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湖面突然睁开无数眼睛,不,那不能称之为眼睛,
一颗颗浑圆的半透明球体包裹着一颗颗更小的黑色球体,那像蛙卵一般的东西在湖面接连浮动。
从她们角度看过去,就像无数正在眨巴的眼睛。
那张裂缝般的大嘴再次开口:“我知道我病了……但我什么也做不了……这些东西附着在我深埋地下的根系上……”
哨兵长掏出望远镜仔细看去,终于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不是眼睛,的确是卵,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蠕虫卵。
“咔嚓咔嚓咔嚓——”
仿佛在回应她们的猜测,五人背后突然传来啃食树枝的响动。
不需要回头她们也知道那是什么,是那些被石墙和黄沙挡住的蠕虫正在报复共生树。
“疼啊……疼啊……”
头顶传来树叶摇晃的沙沙声,湖中裂口痛苦地嚎叫,
“救救我……或者……杀了我……只要把湖心下包裹的根系用岩浆烧毁……我就死了……”
“要怎么帮你?”卢西卡打断它不可能被采纳的提议。
“还是杀了我吧……感染了这种病……只有奥术师路西法再度降临……才能……才能彻底驱除……”
“好了别废话,那我们就去找。”卢西卡一口应承下来。
布雷兹转头对上她的眼睛:“你哪根筋搭错了,去哪里找路西法,你知道她消失多少年了吗?”
“不知道啊,我不认识她,”卢西卡抬手挠后脑,“可共生树不会骗人,我只知道找到路西法驱散逆噬症,能拯救的不止共生树。”
虽然只有短短五天的相处,卢西卡自觉十分了解面前的警探。
这位警探对于任何事都是效率至上,
对她来说如果此时能够销毁共生树解放一部分人类或是消除一部分危险,她会毫不犹豫这样做。
可卢西卡认为不能短视,布雷兹的做法短期来看没问题,
但没有了共生树,整座大陆会出现怎样的牵连效应谁也无法预测。
“天真。”布雷兹撂下这句话,转身走到远处点燃烟斗深吸一口。
玛歌玛小声开口:“原来那个烟斗不是她的法杖啊。”
“她的法杖是警棍。”哨兵长转头盯着卢西卡,“路西法实际上只存在于我们这代人的口耳相传中,连记录的历史都被抹去。
布雷兹只是不希望造成更大的人员损失,她没有恶意。”
“我知道。”卢西卡往前走了一步,“共生树,现在告诉我,怎样找到路西法。”
岸上的树干微微颤动,遮天蔽日的树冠再次沙沙作响。
湖中那些恶心的蠕虫卵从半透明渐渐变成浓绿色,共生树的声音更加嘶哑,
“关于她的历史被人恶意销毁……至今不知是谁……但她……存在于我的记忆中……”
“轰——”
一截比罗马柱还粗壮的枝杈轰然落地,像一记响雷在她们耳边炸开,把五人吓了一跳。
回头望去,那枝杈顶端指向不远处的赫菲斯托斯庄园,指向卢西卡最熟悉的家。
当她们再次回头看向湖面,那里的裂口已经被孵化的蠕虫灌满。
它们争先恐后往裂口里钻,共生树的抖动也愈发厉害。
“数百年前她们用我掉落的枝叶做成……做成典籍……存放在仲黎城的藏书阁中……呃啊!”
犹如困兽的嘶吼回荡在众人耳边。
“别发呆了!走了!”
哨兵长把另外四人的注意力唤回来,她从胸甲掏出一枚金色口哨,
在其她四人远离湖边后,对天长长吹了一声——
“吁——”
刺耳的哨声肉眼可见地搅动内湖上方的空气,那道越来越大的裂口忽然像人类呕吐般,将孵化的蠕虫喷射出来。
数不清的蠕虫也从口中吐出无数腹水,在上方下了一场恶心的蠹雨。
哨兵长边跑边喊:“去庄园内避一避!我断后!”
她灵活地穿梭在粗壮的树冠间,身后回过神的蠕虫们迅速集结变成一条数十米高的“大蠕虫”。
它们跟在哨兵长身后穷追不舍,偶尔被树枝和叶子挡掉,除去死亡的,其余再次快速融进庞大的躯干。
就像……没有意识的死士。
卢西卡和桑迪从屋内牢牢抓住大门把手:“快!”
“哗啦……”越逼越近的蠕虫们在哨兵长一个滑铲进屋后,重重撞在坚硬厚重的大门外。
屋内几人瘫坐在地,阳光透过彩色石窗洒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射在屋内十分明亮。
几人满头大汗脸色绯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相互看看劫后余生的脸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
“连玛歌玛这样的闷葫芦也能笑这么大声啊~我还以为你们兽人族不会笑呢。”
卢西卡狡黠地眨眨眼。
唯一没笑的是布雷兹,她刚从楼梯下来,满脸严肃道:“我已经把这里所有的门窗都关上了。
卢西卡,你回忆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地道下水口之类的破绽。”
门外传来沉闷的撞击,显然是蠕虫们用愤怒回应布雷兹的敏捷。
玛歌玛放下手中琥珀:“我去检查,这里我来过多次。你们去找通往外界的出口。”
“不用,”布雷兹抽出警棍,“你们知不知道仲黎城的藏书阁在哪里?”
卢西卡、玛歌玛和桑迪摇摇头。
警棍指向庄园北翼,“曾经坐落在仲黎城日落广场的藏书阁,毁于一场奇异的大火。
其中有天文地理、数学物理、魔法符文,还包括关于「大奥术师路西法」的生平历史。
至今不知道是谁放的火,但是,当年的警探和哨兵抢救出了不少珍贵书籍。
经过数年修补还原,全部偷偷存放于赫菲斯托斯庄园的藏书室中。
因不知道是谁放火,对外只说阁内书籍付之一炬,可惜如此小心也没能在之后抓到纵火犯。
这成为戈娅大陆每座城邦治安警署的心病,每一代接手的警探都会将这个案子从头调查,直到今天。
这也是我们戈娅大陆三千多年历史中,唯一一次对民众有所隐瞒的事件。
也是那场大火后,戈娅大陆出现短暂的历史断层以及科技停滞。
低迷的氛围持续了大约70年,直到这座庄园拔地而起。
众人惊喜发现这里有许多史前知识和科技,戈娅大陆才彻底从萎靡中振作。
为纪念那座藏书阁,人们在日落广场建起钟楼,每当夜幕降临,它便会敲响七下,时刻提醒我们不要忘记那段历史。
庄园出现时,刚好抢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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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藏书典籍也修补完毕,为掩人耳目,就直接放在藏书室书墙的高层。
赫菲斯托斯庄园一直对外开放毫不遮掩,反倒没人对曾经‘烧毁’的书产生怀疑。”
气氛一时凝重。
玛歌玛沉重的呼吸打破平静,她胸口剧烈起伏,好似千言万语哽在喉头。
“不对,其实好多人都知道!”
她难掩语气中的激动情绪,“我的祖辈曾接到过不少雕塑订单,我也接到过。
是关于一些书籍的,但上面一个字也没有,顶多是书名,就连作者都只写佚名。
顾客们只说是纪念她们家中被老鼠啃坏的书,难以复原,就做个石塑放在书架。
她们刻意要求那些雕塑的外观要逼近真实,但无法轻易挪动。
因为有段时间这类订单太多,我们石塑者专门做了统计,大约有12万人做了这种雕塑。
我现在住的鹦鹉街上,还有邻居找我定做这类雕塑!”
卢西卡直起胸膛:“她们为什么这么做?”
哨兵长面具后的眼睛发亮:“她们在保护庄园的藏书室,这是障眼法,越多人拥有绝版‘典籍’,真迹就越安全。”
“哇——”桑迪发出感叹,“她们就这样做了两百多年?而我们哨兵站居然完全不知道?”
不仅全大陆哨兵站不知道,所有治安署、魔法协会、民间团体,就连无所不知的巡梦者们也完全不知情。
几百年来,这些隐匿人群的女人,默默用自己不算出众的魔力保护戈娅大陆最宝贵的财富。
哪怕这样做的后果是引火上身。
玛歌玛只是话少,感情却比在场的人都要丰沛,她哽咽道:“难怪每个做典籍雕塑的人,都要求我把她们自己的魔法尘埃融进去。
她们每个月要把琥珀省下来给我,还要用为那些雕塑输送魔法扰乱纵火者的判断……
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布雷兹罕见地拍拍小个子兽人的肩膀:“这是治安警署的失误,我们应该保卫典籍和居民。
等我回去,会立刻草拟关于戈娅大陆居民补贴的提案,并与其她城邦商讨出最适宜的发放途径,不会让她们心中不安。
改善每个公民的生活条件,是我们治安署的最高目标。
所以走吧女人们,不要浪费时间,去藏书室一探究竟,看看共生树的记忆究竟会不会跟那些书一起存放在这里。”
四人往连廊走去,唯有卢西卡留在原地。
她心中震动,那些走在路上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为大陆做着这么伟大的事。
回想这些天大陆的反常,还有那个该死的逆噬症,一股怒意再次从她丹田涌出。
还有那些可恶又恶心的蠕虫。
“咚咚咚——”
门外再次传来沉闷的敲击,它们不知疲倦不惧生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卢西卡耳边回荡起索莱尔生前吹奏的乐曲《虔诚晚钟》,她倏地站起身面对大门。
“我跟你们说——”她双掌抵门对外面大吼,“如果驱使你们的人是索莱尔,我会亲手抓住她。
但如果不是,我会让你们知道傢祸给我老师的下场是什么!”
布雷兹反手箍住少年的下巴将她往连廊拖去:“走了正义使者,我们的时间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