有人说他失恋了,每天在家里哭……
听着这些不靠谱的传言,甄好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宋景听见后奓毛的模样,想着想着不自觉笑出了声。
当时周淳芮还问她想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这一次周淳芮的回答听起来也挺像搪塞她的:“没有所以,就是关心一下同班同学。”
说话间,三份炒白粿已经陆续被端了上来。
不知是谁的肚子适时叫了一声,三人相视而笑,继而对着美食大快朵颐起来。
只是吃着吃着,甄好总觉得有一道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等她真正去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看到。
她也只当是自己疑心病犯了,继续埋头享用午餐。
距离甄好她们三桌之远的桌子,三个男生正在等菜上。
“景哥,今天怎么想到来这小店吃饭?”邹晓伟略显嫌弃地环视一圈只能容纳五套桌椅的店子。
陶文灿也跟着道:“是啊,这不像景哥的风格啊。”
宋景坐在两人对面,他身形瘦癯,正好被邹晓伟伟岸的身姿挡了个严严实实,是以甄好没发现他的存在。
店里吵吵嚷嚷的,说话不刻意去听和加大音量,基本上听不清别桌的人在说什么。
“你们懂什么?”宋景懒得解释,“小爷我就爱来这里吃。”
陶文灿一个不经意的回头间,看见了熟悉的人。
他顿时福至心灵:“不是吧,景哥你来真的啊?”
“来什么真的?”邹晓伟不明所以。
“就那谁……”陶文灿压低声音道,“黑妹也在。”
“黑妹”是他们在小学时给甄好取的外号。
刚上小学的甄好,皮肤因为晒了一整个夏天,比班里的其他女生都黑。几个调皮的男生就开始“黑妹黑妹”地叫她,其中就包括邹晓伟和陶文灿。
邹晓伟听了陶文灿的话随之转过头,果真看到正低头吃饭的甄好。
“景哥,你是认真的啊?”回过头的邹晓伟觉得宋景果真人傻钱多,“你真看上黑妹了?”
宋景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什么黑妹不黑妹的?好好妹妹皮肤白着呢。”
邹晓伟两人同时被“好好妹妹”四个字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好妹妹将来是要当你们嫂子的,都给我客气点。”宋景最后如是总结道。
“知道了,景哥。”两人不情不愿地应道。
一想到要叫那个土包子黑妹“嫂子”,邹晓伟就浑身不自在。
有钱人的品位果然独特,竟然好甄好这口。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景哥,我很好奇一个问题。”
“说。”宋景漫不经心道。
“你说你到底是看上她哪里了?”邹晓伟细数着甄好的缺点,“她长得不是班里最漂亮的,家境也很一般,尤其是那张脸,都不带笑的,整得每个人都欠了她八百万似的……”
发觉宋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后,邹晓伟总算住了嘴。
“小爷就是喜欢她够酷。”宋景再次强调,“总之你们以后对好好妹妹放尊重点,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
甄好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成了三个男生口中的主角,吃完饭便打算回宿舍午休。
回去的路上,周淳芮没忍住嘴馋又买了三支冰激凌。
“巧克力口味的是好好的,草莓口味的给云云。”她一边分着冰激凌一边念念有词,“最后就是我最爱的香草味冰激凌!”
说着她一口咬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只能用“满足”两个字来形容:“饭后一支冰激凌,快乐似……”
说到这里,她突然卡壳:“押不上韵了呜呜,好好,这个伟大的任务交给你了。”
甄好:“……”
为什么吃个冰激凌还要吟诗作对啊?
她拒绝。
下午的课对于甄好来说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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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是她最喜欢的语文课,第二节是内容简单的政治课,第三课是放松身心的体育课。
体育老师一般点完名,再让全班跑个两圈操场就不管了,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提前去食堂吃晚饭。
以师杭与和时序为首的一群男生嬉闹着,勾肩搭背朝东边的篮球场走去。
与他们擦身而过时,甄好的目光停留在师杭与身上一秒,又快速移开。
就在她错开视线时,时序正好望向她。
她总是快一步,恰好没遇上少年充满柔情的目光;他总是慢一步,没能与少女的视线短暂相交。
哪怕少女眼中藏着的人不是他,他也想多看她一眼。
远远地,甄好听到有人在喊:“时序,看什么呢?打球去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时序正好收回目光,大步朝篮球场而去。
留给甄好的是不知不觉间又挺拔了几分的背影。
甄好觉得他好像长高了些。
也许是错觉吧,哪有人长那么快的……
她收回自己无厘头的思绪,对身边的两人说道:“走吧。”
现在去了秋先生那里,晚自习放学她就可以早点回宿舍休息。
“已经开始期待了。”周淳芮对什么都很感兴趣,尤其是没接触过的新鲜事物。
“你们一定会喜欢秋先生的。”甄好虽然跟着秋先生学技艺,却并未叫他师父。
秋先生喜欢被人叫“秋先生”。
“那我更期待了。”周淳芮好奇道,“好好,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秋先生学南音啊?”
她和鄢云书竟然都不知道。
“此事说来话长。”甄好说着陷入回忆当中。
甄好十一岁那年,世上最疼爱她的爷爷永远离她而去。
那时的她,对于“死亡”这个词的概念很模糊,却也深知自己此后余生再也见不到爷爷。她难过到哭不出来,只觉得心口像塞了团吸水的棉花,压得心脏一阵阵抽疼。
她第一次见到秋先生是在爷爷的告别仪式上。
所有人都在痛哭流涕时,秋先生唱起了她听不懂却熟悉无比的曲子。
那是爷爷生前最爱听的,也是她从小听到大的——闽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南音。
小的时候,爷爷边弹琵琶边唱那些咿咿呀呀韵味十足的曲调。小小的甄好就坐在他腿上,偶尔调皮伸手去搞破坏——一个不和谐的音符随之流出。
甄爷爷却不在乎,还爽朗地笑道:“咱们好好弹得真棒,爷爷教你弹琵琶唱南音好不好啊?”
甄好却把头摇了又摇:“好好听不懂,好好不学。”
甄爷爷亦由着她:“好好好,好好不想学那咱就不学。”
直到彻底失去爷爷,她才追悔莫及。
那把琵琶一直放在家里,甄家再也没有一个人懂得弹奏。
落了尘的琵琶像失去光泽的夜明珠,躲在角落里黯然失色。
同时失色的还有甄好难得有一丝光亮的童年——爷爷的音容笑貌只能永远留在回忆里。
如果世上有穿梭机,甄好真想穿回那一刻,狠狠给拒绝爷爷的自己一个巴掌。
在秋先生唱完后,甄好在爷爷的灵柩前重重地跪了下去:“阿伯,求您教我南音!无论多难多苦,我都能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