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来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这又是哪儿来的？”
墨缩起脖子，有点心虚地笑笑：“刚到塞索思工厂的时候，在他们仓库翻出来的。”
“他们能让你留着？”
“它原本是把电磁枪，但是电池坏了用不了。”墨挠挠头，音量逐渐缩小，“上次升级推进器还剩点材料，我就把它改装了，压了点钢珠当子弹。”他取出一个弹夹，倒出装填好的小球给温来看。
“可以啊你，‘机械大师’这个称号还真没起错。”温来稀罕地拿起枪仔细观摩，又试了试重量和准星。再交还给墨时，她随口问道：“你受过射击训练？”
“那当然，”墨挺起胸，“我命中率全ban……基地第一！”
“那可太好了，以后远程掩护就交给你了。”温来一拍墨的肩膀，拿出两把刀挂在身上，离开了座舱。
外面，稀椿腰间挎着把斧头、背后一个双肩包，早已准备完毕。她瞥见墨身上的枪，眼前一亮，随即又转向温来夸张地叹一口气：“早知有摸真枪的机会，小时候死皮赖脸也得蹭钢牙的训练。”说完打开提灯，伴随着温来的笑声，迈步走进黑漆漆的楼里。
前面两人若无所觉地进了门，墨却被稀椿话镇在原地。他刚刚意识到，枪——特别是可以使用的枪，在废土并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
墨浑身一机灵：“我不仅会改枪、用枪，还告诉温来有一整个基地的人都会上射击课！”他捂住脸，“这也太可疑了……”
“怎么了？”前面的温来回身喊他。
墨小心地觑了眼温来的表情，一切正常。“也许她没注意到呢。”墨心中安慰自己，快走两步追上去。
-
走道里没有任何光源，三人只能靠自己手上的两盏提灯照亮。
这提灯的灯芯由丝硫制成，把手上排布着一圈按钮，用于调整它的光照范围和照明模式。
现在两盏灯都被设置成聚光灯模式，由温来和稀椿提着，分别走在队伍的一头一尾。
“看来他们平时不住这栋楼。”稀椿晃动提灯照亮两侧的房间。大部分屋子内部都很整齐，但所有物品表面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对比外面的屋子就知道，这灰不是前住民走后才堆起来的。
“可能这栋楼太大了，比较费电？”墨猜测。
温来放低提灯，照亮脚下的地面。走道里的灰尘并不比四周的屋内薄多少，要么他们从没住过这栋楼，要么有什么突发事件导致他们不得不放弃这个住所。温来握紧右手的刀把，暗暗提高警惕。
直至再次见到阳光，三人也没有遇见任何异常。他们从后门踏出楼房，却被一整排金属板突兀地挡住去路。这些板子被焊在铁架上，又杂乱地连接在一起，铸成一圈脆弱的城墙。
城墙覆盖着金属板的那一面朝外，显然是用来保护大楼里的人。温来抬眼看向对面山壁上的洞窟，皱起眉头。
三人潜伏在墙内观察许久，洞中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样，能进去吗？”稀椿问。
温来第一时间就巡视过四周，金属墙、地面和洞窟周围的痕迹都表明，曾经生活在那个洞窟里、并且和瑞基地居民发生冲突的，应该是一群狼蜥。
奇怪的是，居民搬走后，这群狼蜥似乎并没有留下来。它们留下的痕迹也已经有些时日了。
温来把这些信息分享给两人，抬头看了眼天色，下定决心：“进去看看。我不确定那群狼蜥是真的走了，还是有别的途径进出这个洞窟。一会儿你俩走近点，发现不对立刻出来。”
交代完毕，温来抽出两把刀，换提灯挂在腰间，翻出城墙，带头进了洞。
洞内的空间比想象中宽敞许多，三人没走几步，就见到一个几乎横跨通道的大坑。稀椿蹲在坑边检查半晌：“是食土。”
总算是找到了一开始的目标，但想知道前居民离开的全部原因，显然还得向里探索。
穿过土坑旁窄窄的过道向前，洞窟内充斥了逐渐浓重的泥土腥气，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夹杂其间。
温来使劲深吸两口气，在那血气中间她似乎还嗅出些腐烂的味道。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温来将五感调动到极致，不放过任何一点动静。
洞内没有任何岔路，三人就这样顺利走到尽头。他们停下脚步，站成一排。谁都没想到，最终占据这个洞窟的，竟然是一株植物。
植株的根茎密密麻麻覆盖了洞窟的墙面，其间结满了一粒粒黄色水滴状果实。在它脚下，狼蜥尸体杂乱地堆在地上，有些已经严重腐败，有些却看不出任何伤痕。
稀椿看过外围的藤蔓和叶片，兴奋地说：“这是钻心藤，原来它没有灭绝！”
“钻心藤？”温来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一二代植物学者的笔记里提到过，”稀椿解释，“咱们的资料里对它最后一次记载也得是一百多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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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总结说，这种植物一般先污染一步出现，在土地污染蔓延到它的栖息地前又会消失。”
“它会污染土地？”“它会跑路？”温来和墨同时开口，空气顿时安静。
稀椿理好思路，一个一个回答：“笔记里说没有证据表明它与土地污染有啥关系，也没人见到过它长脚跑路。不过它会把种子寄生在其他动物身上。”稀椿又看一眼面前的植物，感叹，“说不定就是靠这种特性活到了现在。”
答疑完毕，稀椿放下提灯、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两件薄薄的塑料衣，其中一件递给温来：“我去取样本，你帮忙摘点果子。”
接着一转头，就见墨已经扣紧胸前的拉链，还从领子里翻出一个戴面罩的帽子。“我也帮忙摘果子？”墨看向稀椿。
稀椿愣了一下，点点头：“它除了果子之外的部分都有毒，摘的时候小心点。”
温来摘下流苏帽，熟练地系紧塑料外套上的绑绳。塑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动，这声音遮蔽了温来的双耳，以至于让她忽略了层层叶片后缓缓复苏的呼吸声。
-
“咔嚓”“咔嚓”。
温来和墨各占据一面墙，拿着稀椿发的小剪刀，剪断果实顶部有毒的枝条，再将它揣进口袋里。
三人的作业场地逐渐向内推进。越靠近尽头的墙面，钻心藤长得越茂盛。垂下的藤曼连成墙，不知不觉间把温来和对侧两人隔开。
“呼……”
温来突然停下动作，全身都保持静止。塑料的摩擦声从作业开始就充斥着鼓膜，但她还是在动作的间隙捕捉到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声响。
“呼……”
原地停顿十几秒，终于又传来第二声喘息。温来心下一沉，缓缓收起剪刀，按住身侧的刀柄。她转动双眼不住地扫视周围的藤曼和尸体，提灯照出的阴影让植物后方看起来一片黑暗，她只得先迈开步子，尽量安静地后退。
那呼吸声仍然保持着最开始的频率，似乎温来撤离的举动并未惊动它。
温来小心翼翼地退到藤曼墙的边缘，脚下一转就要进入另一边的通道。这时，一个黑影毫无预兆地从身侧的植物从中飞扑向温来。温来立刻抽刀格挡，口中大喊：“撤退！地上还有活的狼蜥！”
墨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一抖，手里捧着的两颗果子也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回头，就见稀椿已经手脚麻利地手势好工具，拉上背包正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