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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带我走吧

作者:观山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晚风拂面,暗香疏影。


    宴会厅外是一个宽大的露天泳池,每天都有人清理维护,池里的水也一直很澄澈干净。


    月色倾倒在池水里,被风一吹,波光粼粼。


    一墙之隔,身后是觥筹交错的繁华盛景,身前是静谧安宁的月夜晚风。


    秦筝将自己埋进闻惊阙怀里,任由那淡雅的茉莉清香将自己包裹,只想沉醉其中,不愿清醒。


    闻惊阙微微低头,眸光在夜色下不甚清晰,唯有月色相映其中,平添几分幽静。


    他双臂环抱住秦筝,看得出来动作不太熟练,然而当手抚上对方的后背,便不自觉收紧,动作自然又熟练,仿佛曾经做过千万次。


    ……也梦了千万次。


    那是源自灵魂,让本人都无法解释的熟悉。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自心头升起,闻惊阙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轻轻拍了拍秦筝的背脊。


    “抱歉,我来晚了。”


    他说的是今晚的宴会。


    秦筝也知道他在说今晚的宴会。


    可是落在秦筝心里,就是有那么一刻,与前世今生重合,让秦筝恍惚了心神。


    是前世来接他时太晚,是今生重逢太晚,是今生相认太晚。


    泪意顷刻间汹涌袭来,冲垮了秦筝本就脆弱的心防。


    眼泪还未流出,便浸湿了闻惊阙的衣襟。


    秦筝很想说,是啊,你来晚了,怎么能这么晚呢,我等你等了好久,也想你想了好久啊……


    然而此时此刻,静静靠在闻惊阙怀中,秦筝又心尖一软,想着算了。


    来得再晚,等得再久,也终于是等到了,见到了。


    过往无数个难眠的日夜,那深重到灵魂难以承载的思念,自重逢的那一刻起,便都好似前尘云烟,悄然消散。


    “不晚……”


    他的声音也随他一起埋在闻惊阙胸前,振动随着身躯,传入心灵。


    “来得刚好。”


    “我刚转身,就见到了你。”


    我刚刚在这个久违的世界苏醒,就寻到了你。


    秦筝的声音轻缓沉静,如和风细雨,静山深雪,丝毫听不出那滴眼泪的痕迹。


    夜风拂过水面,携着冷月,穿过脖颈,让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成为一闪而过的错觉。


    闻惊阙知道现在应该松开怀中人,这么久的时间,早已经超过一般社交礼仪。


    然而心里又有一个念头十分嚣张,管他什么社交礼仪,国内可没有什么普通朋友见面就要拥抱的社交礼仪。


    既然早已逾矩,又何必在乎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当他顺着自己的私心,彻底放弃规矩的那一刻,闻惊阙心中畅快无比,仿佛夙愿得成,世界在此时都变得很轻。


    “是吗?”他用自己从未有过这么温柔的声音说,“那我应该提前告诉你,你早点往外走,就能早点见到我。”


    秦筝笑了,却又轻轻蹭了蹭闻惊阙的肩道:“这样也很好了。”


    前世相知相伴,今生拾缘修情,已经是上天难得的眷顾,他不敢贪心。


    嗅着闻惊阙身上的清香,秦筝深深吸了一口:“怎么换了香水?”


    闻惊阙垂落眼睫,“之前那个用的久了,总觉得有些发苦。”


    是药香微苦,闻惊阙已经将香珠里的药都换成了香粉,不知怎的,他竟觉得在秦筝身边,比任何药都能让他心情平和安宁。


    “你若不喜欢,我就换了。”


    就跟普通朋友不会见面就拥抱一样,普通朋友也不会因为对方的喜好,就换掉自己的香水。


    但此时此刻,无人在意。


    他们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眷恋隔世的脉脉温情。


    朦胧月光挥洒而下,两道孤影重叠成双。


    秦筝含笑阖眸,轻声道:“没有,我很喜欢。”


    一身茉莉,此生莫离。


    “非常……非常喜欢。”


    *


    宴会厅内,早就到场的蔺言津,在见到秦晚后,脚步便不自觉上前半步。


    然而他翘首以盼半晌,直到秦晚已经被陆怀谦领到主场,接受在场宾客们的庆贺与祝福,蔺言津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所等的人。


    眉心下意识轻蹙,有些心神不宁。


    不对,这很不对。


    对于秦筝来说,无论什么事,和秦晚比起来,都是秦晚最重要,连他也不例外。


    今天秦晚成人礼这么重要的日子,秦筝不可能错过。


    是有什么突发意外?生病了吗?


    还是什么不可抗力,才让秦筝没能亲自到场?


    蔺言津正想出去找人,然而想到秦筝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又停在原地。


    思考片刻,蔺言津叫来一名别墅佣人,“怎么不见阿筝?”


    然而别墅佣人也是各自分工,在宴会厅工作的人,并不知道秦筝的动向。


    只知道白天还看见秦筝还好好的,瞧着也不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或许是来晚了。”佣人说。


    蔺言津闻言皱眉。


    佣人又只得说:“先生如果很着急,可以试着给秦少爷打电话。”


    蔺言津如果能跟秦筝打电话,又怎么会问别人。


    他挥手打发走佣人,视线又在宴会厅里环视一圈,秦筝没找到,倒是找到一道偷偷摸摸的身影。


    说偷偷摸摸有些奇怪,毕竟能来这儿的都是有请帖的,跟这四个字实在不搭边。


    可那人又确实一副鬼鬼祟祟,偷感很重的模样。


    蔺言津不着痕迹走上前,那人一时不察,差点撞到他身上。


    “对……”刚想道歉,抬头一看顿时卡壳。


    宋其钰尴尬笑笑:“表哥……呵呵,真巧,你也在呢?”


    蔺言津面无表情盯着他,“你躲什么?”


    宋其钰装傻,“没错,我躲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挺着背太累了,所以弓着放松一下。”


    他还能躲什么,当然是躲蔺言津。


    宋其钰想知道跟秦筝勾搭的人是谁,但又不想让蔺言津发现,当然只能小心翼翼躲躲藏藏,谁知道蹲了这么久没蹲到正主,反而被这个躲着的撞了个正着。


    蔺言津:“你现在和阿筝关系很好?”


    宋其钰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怎么可能,表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蔺言津:“那你借钱也要买他的车?”


    他还是后来过了很久才知道的。


    宋其钰想起这个就想吐血:“那是他坑我好吧。”


    见他表情不似作伪,蔺言津这才沉了沉眸色,眼神示意他滚了。


    宋其钰麻溜滚蛋,也不想着蹲什么八卦,看什么热闹了。


    不敢想象表哥发现秦筝跟别人跑了会是什么反应。


    蔺言津视线虚虚落在整个宴会厅里,余光瞥见在场内往来交际的陆家亲戚,蔺言津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或许是这些人的存在,影响了秦筝的心情。


    然而心里又有一个声音清晰地告诉他。


    不可能。


    无论再怎么影响心情,秦筝也不可能因为几个陆家亲戚,就缺席亲妹妹的成人礼。


    除非瘫了死了。


    否则能让秦筝缺席秦晚成人礼的原因,只能是有那么一件事、一个人,比秦晚还要重要。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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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不可能。


    蔺言津握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


    *


    宴会厅外


    秦筝忽觉手腕一沉,他低头一看,却见一串香珠刚套上他的手腕。


    他看着它,又瞥了一眼闻惊阙腕上那串。


    闻惊阙语气自然随意:“我觉得还是别人求的更好,多一份祝福。”


    “上次刚好去那边出差,就顺便帮你求了一串。”


    不过是随口寻的一个借口,他却当了真。


    明知是借口,他竟也当真。


    二十年过去,寺里卖的香珠都更新过好几轮,和闻惊阙手上的相比,秦筝手腕上那串更加精美,想来价格也更高。


    就是不知道它承载的祝福,有没有增多。


    但于秦筝而言,这是闻惊阙送的,便足以和珍宝相比。


    秦筝温声说:“今天是晚晚生日,不是我的。”


    闻惊阙:“不是生日,也能收礼。”


    秦晚有那么多人给的礼物,他的筝筝只有他。


    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让闻惊阙有一瞬间恍神,继而皱眉。


    他的筝筝……


    怎么就是他的了?


    ……怎么不能是他的?


    “外面有风,要进去吗?”闻惊阙问。


    秦筝摇头。


    他一点也不想去那尘世喧嚣里,纵然人山人海,宾客云集,也只会成为他与闻惊阙之间的障碍。


    此时此刻,今时今夜,秦筝只想远离人群,和前世一样,待在只有他与闻惊阙的世界里。


    他依偎在闻惊阙怀里,温声期期:“……带我走吧。”


    闻惊阙神色微顿。


    秦筝的声音还在继续:“……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一个能将我们藏起来的地方。”


    “……让我们只属于彼此。”


    闻惊阙心跳明显加快,那是他无法掩饰的心动。


    他还没回应,宴会厅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道身影从另一个世界出来,显露在光影里。


    闻惊阙抬头望去,正好与对方视线相对。


    一股莫名的冲动汹涌袭来,心弦顷刻断开,好似是他从上辈子,一直惦记到这辈子都想做的事。


    他笑着抱起秦筝,俯身贴耳,“好,我们走。”


    说罢,当着那人的面,转身离去。


    【“蔺言津今天结婚,如果你愿意,还赶得上喝喜酒。”闻惊阙一边说,一边削着苹果。


    削了他也不吃,只是想练刀工,怎么削苹果才能皮又长又薄还不断。


    “哦……”秦筝情绪淡淡,似乎并不在意。


    闻惊阙:“你不想去?”


    秦筝眼皮都懒得抬,“我这样子还能去?”


    闻惊阙好似对此非常有兴致,“我可以找人抬你。”


    无语半晌,秦筝到底担心这人一时兴起,当真这么做,不得不开口:“算了,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闻惊阙很是遗憾:“可惜……”


    秦筝:“……有什么好可惜的?”


    闻惊阙:“可惜没法试试我新练的刀法。”


    秦筝无语:“……要断了。”


    闻惊阙低头看,“没有啊。”


    秦筝:“我是说你的手。”


    闻惊阙毫不在意,却也到底没再说什么。


    可惜什么呢?


    可惜人未别,情已断。


    可惜从前多少年,就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抛弃。】


    闻惊阙抱着秦筝消失在夜色里。


    前世早已远去的旧人旧情,在今生补上结局。


    今夜风很暖,月也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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