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浓到聚变时，霍司岐在自己办公室等她。
她敲门进去，眼看着霍司岐从办公桌后面弹射出来。
“你可回来了。”他眼巴巴看着沈韫浓，好像见到了救世主，狗腿地问，“喝不喝咖啡？”
“不喝。”沈韫浓明知道霍司岐什么意思，故意往客椅上一坐，道，“项目上不是有疑问吗？我给你解答。”
霍司岐哭丧起脸来。
他哪有什么项目上的事要沟通？
不过是在公司连着被楼铮给了两天多脸色，实在受不了了而已。
楼铮这个人，从来喜怒不形于色，更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跟沈韫浓吵架的时候除外。
再结合霍司岐这几天又一直没见到过沈韫浓，自然知道两人吵架了。
问楼铮，楼铮不仅不肯说，还把他赶了出来。
从楼铮这里问不到想要的，霍司岐只好问沈韫浓。
至于不找沈韫浓，拐弯抹角要找郭睿，不过是知道沈韫浓聪明主意又正，他与其碰第二鼻子灰，不如以工作的名义直接先把人骗来。
“韫浓，大家都是朋友，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没意思了。”霍司岐开门见山。
沈韫浓抬眸：“我装什么糊涂了？”
霍司岐有点烦躁，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你和楼铮是不是吵架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下去，天天净给人脸色看了。”
沈韫浓：“是吵架了。”
霍司岐：“因为什么啊？”
沈韫浓：“他是你兄弟，你不问他过来问我，是不是不合适？”
“问他，他倒是也得说啊。什么都不说，就知道生闷气。生闷气就生闷气，还不在家呆着，偏要来上班，搞得总裁办这层楼人人自危。”
霍司岐揉太阳穴，脸色比便秘还难看，耐着性子双手合十：“韫浓，他哪儿得罪你了，我替他道个歉行不行？你好歹给他个台阶下。你们证都领了，是要过一辈子的，有什么事商量着来，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话是这么说，可就是为了过一辈子，这事儿才不能妥协。
沈韫浓有一瞬间的沉默，脸上的神色兴许有松动，也兴许没有。
她自己不知道。
见她这个样子，霍司岐以为自己说动了她，又赶紧上心理战术，打感情牌。
“你又不是不知道，楼铮这个人有多恋爱脑，他每次跟你吵架都折磨自己，不吃不喝，这两天肯定连觉都没睡好，黑眼圈重的吓人。不信你去看看他，都瘦一圈了。”
沈韫浓只跟楼铮认真冷战过那一次，半晚上时间，天还没亮就和好了。
但基于对楼铮的了解，她也知道霍司岐这话不算乱说。
楼铮那么极端的人，一定能做出这种事来。
她暗自调整呼吸，依然面无表情。
霍司岐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只能继续试探：“他就在办公室呢，要不，你去看一眼？”
他已经准备开门，带沈韫浓往外走。
“不了。”沈韫浓说，“我公司还有事儿，你要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先回去了。”
沈韫浓开门往外走，霍司岐在外面开门，作势追她。
“诶，韫浓！有话……”好好说。
话没说完，隔壁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打开，楼铮已经站在了走廊里。
两人四目相对。
沈韫浓看到了楼铮的黑眼圈，想起霍司岐的话，心口发疼，鼻子发酸。
她控制住自己，顿了一下，依然目不斜视，掠过他就要走。
“沈韫浓。”楼铮先在身后叫她，“看到我昨天发的降温信息了吗？”
沈韫浓停下，回头：“看见了，谢谢。”
楼铮：“看见了，不知道让妈给你找件厚衣服？”
她身上还穿着两天前出门时的大衣，里面的衬衫牛仔裤估计是顾曦薇的，看上去很薄。
沈韫浓：“我不冷。”
她又不去户外，这身衣服在供暖良好的室内够了。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她说。
楼铮不放人，环抱双臂冷冷看她：“你就是故意这样，让我心疼，然后妥协是吧？”
发神经。
沈韫浓低头看自己，她虽然没有穿得很厚，但也没有很薄，牛仔裤里穿着秋裤，上身的衬衫里面也穿着保暖衣，真不至于到让人心疼的程度。
“我是真不冷。”她说，“你多心了。”
霍司岐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简直目瞪口呆。
楼铮这个死舔狗，果然名不虚传。
这两人在冷战诶，他见到沈韫浓的第一反应不是气她不过来，而是气她穿得少，故意让他心疼妥协！
不对，妥协什么？
什么事要妥协？
沈韫浓还要走，楼铮一个大步直接挡在了她身前。
“你先别走，一会儿我们聊聊。”楼铮冷冷地说。
沈韫浓是那副无辜的表情。
淡淡的，眼里没人的那种。
“没什么好谈的，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楼铮提高了嗓门：“沈韫浓！你就不能让我考虑考虑？”
沈韫浓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不让你考虑。我只是该回公司了，还有事。”
楼铮：“你本来就是阿波罗派过来驻场的。”
沈韫浓：“对，但公司现在有事。”
楼铮气得脸色发白，胸口上下起伏，好一阵儿没说出话来。
沈韫浓想起霍司岐的话。
霍司岐说楼铮这几天不吃不喝不睡。
再打量他，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沈韫浓也真的觉得他憔悴了不少。
不管了，这个时候必须心硬一点，长痛不如短痛。
“你让开，我走了。”沈韫浓说。
两人面对面，她往左，楼铮就往右。
她往右，楼铮又往左。
楼铮挡在前面，她根本走不脱。
漂亮的眉毛竖起来，沈韫浓又要发脾气。
“楼铮，你是不是有病！是你自己先骗我，这件事，我的决定就是这样了，你考虑好就告诉我，考虑不好我们就……”
沈韫浓恨自己，又不是真离婚，怎么连拿离婚吓唬他都舍不得？
她深呼吸，“离婚”两字说不出来。
楼铮大概是气急了，急火攻心。
“就什么，就离婚是不是？”楼铮盯着她的眼睛，一寸不让。
沈韫浓眼眶发涩，无数委屈涌上心头。
她深吸了口气：“你说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