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芙亮晶晶的眼睛警惕地转了转,随后默默走到奚荷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们目之所及竟然都是女子,入城至今一个男子也没碰到。”奚荷轻声回复她。
奚芙闻言小心地四处查看发现果然如此,目之所及络绎不绝的行人小贩都是女子,高矮胖瘦,各有千秋,但一个男子也没看到。她眼神带着些许迟疑,道:“是有些古怪。”
陆敛光温声道:“先找个客栈,落脚后再打探。”
奚芙点点头,众人沿着街道往前走,不多时便看见飘摇在空中的客栈招旗。
“福云客栈。”走近的奚芙念出客栈牌匾的名称,随后众人走入客栈,一阵细碎的铃声传来,她回头一看发现客栈檐下挂着一串古朴的铜铃,此刻在风中飘摇。她没多想便收回视线看向大堂,一个布衣女子正在擦洗桌椅。
柜台里是一个脸上带着笑的锦衣女子,看着很和气,她应该就是掌柜。
“几位客人打哪来,住店吗?”李掌柜问道。
陆敛光上前一步,道:“我们是冀州来的,要四间上房。”
李掌柜一边拿笔墨一边问道:“公子贵姓?在下姓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陆敛光拿出一枚碎银子放在柜台上,道:“我姓陆,眼下确有一事不明。”
李掌柜收过银子,从屉子里取出钥匙放在桌上,道:“陆公子但说无妨。”
“我们四人途径此地,城中为何只见女子不见男子?”陆敛光坦然地问道。
李掌柜爽朗地笑道:“害,男人自然待在后院家宅中,不好上街抛头露面。”
奚芙注意到大堂通向后面的门边躲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好奇地张望着她们,她冲着小女孩笑了笑,随后看向李掌柜:“你们这儿的风俗倒与其他地方不大一样,挺有意思的。”
走近她才发生李掌柜身怀有孕,看着有八个月快生的样子,道:“李掌柜这是几个月了?看着快生了,平日里可不要太劳累。”
方才门后的小女孩一溜烟就跑到了李掌柜身后,害羞地靠在李掌柜身边打量着众人,李掌柜笑道:“八个多月了,我就是个操劳命不碍什么事,再说还有三娘帮我。”
奚荷观察着李掌柜和众人的交谈,边上擦洗桌子的年轻女人听到李掌柜此言看向了柜台,看来她就是三娘,应该是客栈的小二。
奚芙笑吟吟地看向小女孩息,道:“这是你女儿吗?真是可爱,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李掌柜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发顶,道:“客人问你话呢?”
小女孩有些扭捏,揪着李掌柜的衣角,小声地说:“我叫李金宝,七岁了。”说完就害羞得把脸埋进了母亲的裙子。
奚芙刚隐蔽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小包糖,随后走到柜台的侧边递给小女孩,道:“真是好孩子,这有糖拿去吃。”
金宝抬头看着李掌柜,李掌柜点点头后才接过她手上的糖果,李掌柜道:“好了,谢过姑娘就出去玩吧。”
金宝红着脸小声地道过谢,随后就拿着糖果跑了出去,奚芙笑着看向李掌柜,道:“多个弟弟妹妹也好,有人陪着一起玩。”
李掌柜的脸色却凝滞住了一瞬,随后脸上笑意淡淡的,手抚上肚子道:“女孩好啊,但愿是个女儿。”
一旁的陆敛光敏锐地捕捉到李掌柜语气中一丝惆怅,温声道:“好了,莫要打搅掌柜,你不是累了,去休息吧。”
李掌柜又笑了笑,道:“房间上就在二楼,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找我。”
奚芙也看出李掌柜此刻情绪不高,点点头拿过柜台上的钥匙就往楼上走,众人各自拿过钥匙上楼,进屋前陆敛光嘱咐道:“修整片刻,我们一会楼下见。”
推开屋门,奚芙查看一番,屋子还算整洁,随后换了身杏衫桃粉色的裙子,收拾了一下便下楼了。
众人楼下汇合后就出了客栈,陆敛光道:“这个地方不对劲,我刚在客栈里用天枢盘想探查是否有妖气,没想到天枢盘指针紊乱无法探查。”
奚荷蹙眉,道:“天枢盘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师兄你要不再试一次。”
“也只好如此了。”陆敛光说完,一行人走进了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中。
确认四下无人后,陆敛光从乾坤袋中取出天枢盘,随后一手拿着天枢盘一手以灵力驱动,随后天枢盘散着金色灵光的指针发狂般剧烈地转动,指针转动激烈到带动罗盘震动,眼见指针快要震得脱离罗盘,陆敛光一掌携着灵力虚覆在罗盘之上,指针这才恢复稳定。
他反手收起罗盘,奚芙面色疑虑,道:“这算什么,有妖邪还是没妖邪,天枢盘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心下疑虑,天枢盘是六合修士中最常见探查妖气的法宝,不仅是历经数代更迭非常稳定,更因为天枢盘查探妖气不依靠双方修为,不会出现低阶修士查探不到更高阶妖邪的情况。陆敛光的天枢盘是上品,是什么迷惑住了它?
“这个地方不对劲,我们不宜久留。”进城以来一直沉默的瞿离突然开口。
众人看向他,难得见他面色严峻,奚芙问道:“你发现了大妖?”
瞿离摇摇头,道:“这座城里没有半分妖气,至少我们目前走过的地方没有,看上去甚至很繁荣祥和。但我一进城就感觉到不舒服,直觉告诉我这里不对劲,很危险,我们最好马上就走。”
奚荷面色严肃,道:“身为修士,明知有鬼哪有逃跑的道理,至少该找找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奚芙一脸认同地点头看向她,附和道:“就是就是。”
奚荷微笑着回应她,陆敛光温声道:“师妹所言甚是,我们先四处走走,看看情况再下决断。”
瞿离摇着画着写意山水的折扇叹了口气,但看向奚荷的凤眸中满是欣赏,道:“诸位仙君,天色不早了,要探查就快吧。”
众人闻言往外走,奚芙走到瞿离身边,眼中带着疑虑小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瞿离挑了挑眉,叹息道:“奚芙姑娘似乎总是很高看在下,连陆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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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发现,我一介散修哪里来的通天本事发现呢。”
奚芙哼一声走过他的身边还撞了他一下,腹诽这只心机深重的妖怪。
“姐姐,你看她。”瞿离马上一脸可怜地去找奚荷告状,奚芙听见他的动静,还不忘转过头做个鬼脸挑衅,奚荷才不会为了这个装乖卖惨的臭妖说自己呢。
奚荷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道:“她不是有意的……”
随后众人把梨城转了个遍,除了街上没有男人,梨城秩序俨然,祥和热闹,全城栽种梨花,赏心悦目,看上去一派安居乐业之景,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日头西落,众人有些疲累,便在一热闹街道边的面摊坐下,先吃个晚食休息一番。摊主是个看上去年岁有些大的婆婆,众人要了鱼汤面还有几碟菜蔬、酱瓜,奚芙自觉辛苦不愿亏待自己的嘴,又去其他摊子上要了六个肉馒头,还有一碗糟鹅。
那鱼汤已煮得奶白透亮,佐上豆腐小葱很快就出锅了,新鲜河鱼煮的面鲜美可口,热腾腾的一碗面条下肚,奚芙很是满足。
奚芙转头道:“婆婆你的鱼汤面真好,再给我加一碗。”说完她又拿起一个肉馒头吃,婆婆见她吃得好很是骄傲,道:“这面我卖了十几年,吃过没有说不好的。”
她咽下一口肉馒头,眼珠转了一圈有了成算,道:“婆婆,我家里人从前来过这儿,这儿之前不是叫上阳城吗?”
婆婆一边利索地下面一边和奚芙闲聊,道:“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这名字都改了得有十年。”
桌上原本专心用饭的几人闻言留了个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奚芙喝了一口茶,道:“为什么改名字呀、不过这满城梨花,确实叫梨城比叫上阳城应景。”
婆婆思索了片刻,道:“是县令让改的,先改的名字,再栽的许多梨树。”
奚芙缓慢地小口咬着肉馒头,思索着这些信息,道:“这县令什么来头?”话出口她觉得有些直接,装作好奇地补充道:“怎么想着栽梨树,莫非是他自己喜欢?”
婆婆没细想她的话,有什么说什么,“那谁知道,不过他算个好官了。来了十几年了,对城里挺好的。”婆婆说着将刚出锅的鱼汤面端到奚芙身前的桌上,还叮嘱道:“慢些吃,小心烫。”
“多谢婆婆。”奚芙谢过婆婆,小摊子上人也多了起来,婆婆无暇再和她搭话。
奚芙与桌上几人对视过后又接着吃起了面,不管了先吃饭。
饱餐一顿后,夜幕降临,婆婆的摊子依旧火热,陆敛光付过银钱后几人便离开了。
街边亮起了灯笼,月凉如水,夜晚的梨城又是另一番景象。奚芙走在街上,远处一座足七层的高塔也亮起火光,在夜幕中分外亮眼。
“那是什么地方?”奚芙遥遥指向高塔。
奚荷顺势望去,道:“似乎是什么寺庙里的塔,我们下午路过了。”
一个身影与奚芙擦肩而过,撞了她一下,她轻声欸了一下,身边陆敛光虚扶住她的肩膀,抬眼望去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