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螺丝全换幽铁矿？”赏金猎人酒吧的老板一脸惊愕，尽量隐蔽地打量着墨，“你们饭量还挺大。”
“当然不是用在吃上，”温来赶紧辟谣，“我们就一个小营养液机，用不了这么多电。”
“哦，”老板换上了然的眼神，笃定地说，“惹事了。”她翻开一个温来没见过的本子，薄薄一本，却有老板的手臂长。
“那就先紧着你们调货，最快后天能备齐。要是着急，店里还有几箱库存可以先带走……”
“ma……老板！”
几人正谈着话，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圆脸女孩突然推门进来。一看见还有别人，她立刻止住话头。
“我这有客人，你在隔壁等会儿。”老板跟女孩交代完，正要继续刚才的话题。谁知女孩好像认出了温来，直接进了房间，兴奋地坐到三人对面、老板旁边的空位上。
“你就是耀日温来吧？”女孩把三人挨个看过去，像数数似的一个个问，“红帽稀椿？机械大师墨？”
墨听到这名字耳朵一红，但还是强忍住表情点头回应。
“你们还接委托吗？”没等温来回答，她又自顾自絮叨起来。“这段时间酒吧里都在传你们的事。有好多人说大祭司当初收了一大笔物资，都落到你们手上，你们以后几十年都吃喝不愁了!”
温来额角抽了抽，想到当初看到的那个寒酸的仓库，只觉得冤得慌。
女孩还没说完：“你们好多天没来酒吧，也没让机械师出来接单，现在信这话的人越来越多了。”
稀椿冷笑一声：“那又怎样，想打劫的尽管来，正愁没人练手呢。”
听到这话，女孩一拍手，笑嘻嘻地接话：“我有个委托要跟人打架，二位有兴趣吗？”
见温来无动于衷，她快速撇一眼老板手上的本子，补充：“我可以用矿石付款。现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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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台机甲沿着石谷外侧并排行驶。横竖老板调货还要些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温来还是决定出来赚点外快。
“就在前面，有几台钢铁幽灵天天在那遛弯，只要把它们解决了就行。”
“嗯？这是在雇人消除废土公害？挺有正义感嘛。”
“嘿嘿，没有啦。它们聚集的地方是个矿洞的入口，我想进矿里看看。”
又走了十几分钟，前方果然出现几台机甲的身影。它们漫无目的的在那片区域徘徊。有时静止不动，有时又原地转圈，一看就能发现操作机甲的绝不是正常人。
“唉，我都观察它们五天了，这些家伙脑子烧坏以后应该不懂吃饭了，怎么还没饿死呢？”鼠尾盯着前面一通抱怨。
“一般钢铁幽灵能活10到20天。其实你再等等它们总会死的，到时候还能捡几台完好的机甲。”温来解释。
“原来是这样，”鼠尾感叹一句，随即又惋惜地说，“可惜我等不了那么久。”
见鼠尾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温来站起身：“那就开始吧。”
在外游荡的一共有六台机甲，型号各有不同。两人探察一圈，在几块林立的巨石间找到了那个向下的坑道。两人记下这个位置，尽量避免开战时波及到这片区域。
信息收集完毕，温来不住感叹：“早知道做点炸弹带过来。”
被两根交叉安全带绑在座椅背后的墨接话：“现在也可以做。”
温来抬起头盔，扭身看着他。
“我带了全套材料。”他拍拍温来座椅下的储物箱，他的工具包就放在里面。
温来叉开双腿，操纵机甲原地站定。这个地点正是她们预定的交战区域的中心。
她手指一动，长刀“噌”地弹出。刀刃边缘亮着一圈橙红的光，刀身布满纤细的横向线条。温来右手微动，线条处竟掀起一块块刀片。它们像动物舒展鳞片般摆动着，从刀尖鼓动至手腕。
这种律动好像从机甲传导到驾驶员身上。温来握住操纵杆，只觉得右半边身体汗毛立起，一阵酥麻从手臂蔓延开来。这把刀仿佛激活了她战斗的本能，让她回想起从前跟狩猎队一起，在机甲难以进入的密林中，亲身与猛兽战斗的时刻。
“准备完毕。”
耳边响起稀椿的提示声。温来没空再探究这种兴奋感的来源，右手一挥，长刀瞬间变为长鞭，在空中弯成一道蛇形，紧接着化为一道红光，笔直洞穿了最近那台机甲的身体。
运气不错，这一击似乎直接杀死了绑在驾驶位上的人类躯壳，那台机甲当初静止下来，不再动弹。
又一道红光亮起，这次击中了一台采矿机甲。鞭刃没能击穿它厚重的外壳，但也成功吸引到它的注意。尖利的刀片再次袭来时，它举起手上不知哪来的一截铁棍飞扑上前，一棍子打在另一台机甲上。
就这样左挑右戳，不一会儿就有四台机甲追着长鞭，跑进了预定的区域。
温来撇一眼最远处已经晃出攻击范围的机甲，决定见好就收。毕竟只有一台，应该可以轻松解决。
“已经就位。”
通讯结束，前方立刻响起轰的一声。烟尘和飞石瞬间淹没了四台机甲。温来摆好战斗姿态，全神贯注地盯紧那片区域。
剧烈地爆炸过后，周遭似乎完全安静下来。温来通过机甲的收音，只能听到地上碎石滚动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等待。
刚过两个呼吸，烟雾中就传来“咔嗒”一声响。紧随其后的是机甲活动关节的声音。
稀椿张开盾牌，从后方靠近爆炸区。像是注意到她的声响，一只手挣脱了烟雾，一掌拍向她身前的地面。坚硬又干涩的土地在它手下崩裂，留下五道指痕。
它五指收紧，收缩手臂，硬生生把自己从烟尘中拔出。稀椿终于看清，它的右臂和双腿都已被炸断，只剩一只手，勉力在地面上爬行。
稀椿果断上前了结了它。又等待一阵，烟尘完全散去，剩下三台机甲正一动不动地待在爆炸后的坑里。
确认这边的四台和稍远处的那一台都没有了威胁，温来和稀椿把残骸留给鼠尾，甩甩手臂，靠近已经晃到巨石附近的最后一台机甲。
这台机甲的型号温来也是第一次见。它没有手臂，而是直接在身体的两侧各挂上一挺机枪。考虑到子弹的稀缺程度，以及它变成钢铁幽灵至少过了五天，温来猜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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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已经失去攻击能力了。
不过在战场上，“谨慎”永远是生存的第一要义。
稀椿架好盾牌护在身，前温来竖起刀片，准备好在进入范围的第一时间就发起攻击。
刚靠近巨石区域，那台机甲突然转身，直接与两人打了个照面。机枪的转管转动起来，两人立刻矮身缩进盾牌后面。
“铛铛”两枪打在盾牌上，激起一阵橙色涟漪。随后是一连串的咔嚓声，它果然没子弹了。
两人立刻站起身，迅速向前推进。一进入射程温来就甩出两鞭，精准地击中同一个位置，打穿了座舱。稀椿到了近前，借着这缺口用力一撬，舱内的景象就这么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变成钢铁幽灵的驾驶员，但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还活着时的状态。
座舱里的人皮肤干涩苍白，各处遍布不正常的青紫。握着拉杆的手指起皮，时不时剧烈地抽搐。唇边挂着已经结块的白色粘液，仍有液体从口中不断溢出，挂在下巴上，随着它的动作不停摇晃。
头盔遮住了它的上半张脸，但还是可以从脑后的边缘处看到些许焦黑的痕迹。
现在的所有机甲都是手动结合神经连接进行操作。驾驶员启动机甲时，头盔后方会伸出几根极细的探针插入后脑。这种连接方式使驾驶员对机甲的控制更精细、灵敏。同时，如果机甲发生故障，也更有可能直接波及驾驶员的大脑。
“钢铁幽灵”就是那些不幸被烧毁了脑子，只能凭着身体残存的意识和本能在废土游荡的个体和它们的机甲的统称。
温来面无表情，一刀结果了座椅上的人，收拾好心情，回过头准备叫委托人出发。
鼠尾正蹲在地上快乐地收拾坑里的残肢。虽然刚刚那一下把这几台机甲炸成了碎块，但她作为专业寻宝人，总能从垃圾堆里翻出好东西。
又找到一片值钱的材料装进箱子，她一抬头，就见温来拿着一块盾牌，快速向她冲过来。翻动残骸的声音停止，她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些不一样的动静。
转过身，一台只有她三分之二的小型机甲，呆呆地杵在面前。关节的缝隙中一闪一闪亮着红光。
这意味着，它要自爆了。
鼠尾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顺从通讯中的命令趴下。
温来下不停，眼看那红光闪得越来越快，她手指一动，敲下推进按钮。身后橙红暖光亮起，她感到身体一轻，那台小型机甲瞬间被盾牌撞飞出去。
“轰隆……”
等到地面的震动停止，鼠尾才颤颤巍巍地睁开眼。投影仪的画面重新印上视网膜，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侧边，没有受损严重的提示。
“咦？”鼠尾爬起来，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温来。她手上提着一块盾牌，表面已经完全变黑，突出的形状却仍旧是完美的圆弧，连一处凹陷都没有。鼠尾羡慕地多看了几眼，有点后怕地拍拍胸口。
通讯里传来稀椿的声音：“跑得慢就是这点不好，撞人的机会都轮不上。”
经历了这次突然袭击，鼠尾也不想在外多待。三人赶紧进了矿洞，预备早些办完正事，收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