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之忽然瞪大眼睛,他像是第一天认识顾庭樾一样!
他一个拼起命来,什么都顾不上的人,提醒自己吃饭?
沈鹤之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顾庭樾觉得他碍眼,顾庭樾伸手要去拿他手里的油纸包。
“走我就收回来了。”
“走走走,马上走!”
在顾庭樾冰冷的眼神扫过来之前,沈鹤之已经转身,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整个空间再次恢复了寂静。
顾庭樾靠在椅背上,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拿起桌上最后一块咸口锅盔,慢慢地咬了一口。
只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小姑娘递东西时,那泛红的耳尖,和低垂着不敢看他的清亮眸子。
……
早上,程家。
响起敲门声,她快步走向院门。
早上一般没有人上门,大伯刚刚才出门去厂里上班,她以为大伯是忘了什么东西,回来拿。
她心里这么想着,便没有多问,打开门。
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住。
门外站着顾庭樾那挺拔如松的身影。
早上的阳光落在他挺括的军装肩章上,折射出耀眼的光,也给他整个人笼上一层金色的轮廓。
他怎么来了?
程月宁的眼睛微微睁大,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顾、顾首长?”
顾庭樾看着她惊讶的样子,面色依旧沉静,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情绪比平时要生动几分。
他嘴角带着浅浅笑意,说明了来意。
“我爷爷闹着脾气,不肯回京,我想请你去劝劝他。”
提到顾老司令,程月宁的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个像个老小孩儿一样的老头儿。
他坐在顾庭樾面前,吹胡子瞪眼不肯走的样子。
她嘴角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
“好,我跟您去看看他。”
如果要去劝劝顾老司令,她就要早上就出发。
顾庭樾点了一下头,“谢谢,那我在外面等你。”
程月宁叫住他,“外面热,您……您进来等吧。”
让他在外面等,被街坊邻居们打量,怪尴尬的。
只是说完,她的脸颊有些发热,耳根也开始升温。
顾庭樾的脚步顿住,他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程月宁的心跳乱了几拍。
就在她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迈开长腿,走进了院子。
程月宁连忙转身,快步走进堂屋。
“大伯娘,顾首长顺路,我跟他车回趟省城,我得提前走了。”
她语速很快地解释了一句,不等大伯娘细问,就进了自己房间,去收拾东西。
她就回来住一天,因此她需要收拾的东西本就不多,一个斜挎包就装完了,很快就收拾好。
等她再出来时,却看到大伯娘正招呼着顾庭樾在堂屋里坐着,满脸都是笑意地和他聊家常。
“小顾啊,真是太谢谢你了,还特意跑一趟来接我们月宁。”
程月宁听完,险些被自己绊倒!
她刚刚明明说是顺路!
她知道大伯娘想让她快点再处个对象,但、但也不用这样急吧!
好像她很急似的!
这让顾首长听了,要怎么想她。
顾庭樾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语气和缓,还真和大伯娘聊起来。
“爷爷想在回京之前,再见见她。”
大伯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哎哟,看得出来,你家老爷子是真喜欢我们月宁。”
顾庭樾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程月宁刚刚出来的房门,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
“她确实是长辈会喜欢的那种姑娘。”
大伯娘眼睛一亮,目光炙热地看着他。
她和顾老爷子都挺好奇他对月宁的态度的。
“那月宁是你喜欢的那种姑娘吗?”
顾老爷子说,他对任何姑娘都没正眼瞧一次,但他可是看了月宁不止一眼了!绝对的特别关心!
程月宁听到这句话,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
“大伯娘!”
她又羞又急,忍不住出声,打断大伯娘的话。
她快步走过去,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根本不敢看顾庭樾。
情急之下,她伸出手,捏着顾庭樾军装的衣袖,拉着他往外走。
“我收拾好了,我们……我们快走吧!”
她得尽快走,再让大伯娘说下去,她还怎么面对顾首长!
顾庭樾任由她拉着,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他看着她白皙小巧的手指紧紧捏着自己深绿色的衣袖,目光上移,她红透了的耳廓,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他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那双素来锐利冷峻的眸子里,漾开了一点极淡极淡的笑意。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院门。
程月宁这才如梦初醒,闪电般地松开了手,指尖还残留着他衣料的触感和温度。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
“大伯娘操心我的终身大事,有些着急,您不要介意。”
程月宁着急解释的样子,显得她很着急想和他拉开距离。
顾庭樾的薄唇抿紧,“恩,我爷爷也这样。”
程月宁这口气彻底放松下来,顾首长没误会就好。
顾庭樾的薄唇抿得更紧了,他迈开长腿,走向巷子外面的吉普车。
程月宁连忙跟上,到了近前,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周卫民没跟着,顾庭樾是自己开车来的。
这趟回省城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刚被长辈调侃过,就要两个人独处一个空间,好尴尬!
顾庭樾看着她呆愣愣站在原地,一副傻掉了的模样,刚才被程月宁急着撇清关系的样子弄得不悦的心情,微微上扬。
他差点都被她冷静自持的表象给骗了。
顾庭樾迈开长腿,走到车边,对着还发愣的程月宁道:“上车。”
程月宁回过神来,动作僵硬地走到后排。
但她的手才摸到车门,顾庭樾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他开车,她坐后排,她把他当司机吗?
程月宁又换到副驾那边,拉开车门,别别扭扭地坐了进去。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这方寸之间的狭小空间里,独属于顾庭樾的气息,瞬间变得浓烈起来。
那是一种很干净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皂角香,还有一丝阳光晒过的暖意。
无孔不入地,包裹着她。
程月宁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浑身不自在,把头转向窗外。
车窗玻璃清晰地映出了她此刻的模样,一张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