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关月其实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是紧张出的汗。
她今天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程凌君出门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关月对于对门邻居的声响很是敏锐,她听见黎光和程凌君一起走的,也猜到,是去了古屏镇。
他终于还是回家了。
对于不能回家的关月来说,心里又是羡慕高兴,又是难过不舍,她现代的家已经回不去了,而大槐村现在的就是她的家,她在这里待了很久,说实话,她觉得这里的人,和她所经营的一切,都已经让她产生了家的依赖之情,离开这里,又像是要离开另一个家一样。
而程凌君,又是对她而言,组成她大槐村这个记忆的一大部分,他如果真的走了,她在这里就像空了一大半一样。
可关月又怎么能阻止他回去,于情,于理,都没有资格让他留下,甚至,如果他真的要离开大槐村,回到程家,她也只会祝福他,鼓励他,回到家人的身边,不比在这无亲无故的乡下过苦日子好?
但理智如此,情绪上却做不到,关月不想摆着个扭曲的表情去送程凌君,只能躲在自己屋子里,这样也好过亲眼去看他离开。
等晚了,她也随便吃了饭,跟着村里人一起去祖祠看热闹,她来到古代这么久,还没在这过过年,也没和大家见识过什么热闹的场景,去人群中间也能减缓一些愁闷。
关月本性是不爱凑人堆里的,但在这种时节,她也并不排斥,尤其是她现在也算融入这个世界了,大槐村里的人对她也没一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那么讨厌,村长还特地和她打了声招呼,给她抓了一把瓜子红枣麻花等等零碎,让她边吃边看。
祖祠很空旷,一整个大槐村的人都聚在了这里,除了有些走亲访友不在这里的,其余的人都过来了,烟花还在准备着,可已经有走街串巷的货娘过来卖东西吃,全都是又便宜又好吃的小吃,关月每样都尝了点,她钱不多,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基本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攒到现在也算是出手大方了。
村子里的孩子凑在一起玩炮竹,大人们就要么吃,要么唠,嘴都是闲不下来的,关月没怎么和人说话,但耳朵也听了个饱,大概也是因为她看着冷淡,也没人过来和她讲话,正好落得清静。
人多的地方,就有八卦,年纪小的问学业,年纪大的问婚配,有婚配的问生育,有儿女的问儿孙,关月听到这些都是默默的走远的,她上辈子逢年过节也被人问过,即便她亲戚少朋友淡,但也躲不过这些致命问题,每次遇到这些,她都是往角落里藏,化身隐形人。
村里也有年纪轻轻没有婚配的,这些人可就成了香饽饽,挨个见了都要问一句,关月在角落里看着,心里直偷笑。
不过等放烟花就好多了,大伙儿都没空管别人,都仰起头来看烟花,关月看了会儿,并不像周围人一样激动,她都现代穿越过来的,这种场面都已经不新鲜了,想到等烟花放完,人多了就不好散场离开,她便先走了。
走到家门口,她突然心一突,鬼使神差地往程凌君家门走去。
他也不知道回没回,应该没回吧,再怎么说,小年也是年,就是在程家待到大年过完也不出奇,这个时节是团聚的日子,就是皇帝都管不了平头百姓回家过年。
关月对程凌君会回来这个事并不抱任何希望,可流连再三,还是忍不住想敲门,万一呢,万一呢?
抵挡不住心底翻涌的冲动,关月还是抬起来手,就要敲下之际,那个门自己开了。
关月差点没吓的落荒而逃,她的大脑在这个时候转的前所未有的快,也是堪堪挽回了脸面,没有当着人的面出丑。
说完这话,关月才反应过来,程凌君,真的回来了。
“你……你吃点心吗?”
关月试探着问道。
程凌君心里的波澜不亚于她,在短暂的惊愣之后,他主动侧身退了一步。
“有不要钱的点心送上门,自然是要吃的,只是有点心无茶,还是差了一点,进来坐坐吧。”
关月眨了眨眼,这么晚了,这是在?
但看程凌君面色清润,似是没有别的意思,她如果扭扭捏捏,岂不是显得她不坦荡了?
当然不是她其实也想和他说说话。
关月进了门,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看着程凌君进去,道:“只是坐会儿,不用麻烦,喝水也行。”
程凌君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出来时还是沏了茶,关月一看,这似乎是要说挺久话的意思。
晚上喝茶,不知道会不会睡不着……
关月想着,手却诚实的端了过来,径直喝了一口。
程凌君也坐在了她的对面,院子里很敞亮,身后还有烟花盛放,晚一点睡,就晚一点睡吧。
关月看见程凌君,不知怎的,心又落了回来,没有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了,她笑道:“本以为你不会回来,怎的,家里人没床让你们睡了?”
关月本意是调侃,却不想程凌君道:“是啊,所以被赶出来了。”
关月睁大了眼,“真、真的?”
程凌君笑笑:“你说呢?”
“我……应该不是吧?”关月观察着他的神色,“再怎么样,也有你以前的房间和床吧,还是你想看烟花,所以回来了?”
关月想怎么可能是这么个理由,她觉得应该是程凌君不想待家里,不然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家人应该会很希望他留下了才是,但程凌君为什么会不想待家里呢?这不是更奇怪?
关月想不通,只是她直觉认为,程凌君心里有事,显得没那么开心的样子,果然还是回家之后出了什么事,才导致他早早回村。
程凌君道:“以前自然是有的,可那也是我出嫁前了,现在,恐怕早就被两个侄女占了,就算不占,怕也是变成放杂物的地方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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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所以真的是因为住不下?”关月问道。
程凌君沉默了一会儿,才自嘲道:“我倒是希望是。”
“发生了什么吗?”关月小心地问道,“家里出事了?需不需要帮忙?”
程凌君摇头,“没有出事,只是我觉得……也许我不在家里,对家人来说,才是最好的。”
关月屏住呼吸,“是……是他们把你赶走的?”
“不算吧,是我主动离开的,他们……娘说了一些话,让我没办法继续待在家里,如果没有黎光,也许我不会跑出来,可没有黎光,我也许连离开黎家的勇气也没有。”
程凌君一直压抑着的情绪泄露而出,他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在思考,他这么久以来坚持的,究竟是对,还是错,他认为他做的是对的,可在爹娘眼里,却是错的,其实,即便不去问别人,恐怕别人也会和爹娘的想法一样,他一直以来不愿和人深交,不也是怕面对这个事实吗?
如果不是为了黎光,他怕是无法坚持到现在,可以说,小光是他所有勇气的来源,每次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他只要想到小光,便会咬着牙撞过去,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只要是对小光好的,那就是对的。
他在那时决绝的喝下药,除了想报复黎家,也是为了保护黎光,生下女儿,黎光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他都不敢想象。
但他这么做,却似乎是将他们逼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他现在不由得动摇起来,黎光长大后,会觉得他这个当爹的做的是正确的吗?
程凌君本可以忍受别人的异议,可当面对来自家人的指责的时候,他还是无法不感到难受。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的人,很可笑?”程凌君几乎是颤抖着问出了口,他直面着自己最大的伤口,并且又一次见证到撕裂的一刻。
“怎么会!”
关月当即脱口而出,在出口的一瞬间才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了,忙低下声,焦急道:“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没有人能说你的不对,你做的都是对的!无敌,一百个正确!”
关月也不会安慰人,她只能把自己最深处的话说出口,而且她是真的真的认为程凌君是她见过的人中最好的,“你是我这个世界……这个世上遇到的第一大好人,你救了我,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也可能死了,我遇到了你,所以才有现在的我。”
关月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她绞尽脑汁想把最好的词汇说出口,却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简直是文化的沙漠,因此她说的很急,很凌乱,她希望程凌君能明白,就算所有人都否定他,在她心中,也永远会支持着他,认为他是一切正确的源头。
可以说,在这一刻,关月几乎把程凌君托上了神坛,带着盲目的信仰,与一往无前的热爱。
她这种简单粗暴的语言,却是如同席卷破烂木屋的暴风雨,没有任何缓冲的摧毁了一切,又洗净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