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浓不觉得草率。
“我说过我早晚会做妈妈，现在也只是把时间稍微提前了一些而已。”她把语气放温和，耐着性子跟楼铮谈。
楼铮领证前答应的好好的，此时却临时变卦。
“你知道试管对一个女人伤害多大吗？”
当时为了领证，楼铮头脑一热被沈韫浓说通了，事后却一直在后悔。
他一个男人无所谓，途径相对简单，可取卵的痛苦要沈韫浓来承受。
这件事，楼铮不能想，一想就钻牛角尖。
他答应她的所有事都可以言出必行，一定做到，但这件事，他原本是想能拖一天是一天，拖不过去了就赖账的。
沈韫浓：“我知道，但我可以接受，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骨肉，受点苦是值得的。”
又说：“你答应过我的，楼铮。这个孩子我们一定会要，为什么不能早点呢？早点生，我恢复的也会更好。”
谈到这个话题，再旖旎的氛围也遭不住。
楼铮如泄气的皮球，两个人靠在床头上。
他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点破沈韫浓的心思：“你是想让奶奶有个念想。”
沈韫浓没有反驳他。
“到这个年纪也就这点心思了。老人家都喜欢看到自己的后辈结婚生子，这样对他们来说才能放心。”
“奶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孙子，我告诉楼展，让他结婚。”楼铮赌气，“实在不行，让他先生孩子也行。”
沈韫浓皱眉：“老太太最心疼谁，最惦记谁你不知道？别不讲理。”
楼铮：“我跟奶奶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可我做不到为了奶奶牺牲你。”
沈韫浓跟他说过太多遍她生孩子是为了自己，楼铮又是个一点就透的人，明明能听懂，还就是认自己的理儿。
她突然就有点烦躁。
“我不是为了奶奶牺牲，我说过，是我自己想要孩子。”她尽可能把语气放柔，不让自己急躁，“如果我自己不想生，谁按头我也不会生。现在是因为我本来就有这个计划，奶奶又是这种情况，别的我也做不了什么，把计划略微提前个一年半载，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毕竟没有她的出现，楼铮本会在安排好的人生轨迹上行走，说不定现在早就跟陈知意结婚了。
楼铮垂着眼吸烟，不作声。
沈韫浓推他一把：“你听到没有？”
楼铮神情烦躁：“为什么一定要孩子呢？就我们不好两个不好吗？”
沈韫浓：“……”
这话没法谈了，她根本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沈韫浓的耐心被耗尽。
她语气也开始烦躁：“楼铮，领证前你答应我的，是准备反悔吗？”
楼铮坚定自己的立场。
伸手要抱她：“是，我后悔了。沈韫浓，我不能看着你受那样的苦。
我们不生了，如果你实在喜欢孩子，我们找楼展过继一个，或者去领养一个，怎么都行，你说了算。”
沈韫浓将他的手臂扯开，穿鞋下床。
“你答应我的事，现在自己又反悔。楼铮，以后我还怎么信你？”
楼铮静静看她，眼神里有一丝委屈。
“除了这件事，你都可以信我。”
沈韫浓：“这件事我主意已定，你如果不同意，我们就……”
“离婚”两个字就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楼铮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离婚，她哪里舍得。
楼铮还是那副神色看着她，没有妥协的意思。
沈韫浓下不来台。
“你要不答应，我们就先分房睡！”
说完，她拿着手机，抱着枕头，直接去了次卧。
进了次卧，沈韫浓故意大力甩上门，等楼铮服软。
可楼铮没有跟来。
她躺在床上，把被子拉高，蒙住眼睛。
有点想哭。
说不上来的进退两难。
明知道楼铮是为她好，却就是不能由着他为她好，不想让他做这样的牺牲。
又生气楼铮为什么就不能体谅她，干脆就由着她把这件事定了就行了。
很简单的一件事，他只要听话就行，为什么不听话！
沈韫浓身心俱疲。
其实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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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场景，但不能就这么算了，也不能因为这件事伤感情。
原本想要个孩子除了是因为自己真心想要，也是为了让两人的感情更好，如果因为这件事，做出伤感情的事就得不偿失了。
沈韫浓深呼吸，脑子依然一团乱麻。
这件事她必须理清楚头绪，一定要赢，孩子也一定要生。
这一夜楼铮都没有过来哄她，两人就这样分头睡到了天亮。
说是“睡”，第二天早上在客厅相遇，都带了两个黑眼圈。
四目相对，楼铮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沈韫浓就别开目光，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见保姆上来做早餐，沈韫浓喊了一声：“张姨，我那份不用做了，我着急出门。”
不等保姆答应，她就闪进了浴室洗漱。
刷牙的时候楼铮进来，在身后突然抱住了她。
“我们不吵架。”楼铮低声说，声音有点委屈，“之前你答应过我不吵架的。”
沈韫浓在镜子里看到楼铮熬红的眼睛和没来得及刮的胡茬，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何止是她自己两难，两边不是人。
楼铮比她为难多了。
老太太也好，苏娅也好，肯定都希望她能生孩子，哪怕不像古代大家族那样“开枝散叶”，也好歹得生个孩子。
楼铮在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之前，是非常向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又怎么会不想要孩子？
但他更在意她的身体，所以选择了不要，哪怕惹她生气，哪怕让她觉得他言而无信，他都认了。
两人抱在一起沉默了好一会儿。
沈韫浓硬着心肠，不敢看楼铮，低垂视线说：“放手。”
楼铮抿唇，眸子里的委屈快溢出来。
他低声：“之前说了吵架不过夜的。”
沈韫浓有点心虚，毕竟她昨天的行为明显这是想赶鸭子上架，想让楼铮一时上头就妥协，同意去复通备孕，结果玩脱了。
“关于这件事，我的态度就是这样，你一天不答应复通，我们就分房睡一天，你自己考虑考虑。”沈韫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