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的邻居们都探出头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看，就是他们！搞破鞋被抓了！”
“活该！那个孔易真是没良心，为了个破鞋，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不顾的！”
“啧啧，虎毒还不食子呢！”
“咦？什么破鞋？金家大姑娘是破鞋？怎么回事儿？”
“嗨，我昨天看到一个男的，抱着个孩子来找她，看样子那是她男人和孩子呢！”
“真的假的？”
那个人就简单地把昨天她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下。
就是金小琳在乡下太苦，熬不下去了，和村里男人生了孩子，但没有领证，考了大学就偷偷的跑了。
最近这样的事太多，很多人就捏着鼻子认了，但金小琳的男人却带着孩子找过来。
金小琳拉着那人在偏僻的角落里说话，碰巧被她看见了。
胡同里的谈资，就又多了一个。
孔易和金小琳、金小璐三人的处理结果很快就下来了。
孔易和金小琳搞破鞋，先是在附近几个街道游行示众，然后扫大街和厕所进行劳动改造。
而扫的地段，正是孔易心心念念，做梦都想进去的大学前面那条街。
每天，他都能看到那些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们，背着书包，意气风发地走进校门。
而他，只能拿着扫把，在扬起的灰尘里，清扫着路边的垃圾和落叶。
他的大学梦，彻底碎在了扫把之下。
金小璐的拐卖伤人案，影响极其恶劣，被判了十年。
……
医院里。
程月宁陪着杨翠云，重新回到了病房。
小成已经从抢救室转了出来，但情况依旧不乐观，躺在病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呼吸微弱，才一天的光景，他就瘦了一圈，小脸都没有肉了。
杨翠云看着小成的样子，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儿子没有打针的小手，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
过了许久，她才稳定住情绪，站起身，走到程月宁面前，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感激。
“程姑娘，顾同志今天真的……谢谢你们。”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用最真挚的语气保证道：“小成的医药费，我一定会还的！我这就去写信给我娘家，让他们把家里的猪卖了，把粮食卖了！我就是去给人当牛做马，也一定会把钱还给你们！”
程月宁扶住她，“杨姐，钱的事情你先别急。”
“这怎么能不急！”杨翠云摇头，“你们已经帮我太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们为我花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月宁让她坐下，温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笔钱，本就不该你来出。”
杨翠云愣住了。
程月宁继续说道：“小成是金小璐摔伤的，所有的医药费，理应由她来承担。就算她被抓去坐牢了，这笔赔偿，她也必须要赔的。”
杨翠云怔怔地听着，眼泪再次掉下来。
她握着程月宁的手，放在额头上，“谢谢，谢谢你。”
程月宁的话，像是一道光，照进了杨翠云绝望的心里。
她无比感激。
程月宁又给了杨翠云二十块钱。
杨翠云不好意思拿，程月宁塞进她兜里。
“如果只是你一个人，你可以喝水，但小成呢？这钱又不是给你，是借给你，以后再还我。”
杨翠云握着程月宁的手，连声说着谢谢。
程月宁见事情都解决了，就准备道歉离开。
杨翠云感激地送她离开。
因为小成一个人病房里，杨翠云没在外面多待，就准备回去。
她刚往回走几步，就看到一个护士神色慌张地从走廊尽头冲了过来。
“不好了！医生！医生！12床的病人……突然抽搐了！”
12床！
那不是小成的病床吗？！
程月宁和杨翠云的心猛地一沉。
杨翠云的脸色蓦地一白，身体虚软地差点摔倒。
幸好程月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小成！”杨翠云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跌跌撞撞地就往病房那边冲。
程月宁架着她，往病房那边赶。
几个医生和护士已经冲进了病房，里面顿时传来一阵阵忙乱的声响。
“快，把他的头侧向一边，防止他呕吐！”
“给他嘴里放个东西，不要让他咬到舌头！”
杨翠云听到里面的动静，腿软的程月宁扶也扶不住。
“我的儿……我的小成……”
程月宁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过了十几分钟，病房的门开了。
主治医生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他摘下口罩，看着门口焦急等待的三人，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杨翠云看到他的表情，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医生……我儿子……我儿子他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医生叹了口气，艰难地开口：“情况很不好。高烧，抽搐，初步判断……是颅内感染，引发了急性脑膜炎。”
杨翠云读书不多，她听不太懂这些话，但“情况不好”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她的头顶。
“怎么办……怎么办！”她急着喃喃自语，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
程月宁养过孩子，知道颅内感染、急性脑膜炎是什么。
这放在后世，对孩子来说也是非常要命的病。
但也并不是完全会致死的病！
还有救！
“医生，现在用的是什么药？”
主治医生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同情，“青霉素，但是……效果很差。”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这和宣布死亡没什么区别了。
杨翠云整个人都懵了，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她用力抓着医生的袖子，“医生，您一定要救救他，他才两岁，还那么小……”
医生很无奈，“给他用药，已经是最大剂量了。”
“还有办法。”
医生和杨翠云一起看向程月宁。
程月宁则看着顾庭樾，她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京都有药吗？”
顾庭樾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有。”
随即，他转头对医生说道：“现在找你们院长，让他申请药，我这就通知军区给你们审批下来新药。”
医生愣了一下，还有点云里雾里的。
“快！”顾庭樾短促地喝道。
“哦哦！”医生回神，急忙引着顾庭樾离开。
杨翠云完全不懂，她脸上还挂着泪，“程姑娘？”
程月宁用力握着她的手，“放心，小成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